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爵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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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我们都是。”神音把手放在桌子上,手腕上是那串蓝得纯粹剔透的宝石手链。“我们家族在帝都也是挺有名的家族了,家里的人都是魂术师。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你看刚刚说话那个,就是最中间的那个,”神音把头靠过来,小声地对麒零说,“他是我的哥哥,神斯,他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老吓人的。”
麒零看着靠近自己的神音,感觉呼吸都急促了很多。鼻尖上是从神音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又一阵稀薄的玉兰花香,若有若无的,毫不浓郁,却非常清晰,像是黑夜里看不见的地方开出了一朵花。
“哇,那你们是帝都里最厉害的魂术师么?”麒零眼睛里闪着光,他对魂术世界的好奇又开始翻涌了起来。
“你说我们啊?我们家族在魂术师里还算不错吧,但是,如果是整个魂力世界的话,最厉害的人,已经不叫魂术师了,他们被称做‘王爵’,他们是整个魂术世界的巅峰。”神音看着面前好奇的麒零,一边轻笑着,一边对他解释。反正离‘冰貉’出现还有点儿时间,与其和家族里那些一本正经的人待着一言不发,还不如和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聊聊天。
“啊?那你哥哥是‘王爵’么?”麒零问。
“我哥哥啊?”神音看着面前这个对魂术世界一无所知的少年,掩着嘴笑了,“可能一百个我哥哥,都能被王爵‘瞬杀’吧。”
“瞬杀?”
“嗯……就像刚刚,‘骨蝶’莉吉尔杀掉露雅和托卡一样。在魂术师的世界里,如果两个人的魂力级别相差太远,近乎于压倒性的优势的话,那么,强势的一边,是可以完全压抑对方的魂力使之无法释放,而在一瞬间就能杀死对方的。”
“‘王爵’这么厉害啊?!”麒零瞪大了眼睛。
“当然了。你对我们的世界不了解。我们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机会能见到‘王爵’,帝都里见过‘王爵’的人也屈指可数。‘王爵’对我们从小学魂术的人来说,就像是天上的天神一样,很少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很多时候他们都像是传说一样存在着。”
“有多少个‘王爵’啊?”麒零忍不住问。
“七个,”神音的脸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用圆润的美玉雕刻出来的一样没有瑕疵,“从我们帝国有历史记载开始,‘王爵’就有七个而且只有七个。老的‘王爵’死亡了,才会有新的继承人成为‘王爵’替补上去。‘王爵’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永远都只有七个。王爵的继承人,被称呼为‘使徒’,每一个‘王爵’都有专属于自己的‘使徒’。”
“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厉害么?”
“那可不是,差得远着呢。‘王爵’按照魂力区分,从‘七度王爵’到‘一度王爵’,魂力越来越厉害。而其中排位前三度的‘王爵’,在他们成为‘王爵’之后,甚至是他们成为‘王爵’之前,我们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长什么样子。他们几乎也没有在我们的国家里公开地出现过。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有一年,北之峡谷里的成千上万头魂兽不知道什么原因而集体失控了,那个时候,我娘见过‘五度王爵’出来镇压那些魂兽。那也是我们家族历史上,见过的最高级别的‘王爵’了。没有人知道‘王爵’们的魂力究竟有多大,也没有人看过他们的魂兽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没人看过啊?就连我都看过两个魂兽了,一个狮子,一个蝴蝶……或者是蝙蝠……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我都没敢仔细看,太可怕了,那东西长着很多根黏糊糊的触须,别提多吓人了。”麒零小声对神音说,同时偷偷地瞄着莉吉尔,怕被她听到。
“一般魂术师的魂兽当然比较容易看到啦,我的魂兽也经常放出来的。但是‘王爵’他们就不同了,一来他们本身就很少在世间走动,平时我们几乎没有机会能看见他们;二来他们的魂力高得可怕,几乎不会遇见什么紧急关头是需要他们释放魂兽才可以解决的。”神音说起‘王爵’的时候,脸上是一种无限尊敬和崇拜的表情。
麒零看着她美若天仙的面孔,不由也跟着幻想‘王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了一会儿,麒零突然想起来,问神音:“姐姐你的魂兽是什么啊?”
神音抿着嘴笑了笑,说:“还是别告诉你了,怕吓着你。”说完,她指了指刚刚凝结银白蛛丝网一般的地方,麒零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地说:“别放出来……我最怕那玩意儿了……”顿了顿,“那他们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七个人了啊?了不起!”
“嗯,应该说是我们亚斯蓝帝国最厉害的七个人吧。因为我们这块奥汀大陆是被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国家的。我们是西方的水源亚斯蓝,还有东方的火源弗里艾尔帝国,北方的风源因德帝国,和南方面积最大也最神秘的地源埃尔斯帝国。每个国家,都有七个‘王爵’。应该说,他们二十八个人,是这片大陆上魂力的最巅峰。”
“对了,姐姐,你们说的那个‘冰貉’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它是魂兽啊,如果你能捕获得了它,就可以让它成为被你的魂力驾驭的魂兽,无论是对敌作战还是差遣它去做别的事情,都会有很多帮助。而且魂兽的魂力一般都是比人的魂力要高的。说简单一点儿,你可以把魂兽当做我们的武器。而这一次的‘冰貉’,因为是属于高级水元素魂力的魂兽,对于我们出生在亚斯蓝帝国的人来说,是非常好的魂兽。因为我们生长的这片领域,是水属性的大陆,我们天生具有的魂力对水的控制也最强。所以好多人都想得到它。但是没一点儿级别的人,根本就是来送死。”
“姐姐你不是有魂兽了么,那你还来?”
