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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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的女子,却没有她那般清洁,笑容明朗。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的贴身丫鬟。
他看着她,许久,呆呆的。她的美,宛若清晨的木渎镇一样安静,不喧嚣,不争艳,静静的。
她对他宛然一笑,然后身影渐渐远去,直到那河的一弯水都随着日光的消逝而暗下去。
像是聊斋里的斯文书生与妖娆小妖相遇似的的情景,一见二面三相熟,然后走上人妖相恋的不归路。似乎这也是人世的规律。现实总是很时俗地跟随着猜想前进。
这是个更难以轻堪的清秋,有清冽的空气,清冷的往事,轻轻的悲伤,散在木渎镇的清澈河边。
那是差不多半个月过去的时光,每日沿着河走,总能看见那个女子轻轻走过那里的步伐,以及偶尔的生动的微笑,一如江南水墨画里的女子。
她不洗衣,有时就坐在连生不远处的桥上,看着河水。旁边的丫鬟若有若无地看着连生,有时会掩嘴而笑。
桥下的洗衣发出的嗒嗒嗒的声音,敲击在心上,圈开了那些如同流年烦扰的往事,将一些若是情窦初开的情节生生地加了进来,宛若是彩虹,雨后就出现,那般定然。
连生后来忍不住,于是前去打听女子的名字。
他不敢正眼看那女子,于是羞涩的问,姑娘可否将你名字告知我。
那女子带着清澈的声音笑起来,你呢?
刘连生。
翠年。
说完之后,女子携着丫鬟走远,剩下连生一个人,站在青石桥边。翠年,翠年。连生这样念叨。
三、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半个月后,包袱里的银子渐渐减少,在要离开或是继续停留之中,连生还是选择了停留。他舍不得这静谧的一切,以及那个名叫翠年的女子。
选择停留便要继续赚取银子,他出去找零活做的时候,天刚刚亮。
木渎镇的那条街道,有不少的店铺,林林立立,但,就这样过了一整天。他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似乎所有的店铺,都在有意刁难。他吃吃地说,想必也是逃不过做劳力的料了。
他想再去问问其他店铺的时候,天已黄昏,很多店铺都陆陆续续地关了门。
他走进街角转弯的馆子,黄昏的灯笼的光照出诡异的颜色,他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面,然后慢慢地吃完。回去的时候,绕着那条河,远处有了点点的光,似乎是归来的船,又像是天上的繁星。
太早,回去也睡不住。于是便坐在桥边。河水有咚咚咚流淌的声音,桥身有冰凉的感觉,在深秋的夜晚里更显得清凉。突然地,就想起了那些过往,记忆如同突来之物,生动地插进这宁静的画面里。然后开始扭曲着,思绪再次沉重了起来。
他突然记不得父亲的脸容,一如记不得母亲的笑脸一样。父亲离去之后的那些日子,母亲的没有表情的或是哭泣的脸,总是能与所有的记忆对上号。
第二天阳光如常而至,清晨的空气有微微的凉。连生起床的时候,觉得身体有些冰冷,于是抱着被子,坐了起来,阳光在木质的地板上,来来去去,很好看,很温暖。
他对着这些,莞尔一笑,然后穿衣洗脸而出。
在那条路上,依旧是碰见了翠年。这次她依旧是对他微微一笑。而连生已经可以礼貌地的打个招呼回去了。他说,为何你每日都来这里却不洗衣?连生看着河边洗衣的女子然后对着翠年说。翠年吃吃地笑,没有回答她。
连生挠了挠后脑勺,就要离开,这时才听见翠年好听的声音说。
你昨日在找零活做,是么?
连生转身看着她,说,你怎知道?
她又吃吃地笑,不回答。许久之后,她看着连生的脸然后说,来我家的店里打工吧!只消我一句话的活你就可以了。连生被盯得脸生生地红起来,然后感觉有些许火辣辣的感觉。
他没来得及回答,翠年已经拉起了他的手。他想挣开,但却没有勇气。
年生绸缎。
四个大字挂在街中央,昨日来的时候,连生因看见这面门太过隆重,不敢贸贸然进去,没想到今日还是回来。
你带公子在大厅里坐着罢!我去叫下老爷过来。翠年对身边的丫鬟说,然后对连生笑笑,算是客气的动作。
丫鬟看着连生的眼光,好奇里也有点羡慕,那个眼神也让连生受宠若惊。他捏了自己一下,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于是端正地坐好。
远远地,就听到翠年的笑声,她的手挽着一男子的手而出,那男的大约也是自己父亲般的年龄。连生赶忙站了起来,翠年笑笑着对身旁的男子说,爹,你让他给我们家打工,可以么?他工作可勤快了。她这样说,我连忙配合似的点头。于是我看见那男子哈哈大笑,然后说,我们店刚好缺少一个送货的。
连生吃吃地笑,心想是出门遇贵人了。
连生开始了日日夜夜对着翠年的日子,她日日来店里,看着连生干活。偶尔会在店里刺绣,不时地抬头看看在一旁搬货的连生。收工的前一刻,翠年总是先出了店门,径直往河边或者常往的地方去。连生会在收工之后,到那里去找她。
相处的时光,若云上流年,淡淡的,却幸福。那些往事如同清晰的骤雨,在午后轻轻地消散了去,留下天边的一道彩虹。宛若翠年脸上时常露出的红晕。
他们聊以往的事,每次翠年都会惊讶着,暗暗地可怜连生的身世。而翠年,却让连生好生妒嫉。有如此厚实的家底以及那般疼爱她的父亲。
四、此去经年,应是良辰
日子,好像那尾鱼呢!
