豪杰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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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顶”老马道:“花亭知道,那是因为他被‘赤发八魔’围攻于‘北天山’,身中‘赤发八魔’独门歹毒霸道暗器‘逆穴攻心针’,虽重伤不死,但功力已大打折扣,无法在武林行走……”
书生截口说道:“这是谁说的?”
“秃顶”老马道:“武林传言,人人皆知!”
书生道:“流言传言,道听途说,有的可信,有的不可信,我不否认这是原因之一,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悟’、‘悔’二字……”
“秃顶”老马呆了—呆,道:“四叔之意是说……”
书生微笑说道:“曾几何时,凶残毒辣杀人无算的‘毒手魔君’已洗面革心,—变而成为有口皆诵,万家生佛的大善人了!”
“秃顶”老马瞪目张口,没说话!
书生淡淡—笑,又道:“你也知道,十年前,你大伯、师父、三叔跟我,曾踏遍四海,穷搜八荒,始终未能寻获他的踪迹,可是十年后的今天,我找到他了,而且来得全不费工夫……”
“秃顶”老马诧异欲绝,脱口说道:“四叔是说莫雷现在开封?”
“何止现在?”书生道:“他在开封十多年了!”
岂止诧异欲绝,“秃顶”老马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而事实上,这位奇才第—的四叔之言,又不容他不信!
浓眉深蹙,连连摇头,有点像自言自语,道:“十多年了,我十多年来一步没离开封,怎么连这等足能震动江湖的大事,一点也不知道……”
书生淡笑说道:“别说你,就是我们四个,若不是无意中听人密谈,还以为这位‘毒手魔君’早已老死荒山,随草木同朽了呢?”
“秃顶”老马神悄又—震,诧声说道:“四叔是说另有别人比四叔知道得早?”
书生点点头道:“不错!”
“是谁?”“秃顶”老马忍不住发问!
书生道:“毒手魔君昔年的几个好朋友。”
“好朋友!谁?”“秃顶”老马楞了—楞。
书生淡淡说道:“‘九头鸠’庞九州,‘秃鹰’西门奇,‘八爪毒龙’索元浩,‘白发鬼妪’阎七姑,‘碧目僵尸’南宫唯我!”
书生说来轻描淡写,“秃顶”老马听来一脸惊容:“‘乾坤五凶’,这五个东西还未死……”
书生道:“要是死了,这位‘毒手魔君’就没那么大麻烦了!”
“秃顶”老马道:“四叔是说……”
书生道:“十年前有点怨隙,十年后上门寻仇!”
“秃顶”老马脑际灵光一闪,动容说道:“花亭明白了,四叔是来……”
“明白了就好!”书生摆手笑道:“不是我,你大伯、师父、三叔都要来!”
“秃顶”老马道:“在四叔眼中,‘乾坤五凶’是跳梁小丑,联手也难敌四叔手下三招,何须再劳动大伯、师父、三叔?”
书生笑了,看了他—眼,道:“你太捧我了,‘乾坤五凶’已非昔年吴下阿蒙,多年埋首深山,当有所获,否则他们还不敢轻易招惹这位魔君!”
“秃顶”老马有点不服气,长眉微挑,道:“凭他们五个,就是埋首深山一辈子,花亭也不相信他‘乾坤五凶’能高过四叔,何况这么……”
书生笑道:“我也不信,不过,人多总好办事。”
“秃顶”老马略一沉吟,抬眼说道:“他五个知道四叔要伸手么?”
书生道:“今夜以前,他们还不知道,今夜以后,他们该知道了。”
“秃顶”老马一怔说道:“怎么,四叔,您跟他们……”
书生摇头微笑,道:“他们比我早到一步,有人进了城,在‘大相国寺’前,我找了个人,把他们给踢出去了,而且还带了话!”
“秃顶”老马想起了那牛一般的傻大个,不禁失笑,道:“四叔,这么看来,他们只知道‘毒手魔君’寄身开封,恐怕还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开封什么地方!”
