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审判-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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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头目被抓住了痛脚,但他毕竟也不是一个傻瓜:“那又怎么样?你想要出卖他的行踪来保命么?”他的刀虽然已经放下,但依然在鞘外。
那个强出头的人是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婴孩的中年妇女,面容清秀,脸上也有一些恐惧的神情但也不至于太过慌乱,显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我是想告诉你,跑出去的那个人是一个佣兵模样的青年,而现在这里的人群中,有一个他十分在意的人,佣兵正是为那个重要的人去拿回一件重要的东西,很快就会回来。”少妇的声音很低,却很平稳的把话说完了。那一刻,人群中的对她如背叛者一般的注视以及一些人下意识的向弗雷德丽卡方向的巡视强盗头目并没有注意,只是急急的问:“好,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就放过你们母子。”
但人们却看到少妇只是淡淡地露出了一个迷人地微笑,退回了人群之中。强盗头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对方只是在垂死挣扎地拖延时间,被人愚弄的感觉还是让强盗头目有些窝火。的确,如果少妇把那个人说了出来,强盗头目就没有留下其他人的理由了,那个神父的死也已经说明了他从不守信的作风。只要留下那个对青年佣兵来说重要的人,那个佣兵就不会离开,而会在急火的驱使下冒险回来救应。但如果现在他将这里的人杀光的话,佣兵很可能因为看到那个“重要的人”已经被杀死,就不顾一切的跑去邻近的城市寻求帮助报仇。少妇虽然不知道强盗头目要不留活口的原因,但却抓住了这个弱点,暂时让他需要看守的人数从一个变成了一群。
『这种小把戏也改变不了大局。』强盗头目压抑住了怒火,正准备部署手下准备迎接那个不要命的佣兵回来送死。这时候,人群中一个不是好歹的家伙跑了出来:“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告诉你们,求你们不要杀我!”
“很好,我保证保护你的安全。”刀疤脸的盗贼头目皮笑肉不笑地哄那个半大地无知少年。少年衣服虽然已经破烂,但质地的优良还是很容易就能够分辨,这说明了在吸血鬼和魔物还没有把这个城市变成废墟的不久前,他似乎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男孩,所以他既不谙世事又十分的自私。“就是在那边的那个角落里,穿着黑衣服的那个女孩。”
顺着少年的手指的方向望去,盗贼头目看到的那个女孩已经被刚才的那个少妇挟持了。她正一手抱住少女,一手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果刀指着弗雷德丽卡的下巴,已经有一滴鲜红的血液顺着刀锋滑落下来。
在一旁的架子上,离开了母亲怀抱的婴孩爆发出响亮的哭泣
第八章
那骚动的人群自然的让开了一条通道,让盗贼头目可以直接看到少妇和她手中的弗雷德丽卡。这些生死存亡的命运都被绑在一起的人,就像旁观者一样,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只有他们脸上恐惧的神色揭示出他们现在已经无法思考的事实。一个盗贼已经夺过了被安放在架子上的少妇的孩子,将它交给了头目。
火焰隐约的光芒不均匀的分配在黑暗的地窖中,少妇被照亮的半边脸略微露出紧张的神色,那把抵着弗雷德丽卡下巴的水果刀也有些颤动。她却还是那样的坚定:“那孩子无法威胁到我,如果把这个女孩交给你,这里的人都立刻就得死,我们母子俩一样不能活命!”
