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诡事 作者:倾杯序-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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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帅哥气得一尥蹦,伸手就往太子妹肩头推,怒道:“你说什么!?谁爸被抓起来!?”
太子妹双眼猛的一立,射出两道寒光!美女的模样霎时间一扫而光,面前站着的分明是个杀人的煞星!帅哥吓得一哆嗦,伸到一半的手瞬间缩了回去。他咬咬牙把鲜花摔在地上,转身就走,待等他走得远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却从走廊远处传了过来。
太子妹没出手打人,老杨就算很欣慰。眼见着这位分局长公子走了,这些学生家长也来了能耐,纷纷出声谴责官二代无耻。
还不等继续讲课,抽屉里的手机却响了。太子妹接起电话连声说“我马上过去!”老杨就问是谁打的电话,出啥事了?太子妹说我老姨那儿出了点儿事,你别管,我过去看看,你替我继续上课。
老杨还要再问,太子妹却一溜烟跑出教室不见了踪影。
注:
所有小段故事已经全部写完,明天第五卷正是开卷。
、一。废村
夜色下有点点灯火,河岸边错落有序摆放着小瓷碟,瓷碟里闪动的小火苗勉勉强强的散发出暗淡的光,仿佛在诉说着生命快要走到了尽头。
这阵法名叫“敕字延生灯式”,按敕字摆放油灯四十九盏、延字三十六盏、生字二十四盏。虽说和当年汉丞相诸葛孔明摆七星灯阵禳星延寿有所不同,但所求却是大同小异,求的无非是瘟疫退散、狂魔远遁。
范胖子身着大红盘龙宵台法衣,手持笏板脚踏丁纲,口中颂道:“北斗七星,玉真仙灵。贪狼巨门,保臣长乐。禄存文曲,使臣聪明。廉贞武曲,保臣长宁。破军辅弼,护臣身形。常居吉庆,永保福龄。注上生籍,除落死名。神清炁洁,洞达幽冥。御邪摄鬼,群妖摧倾。学道修真,我愿合成。七元扶卫,飞升紫庭。急急如律令。”
我身边站着四五个无精打采的村民,我和范胖子摆了这么大的阵仗也丝毫提不起他们的兴致。肺癌、食道癌、乳腺癌。。。。。。这个村子罹患癌症死亡的人数逐年增加,短短两三年间二十六人因癌症撒手西归。家家撒纸钱、户户挑白幡,十里八村乡民无不骇然。
前些年稍微有点儿钱的人家都搬离了村子,再后来年轻力壮的也都远走他乡打工,村里只剩下老弱病残,是死是活任由天命。
“上帝有敕,发点斗灯。七王来降,照护众生。左右辅弼,亲见威灵。天蓬元帅,统领天兵。五雷使者,六甲六丁。玄武大圣,台中三星。去病除祸,诛斩妖精。三魂辅体,七魄安宁。违敕者死,禀敕者亨。延生一点,身宅光明。急急如律令。”范胖子朝天再拜,口中朗声颂祭文不停。
我自打进到这个村子就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只是那些村民绝望的神情、无助的眼神,我说的“不对”也不是指面前这房屋低矮满目疮痍的景象。是味道,我觉得不对的就是这村子的味道。此刻我站在河边才有些反应过来,这村子的味道不是一个白山黑水沃野千里东北农村应有的味道。
在河边能看到黄绿色的水汩汩地流淌,水面上翻滚着白色的泡沫。河水发出刺鼻的味道,多闻了一会儿就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不舒服。
我们是被雇来驱逐恶鬼、超度亡灵的,村里几个老人凑钱做法事,希望可以把村里的厄运统统消灭干净。但在我看来,倒不见得是什么冤魂怨鬼作祟,恐怕这二十六条人命和满河的污水脱不开干系。
这水是怎么回事?污染?村民们难道是因为河水污染才得了各种癌症?难不成这又是神州大地上四百五十九个癌症村中的一个?
我不理全神贯注作法的范胖子,侧过脸来低声问那雇我们来的老头道:“李大爷,您村子这河水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花花绿绿的?”