书生凝注发问:“何以见得?”
“秃顶”老马道:“四叔说了,他们比四叔早到一步,假如他们知道‘毒手魔君’究竟在那儿,他们早寻上门去下手了,也不会再派人进城打听了!”
书生点头笑道:“与其说他们不知道这位魔君究竟在那儿,不如说他们还不知道十年后的今天,这位魔君成了什么样的一个人,否则他们用不着多事打听,开封城中一问便知!”
看样子,他准知道!
“秃顶”老马忍了忍,没忍住:“四叔知道?”
书生点点头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皆因一个‘巧’字,我跟他碰了面,第一眼便被我认出,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秃顶”老马道:“他知道是您?”
书生道:“我认出了他,他没认出我,不过,也很难说,这位魔君功力,智慧两称超人,很可能他已认出了我,只是当面没说破罢了!”
话锋微顿,又道:“我曾经当面用话试了他两次,纵不知道是我,也必已知道我是有为而来的有心人。”
听话意,四叔似乎一时不愿透露!
“秃顶”老马强忍,无如那是枉然,望了望书生,赧笑说道:“四叔,花亭在开封十多年了,我该认识吧?”
问得够技巧,那么大把年纪仍难脱年轻人的好奇心!
书生答得也妙:“你认识,说不定你还常跟他碰面。”
显然,四叔是不愿说,他有他的理由,必有所顾虑!
“秃顶”老马明白了,可没敢再问!
书生笑了笑,嘴唇一阵翕动!
“秃顶”老马胖脸上倏现惊骇色,霍然跃起,瞪大了眼:“四叔,你是说……”
书生扫手淡笑,道:“知道了就好,放在心里,懂么?”
“秃顶”老马点头说道:“四叔放心,花亭省得……”
继又摇摇头,接道:“真令人难信,真令人难信,原来会是他……”
书生笑道:“事实如此,世上有些事,往往很出人意料……”
话锋微顿,接道:“这儿没你的事了,这两天做生意的时候,多留点儿神,你走吧,明儿个上‘悦宾楼’接你师父去!”
“秃顶”老马一怔,喜道:“他老人家明儿个什么时候……”
书生摆手说道:“你明儿个早点去就是了!”
“秃顶”老马躬身领命,出房而去。
他刚去,书生将眼望着窗外,一笑说道:“反正我今夜不想睡了,大和尚何妨进来谈谈?”
屋外,传来一声尴尬轻咳,普济老和尚推门而进!
双掌合什,笑得好不自然:“施主还未安歇?”
书生未答,微笑反问:“大和尚看见了?”
普济老和尚窘迫点头:“老衲看见了,是寺前卖药的马师傅。”
书生又问:“他可曾看见大和尚!”
普济老和尚摇头说道:“未曾!”
书生笑道:“其实,我这是多此一问,他怎能看得见大和尚!”
普济老和尚一怔,满脸困惑:“老衲不懂施主此言何指!”
书生笑了:“懂不懂你知我知,好在也不关紧要……”
目光深注,接道:“大和尚听到了多少?”
普济老和尚老脸上困惑色更浓,道;“听什么?”
书生笑道:“大和尚何必明知故问?这不是出家人应有的态度!”
普济老和尚老脸—一红,道:“施主可是指施主跟马师傅的谈话?”
书生笑道:“大和尚到底明白了!”
普济老和尚:“老衲例行巡夜,却见马师傅腾空而去,老衲老眼昏花,原以施主是个读书文人,没想到施主竟是武林高人!”
书生静静等他说完,目光凝注,微笑说道:“好说,在大和尚面前,称得什么高人?大和尚是说恰巧碰见他离去,可是,我发觉大和尚已经来了很久,一直没请大和尚进来坐,那倒非斗胆故意失礼,而是我想让大和尚听听我这个有心人并没有恶意!”