“臭婊子,有点意思。”盗贼头目咂了咂嘴,但最后还是很快抬起头,“其实不也是一样的,可以先留下你们母子和那个丫头现在就我开始杀其他人的话,这样还能增加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佣兵的紧张感,如果其他人都已经死绝而那个佣兵还没有回来的话,我就只能认为他已经害怕得逃走——你的小伎俩不过是决定了一个顺序问题而已。”说着摩挲起了弯刀的刀刃。
他已经抓住了少妇地心理底线,他知道即使他这样说了少妇也不会因为身边一个毫无干系的人死去而杀死她手中的人质,因为那会赔上她自己的命、她孩子的命。但盗贼头目最终把刀放下了。他看到了少妇眼中坚强的神色。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任何的急智可以来瓦解当前的情况,只剩下不屈的勇气。这引起了盗贼头目的回忆,所以他决定给少妇一个机会。“不和你纠缠了,没什么意思,等那个莫须有的佣兵回来之后一起解决也是一样的。”
冷酷出现了一条裂缝。
也就在盗贼头目说完的时候,一柄宽剑明晃晃的剑锋出现在了他身边一个盗贼的胸膛,鲜血喷涌出来,在火光下反射出一样的光辉。那人张大着嘴,只剩下嘶哑的呻吟。然后是掉落在地的火把。死去的身躯从剑上滑落,阴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身影,只有那双眸反射着火把的光芒,露出嗜杀的血性。
传说中的佣兵终于出现了,盗贼头目也有些慌乱。少妇手中的小刀已经放松,她眼中的勇气已经殆尽,绝望占据了她的身心。正如她预料的那样,人群在一阵惊滞之后开始混乱地各自逃跑,不再受到强盗们的限制。而盗贼头目也作出了最简明的判断——他手中少妇的孩子被扔向了阴影之中的齐。少妇玻璃一般脆弱的目光随着婴孩的身躯而运动,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齐毫不犹豫地挥剑,那一团因为过度的惊吓而没有了哭声的暗器被利落地切成了两半,温热的鲜血溅上了齐的脸颊,让他更显出恶魔一般的神华。少妇的心也随之发出碎裂地声响,掉落在地上地小刀的刀刃反射出瘫软地坐在地上少妇死灰一般地双眼。被当作人质的弗雷德丽卡还依旧直直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任何的动摇。
强盗头目的弯刀与齐夸张巨剑的剑刃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在黑暗中交锋,碰撞出闪亮的火花,照亮了他们依偎战斗而疯狂的脸庞。这又一次证明了这些看似毫无组织的强盗所拥有的武器的精良。还有两个望着流动的人群组织不及的强盗也开始用手中的弯刀在人群中画出鲜亮的痕迹,杀戮变得毫无意义与目的,纯粹是为了本能的快感。
弗雷德丽卡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已经麻木了死亡、麻木了周围的一切。那些临死的痛苦呻吟、那些破碎的肉体,在战争中她也并没有熟悉,只是下意识地回避。她以为奥莉西雅的死杀灭的她的灵魂,却徒然地发现只是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蒙蔽了她的双眼。那个威胁到她生命的吸血鬼凯瑟琳,那个在她面前肆虐的蝼蚁一般的军官,原来她都没有勇气自己来创造死亡。血腥散落到她的嘴角,依旧留有温存。她感到自己依旧活着。但她应该怎么办?谁的杀戮才是正确的?没有人正确。她只能什么也不作,任由罪恶在眼前上演。『他们不是我杀死的他们不是我杀死的』
许久以前的晨曦之中——在弗雷德丽卡看来那仿佛已经是一个世纪之前的事情了——,当清风吹拂过弗雷德丽卡的脸庞,她还能感受到心情的舒畅,当看到绿草的郁郁匆匆,她还能体味到生的希望,奥莉西雅曾经用她那能够魅惑人心的嗓音问她:“世间究竟为何会有争斗?”这样沉重的话题总是在她的嘴里看似不经意地说出,只有弗雷德丽卡知道这是她敏感地心灵又受到了伤害。
弗雷德丽卡说出了自认为正确的答案:“那是因为恐惧。当强壮的兽人被驱赶到了大陆最偏僻的角落,优雅的精灵躲进了森林的深处,庞大的巨龙成了勇者脚下的骸骨,人类终于发现最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是身为同类的其他的人类。他们从黑暗中看到了对方的影子,揣测着能够伤害到自己的能力。他们需要保护自己,他们渴望着生存,于是他们互相的杀戮,炫耀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处在不会受到伤害的境地。只是因为愚昧,他们不知道让他人理解自己,让对方不愿伤害自己,才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手段。”
奥莉西雅垂下了眼睑:“你认为人们的争斗是因为他们的互相不能理解了?”
