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结之孔明锁-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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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抬手替他擦掉了眼泪,对男孩讲:
“我们做一个约定吧。从现在开始,每次你想哭的时候,都要极力地控制自己,别让自己轻易地哭出来。你的妈妈是对你好,但她不能一辈子站到你身前。你总要从她身后走出来,保护她。到时候,你还能像现在一样。想哭就哭出来吗?”
男孩抽了两下鼻子,诺诺道:
“我……我能行吗?”
安的语气很坚定:
“等到那时候,你不行也得行。因为你是你妈妈的希望,你想让她的希望破灭吗?”
男孩低下头,声音越发弱不可闻:
“我……要是一辈子都不长大。多好……”
安知道,男孩是在和自己内心的恐惧做斗争。眼下的他,还存有一点点逃避心理。
安所要做的,就是彻底打消他这一点心理:
“你觉得,是人适应环境,还是环境适应人?小彤,你不是小孩子,你的理解力也很强,能明白我的意思。你可以一辈子不长大,但你妈妈,可以一辈子不老吗?”
男孩猛然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又闪起了泪光,但是男孩的双拳在身侧握紧,他在努力地把自己的眼泪逼退。
他没能成功,一颗泪从他胖胖的脸颊上流下,流入他的嘴里。
安再次拭去了他的眼泪,轻声说:
“去睡吧。明天怎么安排,我明天告诉你。安心。”
男孩拖沓着步伐,走向了自己的房间。但安从他的背影就能判断出来,他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别说是他,连自己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神智都清醒了不少。她渴得厉害,站起身来去茶几上倒水喝。
但在她把杯子举起来的时候,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洗手间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如幽灵一般的影子。
安被吓到了,险些把喝到嘴里的水喷出来,而且水呛到了气管,她把杯子随便往茶几上一顿,咳得快喘不上气了。
那个影子疾走几步,靠近过来后,安才认出了,那是修。
之前, 她一直以为修是陪着男孩在卧室里睡觉的,所以在看到修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有些小惊讶。
修抽了几张纸,递给她,问她:
“怎么呛着了?”
安接过纸,擦去嘴角和洒在茶几上的水,她的喉咙因为突然呛到了水,火烧火燎地痛。她小声埋怨修:
“今天晚上你们俩商量好一起吓我啊?”
修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所以不理解安在讲什么。他耸耸肩,对她说:
“你刚才跟雷彤说的话……”
安把揉皱了的纸巾丢入垃圾桶,淡淡地说:
“你听到啦?”
安还没把自己的身世和修讲过,修第一次听到,难免会吃惊。
可修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略微“嗯”了一声,便继续问安:
“你刚才跟雷彤说我什么?”
安挑起一边眉毛,微笑着问他:
“怎么?你全都听到了?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修颔首,说:
“你说。”
安把手搭在修的肩膀上,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你教他打拳怎么样?”
修好像没听清,问道:
“什么?”
安嘴角眉眼含笑,说:
“你以前,不是打拳的吗?咱们一块儿看过你打架的影碟呢,你忘了?你当时叫……‘帝王’?对吧?”
第二十九节 修的秘密
修往后倒退一步,脸上尽显不可思议之色。
这也是安第一次可以直接从他的表情、而不是要靠揣度他的心思,来得知发现他情绪的变化。
安却像是压根没说过那句话一样,悠悠地拿起杯子来喝水,好像是要给修留出足够的时间来反应一样。
修愣了片刻,一把按住杯口,阻止了她喝水的动作。他的呼吸节奏全乱了,盯着安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自从看到那个来自2005年的碟片后,心思就不大稳定。
不是因为那个混乱的环境,不是因为图像中诡异的人们,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
那是9年前的他,修就是那个在黑拳场上,成为赌注的拳手“帝王”!
他在经历过人生中一次可怕异常的经历后,由于种种机缘巧合,来到了方老板的黑拳赛场。那个方老板,就是他曾经的上司,修也是在那里,认识了方老板的弟弟,方宁叔。
他在那里进行了一年的拳击练习,期间,血与肉不断碰撞,淤青,骨折,疼痛,痊愈,强大,他是拳场上的常胜将军。但在他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并取得胜利后,他就因为某种原因,被迫离开了赛场,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那可以说是他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他在那里,认识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人。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修刚才心里就有着些不好的预感,胸口始终像是堵着一口气,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安就向他提出了这么个问题。
那些日子,对他来说。并不是光荣的。他是一个被迅速锤炼并成长起来的斗殴机器,每日都被灌输着偏激的思想,那些思想撩拨着他内心的杂草,让他逐渐变得冰冷和不通人情,甚至于冷漠,他看到血,不会感到恐惧、恶心,而是会感到兴奋。
在那之后,过了许多年,修都不愿意提及自己在黑拳赛场里的往事。他厌恶那样的自己,不能自我控制,反而被原始的本能挑起内心的疯狂。更何况,那是不能被晒在阳光下的黑历史。严格说来,他当时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法律,所以他唯有选择缄口不言。
而现在安毫无掩饰。并且赤裸裸地把他一直以为瞒得很严实的秘密揭露了出来,他的吃惊程度可想而知。
安看到修这副样子,笑意更浓:
“干嘛啊?怎么脸色不好?”
