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权保持沉默-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是因为你们会生出个没屁|眼的畸形儿或白痴!
我在心里狠狠嘀咕一句,然后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婚礼场地。
仍是满眼花团锦簇衣香鬓影,不知是不是被灌了酒的原因,我只觉得发晕。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郁安承的身体关系,喜宴后亲友们纷纷识趣地散去,并没有安排恐怖到令人发指的闹洞房节目。
一天下来我早已累得要虚脱,加上隔天晚上在叔叔家根本没睡好,到车上已经昏昏沉沉,到了新房只想赶紧泡个澡睡觉。
新房就在郁家的大园林里,是一幢精巧的小楼,离郁广庭夫妻的大别墅不过百来米,却又有了相对独立的空间,郁家人的安排倒也算合乎人情。
我甩掉高跟鞋直接扑到浴室,迫不及待要拉开身后的拉链挣脱掉那件大红的紧身旗袍。
拉了好几下都拉不下来,却听到浴室门口传来脚步声。
我蓦地清醒。
这是我的新婚之夜!
郁安承虽然体弱又有残疾,但只要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必须要尽作为妻子必须尽到的某项义务!
我的手开始不能控制地颤抖,额头滋滋地冒冷汗。
好像又看到那只手,干瘦而指节粗大的手,像魔鬼的利爪一样向我的胸口伸过来……
不是没有提醒自己,也不是没有准备,只是事到临头,我还是没法不恐惧。
似乎有什么声响,我猛然间窒息一样不能动弹,抱着胸口一下滑到冰冷的地板上。
只是敲门声,而且很轻。
我挣扎几下爬起来,将衣服整整好,打开门。
郁安承已经退后了一步,直接将掌上电脑竖在我眼前:“出去一下,一起。”
我有点受惊过度的气恼,找到那个对话工具,潦草地写:“太累了,明天可以吗?”
他很坚决:“今天。”
我懒得麻烦,直接做了个手势:“哪里?”
他居然像见了鬼似的,一动不动看着我,似乎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不耐烦,又比划了一次。
他才回过神,很缓慢地也比划了一下。
我张着嘴巴毫无反应。
他高估了我的手语能力,我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网上学了几个动作而已。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然后不再搭理我,直接掉头向外走去。
我跑过去拦住他:“让我换个衣服。”
“不用。”他已经打开门。
我忍着一口闷气低头,套上那双让我恨不得把脚削掉的高跟鞋。
没有想到郁安承带我去的地方,居然是医院。
郁安承在一个病房门口停下,吸了口气,突然把胳膊肘弯了起来,应该是在示意我勾住他。
我惊异地看他,他的眼睛仍是垂着,掩没在走廊的阴沉里。
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我只能无条件顺从。
我轻轻勾住他的胳膊,第一次的触碰,我们两个都明显地僵了一下。
看到病床上的人我几乎惊呼出来。
惠如茵!
那个白发清癯,强干到让人觉得强势的女人,现在,却极度虚弱地躺在床上。
这个改变却又操控了我命运的女人,看上去已经来日无多。
我说不出是什么感情,跟着郁安承机械地走到她床边。
像是有心灵感应,郁安承刚刚抓起她青筋毕现的手,她就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窝已经深深陷了进去,仿佛两个幽深的黑洞,看看郁安承,又看看我,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安承,奶奶帮你选的女孩,没有错,对吗?”
郁安承似是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侧过头来,微笑着看我一眼,然后,很郑重地对着他的奶奶点头。
我完全怔住。
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真实明朗的笑容,眼睛里幽暗的遮挡全部消散,满满的全是温暖与满足。
就仿佛,他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我。
老人如愿以偿地点头:“嗯,那奶奶就放心了。”
郁安承似乎也终于放下一颗心来,紧紧握住了老人的手。
我从刚刚的恍惚中迅速明白过来。
而且,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郁安承万般无奈却还是答应了这桩婚事。
对我而言,这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而对于郁安承而言,这是他可以给他奶奶的,这个世上最后的安慰。
VIP最新章节 6(六)
老人把手伸向了我,冰冷的触感,让我下意识向后缩了缩。
郁安承立刻牵住我的手,把它放到奶奶的手里。
老人对着我,说得很吃力:“说话……慢一点,安承……能看懂。”
我这才意识到她刚刚并没有比手势,但是郁安承却马上有了反应,原来他能看懂唇语!
