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第2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景珍媚眼轻抬,旋即露出戏谑的笑意。她虽然是受冷落的宫妃,在这织锦苑里深居简出,但四面围墙从来是圈不住皇宫里的是是非非的。前几日,有极为得宠的贵妃鸾青死于非命,还是在大白天,就那么陈尸御花园。行凶者机敏,没有落下半点蛛丝马迹,倒是鸾妃时刻不离身的宫女小菊,在那之后携了金银逃出了皇宫去。
大家都在议论究竟小菊为什么要逃,她是否看到了某些不应该看见的人或事。皇帝为了追查鸾妃的死因,肃清法纪,便颁了圣旨,无论如何要将小菊追捕回来,交由他亲自审问。这件事情成了皇宫近来最热门的话题。景珍前前后后也听了个完整明白。她轻轻地咬了一口香酥的马蹄糕,也不看玉箫,兀自柔声道,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哦,对了,再过几日,皇上便要出宫祭天了么?
是的。
玉箫低头,道,出宫的日期已经定了,在三月十九。——三月十九,那是她的生日呢。景珍的好颜色已是掩饰不住地低沉,心想,不知道他今年会带谁同行呢?陈妃李妃,还是杨妃柳妃。但总是轮不到她的吧。他大概已经对她厌恶到完全忘记了。
红酥手。黄藤酒。
宫墙柳。
总是她一人独酌,独看。对影自怜,望月兴叹。他只在她的轻纱帷幔流连过一晚。那一晚,是她挥之不去的遗憾。
二、百结柔肠
谁知,圣旨竟然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要景珍于三月十九伴圣驾前往慰都山参与祭天的仪式。景珍捧着那金灿灿的卷轴,发怔,竟忘了谢恩。
那样一来,景珍终于看到了他。慰国的君主,渠峰。她上次见他,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情。那时候,渠峰设宴待群臣,后宫获恩准出席的嫔妃众多,但却没有她。她只在按捺不住偷偷徘徊酒宴场外的时候,模模糊糊,看见了渠峰伟岸的轮廓,听见他朗朗的笑声。
景珍是个倔犟的女子。
她站在渠峰的面前,虽然喜悦,却强忍着,没有抬头对他阿谀奉迎,没有对他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她只想着自己所受的冷落,委屈,想着他曾经掌掴她的那一巴掌,她的心中不是没有恨意的。爱之深,恨之切,两种情绪交杂难分。
渠峰眉头一皱,冷笑道,你依然是如此抗拒朕吗?
呵。抗拒。到底是谁抗拒谁呢?景珍站在行馆幽静的庭院里,想着白日与渠峰同车时的尴尬,不免欷殻А�
他的眼神冷漠依旧。带着考量戒备甚至轻蔑。如果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厌弃她,此次出行又何必将她带在身边?她也问过他,为什么是我?他讪然笑望着她,道,朕做事,需要向你解释原因么?她连忙低声,臣妾不敢。
是一种敬畏的疏离。
起初,是他先将她推开的吧。在宠幸之后天际微白的清晨。因为他赫然听闻她同镇旗王胤沧是有过一段情的。那传言非假。在入宫之前,她的确是和胤沧有过亲密的往来,但他们不曾僭越过礼数,与其说是情,倒不如看作是彼此投契如知己般的交心。可偏就是有好事的人要将那段关系抹黑,渠峰信了传言,不信她,因此将她生冷地抛在一旁。
胤沧是渠峰的兄长。渠峰好文,胤沧斗武,替慰国屡屡立下战功,到如今已掌握了一半的兵权,可谓显赫。甚至举足轻重。而胤沧和渠峰的关系,并非表面看来那样温和平淡,他是有野心之人,他的野心,朝廷有许多人都知道。
也包括渠峰。
此次祭天,胤沧身为皇族的后裔,便也在同行之列。白日里景珍已经看见他了。风吹开纱帐的时候,她望见他魁梧的身形,骑着昂扬的战马,容光焕发。他的俊俏,比渠峰更多了几分桀骜和霸道。他驰骋疆场,却也有百结的柔肠。卸去长戟铠甲之后的朴素清朗,她亦看见过。——她曾经是镇旗王府的舞伎。是渠峰一张圣旨,将她变做了后宫的一粒灰尘。