修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运气试图调节自己胸膛内剧烈的心跳,一时间,客厅里是寂静的。只有修的心跳声,在暗夜中咚咚地鸣响着。
安先开了口打破沉默:
“是想问我怎么发现的吗?”
修没说话,还是牢牢地盯着安看。
安把声音放低。保证卧室内的男孩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声后,才徐徐道来:
“当时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里面的你——应该就是你没错吧——身形很模糊,看不清是不是你,我无法做出判断。但是你昨晚才对我讲过。方宁叔是‘武术教练’。”
“你是他的徒弟,理应对他很了解才对。可在你说的时候,眼神略有闪烁,当时我只是有了个初步的怀疑,觉得你好像是隐瞒了什么。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你故意隐去了他是‘拳击教练’的事实,含混地说是‘武术教练’。”
“后来,我翻了我以前的笔记本,发现有一天,我记录到,木梨子跟我谈话,说你的招式很像泰拳,不像是普通的跆拳道或是空手道之类的,我记下这个,是为了你过生日的时候送你一件和泰拳有关的礼物,比如说拳套什么的。但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我在收到那光盘后,曾经反复看了许多遍,里面出现的每个人物的每个细枝末节,我都用文字形式记录下来了。同样,包括你。我一边翻这部分的笔记,一边用手机上网查泰拳的招式,果然发现,那个‘帝王’,出拳的套路就是泰拳没错。”
“你说说看,你是方宁叔的徒弟,而方宁叔是‘武术教练’;你会泰拳,而那个‘帝王’也会打。这两者,如果是巧合的话,我是不大相信的。但是,我不能由此判定你就是帝王。直到我找到了能让我最终确定,你就是‘帝王’的证据。”
修不由得出声问:
“什么?”
安把杯子又倒满了水,往修的手里一推,说:
“之前我还不能完完全全肯定。但你刚才的反应,完全可以证明我的推断。”
修眯起了眼,他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又被安骗了。
安倒是舒心地笑了起来,她把水杯硬塞到修的手里,像抚摸男孩一样,踮着脚摸了一把修的头发:
“干什么啊,我诈你,你生气了?”
修一时转不大过来弯,在他的认知里,安要是知道自己不光彩的过去,就算不会疏远他这个曾经的犯罪分子,也会用一种客气的方式安慰自己,那种被人同情的感觉反倒是修最难以忍受的。
修在刚才被安戳破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她同情的心理准备。所以,安现在与平常无异的对待自己的方式,让修颇为疑惑:
“你……不介意?”
安歪歪脑袋,反问修:
“我为什么要介意?”
修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也说不上来,或者说,他完全不能理解安的思维。
安微笑着解释道:
“如果你是指你不肯把你的事情告诉我,我可能会生气的话,那么你大可不必担心,那些事都是在我认识你之前发生的,我会把它当成过去式。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修,不是过去的‘帝王’。况且,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在我眼里。你这样的男生可是非常酷的哦。”
修彻底愣住了,他现在可以确信,自己和安的思维模式完全不在同一个次元上。
安把自己的过往,看成是很酷的一件事?
不会吧?
尽管他不大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可他感到高兴,很高兴。虽然他在脸上表现得不明显,但他刚才心里压抑着的烦闷,全部一扫而空了。
因为安亲口说了,她并不介意自己的过往。
他涌上来一股冲动,想要告诉她一些事。但是话冲到嘴边,他还是硬生生地刹住了车。
现在,还不是时候……
看到修面部冷峻的线条终于柔和下来了。安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自己其实不能确定这样说出修的秘密后,修的反应是什么样的,万一他生气了的话,自己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这些天,修面上看着是没什么特别的。但了解他的人很容易能看出来,他心里有事。安在心里计算过,自从方宁叔出现后,修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她看着也心急,所以才会去推断修的身世。
没想到这一推断。得出的结论让安也吃了一惊。
她当着修的面说出来,是想借用这种方式让修解压,这些事修估计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如果不宣泄出来,安担心他会把自己活生生忍出内伤来。
不过从修的反应来看,他好像并不排斥,安也算是赌赢了这一局。
安又打量了一番修的脸色,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怎么。不相信我啊,我真的觉得会打架的男生很帅。还有开摩托车的。都很符合我的审美观。我是不是个奇怪的人?”
修正在认真地思索自己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就听安问他: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教雷彤打拳吧?他听说你懂得打拳,很激动呢。我敢说,你现在已经成为他的偶像了。男孩子总是很向往能打架的人。”
修还是不大能理解安的用意:
“你为什么要我教他?”
安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了修听:
“你想想看,他现在的胆小,是因为他对如何处理被杀的危险,完全是无能为力的。如果他能够学一些防身的本事,他的胆子肯定会大一些。也用不着像你这么厉害,他需要的只是一点自信而已。另外,这对你也好。”
“我?”
安认真地看着修的眼睛,说:
“你学习泰拳的原因,我不清楚,我也无需知道,那是你的秘密。但我想,你至少是想要保护自己的,现在,你教给他一些东西的话,让他也能够保护自己的话,你所学的东西就更有价值了。而且,我是女的,你们两个是同性,有些事我能劝劝他,但有些事,让你对他说,比我对他说更加有效。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