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尸语(筮魂)-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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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应?”听见这两个字,高也的语气中突然透出了几分苍凉,“为了她我连生死都不放在眼里了,还怕什么报应?”
“她?”
高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奇妙的问题:“你相信隔世情缘吗?”
萧凌虚没想到高也会突然这么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萧凌虚迟迟未有回音,高也嗤笑了一声,道:“于一般人而言,无论上辈子爱得如何死去活来,只要隔了一世,便会将前情往事全部丢在了脑后。但是对我来说,无论死过了多少回,换过了多少具躯壳,爱过的记忆却始终不灭地保留在记忆里。我做了那么多事,仅仅是为了来到这里,再看一眼那个在心头记挂了千年的身影……”
千年之前的战国时代,七雄如虎狼般割据中原,神州大地到处硝烟弥漫。
高也口中的轮回便始于那样一个动乱的年代。不过,那时,他并不叫高也,他的名字叫做赵政。
这是赵政作为太子的最后一个夜晚。明日他即将登基,成为秦国的王。说起成为秦王这件事,赵政并非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自豪,相反他很害怕。
生于这样一个战乱的时代,处于权力斗争的最中心,赵政从小就意识到了自己将有大起大落的一生。
做王,赵政曾经无数次地梦见过。可是梦醒时分,远远看着那个虚空的王座,赵政的心中竟然是那么的恐惧。他知道,不只他在觑觎那个位置。在他的身边,王宫里,丞相府,甚至就在王座的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袖子里藏着淬毒的匕首,只等着他稍有疏忽就要将匕首插进他的胸膛。今天他或许是王,但谁知道明日他会不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唉,生死。这本不该是十三岁的孩子考虑的问题。
赵政这样想着心事重重地走进了花园。
是日,和风如丝,花园里百花齐放,群蝶飞舞,淡淡的花香弥漫在整个园子里,让人有些浅浅的沉醉。
赵政走过花园中心,抬眼朝平静的湖面望去。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湖边的一块青石上。青石上坐着一名绿衫的女子。女子生就一副杏面桃腮的绝色模样,胸前垂着一把黝黑的青丝,她赤裸的足半浸在水里,指尖轻轻地踢起水花。嬉戏间,女子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蛾眉如三月柳般轻轻扬起,一翦秋水隐于浓密的羽睫下。
赵政不觉看得痴了,情不自禁地走向了女子。
一干宫娥见到突然出现的太子,连忙屈膝行礼。可是赵政却对她们视若无睹,他的整颗心都被那名绿衫女子占据了。
赵政急匆匆地走向了女子。可是到了近前,他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与其搭讪了,只得摆出了一副王者的威仪,对女子说:“我贵为太子,为何你不见礼?”
女子迎上赵政有些失魂的双眼,扑哧地笑了。然后她轻轻走过来,对赵政福了福身。“太子。”女子螓首低垂,轻轻唤道。她的声音娇柔甜腻,不带敬意,却带笑意。
赵政只觉得他的心口微微一颤。“抬头!”他轻轻地开口。
女子依言抬头,双瞳望向了那一身华服的倨傲少年。直到这一刻,赵政才注意到女子除了拥有一张沉鱼落雁的容颜之外,那一双眼眸在日照之下竟然泛着一抹夺人的光彩。那是一种很清很清的绿,近乎湖水的颜色。
“你叫什么名字?”
“阿房。”
“秦人吗?”
阿房淡淡一笑,笑容如繁花落水,“非也。小女子是东海的仙女。”
闻言,赵政不觉一震。看眼前这名叫阿房的女子生得艳若桃李,眉目之间似乎都有夺人心魄的媚色流转,果然像是画中仙女一般勾魂。赵政被女子的美丽所震慑,倏然间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眷恋。他有些痴愣地看着女子,柔声问道:“你可愿意做我的王妃?”
阿房轻轻一笑,不疾不徐地道:“人仙殊途,岂能下嫁?若要委身,则必归王。”
赵政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明日便可登基为王!”
阿房笑着对上了赵政的跟眸,灵活的水眸透出了一丝笑意,“一国之君,焉能称王?”
赵政的心底突然涌上了一阵莫名的失落。他微倾下身,脸颊逼近阿房的耳畔,低声问道:“如果有朝一日我能称霸天下,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房没有回答,只是浅浅一笑。这一笑,如牡丹初绽,竟瞧得赵政失神了。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阿房早已失去了芳踪,只留下了一句誓言,如风飘过耳畔。
“若得天下,永世夫妻……”
3
高也的故事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谁都想不到眼前这位儒雅的男人,竟然会自称是千古一帝秦始皇的转世!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我苦苦寻觅了十几世,历经了千年的时间,就是为了再见玄姬一面!现在,我只差一点点了!”说到这里,高也眼中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闻南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禁怒火中烧,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什么秦始皇转世?什么隔世情缘?简直是胡扯!我看你就是想为滥杀无辜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说完,闻南两步就冲到高也面前,势如猛虎,一出手就抓住了高也的手腕,顺势便要向后扭。可谁知他拉了半天,高也的手腕竟是纹丝不动,他自己反倒被拽了个踉跄。闻南知道遇到了敌手,赶紧放开了高也的手腕,侧身飞起一脚直踢高也的面门。
高也并不躲闪,只是轻松地伸出右手,稳稳地就挡住了闻南的飞踢。闻南只觉得自己仿佛踢中了一根铁棍,足尖顿时钻心的疼。他立刻退开两步,寻思着该如何再进攻,却见高也一个晃动,突然闪到了他身后。
下一秒,高也突然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瓶子和一把小刀。他划破手腕,以极快的速度将血滴入了瓶子,然后他快速地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瓶身上画下了一串长长的咒符。
刹那间,一团黑雾从瓶口喷涌而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闻南的周围就变得漆黑一片。
这一次袭击来得太突然了。闻南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觉一股骇人心神的压迫感随着那团黑雾从天而降。接着,他的脑袋轰然一响。他突然感到呼吸絮乱,心神不宁,就像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身体里奔涌而出。
不一会儿,闻南的眼前就遭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黑暗中有一个时远时近,缥缈空灵的声音,就像幽冥中的魔音,在他耳畔邪恶地下着指示:“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闻南的整个思维都被那个响彻脑海的声音奴役了。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力量驱使着他抬起了双手,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闻南!” 甄雪不知道闻南为什么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本能地想要冲上前去阻止他。
萧凌虚却抢先一步拉住了她,“别碰他!他中了‘黑飞降’是五大绝降之一!这东西是用万千毒物和尸油聚合而成的死气。任何人只要吸入一口,便会立刻陷入死亡的幻觉之中,无法自拔。”
闻言,甄雪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啊!”
