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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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仿佛所有前尘旧事、恩怨悲欢都已散尽，两人就像历经生死磨难，久别重逢的恋人，紧紧相拥，不愿放手。
“甜蜜时光到此为止吧。该出发了，缇雅。”萨麦尔淡漠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缇雅温柔的血液顿时从沸点降到了零度。要知道，维兰。卡斯诺尔和缇雅。圣。里格的深情一抱，发生几率非常之微小，如今好不容易成真一次，这令人感动的场景又被萨麦尔生硬地破坏了。
缇雅轻柔地推开依然沉浸在浓情中的维兰，缓步走到萨麦尔身前，盯着他犹豫深蓝宝石的眼眸，微微牵动嘴角。
“不看到我们所有人的‘恐惧之源’，玛尔斯不会放行。”缇雅语气平和。她和玛尔斯一样，期待看到萨麦尔的“恐惧之源”。
“走吧，缇雅。”萨麦尔说着，垂眸抬手，向前方打出一个冥煜。耀眼的金色光束冲向黑暗，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像是坚硬的东西在冲击中破碎的声音。随后，星光洒落，真实的景象展现在他们周围。
没有稻草人和怪物蠕动的触须、没有金光闪闪的天使战士、没有维兰的父亲和芝露，亦没有暗夜精灵漆黑的背影。他们站在星光照耀的树林里。树木高矮不一，并不密集。枝叶晶莹剔透、水润丰泽，还有一些难得一见的树精在其间飞舞。
“真美……”艾米丽看着可爱的树精，不由地发出赞叹。
“我们还没有看到你的——”缇雅疑惑地望向萨麦尔英俊的侧脸，欲言又止。
“我从不知道，恐惧为何物。”萨麦尔说着，微笑转身，迈步走向树林深处。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是我的希望

缇雅望着萨麦尔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他那一句“我从不知恐惧为何物”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玛尔斯费劲力气也未能看到萨麦尔生命中绝望无助的时刻，想必大为震惊和失望。缇雅感受到玛尔斯波动的能量气息，他正在准备着下一场“游戏”。
缇雅踩着脚下松软的青草，暗自慨叹。她并不担心即将面临的新挑战，而是感慨萨麦尔、这个让她再次刮目相看的男人。她想了想，快步跟上他，与他并肩齐行。
“我有些失望。”缇雅说道，低落的语气准确表达了她的情绪。
“是因为暗夜精灵最无助的时刻与自己无关，还是因为没能看到我的恐惧之源，或者，二者兼有？”萨麦尔放缓脚步，斜睨着她，微笑低语。
“二者兼有。”缇雅坦然爽快地回答。既然萨麦尔猜透了她的心思，她也没必要再隐瞒。
“那么，你希望我最害怕什么？等等，让我猜一下……你希望我害怕……”萨麦尔故意买起关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缇雅。圣。里格。”他突然一本正经地念出她的名字。
“干什么？”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你希望我的恐惧之源，是你。”萨麦尔不无肯定地说道。
“你应该畏惧我。”缇雅说着，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回正前方，脸上显出充满自信的表情。
萨麦尔笑着摇头，沉声道：“你并没弄清状况，玛尔斯想要知道的是我们每个人的弱点——”
“我就是你的弱点！”缇雅有些愤然地说道。
萨麦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缇雅。她及时刹住了腿，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你是我的希望。”萨麦尔的声音不算洪亮，却也清晰地传到缇雅身后几位听众的耳中。