收工后,翠年和连生坐在河边,翠年就突然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连生出惊地看着它。
日子,就宛若那尾鱼,游得远一点,再远一点,远到都看不见以前的模样了,它都没有记忆,日子也没有记忆。但是,我总能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模样,你呢?
翠年突然又话题一转,在连生才刚接受了关于鱼的比喻之后。又转为惊讶的表情,而翠年,始终是生生地笑。连生也笑起来,不过,笑里有着伤,他终于能明白母亲的笑,为何能饱含着一种痛。那时遗憾,也是悲伤,更是美好,多么复杂的情感,交织的表情。
当连生笑出来的时候,翠年不笑了,她对连生说,我们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她看着那尾鱼,泛着红色的光,越游越远,然后拾起一枚石子,扔了下去,那鱼不消一会儿就不见了。连生站了起来,把手拉起翠年,然后慢慢走了回去。
那个时刻,连生恍然是觉得,翠年是喜欢自己的。因为他也喜欢翠年。有爱的人总会觉得,对方也同时喜欢他,情爱总能给人这样那样的想像力。
可是,真正知道翠年喜欢自己,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
天刚亮起来的时候,连生就醒了过来,他慢慢地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就出去了。
天虽然是亮着的,但因为昨夜下过的雨水,整个天似乎就沉重了起来,看起来不明亮,甚至是有眼界的障碍。连生的心不仅愁了起来,昨晚老板交代今日要将一批货送到邻镇去,想到这天,连生就不禁觉得惆怅起来。
很多时候,要不是翠年,他都想到要离开,他想回去看母亲的坟墓,是否已经芳草萋萋,尽管离开只消一年多的时间。他甚至想去找寻父亲,问清楚为何他,一去不返,而他现在的生活,是否过得很好。
连生出去的时候,翠年过来撑着伞和他一起出去。
一路上连生都不言语,翠年也沉默着,这与平时的她大不相同。
拉着板车的货物出去的时候,翠年的父亲一再吩咐小心点。连生于是只能不停地点头。拉着摇摇晃晃的木板车走上路上的时候,很多时候,都觉得像是走在云端上,路面很滑。适应了许久才走得稳当的石板路,这时因雨水的清洗变得更是难以前行。
吱吱呀呀的声响,和着雨水,烦恼的刺进他的耳朵。
邻镇和木渎镇之间有道小小的桥,来往的人都必须在那里过去,长满青苔的桥面,在平时走起来都有点难。在这苏州小镇的雨天里,更觉得是折磨。
桥上一人都没有,天地间只若留下安静的车轮声,一声声撕裂着内心。
过桥的时候,脚底打滑了好几下,但还是稳住了,心想着若是这批货报废了,肯定是过不下去了。但是,离桥的尽头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还是打滑了,出于正常心理,第一时间去抱住那些货物。但还是一大半地掉落水中,连车都一半悬在半空里,被卡住在桥上。连生抱着那些丝绸,开始哭泣。雨也似乎在嘲笑般,越来是越大了。不消一刻的时间,全身与手上抱着的货物便已经湿掉。他迷惘地看着远方。身边有偶尔过往的人,他都没看见。一味沉浸在悲伤里,他想到了离开。他想自己那个喧闹的,但却属于自己的地方。泪水和雨水打湿在一起,谁都不知道谁多点。
他们赶来的时候,远远的,年生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一座雕像,那么沉重。
翠年也来了,他抱着连生一直哭,和丫鬟还有几个下人拉着连生回去,连生一直没有表情,跟着回去。那些落在水里的丝绸都随着雨水漂走了,车被拉了起来,被抱在怀里的几匹丝绸被其他人拿下,老板叹息着走回去,雨水打湿了脚边的长衣裳。
不出意外的,翠年的父亲大发脾气,连生围着被子,被强求跪在大厅的中央。父亲发完脾气坐住的时候,翠年走了过去,挽着父亲的手说,你要连生走但也得还人家一个清白,这天下雨,本来木渎镇的那道桥就滑,下了雨还得了,刚才我叫人查了,那该死的木板车还是坏了脚了,连生那知道。翠年说完给下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听到那人说,是是是,老爷,那车的轮子早就不好了,他不知道。
爹,你要发脾气也总得发对人呀!你看,要是别人会护住那几匹丝绸在雨中坐了那么久么,早就拿着那点东西走了,谁不知道那几匹丝的价钱,都够他们赚一辈子了。
爹爹,你就别生气了,消消气,先想想怎么给黄老板解释。
那个男人渐渐消起气,然后坐了下去,大口地喝茶。把连生先带下去吧!熬些药给他喝下,不然等下生出个毛病出来可不好。
翠年赶忙拉着连生往里走,一路上连生依旧是心思重重的,也不说话。
翠年和丫鬟再端药进去的时候,翠年让丫鬟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了,连生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翠年放下药,从后面抱住了连生。
连生惊恐地转过身来,看着翠年,然后说,你为什么要帮我?倘若你不帮我,我会选择离开的。
为什么要离开?
我想母亲了。
难道你舍得我么?
我配不上你。连生把头低了下去,躲避过翠年的眼神。他怕,怕再次陷进去。
连生,我喜欢你,并不是你的钱你的地位。
我知道,但是,经过今日的事,我算是懂得了,在你们家,或者在这人世,我是多么卑微的存在。
但是,我一直深爱着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我何尝不是,但,这有用么?我们之间,根本不配。
但,你也知道么?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那么有空,刚开始的时候,天天跑到河边去么?我只是为了去碰见你。你以为这个街道的零活就那么难找么?那是因为我要求他们都不要请你,我想更接近你。你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时候,你知道我忍受了多少么?为什么你也不为我忍受下。翠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泪眼蒙胧。
而连生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
很多时候,这人世,充满了无奈以及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