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催眠师-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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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喝。”尹浩猜测这蜂蜜酒中浸泡的蟾蜍大概有安眠或者致幻的作用,他一心等待着中国大使馆和墨西哥警方的救援,就算明知后果严重也不肯就范。
而田原,则就着大胡子的手,将杯中的蜂蜜酒喝了个干净。
两个人,两种选择,恰好供其他旅行团成员参考。他们每个人都对尹浩和田原充满了敬佩,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被拉到了死亡瓶前的临时祭坛上,被人牢牢地扭住双臂,仿佛待宰的羔羊。
维拉科嘉先走到尹浩面前。玛雅人敬仰勇士,祭祀时也常常以勇士作为人牲,以期让他的血和心脏博得神的青睐。以尹浩这些天来隐隐成为旅游团领袖的身份,维拉科嘉对他作为第一个人牲感到很满意。
他举起手中的黑曜石短剑,对着尹浩猛地扎了下去!
“啊!”钱宁慧、钱妈妈和其他旅行团成员都惊恐地大叫出来,有人惊吓得几乎晕了过去。
然而尹浩紧紧咬着嘴唇,没出声,甚至连直立的身子都没有晃动一下——维拉科嘉的短剑,只是刺穿了他的耳垂。与此同时,伊玛端来一个玉石雕刻的罐子,将尹浩耳朵上滴落的鲜血收集在里面。
接着,维拉科嘉取出一条长长的麻绳,从尹浩耳朵上的伤口处穿了过去。刚才还隐忍不动的尹浩此番也忍耐不住,在绳索穿过伤口时发出了疼痛难忍的闷哼。
钱宁慧离得近,尹浩身上发生的一切细节她都看在眼里。此刻,她的心情也随着玛雅人的举动起起落落,时而惊骇欲绝,时而心存侥幸。眼看维拉科嘉处置完尹浩,命人将他拉到一边,大胡子便扶着田原走到了维拉科嘉面前。
大家都觉得以田原娇弱的样子,必定无法忍受刺耳穿绳的疼痛。谁想到维拉科嘉的黑曜石短剑扎下去,田原不仅毫无痛苦之色,反倒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眼看沾血的麻绳硬生生从田原的耳垂中穿过,旁观之人无不心悸胆寒,偏偏田原依然一副愉悦欢快的神色。她睁大美丽的眼睛四下张望,不时露出惊喜的模样。看到死亡瓶和世界树,她更是欢喜得无以复加,若非被大胡子扶着,就要跪下去膜拜了。
维拉科嘉并不以田原的表现为异。他看着台下角落里的旅行团成员,示意手下继续将他们带上来。
“你们自己想清楚了,这蜂蜜酒到底喝不喝?”伊玛见旅行团成员早被串在一条绳子上的尹浩和田原吓傻了,不由“好心”地用中文提醒了一句。
旅行团成员早见了尹浩和田原的反应,疑心那蜂蜜酒中有古怪,但更是惧怕刺耳穿绳之苦,当下全都喝了蜂蜜酒,心想就算死,死得浑浑噩噩也算是福气。
接下来的过程甚是顺利,长绳将十几个人串成了糖葫芦一般,而伊玛手捧的玉罐里,也收集到了半罐人血。
做完这一切,“玛雅复兴运动”的成员们便围拢过来,用黑曜石短刀扎破舌头,手指蘸着舌血涂抹到世界树石柱上。他们虽然没有喝蜂蜜酒,却仿佛醉了一般亢奋,有人拍打起兽皮蒙成的木鼓,其他人便围绕着串成一串的蓝色人牲跳起了舞蹈。
那些喝下了蜂蜜酒的旅行团成员,也被这种节日般的气氛感染了。他们跟着玛雅人一起跳舞唱歌,虽然舞姿笨拙、旋律错误,却没有影响他们欢乐的情绪。
狂欢节一般的溶洞大厅中,只有被绑在世界树石柱上动弹不得的钱宁慧母女和串在人形“糖葫芦”尽头的尹浩眼中流露出痛苦、焦急的神色。他们无法沉溺到虚幻的快乐中,只能背负起对未知的恐惧。
当歌舞进入高潮的时候,伊玛捧着那半罐所有旅游团成员混合而成的鲜血走到了死亡瓶前。维拉科嘉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缓慢地围绕着死亡瓶转圈,伊玛将玉罐中的鲜血沿着瓶口缓缓倒入。当半罐鲜血尽数顺着瓶壁流入瓶内,维拉科嘉放下伊玛,自己纵身跳入了死亡瓶内。
维拉科嘉身材高大,即使全身没入死亡瓶中,他佩戴的高耸头饰也还是在瓶口露出了一小段。瓶外的人可以通过它看出维拉科嘉在瓶内旋转,将鲜血抹上死亡瓶的每一寸内壁。也不知是哪一个卓尔金神后裔的血液中含有激发死亡瓶的基因段,当血液染上那个嵌套着平安扣的圆形按钮时,荧绿色的光芒再度闪烁,透过白玉般的瓶壁透到外部,让一直在歌舞祈祷的众人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维拉科嘉涂抹完鲜血,姿势潇洒地一撑瓶沿,飞身而出。“现在轮到你们了,”他看着绑在世界树上的钱宁慧母女,“谁先去试试?”