他的话语引起了维兰。卡斯诺尔的强烈不满。暗夜精灵不由地醋意大发，怒火中烧。萨麦尔那副和缇雅十分亲密的样子算什么？还“你是我的希望”？听着就让人浑身发麻！
“缇雅！”维兰冲她喊了一嗓子。他希望她立刻转身。走回他身边，离那个讨厌的萨麦尔远些。可缇雅似乎并没听到维兰的呼唤，依然背对着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萨麦尔。
“那么接下来，就靠你了。”萨麦尔敛起微笑，眉宇间显出几分痛苦的神色。缇雅发觉事情不妙时，已经太迟了。她想要握住他的肩膀，结果触到的却是深寒彻骨的坚冰。萨麦尔毫无预兆地被冻进一大块冰里。他意识尚存，还有听觉和视觉，只是无法动弹。
缇雅望向萨麦尔苍白的脸庞。抬起双手，掌心按在冰面上，随即散发出淡绿色的光芒。这个玛尔斯，又从战争之书里召唤出奇怪的东西来吓唬人么？缇雅垂眸微笑，尽情释放着体内的能量。
“不要白费力气了！”半空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缇雅落下手，举目仰望。没错，这是玛尔斯的声音，不过他的气息仍在距离较远的地方，只是将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我在大陆发现的宝贝，不属于战争之书。如果你们能用什么创世神的力量、神明的遗物、天使的圣剑、恶魔精灵的魔法弄坏它，我也不会大费苦心地将自己的声音传来，为你们隆重介绍这座美丽的冰墓。无所畏惧的萨麦尔，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无尽的寒冷和痛苦……你们不要试图救他了，快来和我相会吧，夏依也很想念你们。哦，顺便和你们分享一下我的感受——夏依的身体真是香艳，任何男人都会为她迷醉。”
“混蛋！”维兰冲着夜空大声骂道。玛尔斯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只有维兰咒骂的回声反复响了几遍。他早该想到。玛尔斯不会放过夏依，他们应该早些登陆海岸，追击玛尔斯！
“缇雅，我们出发吧！”维兰站在大家之间，望着缇雅的背影喊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焦虑。缇雅终于在他的呼唤中转身，维兰阴沉的脸色顿时变得明朗许多。
“我不相信玛尔斯的话，我必须试一下。”缇雅说着，恳切的目光掠过众人脸庞：“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萨麦尔死不了。我们应该立刻去救夏依。”维兰的脸色瞬间晴转多云，他冷冷地说着，提醒大家解救夏依才是当务之急。
“萨麦尔是完成弑神的重要力量——”
“没有他我们也能做到！”维兰生硬地打断缇雅的话，目光酸溜溜地盯着她。
缇雅无奈地叹了口。她知道维兰的心思，讨厌憎恨萨麦尔，巴不得他早点死；她若是对萨麦尔表示出关切，维兰便会情绪激动，醋意大发，他已经完全不再压抑隐藏对她的感情了。
这让缇雅觉得很苦恼，她可以体会到萨麦尔此刻所遭受的痛苦，感同身受，并越来越强烈，萨麦尔虽然死不了，但他处在这样的状态下，对缇雅影响很大，她根本无法静心凝神，全力应战。她不能丢下萨麦尔，但又无法将真实原因告诉他们……
思来想去，缇雅索性决定暂不理会维兰，将恳求的目光专注于情绪相对平稳的贝西卜、阿斯蒙德、艾米丽和琉卡。
“我来试试。”艾米丽说着，召唤了自己曾为天使时使用的圣剑，握紧剑柄走到冰面前，用力劈了下去。
剑刃撞向坚冰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冰面纹丝不动毫无破损，艾米丽反倒被弹了回来，冰层里的萨麦尔也似乎受到冲击，苍白的脸上再次显出痛苦的神色。
贝西卜和阿斯蒙德不约而同地走上前，手持圣剑分别从两侧砍向冰面，虽然没有被反作用力弹开，但依然无果。两人随后又用冥煜试了一次，能量光束却被坚冰完全吸收了。
琉卡也出乎意料地加入其中。他尝试用金银手杖的火焰融化坚冰。炽火燃烧起来，但始终包裹在冰层外侧，未能将它融化半分。
最后，维兰气呼呼地冲过去，推开挡在身前的琉卡，举起金色大剑，狠狠地在冰面上砍了几下。
“看到了吗？都是无用功！”他落下剑，望向一旁静立的缇雅，目光里掺杂着愠怒和无奈。