弗雷德丽卡当时确实这样坚信。她的眼前奥莉西雅就是一切,所以她认定,如果所有人都像自己那样理解奥莉西雅的话,就没有人能够狠下心来伤害她。
奥莉西雅继续说:“但我所见的世界却并非如此。我看到世界像一个封闭的空旷屋子,两个相互深爱的人被关在屋子里。他们深爱着对方和自己一般完美的躯体,深爱着对方和自己一般智慧的心灵。这个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什么也没有。他们只是互相嘶咬着对方。他们渴望着对方的血肉,渴望着对方的灵魂,渴望着对方所有的一切。他们依旧执着的认为自己深爱着对方,他们只是想要自己优于对方,为了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于是不停地互相伤害。”
的确,果真互相了解就不会互相伤害了么?那大概只是少数人一厢情愿的希冀。人类总是希望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但他们需要从相互的较之中获得证明。即使是两个相爱的人,究竟是更希望分享对方成功的喜悦还是让对方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悦呢?
弗雷德丽卡厌恶这一切,她知道奥莉西雅不会这样。在奥莉西雅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承担。而这也只是奥莉西雅千万好处之一。
她看到齐腰间的妖刀战魂,心头一阵欣喜。但她不急于把战魂重新抱回手里。她让自己默默地注视,享受那种担忧的甜蜜。奥莉西雅已经不在,那些甜蜜已经不会变化。她已经再不用担心自己已经堕落的欲望,不用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强行把她占有,不用担心自己会去伤害奥莉西雅。奥莉西雅还在的时候,那种优雅、可爱、千变万化以及和那种魅惑的抗争是弗雷德丽卡的一切;奥莉西雅已经不在的现在和将来,那种凝重、缈远、甘甜、静止不动的美丽回忆也将永远是弗雷德丽卡的一切。
在奥莉西雅的身边,弗雷德丽卡不再害怕、不再彷徨。她知道那些杀戮与她无关,她只能像奥莉西雅通常所做的那样,无能为力地冷眼旁观,在结束之后独自承受结果的痛苦。
佣兵的剑术终究占了上风。可当他抓住了强盗头目的一个破绽挥剑斩向他腰间的时候,剑锋却感到了如同接触岩石一般的坚硬。强盗头目一动不动地承受了佣兵地重剑,那剑刃竟丝毫不能伤到他。齐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嘎嘎嘎嘎~~”盗贼头目毫无风度地狂笑了起来,“罪恶和正义都丝毫没有意义,只有拥有强大地力量才可以获得生存地权力,只有生存下来之后才可以为自己编造借口,证明自己就是正义。”他开始狂乱地挥刀,因为根本无需防御,齐被逼得节节败退。而齐也发现,无论自己地刀刃触到盗贼头目身上地什么地方,都是如同钢铁一般地坚硬,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齐知道自己无法获胜,于是立刻改变了策略。他趁着用阔剑挡开一轮攻击的机会,迅速跃开,绕了一个大圈移动到弗雷德丽卡身边,拦腰抱起弗雷德丽卡向地窖上方跑去。况且由于燃烧火把以及人数众多的关系,地窖里的空气已经不多。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死的。”齐在弗雷德丽卡的耳边低语。踏在阶梯上的脚步发出嘎吱的声响,一切都在奔跑中摇晃。
盗贼头目面带狡黠的微笑望这远去的猎物,仿佛一切都逃脱不了他的掌心。
一路上染血的尸体、破碎的骨肉已经不在让弗雷德丽卡逃避,只是她依旧任由他人的牵扯。无论是否有意义,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