“我们不知道怎么操作,你怎么做都没用!”钱宁慧惊怒交加地回答。
“有些事我也不愿做,但现在没有办法了,”维拉科嘉无奈地摊了摊手,“你知道古代玛雅人为什么热衷于用人的鲜血来祭祀吗?因为卓尔金神是靠血来操纵死亡瓶,鲜血越多,死亡瓶越容易启动……”
“你这话毫无逻辑,无论血多血少,它们所含的基因都是一样的!”钱宁慧大声地反驳。可是她的声音和四周歌舞的喧嚣比起来是那么微小。她绝望地意识到眼下的一切,都无法用逻辑来解释。
“不不不。如果我在帕卡尔王墓中看到的秘文没错,死亡瓶的应急系统不需要任何操作,单凭鲜血就可以激发,”维拉科嘉说到这里,念诵了几句玛雅语,这才用英语翻译给钱宁慧听,“每一个太阳纪结束那天,当圣城祭司的血灌满死亡瓶,西芭芭的通道就会打开——当然,这个‘灌满’不一定真的很满。”
灌满。这个英文单词让钱宁慧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死亡瓶。那么体积巨大的容器,究竟需要多少人的鲜血才能灌满?
“要不,我们一个个地来,看看多少人的血才能灌满这个瓶子?”维拉科嘉看了一眼癫狂中的旅游团成员,又看了看听不懂英语只能干着急的钱妈妈,“或者,直接从你妈妈开始?她的血统最是纯正,一个人的血能抵十个人的血了——我不喜欢杀人,能少杀总是好的。”
“不!”钱宁慧见有人开始去解绑住妈妈的绳子,不由心胆俱裂,大声喊道,“从我开始,从我开始!我妈妈或许会想起什么的!”
“这倒也对,你妈妈暂时可死不得。”维拉科嘉点了点头,手下人便转过身,将钱宁慧从世界树石柱上解了下来。
“小慧,他们究竟要干什么?”钱妈妈惊恐地问。
“妈妈你不用管,只要使劲想怎么操作死亡瓶,那才能救我们大家!”钱宁慧说着,被拽到死亡瓶边缘,然后几双手将她高高举起,扔进了瓶子里。
下一刻,手握黑曜石短剑的维拉科嘉也进入了死亡瓶。
短剑刺进胸膛的那一刻,钱宁慧听到了瓶外妈妈的哭喊和尹浩的嘶吼,更多的却是狂欢的旅行团成员的嬉笑叫嚷。钱宁慧感觉到温热的血从胸腔中喷薄而出,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长庚微笑的脸。
长庚,真想……再看看你。钱宁慧靠在死亡瓶的瓶壁上,用最后的力气默默地说。
耳边的喧嚣越来越模糊,仿佛各种声音混杂成一个旋涡,卷带着她不停地陷落到黑暗的深处。然而就在这片混沌之中,她仿佛听到了长庚的声音,那么惊恐那么焦急,真切地回响在整个世界树大厅中。
这是临死前的幻觉吗?钱宁慧不知道。可是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依然很熟悉,钱宁慧却想不起是谁。
那个声音用英语大声说:“住手!我才是圣城祭司的传人,我知道怎么操作死亡瓶!”