三、飞短流长
赏美酒与佳肴,景珍感到惶惑而拘谨。彼时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和渠峰。是渠峰在深夜里命人备了这样一桌,要景珍相陪。
他说,朕要你侍寝。
景珍不敢不从。只是她依旧摸不透渠峰的心思,觉得他仿佛就是一团黑沉沉的迷雾,她陷于其中,杂乱无措。他的身影便渐渐地覆盖过来,带着酩烈的酒气,刺得她双眸发痛,微微一颤,竟落了泪。你若是厌恨我,又何必这样折磨我?她在他的耳畔轻喊。却被他粗暴的呼吸掩盖。最后,只听见他说,朕要你。再无其他。
翌日清晨。景珍醒来的时候,渠峰已经离开了。她神思恍惚地走出行馆,玉箫掺着她,她有如虚脱一般。
一阵疾风吹过。吹得她险些栽倒。
她依然没有寻觅到渠峰的身影。而只是在人群里看见牵着缰绳的胤沧。他的眉宇透出关切,微微在额心凝出一道阴影。
日落时分。队伍到达慰都山。
祭天仪式将在山顶的筑云台举行。而筑云台旁边的摘霞宫,便是帝王等一行人落脚居住的地方。仪式的步骤繁琐,前前后后,须得花费七日时间。
这七日对景珍来讲如在炼狱。
渠峰的态度始终冰冷,就像周身长满了刺。夜半来,天明去,从来不肯和颜悦色地与景珍倾谈。景珍的苦,日复一日地加深。
某天雨后。景珍在花园里碰见胤沧。男子清朗而柔和的笑容,像一剂暖阳,绵绵地撒在景珍的心上。她对他行礼,唤他,王爷。
稍稍露了点喜色。
但胤沧仿佛可以看穿她,将她的惆怅尽收眼底。他问她,皇上是不是又为难你了?景珍连忙摇头,没有,王爷多虑了。
那些飞短流长,以及景珍的艰难,胤沧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早已后悔得不成样子,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拦下圣旨,任由她进宫。只因当时他的权力轻,依然得看渠峰的面色做人。他不能违抗他的旨意,唯有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囚困宫门,伤心度日。
胤沧爱景珍。
那爱是浓烈而隐忍的。他失去她以后,积压在内心的情绪赫然爆发,他南征北战,两年的时间便立了无数战功,手里的兵权亦越握越大。到如今,他几乎是可以同渠峰平起平坐的了。但却已经换不回最宝贵的一笔。
身边佳人无数。纵艳色在怀,却心神寡淡。
傍晚时分。景珍想着,不知渠峰今夜会在几时来,她既盼且怕,还有难受甚至心痛。但仿佛上了瘾。她怔忡地倚在回廊边。
玉箫在一旁静默着。这女子在景珍的身边也有两年了,大大小小的风波,都是她陪她一同应对的。她是机敏圆滑的人,有一双伶俐的嘴,懂得察言观色,也颇有些计谋,因而景珍很喜欢她,对她信赖有佳。她仰头看了看天,叹道,山里雾气重,景妃还是回屋歇着,以免着了凉。
景珍没有动。
玉箫是知道她的。从她入宫在流言飞语底下受委屈开始,她就知道,她的心里有苦。一直郁郁不得消散。她既然那么失魂落魄地在晚风里站着,她便退回屋内,给她取一件披风过来。只是一转身的工夫。雾色更加弥漫了。
她折回。廊上空无一人。
她喊,景妃。
声音空荡荡地徘徊,有点阴森的寒气。没有回应。景珍不见了。
四、路转峰回
景珍是在一间半封闭的小阁楼里醒来的。她觉得太阳穴胀痛,昏沉沉的,胃里也泛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突然看见一张脸近在咫尺,焦急地望着她。
啊——
你醒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景珍那才看得清楚,床头坐着的人,居然是镇旗王胤沧。胤沧是在接到景珍派人送去的书函之后,只身来了这里。可是跨进门却见景珍安然如睡美人一般平躺在床榻上,他连着喊了几声,紧张得想要立刻抽身去传太医,然后便听见景珍有两声咳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可是。书函?