萧凌虚一脸苦闷,他也很想救闻南。无奈他掉到海中的时候,身上的解咒符全部都被海水泡烂了,已经失去了效用。
虽然如此,但萧凌虚也还没有到手足无措的地步。他将手按在身后的船舷上,手掌翻覆,咒语出口,只见一道青光自船舷上倏现,八根“青木针”赫然出现在了萧凌虚的手中。
萧凌虚手握“青木针”,对准了高也的眉心激射而出。刹那之间,青光四射。耀眼的青光从“青木针”上流转而过,忽然聚成一根长长的青刺,在空中直飞而行,快要到命中目标时又突然一分为八,如星矢般,准准地朝着高也射来。
青针驰来,高也却并不躲闪,只见他身子一矮,迅速滚倒在地上,不但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还将他身后的闻南暴露在了青针的攻击范围内。
闻南只觉得前方突然出现几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眼看着那些黑点离自己越来越接近,接着是一片炫目的青光扑面而来……
磷火!满眼都是青色的磷火!闻南睁开眼,赫然看见周遭磷火闪烁。一道道绿光,像耀眼的霓虹,在空气中闪烁。一条青黑色的江河,横在他的眼前,两岸枯木如炭,白骨成堆。有的白骨像一件破衣服挂在枯树上;有的趴在地上,胸口穿着无数把利刃,就像个榴莲;还有的头朝下倾倒在水中,露出支离破碎的四肢……
眼中的凄惨景象让闻南目不忍视,耳内充斥的凶狠的嗜杀之声,又让他觉得头晕目眩。闻南惶恐地低头看着眼下的水面。那里全都是森森的白骨。深不见底的江流之下,仿佛伸出了一只只骨手,正挣扎着想抓住他……
“不!”闻南惊叫一声,抓住了其中的一只手,向外一翻,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只手应声而断。闻南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手上尽是恶心的感觉!就在此时,又一只骨手拽住了闻南的脚踝!闻南仰天咆哮一声,一脚踹向了那只手臂……
眼看闻南就要被自己误伤,萧凌虚心中一急,“嗖”的一声腾空而起,冲身向前,一把推开了闻南。同时他双手翻覆,双臂收紧。又是一阵青光闪过,已经触到闻南皮肤的青针蓦地化为了一缕青光,将闻南包围在了其中。
萧凌虚此时已经逼到了闻南身前。他靠近闻南,想要趁机替他拔出降符。谁知他才碰到闻南的手臂,闻南忽然使出一招擒拿手,势如猛虎,一出手就将萧凌虚的手腕顺势扭向了一边。
无奈之下,萧凌虚只得使出另一只手,与闻南抗衡。搏斗间,萧凌虚抓住了闻南的脚踝,企图把他拉倒。谁知,闻南竟然侧身飞起一脚,踢向了萧凌虚的侧腹。还好萧凌虚早有准备,向外一翻,硬是接下了闻南的飞踢……
闻南只觉得自己仿佛踢中了一块铁石,足尖生疼。他痛叫一声,向给他带来疼痛的东西望去!只见一扇巨大的木门矗立在他的眼前,门外赫然是一片黄色的沙漠。沙漠里到处都是白色的枯骨,充满了死亡和绝望的气息。
闻南伫立在门边,耳边全是烈烈的风声,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扇普通的铁门,而是一座通往战场的生死之门。
猛然间,一阵狂风卷来。闻南的耳边赫然响起了隆隆的风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就像有千军万马正在向他所处的位置进发。转瞬之间,黄色的沙子便布满了天空。那扇铁门如同大风的朽木一般顷刻间被摧毁,接着,一阵巨大的战马奔腾的声音从远方滚滚而来,不绝于耳。
闻南只觉得豆大的水滴打在身上隐隐作痛。他脚下一踉,跌倒在地上,流沙立刻便将他卷了进去……
与此同时,被闻南踢开的萧凌虚也遇到了麻烦。牵制住萧凌虚后,高也又扔出了一个装有“黑飞降”的瓶子——这一次,他的目标是甄雪。
萧凌虚不敢怠慢,他赶紧上前一步,一把将甄雪护在了怀中。与此同时,天空中的黑雾也如黏稠的泥浆一般将他们包在了中间。
甄雪只觉得心头压抑无比,胸口就像横着一块大石头,闷闷难受。渐渐地她就喘不过气来了,她觉得自己就要缺氧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还是不行。氧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最后,当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于缺氧时,那种感觉就会戛然而止。之后一轮新的折磨又会开始,伴随着死亡的气息,再一次重复“有氧”到“无氧”的过程,直到“缺氧”的感觉出现后,又马上跳转到另一个痛苦的过程。
如此往复,周而复始。甄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大刑伺候的囚徒一般,生不如死。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