“现在，我们能出发了么？”维兰长长地舒了口气，语气恢复沉稳，神情也逐渐和缓。
缇雅注视着冰层里萨麦尔深蓝的眼眸，突然想和他开个玩笑。
“好的。我们出发吧。”缇雅神情淡漠，语气严肃又冰冷。但这严肃的表情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便消失了。缇雅垂眸笑了笑，缓步上前，将身体和脸颊轻轻贴在寒气四溢的冰面上。
“你们是自由的。我必须待在这儿，直到把他救出来。”缇雅轻声呢喃，指尖温柔地划过冰面。
一个无意的动作引发了奇妙的结果。利刃无法损坏的冰面，却被缇雅的指甲划出一道痕迹，落下晶莹的冰屑。缇雅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望向萨麦尔，半开玩笑地说了句：“上帝保佑你。”
缇雅舒了口气，开始进行她的大工程。维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哭笑不得地吼道：“你疯了？”
“虽然有些愚蠢，但看上去似乎是唯一有效的办法。”缇雅微笑着抽出手腕，指尖一下接一下用力划过冰面。
“可是这么厚的冰，要挖多久啊……”艾米丽不无担忧地小声说道。
“别担心。我有力气，也有速度。”缇雅说着，立刻增加了速度和力气，双手飞快交替，在冰面上挠着，发出犀利的“嗤嗤”声，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愤怒的小猫。
晶莹清凉的冰屑从她身侧散开，冰层一点点变薄，艾米丽在一旁忍不住鼓掌叫好，没想到这原始的笨办法，比任何利刃魔法都有效！但很快，艾米丽欢欣的容颜又被忧愁覆盖，她发现从缇雅身边飘落的冰屑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鲜红的色彩。
“缇雅……”艾米丽轻声呼唤，想让她停下休息片刻，可又不忍心打搅她的专注。
艾米丽被眼前的女人吸引了。缇雅继承了夜之魔女的血液、融合了创世神的力量、拥有月神的狩猎之弓。缇雅是强大的存在。但这些对于艾米丽来说不算什么，她既不羡慕亦不渴求，她向来随遇而安，从不期待出人头地、声名远扬，只希望好好活着。
但如今，艾米丽看着缇雅，竟不由地热血沸腾。执着的缇雅、善良的缇雅、真实而热情的缇雅、充满信念的缇雅——艾米丽的心在漫天飘散的染血冰屑中轻盈而有力地颤动着，她很想为缇雅念一首赞美诗或是唱一首颂歌……
无意间，艾米丽回眸望见了沉默的维兰。卡斯诺尔。他的容颜亦让她觉得心生酸楚。艾米丽是个细心的人，她在鬼王军的队伍里沉默寡言，却始终关注着维兰、缇雅和萨麦尔。谁与谁的恩怨牵绊，她都看在眼里。
维兰没有阻止缇雅，他眼中除了疼惜，便是深深的困惑和忧伤。艾米丽转过头不再看他，缇雅也于此时大功告成，喘着粗气，缓缓跪坐在重获自由的萨麦尔脚边，双臂垂在身体两侧，颤抖的十指已被鲜血染红。
萨麦尔单膝及地，双手裹住缇雅的十指，放在自己心口。他的身体依然很冷，目光却流淌着浓浓温情。
“所以说，你是我的希望。”他说完，微笑垂眸，轻轻亲吻她染血的指尖。


、第一百五十五章　领地

被玛尔斯誉为无法摧毁的冰墓在缇雅勤奋努力的双手下崩坏。萨麦尔亲吻她鲜红的指尖，注视着她残破的血肉和指甲逐渐重生。
“谢谢你，缇雅。”萨麦尔难得态度谦逊地真诚道谢。缇雅望着他，微微牵动嘴角，目光坚毅又充满自信。
“我们可以出发了么？”维兰声音冰冷，他盯着萨麦尔和缇雅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眼睛酸疼。
缇雅轻柔地从萨麦尔温暖掌心里抽出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指，起身望向丛林深处。
“全速前进。”缇雅说完，幻影般升入半空，其他人也随之离开地面，跟在她身后，风一般地飞驰前行。
很快，他们下方的景象由树林变为绿地，夜雾渐散，不远处云烟缭绕的孤山已进入视线。缇雅最初以为那是大陆另一座不知名的悬山，但仔细眺望，山底接地，并未悬浮于半空，只是山脚下云雾蒸腾，从远处观望，很像是脱离地面的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