蒙泰乔家族的搜索队筛选了雨林中无数地坑山洞之后,最终锁定这个隐蔽的溶洞。最直接的证据,是搜救狗在山洞附近扒拉出的人类新鲜粪便——虽然维拉科嘉严令手下不得泄露一丝一毫踪迹,但有些事情并非放哨的“玛雅复兴运动”成员可以控制。
得到确切消息后,蒙泰乔集团的董事长吉尔贝托?德?蒙泰乔亲自带着安赫尔教授、长庚和孟家远等人来到了这个山洞。当然,簇拥在他们周围的,是一队训练有素的手持自动武器的保镖。这群人轻而易举地俘虏了维拉科嘉安排在洞口警戒的守卫,并让被长庚催眠的守卫带路,畅通无阻地冲进了正在举行祭祀仪式的世界树大厅。
眼看有不速之客冲入,沉醉在祭祀中的“玛雅复兴运动”成员立刻警觉地抓起了武器,只剩下那些服下蜂蜜酒的旅行团成员们仍旧旁若无人地狂欢。
“救命,快救救小慧,我的小慧!”绑在树上的钱妈妈不顾一切地喊着。当维拉科嘉满身血迹从死亡瓶内出来后,钱妈妈就一直在疯狂地挣扎叫喊。
钱妈妈呼喊的是中文,反应最快的是以中文为母语的孟家远和长庚。他们焦急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钱宁慧。维拉科嘉身上和短剑上的血迹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最可怕的事情。
“钱宁慧在瓶子里!”知道钱妈妈因为极度的伤痛神智已有些不清,旅行团中唯一清醒的尹浩赶紧提醒,“她可能还没死,赶紧救人!”
“我去救她,你处理这里。”长庚蓦地朝孟家远丢下这句话,迅捷无比地冲上高台,跳进了死亡瓶中。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维拉科嘉冲到死亡瓶前拉开了枪栓,孟家远已经抓住了他的枪管。
“既然我知道死亡瓶的秘密,那么现在王牌在我的手里,”孟家远背靠着死亡瓶,微笑着望向维拉科嘉,缓慢而用力地把枪管往对方面前一推,“把这个东西拿远点吧。”
维拉科嘉的眼里满是不信的神色,嘴巴露出一丝狞笑。他的第一反应是,孟家远不过是蒙泰乔集团找来的一个骗子。“如果你是最纯正的圣城祭司后裔,那我用你的血灌满死亡瓶,应该最合适了。”他不仅没有后撤枪管,反而将枪口对准了孟家远的胸膛。
“他是真的,是真的!”一旁的安赫尔教授生怕维拉科嘉扣动扳机,心急如焚地叫道,“我以上帝之名向你发誓!”
“去你妈的上帝。”维拉科嘉轻蔑地哼了一声。
“每一个太阳纪结束那天,当圣城祭司的血灌满死亡瓶,西芭芭的通道就会打开。”孟家远忽然说出这句话,维拉科嘉的眼神也瞬间凝固了——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这句秘言?伊玛应该不会告诉安赫尔吧,否则安赫尔何必想方设法激发后裔们的记忆?
“为了防止出现主人负伤无法操作的情况,死亡瓶内设立了一套应急系统,不过这应急系统也有它特殊的激发方式,不是你硬来就可以成功的,”孟家远反手指了指胸口被枪管指住的地方,“所以,还得靠我。”
孟家远目光中的傲慢自信让维拉科嘉暗暗惊讶。他转头扫视了一眼,发现蒙泰乔集团的人已经封锁了祭台,自己的手下都被逼到了世界树下。从武器的优越性和人员的专业化来比较,己方根本就没有火拼的实力。
维拉科嘉一向是个审时度势的人,他舔了舔嘴唇,对孟家远垂眼一笑:“我自然听从您的吩咐,尊贵的圣城祭司继承人。”说着他撤回枪,轻轻鞠躬,后退了几步。
“麻烦你们也退后一点,”孟家远转头望着蒙泰乔总裁和安赫尔教授,“保护你们的枪太多了,我可害怕走火。”
“安赫尔教授,你们不是谈好了吗?”吉尔贝托?德?蒙泰乔总裁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他是商业巨子,因为长期有效的锻炼保持了良好的体型。此刻他有些恼火地盯着安赫尔,因为孟家远眼下的表现可不像安赫尔描述的那样,是一个值得合作的伙伴。
“孟先生,你要干什么?”安赫尔教授压抑着怒气问。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