我并没有派人送什么书函啊?
景珍愕然地望着胤沧。胤沧从衣袖掏出那脆薄的信纸,哗哗的声音扰乱了他的心神,他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但若不是认得那纸上的确是景珍的笔迹,他也不会贸然前来。景珍捧着信,看了又看,上面写着邀镇旗王戌时于宫殿北面的琉璃阁聚头,有极端重要的事情相告,一笔一画,仿佛真是出自她的手,但她没有写过,那定是有人模仿她的笔迹,想故意引胤沧前来。而她原本好端端的在回廊里站着,却不知道怎的突然觉得胸闷,头晕,两眼发黑竟昏倒了过去。再醒来便是这琉璃阁。看来似是有人故意布这样的局,但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景珍望着胤沧,两个人相顾茫然。
突然。
琉璃阁的大门被撞开了。一阵疾风砸落进来,像水花一样四散溅开。来的人竟是玉箫。神态紧张气喘吁吁。
她甚至没有向景珍和胤沧行礼。
她说,渠峰正带了人,气势汹汹地朝琉璃阁来了。
原本,玉箫不见了景珍,四处找寻,却见摘霞宫东庭聚满了侍卫,渠峰当头,身侧是威武大将军彭金和宰相刘臣。玉箫偷偷地向侍卫询问,侍卫说,皇上获悉镇旗王与景妃在琉璃阁私会,这便是要前去捉拿兴师问罪的。
玉箫因而慌手忙脚一刻不歇地跑来了琉璃阁。
如此,胤沧便恍然大悟了。景珍亦是心知肚明。什么祭天,什么恩宠,到头来,一切都不过是渠峰早已拟定的陷阱。
矛头是指向胤沧的。
景珍是棋子,是手段,是为达目的便可被牺牲被诬蔑的鸿毛。渠峰想要给胤沧一个罪名,一个私通后宫嫔妃,从而能上升到心中无主,或有叛逆谋反之心的罪名。此时此刻,纵然胤沧手握千万兵马,但猝不及防,只要渠峰当场抓获了他,甚至可以将他就地正法也不会惹来非议。或是将他押进天牢,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调动他麾下的大军,渠峰可以轻而易举就褫夺了他的兵权,同时也叫满朝文武看清他所谓的狼子野心。
胤沧没有想到变故来得这样快。虽说他非良善,甚至千真万确地觊觎着皇位和江山,但却不料平日里未动声色的渠峰竟然会借祭天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他恨得全身震颤,望着琉璃阁外的苍茫云天,突然一股萧瑟之气涌遍心头,转身一把拉过景珍,道,我带你走。
走?
景珍犹沉浸在被利用被出卖的哀痛里。双眸黯如死灰。她问,去哪里?他的人眼看就要来了,走不掉了。
胤沧却一咬牙,道,至少,我可以拼了我的命,保你周全。
是啊。在危急的关头,在即将满盘皆输万劫不复的时候,他说,至少我可以拼了我的命保你周全。女子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为什么你不是他?
景珍尚未有做出任何的反映,琉璃阁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胤沧将景珍抓得更牢了,几乎是像拖一具雕像般,拽着她跑了两步。
王爷,您不能走。
说话的是玉箫。她三两步便拦在胤沧和景珍的面前,水盈盈的眸子,像蓄着颤动的波纹。她说,您这一走,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努力?白费?
景珍觉得自己好像听不懂玉箫的话了。可是她突然见玉箫从袖口里亮出寒光凛凛的短刀,飞身扑过来,那刀刃便将她嫩白的肌肤划出一道模糊的血路。痛意蔓延之时,她的眸子亦触到渠峰惊颤的眼神,他和他的人正在如蚂蚁般跨过门槛。
玉箫发疯似的喊起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模样虽狰狞,但是,胡乱挥砍着的短刀,却没有一次伤及要害。景珍恍然明白了什么。倏地又见一道亮光。咔。画面凝住了。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