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 (震旦·壹·仙之隐 +震旦·贰·星之子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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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燕眉直起身子,声音冰冰冷冷,“你来做什么?要我的命吗?”
那人还是沉默,面具后目光冷淡,向两人转了两下,停在了少女的身上。燕眉也死死盯着他,她的目光十分奇特,似仇似怨,又似怜悯。
“不!”铁面人轻轻摇头,“隐书不在你身上!”他的目光一转,又落在了方非的脸上,神色困惑起来,“奇怪,你怎么跟一个裸虫在一起,难道说隐书在他身上?”
“不!”燕眉嘴上否认,眼里却有一丝惊慌。
“我猜对了!”铁面人眨了眨眼,“有意思,隐书选了一只裸虫!”
“你大错特错!”燕眉大声说,“影魔,你一辈子都在犯错!”
“要看对错,其实也简单!”铁面人哧哧一笑,话语中带着讥讽,“如果隐书在他身上,我杀了他,隐书就会自行出现!”他一抖手,指间多了一支毛笔,笔管透明如水,笔锋像是蘸过血水。
方非心往下沉,铁面人似有一种魔力,面对这个人,他连逃避的勇气也失去了。
“你休想!”燕眉也抽出毛笔,还没举起,红光一闪,她指尖剧痛,毛笔化作一道火光,跳进铁面人的手里。
“丹离!”少女一指飞剑,丹离剑跳了两下,忽又沉寂下去。
“燕眉!你赢不了我!”铁面人拈起夺来的毛笔,凑在眼前冷冷打量,“别说你中了毒,就算没有受伤,你也赢不了我!别逼我杀了你啊,朱雀燕眉!”
“好吧!”燕眉沉默一下,右手抓住方非的左手,高高举了起来。方非又觉手背传来灼痛,抬头一看,两人的手背上,再次出现了之前的火痕。少女的声音十分冷淡,“影魔,你认得这个吗?”
铁面人身子一僵,眼里闪过一抹奇特的光亮,紧跟着,他的笔垂了下来,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这样做?”过了好一会儿,铁面人悠悠开口,嗓音里夹杂一丝异样。
“你明知故问!”燕眉冷冷地说。
影魔哼了一声:“你怕我杀了他?”燕眉咬了咬牙,并不作声。
“你知道后果吗?”影魔声音一扬,洞府里起了一阵回声。
“知道又怎样?”
“这是九幽之火,必定一直燃烧!”铁面人的声音冷锐刻骨,“你的余生将焚烧殆尽,你的命运会不由自主。任何疏忽,都能让你道基坍塌;一步踏错,你就注定万劫不复。这些后果,你也知道吗?”
“我知道!”燕眉扬起下颚,眉宇间闪过一抹冷傲。
铁面人瞳仁收缩。两人四目相接,像是乌云里交缠的电光,影魔忽地抬头,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如雷如霆,震得四壁簌簌发抖。
“喝!”他笑声一收,眼里迸射一股杀气,“小丫头,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不敢!”燕眉流露讥诮表情,“你已经杀了她,又何况是我呢?”
“她?”铁面人眼中的神光悄然涣散,握矛的指节变得苍白。
面具后呼出了一口长气,这口气积郁已久,呼出来以后,那个挺拔的躯干就佝偻了。
“是他说的?”铁面人抬起头来,眼里没了神采,“说我杀了她?”燕眉默不作声,眼里泛起一抹水光。
铁面人的眸子凝注在少女脸上,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你和她……可真像……”他的目光一转,落在方非脸上,“你为什么救他?难道……你喜欢他?”
“不!”
“为了隐书?”