“我一点儿都不想要‘冰貉’,是我哥哥神斯想要。”神音轻轻地吐了吐舌头。麒零看呆了。
“那你们干吗来这么多人啊?”
“‘冰貉’也算挺厉害的魂兽了啊,虽然没有我的‘织梦者’厉害,哈哈,”神音悄悄地靠近麒零,“别对我哥说,不然他又该生气了。捕捉魂兽是特别危险的事情,因为要释放自己绝大部分的魂力去吞噬掉对方的魂力,我说简单些吧,就是等于把你的灵魂赤裸裸地从肉体里释放出来,然后去吞噬对方的灵魂,这个过程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对方反吞噬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啊……所以,一般我们都是集中把魂兽先攻击到垂死状态,然后趁它的魂力最弱的时候,去吞噬它,让它成为我们自己的魂兽。所以,我们今天等于是来帮我哥哥做围捕猎人的,我们负责攻击它到垂死,然后我哥哥再去吞噬它。”
“啊,原来是这样……”麒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漆黑的夜色里弥漫着一种湖水般的冰冷。
道路尽头的森林,在夜色中显示出一股骇人的寂静。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一阵一阵庞大的脚步声,像是巨大的鼓点,越来越近。
天上微微下起了小雪,开始只是一点点零星的雪花,在夜色里反射出星屑般的亮光,而一转眼,空气的温度就飞速地下降,整个小镇仿佛被拉扯着往一个冰川峡谷深处坠落,前一秒还是松软的泥土地面,下一秒钟就变成了结满了冰的坚硬冻土。
黑暗森林里,密密麻麻的冰雪用一种席卷一切的速度,轰然向前扩散着,吞噬一切般地冻结了天地间的一切。
这种灾难般的危险正朝着驿站风驰电掣而来,但里面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依然仿佛树洞深处安睡的松鼠,并未感觉到树洞外的暴雪。
“姐姐你还要喝水么?我去帮你拿。”麒零打了个寒战,看向窗外,好像起风了。他站起身,把开着的窗户关紧,转身从炉火里拿出一根燃烧着的木柴,走到墙边的壁炉旁,把里面的木炭点燃。屋子里的温度已经让人受不了了。“怎么会突然这么冷?这才只是初冬啊。”麒零拨弄着炭火,裹紧了衣领。
这时,一直离他们远远的窝在椅子里的莉吉尔,轻轻地站了起来,她甩了甩手,叮叮当当的手环撞击出音乐一样的声音来。她的瞳孔散发出冰蓝色的骇人光芒,脸上依然是那副又纯真又诡异的笑容,“哎呀,好像来了呢。”
说完,她轻轻地,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大门走去,大堂的角落里,一团模糊而氤氲的绿色光芒渐渐显露了出来,光芒里滚动着一些游窜的条形黑影,缠绕着,纠葛着。莉吉尔走过神斯旁边的时候,看了看他,然后微笑着说:“那我先去了——”刚说完,她突然把手往后一甩,全身扭曲成一个极其古怪的像是飞鸟展翅起飞前的一个姿态,而下一秒钟,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角落里那团巨大的暗绿色光芒里,巨大的‘骨蝶’突然在空气里显形,森然的白骨伸展扩大,发出“咔嚓咔嚓”的骇人声响,一瞬间,它用尽全力振开自己的翅膀,“刷”的一声冲上了天空,完全张开翅膀之后,它就像是一个笼罩在天空里的巨大幽灵,无数黏稠的绿色汁液,从它的翅膀上甩开,像是下雨一样。屋顶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撞破的房梁和瓦片,变成无数的木头碎片和瓦砾,纷乱地往下砸,麒零刚要逃,神音轻轻地抬手,指尖飞快而复杂地一动,他们头上“嗡”的一声就撑开了一面巨大的银白色丝网。所有碎片都砸在网上。
莉吉尔看着神斯,没有张口,却有冰冷的声音从她那张诡异笑容的脸上发出来,她说:“哎,你看,我真是运气不好,遇见这么强的对手要和我抢‘冰貉’,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啊。”
神斯冷冷地笑着,说:“你知道就好。”
莉吉尔歪着头,呵呵笑着,目光里是欲言又止的复杂,她缓慢地走出了驿站。她走到门外,回过头,看着驿站里面神斯的背影,低低地梦呓一般自言自语地说:“我说的对手,可不是你呢,我说的是在那边和小朋友聊天的那一只,我和她比起来,真正是怪物的,是她才对吧……”
房间里,正笑眯眯地和麒零说话的神音,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把脸转过来,望着门外的莉吉尔,对她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骨蝶’莉吉尔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神氏家族的人,和麒零。
坐在神斯边上的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一个女人,对神斯说:“我们真的要让她先去么?”
神斯说:“放心好了,就凭她,一个人是没办法吞噬掉‘冰貉’的。让她先去消耗掉‘冰貉’的一些力量也好。”
麒零听到这里,本来对莉吉尔完全没有好感,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而且也对面前的神斯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一群成年人,竟然要一个小女孩先去送死,怎么都显得太不道德了。麒零看着小小的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道路的尽头,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忍——当然,如果他抬头看到此刻正缓慢跟随着莉吉尔,在她头顶盘旋振翅的那个巨大幽灵般的‘骨蝶’的话,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一盏灯的时间之后,麒零实在受不了房间里的寂静了。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准备等一下的围捕,所以,连神音也不怎么说话了。
麒零刚想离开,突然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胸膛蔓延开来。他双脚像是失去力气一般,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一瞬间,整个屋子被白色的光芒笼罩起来,地面上一层薄冰,从门外蔓延进来,很快,就把整个地面冰冻了起来。
门突然“咣当”一声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