那老头看范红兵作法看得直打瞌睡,听我这么一说才猛然惊醒,“啊”了几声才说道:“村西头还有条河呢,那河水是红色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觉得刚才我分析的八九不离十了。便继续追问道:“你们知道这河水是怎么变色的吗?上游有没有什么工厂?”
李大爷吧嗒吧嗒嘴道:“工厂?有啊,炼油厂、化工厂,对了,还有个锌厂。”
“你们村子这水就是这几个工厂污染的没错了。”我连忙又问道:“你们也没说去政府找找?”
“政府?”李大爷皱皱眉道:“前几年村里人也这么说过,政府找过了,也没人管咱们啊。”
我忍不住一声叹息,还是海叔说得对,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要说恶,就数这人心最恶,人害人才真正的会害死人。
记得有一位姓名差点混成敏感词的先生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小时候,他上学必经的路上突然建起一家巨大的卷烟厂,那卷烟的牌子远销全国。可厂房味道刺鼻,每当经过,飘出来的气体排山倒海地烧灼着肺叶。他和同学们就绕远道上学,常常迟到。老师就批评道:“支持国家建设,这点味道怕什么,想想烈士任汽油弹烧也一动不动。”那时候孩子们都觉得老师说得有道理,每天用红领巾捂着鼻子向前冲。红领巾是烈士鲜血染成的,小孩的肺在烟熏中成长。
那年代不支持国家建设是一种很大的罪过。慢慢的,街区变成工厂,故乡变成矿区。渐渐的,人们失去了对生活的裁定权。就像从未拥有过它一样。
多少年间,“支持国家建设”大摇大摆偷走我们对生活的裁定权,仿佛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很蹊跷。他曾到过西部一个待建的化工基地,那里的动员口号是“支持化工事业崇高,对抗祖国建设可耻”。当地居民投诉、呐喊、被打。一个干部摇头叹气道:“看,现在的群众既自私,又不懂科学,这项目也是为他们好呀。”这位先生惊讶地发现,干部的神情有一种壮士气概。
什邡、启东、宁波,近年来这些城市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在不同的城市看到了一个相同的镜像,人群在逃跑、青年在挨揍,老人哭诉着、穿着黑色威武制服的壮汉武士般倒拖着刚刚捕获的女子,押上铁皮车。。。。。。此时指挥者一脸不容置疑的正确。这么密集的发生,相同镜像,这个天朝出了相同的问题。
“支持国家建设”正以崇高面目侵犯着我们对生活的自由裁定权。你不能因为名字叫崇高,就保证自己不猥琐,打着国家的名义,就可以夺取我们的生命、拿走我们的钱包。如果一定要厘清“支持国家建设”,我认为保护好下一代的健康才是最长远的支持国家建设,不让长官独大也是支持国家建设,当你有建的想法而我们有不建的权利时,就是最好的国家建设。
我很担心,这个国家正在变成世界上最大一个矿区或化工厂,问题不止环保,还有不加节制的权力,“路西法效应”。路西法是天堂中地位最高的天使,自以为天生正确、代表上帝,最后竟率领天界三分之一的天使起来反对上帝,打起圣战,最后堕落成撒旦。。。。。。我们的官员正有一种圣战情结,把开发当圣战。每座城、每个村竟不准人民对生活拥有裁定权。只准听领导规划,只准按计划取得增长,只准看新闻联播,只准生一个孩子,然后活在化工项目里。
我们就这么被正确地规划着。想起王小波笔下那群东欧国营农场的猪,铁板一块,毫无选择,了无生趣。
记得有这样一条新闻,46岁的辽宁省葫芦岛锌厂职工高秀峰死于肝癌。他的妻子刘凤霞说:“对于锌厂的污染,我们已经习惯了,日本发生核辐射时,咱们一点儿都不怕,这儿的辐射可是要比日本厉害多了。”
太他妈悲壮了!我忽然感到这位不幸的妻子说的这些话是那么掷地有声。没错,我们都是这么悲壮的在生活,经济发展和国家建设把我们锻炼成了元素周期表一般的钢铁战士。
我面前这些村民对自己的生活就是没有丝毫的裁定权,别人早就为他们规划好了。他们能做的只有交出二十六条人命,再加上背井离乡。他们甚至不能从这么伟大的建设中得到一点儿好处,他们的孩子没权利去工厂工作、他们无法从工厂的利润中领取退休金,他们能得到的只有死亡。最可悲的是他们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还花钱雇来了我和范胖子。
我心说就算九天神佛下界也未必顶得住这三个有毒有害的工厂,敕字延生灯烧得尽恶鬼狂魔,却奈何不了这飘荡满河又深入地下的化工废水。
算了,这昧心钱不赚也罢。我对李大爷说道:“您村子这事是化工废水排放造成的。佛家也好、道家也罢,都管不了化工厂。您老这钱还是别花了,让村里的人找找有关部门,解决问题才是正经。”
“啊!?”老人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摇头说道:“找?找谁啊?谁管咱啊?”