燕眉沉默!影魔冷笑说:“你要隐书做什么?杀了我,给她报仇?”少女默默摇头。
“那又是为什么?”面具后的眼里有了怒火。
“你不知道吗?”仿佛墨汁滴入水中,少女的眼神不胜迷离,“我最后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
铁面人身子一震,两眼盯着燕眉,目光沸水似的翻滚起来。
“她说了好些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她说,死亡是命运,不能怨怪别人……她说,我还小,应该快快乐乐,不要在仇恨中生活;她还说……”燕眉嗓音一颤,变得无比艰涩,“……你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我要尽我所能,帮助你从魔道中解脱……”
“帮我解脱?”影魔暴怒起来,“你凭什么?”
“凭隐书!”燕眉声音一扬,“书中也许载有反咒,可以为你脱魔!”
影魔一怒,忽又冷静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你来红尘,就是为了这个?呵,如果没有那样的符咒呢?”
“那我就杀了你!”燕眉的声音响彻洞窟,“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洞中一片沉寂,影魔一动不动,仿佛化为了孤峰绝壁。少女呆呆地望着他,脸色苍白如雪,眼泪无声滑落,她的嗓音幽幽地变软:“你说对吗?哥哥!”
这两字又轻又细,落入方非耳中,好比两声惊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眼盯着燕眉,心子一阵狂跳。
“十三年了,哥哥……”燕眉的身子阵阵发抖,“我一直想见你一面,亲口问你一句!”
“什么?”影魔口气冷淡。
“你没有害死妈妈,对不对?”
“你大错特错!”铁面人慢慢扬起手来,黑铁面具移开,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那张连十分英俊,可是没有血色,眉眼与燕眉相近,瞳子的四周却有一道奇怪的金边。
燕眉的血全都涌到了脸上,脑子里似有一巢马蜂。这时铁面人慢慢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尖刺,狠狠扎在她的心头。
“是我杀了她!”影魔竟然笑了一下,“我不是你的哥哥,我是一个魔徒,是你杀母的仇人!你应该怨我、恨我,有朝一日,当你胜过我,就该毫不迟疑地杀死我。魔道是一条不归路啊,没有终点,也无所谓解脱,坟墓是我的枕席,死亡不过是大梦罢了。好好记住这张脸,它是仇人的脸,无论何时何处,你都不要忘了!”
方非站在一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无法想象,天性乐观的燕眉,竟有这样惨痛的过去。亲生的哥哥杀死了生身的母亲?方非只一想到,就觉一阵窒息。他望着燕眉,女子站在那儿,仿佛一尊冰雪的雕塑,绝美而又绝望,无暇而又无助。
“我不信!”燕眉一抬头,嗓音轻轻颤抖,“如果那样,你又为什么引开了鬼八方?”
“为什么?”魔徒轻轻一笑,“我的来意和你一样啊,朱雀燕眉!”
“好啊!”少女指了指胸口,“你杀了我就行!”
“这样么?”影魔叹了口气,慢慢举起毛笔。
方非的心跳又快又沉,每一根神经都已完全绷紧,他望着魔徒的笔锋,不知为什么,清晰地感觉到了笔锋的走向。
来不及多想,他奋身一跃,挡在了燕眉的前方。同时间,对面的魔徒也咦了一声。红光扑面而来,方非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耳边响起燕眉的惊呼声,紧跟着,他脑海一空,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返真】
“小裸虫……”叫声仿佛来自意识的深渊,时远时近,十分飘忽。方非自觉困在了一个大茧壳里,无论怎样也挣脱不出。挣扎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线光亮……只这么一欢喜,他就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身下温软而有弹性,伸手摸去,却是一张宽大的沙发,身上的鸭绒薄被轻软暖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方非呆了呆,忽然想起,他中了铁面人的毒手,应该已经死了!
“醒了吗?”女子的声音像是薄薄的冰片。方非茫然坐起,火光迎面射来,刺得他两眼发酸。
四面十分宽敞,壁炉中火光融融,发出松脂的暖香。正对壁炉的是一面玻璃墙,透过玻璃看去,夜空有星无月,星斗密如银沙,幽谧的星光下,群山起伏,像在飞奔疾走。
“喝茶吗?”燕眉坐在一张餐桌前,桌面上摆了一套白瓷的茶具,竹篮里盛着水果点心,长长的面包烤得金黄。
方非似乎还在做梦,听了这话,只是茫然点头。
燕眉打了个响指,茶壶自行跳起,注满一杯茶水,连带托盘飞到了少年面前。
方非接过茶杯,品了一口,清香怡人,一股暖意直抵胸口。这似乎不像在做梦,他不由问:“这儿是地狱吗?”