普济老和尚说得好:“老衲出家人,出家人与世无争,向不犯人,施主即或有为而来,老衲深信施主不会对老衲怀有恶意。”
书生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大和尚也可放心坐下了!”
普济老和尚刚要说话。
书生又道:“大和尚是‘大相国寺’的主持,而这间房子是我借住的,大和尚既进了这间屋,我便算暂时的主人,大和尚该算是客人,客人进了门,岂有不坐的道理?”
普济老和尚道:“施主,老衲还要巡夜……”
书生道:“大和尚,将届五更,夜已尽了!”
普济老和尚道:“施主远道而来,—夜未曾歇息,老衲怎敢……”
书生一笑截口,道:“大和尚,何不说你对我们不放心,根本就怕跟我谈?”
普济老和尚脸色一变,旋即笑道:“施主说差了,老衲出家人,出家人自有我佛保佑,何怕之有?况且老衲跟施主素昧平生,毫无瓜葛,有什么话跟施主谈的?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有何不可谈的。”
这话不错,书生笑了:“那么大和尚怎不坐坐?”
普济老和尚道:“明早还有早课,老衲不敢耽误!”
书生大笑说道:“大和尚,须眉汉子丈夫气,那来许多婆婆妈妈经?十年岁月悠悠,料不到变化如此之大,你那昔年叱咤风睥睨云,武林之雄风何在,豪情何存?”
普济老和尚神色大变,肃然说道:“施主,十年的岁月不算短,十年前的老衲已经死,早随草木同朽,十年后的老衲,正是个平庸老僧!”
书生笑道:“大和尚?你到底承认了!”
普济老和尚道:“自知难逃四先生高明法眼,老衲不敢让四先生笑我小家子气,其实,老衲并不承认什么了,我是谁?谁又是我?”
书生悚然动容,目射无限敬佩:“看来,大和尚已臻真悟了!”
普济老和尚肃然合什,宝像庄严,默然未语!
书生暗暗点头,道:“敬为大和尚贺,从此不敢再相戏!”
普济老和尚道:“四先生言之太重!”
书生道:“大和尚何时认出是我?”
普济老和尚道:“打从老衲看见四先生第一眼,气度高华,举世无双,老衲不认为当今宇内再有第二人!”
这老和尚很会捧人!
其实,句句实言,毫不为过,也不是阿谀奉承!
书生笑了:“彼此,彼此,宝像慈祥神威在,不怒之态也慑人,除了昔年莫神君外,我也不认为宇内再有第二人!”
书生也很会捧人!
其实,也句句由衷,没一丝虚假!
“毒手魔君”四字,曾使武林黑白道之丧胆,正邪之魂,本就慑人,除行事凶残毒辣外,无自然之威,也难臻此!
普济老和尚脸色一变,语气沉重,无限悲痛,道:“阿弥陀佛,如此看来,老衲的十多年修心养性,仍未能尽除那股暴戾之气,仍难修得正果了。”
书生心神一震,笑道:“大和尚,你错了,祥和之威,并非暴戾之气!”
普济老和尚仍难释然,羞愧摇头:“四先生不必安慰老衲,‘毒手魔君’莫雷,威非那凶残狠毒暴戾其何?看来,天性难……”
“大和尚!”书生突然震声说道:“答我一句,大和尚你是否真悔真悟?”
普济老和尚道:“老衲可以欺人,但绝不敢欺骗佛祖!”
“这就是了!”书生笑道:“既是真悔真悟,那么,涅架会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语,是欺骗世人不成么?”
普济老和尚老脸失色,冷汗涔涔而下,肃然合什躬身:“多谢四先生当头棒喝,使得老衲冥顽尽退,灵台定明,老衲后日若有成,皆四先生今日之赐!”
书生淡笑说道:“大和尚何言之太重,魔由心生,障原自取,大和尚万不可因一念之误,而毁十余年不易修为!”
普济老和尚合什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