我和范红兵辞别了癌症村的众位老人,破捷达缓缓的驶出村子。从车窗向外望去,恍惚间鬼影重重黑气漫漫。这应该是那二十六个冤死的亡魂吧?我忽然想到了某人的两句歪诗“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今天倒的的确确是万户萧疏鬼唱歌了,不失为绝佳的讽刺。
汽车在颠簸的土道上行进,谁能成想离我所在城市只有半小时车程的小村子会被污染成癌症村?半小时车程,我们市什么时候会变成癌症市?
大半夜的开着车空去白回,范胖子满腹牢骚。车还没开出太远,他手打方向盘脚踩刹车,把车往道边一停。嘴里喊着要去解手,开车门就下了车。
也不知他尿完没尿完,猛然间范红兵“啊”的一声大叫,翻身栽倒在道边黑漆漆的草丛之中。
注:本章节部分引用了一位我很尊重的先生在其著作中所讲述的故事以及观点。
、二。刺猬
我心说这死胖子也太不小心了,小便还能摔跟头?哪成想草丛“哗哗”作响,范胖子连声惊呼,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可坏了!我也顾不得那辆破捷达,飞身下车大踏步朝草丛中跑去。几脚就迈过了杂草堆,放眼望去只见树林中范胖子仰面朝天,一条腿凌空,不知被什么东西拽着,“哇哇”大叫朝树林深处拖行。我来不及细想,一声大喝两枚咒枣脱手而出,猫腰朝前紧追。
要说范胖子也真就算不含糊,口中大叫却不耽误双手结印。他连换了四五种印法,虚空连点,却无济于事。飞也似的朝前拖行,偶尔脑袋撞到大树,“咚咚”乱响。
午夜郊外的树林看起来分外狰狞,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好似百鬼夜行。风声、范胖子的叫喊声以及他后背和地面的摩擦声夹杂在一处,再配合上他单腿凌空被拖行的画面,我敢保证,这是你一辈子不想看到的有声电影。
就像停了电一样,这部电影戛然而止。范胖子那条凌空的腿“扑通”落在地上,我快步跑到近前,四下里又恢复了夜晚应有的宁静。
“他妈的!”范胖子用手抹了一把脸,刚才撞到大树,鼻子见了血。他一骨碌身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喝道:“什么东西!!?”
还不等他话音落地,大树后一点寒光,一件事物如离弦之箭、破空之声凄厉,迎面朝我俩射来!我和范胖子朝左右闪躲,口念金刀咒手掐金刀决,金光闪动两柄金刀从天而降朝大树后猛砍。
这金刀决是道家在冥冥中召唤而至的斩妖神光,并不是实实在在的利刃。砍鬼驱魔所向披靡,却不伤实物。两道金光拦腰在大树上砍过,我俩再朝树后看却是空无一物。
猛听得身背后恶风不善,我转过身来大吃一惊。眼见着面前足有一扎长密密麻麻的棕色巨刺铺天盖地没头没脑的朝我俩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