“没错!”少女微微一笑,“刚才喝的是孟婆汤!”
“扑!”方非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呆呆地望着燕眉,少女的双颊白里透红,比起初见的时候还要美丽。
“含沙毒……”方非还你没说完,燕眉笑着说:“人死了,毒当然也就没了!”方非也糊涂,又窘迫,看看四周,轻声说:“这是哪儿?”
“一栋大房子!”
“房子?”方非叹了口气,“我也看出来了,这儿不是山洞!”他顿了顿,又问,“我怎么在这儿?”
“先不说这个!”燕眉瞥了一眼窗外,“你饿不饿?”
辟谷丸的效力似乎过了,方非的肚子里搭起了戏台。燕眉听到动静,指着桌上笑说:“我找了些点心,你要不要尝尝看?”
方非好汉熬不住肚饥,尽管满心疑惑,还是上前吃了起来。
燕眉十指交叉,笑嘻嘻地看着方非狼吞虎咽。茶壶蹦蹦跳跳,不住添送茶水,刀叉连连飞动,一会儿切块面包,递到少年手边,一会儿又叉块布丁,送进他的嘴里。方非一个人吃饭,倒有五六个无形人在一边服侍。
方非吃得半饱,抬头一看:“燕眉,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
方非瞅那杯盘刀叉,心里大为别扭:“这是什么法术?”
“五鬼搬运术!”
“五鬼……”方非的手指如同触电,从一个苹果上仓皇撤退。
“吃饱啦,嗯?”燕眉微笑眨眼。
“很、很饱了。”方非苦着脸说,“我自己动手行吗?”
“不行!”燕眉断然拒绝,茶杯噌地跳了起来,靠在方非手边,小猫似的蹭来蹭去。方非无法可想,只好战战兢兢地捧在手里。
两人无语对视,一边炉火跳动,忽明忽暗;玻璃墙外夜色深沉,房里的气氛却是温馨静好,宛如一幅隽永的图画,镶嵌在寂寥的空山里。
“那个人呢?”方非终于断定,这儿还是人间。
“谁?”少女答得漫不经心。
“你……哥哥……”
“他走了……”燕眉轻轻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惆怅,“他治好我的毒就走了!”
“他,为什么不杀我们?”
“我也说不清!”燕眉沉默一下,轻声说,“小裸虫,我求你一件事!”
“你求我?”方非诧异极了,两眼瞪着燕眉,只觉难以置信。
“抹去你的记忆,倒也一了百了!”燕眉苦笑摇头,“可我想了想,还是对你明说的好。”
“好吧!”方非直起身子。
少女迟疑了一下,轻声说:“你无论如何不要告诉别人,燕郢就是影魔。”
“燕郢?”
“我哥哥!”燕眉低下头,手指拂过杯缘,杯中的浮沫悠悠转转、沉浮不定,“除了爸爸和我,他入魔的事没人知道……”她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
方非猜到了她的苦衷,点头说:“你放心,我决不告诉别人!”
燕眉叹了口气,一手托腮,对着炉火悠悠出神。
“你哥哥……”方非终究难耐好奇,“他为什么入魔?”
“我不知道……”燕眉摇了摇头,目光微微散乱,“他曾是八非学宫最好的学生。许多人都说,再过一些年,他会成为天道者……”
“八非学宫?”方非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可是后来,他却入了魔。爸爸妈妈几经周折,总算找到了他。那时他已经无法回头,爸爸决定除掉他。妈妈想要阻止爸爸,反而遭了哥哥的毒手,回到南溟岛,妈妈就去世了……”
燕眉沉默下来,方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