还来不及惊诧,我又听到老人骄傲的语气:“安承聪明……又细心,小妍,这是你的福气……要珍惜。”
虽然已是气若游丝,但话里还是不改隐隐的强势,我咽下心里的不舒服勉强点头:“是,奶奶,我知道。”
老人转过去,对着床头柜示意了一下:“小妍,帮我……拿样东西。”
里面是一个精美的红木雕花首饰盒,我小心地端出来。
“打开。”
红色的丝绒上,放着两件古朴的金饰,雕镂精细,还镶嵌着玲珑的翠玉。
一件的形状是一把锁,还有一件是把钥匙。
老人抖抖簌簌地拿出来,拈在手中让我们端详:
“这个世上……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没有钥匙……锁就永远打不开……可是如果没了锁……钥匙……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她喃喃着把钥匙放到我手里:“小妍啊,安承的这把锁,要靠你去慢慢打开。”
对着她满怀希望的目光,我突然觉得慌张又心虚。
就像是突然给我一把钥匙叫我去打开一扇陌生人的门,简直就有种入室抢劫的犯罪感。
老人却很笃定:“只要有耐心,不难,知道吗?”
不等我回答,她又把那把锁放到郁安承的手心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祝福:
“安承,和小妍……要好好的,早点给郁家添个孙儿……哎,真想看看,我们安承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呢…… ”
她语气里无限的向往与遗憾,连我都不由动容。
此刻,她已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女强人,而只是一个对世间无比留恋的垂死的老祖母。
我想起我的奶奶,自从我爸爸过世妈妈精神失常,整整四年,我就一直活在她的诅咒与怨骂中,她痛恨我命硬才会搞得家破人亡,她抱怨我拖累她让她老境凄凉,她总是觉得我们家该死的不是我爸而是我,直到她临终的时候,她还在怨毒地看着我:“死丫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脊背一凛,我几乎就要落泪。
但郁安承却还是微笑,伸出手,把我的手,和他奶奶的手,紧紧握成一团,用一只手比了一个手势。
我看懂了,那是:“一定可以。”
出了病房门,郁安承就低头走向停车场,快走到车边的时候猛地踉跄了一下。
我生怕他有什么不妥,赶紧过去扶住他。
他推开我的手,撑着车顶用力喘了几下,就开门坐了进去。
我在车上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夜太黑,只能靠着路灯看到他脸部紧绷的轮廓。
似乎没什么事,我稍稍放心。
路不长,但实在太累,我靠着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也不知道有没有睡过去,我感觉到身边传来越来越重的鼻息。
不敢确定,我偷眼望去。
郁安承的手握得紧紧的蜷在腿上,头低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发抖。
偶然划过车里的一道光亮,映出从他眼中不断滴落下来的泪,却没有一点呜咽的声音。
我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这个人,怎么这么能忍!连我都快要落泪,他却还能微笑,非要把眼泪,留到黑暗的车厢里。
居然腾出一种想要把他揽到怀里好好抚慰一下的冲动,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拼命地克制着哽咽,肩膀的颤动越来越厉害。
我踌躇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
或许,至少可以轻抚一下他的后背,帮他顺顺气。
但我的手刚刚碰到他,他马上触电似的一凛,迅速抗拒地向一边偏过了头。
这种抗拒一直延续到新房里。
在我们的新婚之夜,郁安承直接把我的枕头扔到了书房的沙发上,并且毫无余地地拒绝我在客房铺个床的要求:
“阿秀来打扫,会发现。”
敢情郁家还安插了个保姆来监视我和郁安承的夫妻生活,我真是无话可说。
幸亏沙发够大,也够舒适,而且,当我一个人窝在上面的时候,觉得无比的安全。
现在再想想刚才在浴室中的恐惧,不仅是一种神经质的紧张过度,更像是,一种卑微可笑的自作多情。
因为郁安承上次的犯病初愈,婚礼后没有安排远途的蜜月,只是安排我们到郁家茶园度假。
这家茶园是郁家的副业,位于S市郊野的澹湖边,现在交给惠家的一门远房亲戚在打理。
我起初并没有多大兴致,到了那里却觉得真是一个好地方。
茶园在澹湖边的一座小山上,除了种满了一圈圈如梯田般的茶树,还在后坡种植了各色果树,而山脚下就是一幢通体雕花的木结构小楼,楼前一个清爽的庭院,墙角摇曳着疏朗的兰草。
来迎接我们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黝黑健朗,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像是玩笑:“你好,我是安承的表舅,欢迎外甥和外甥媳妇莅临指导!”
一条硕大的苏格兰牧羊犬紧接着窜了出来,撒欢似的猛扑到郁安承的身上,我正担心他招架不住,那狗却已经乖乖地伏到他怀里,呜呜地叫着,仿佛欢喜,又好像不满。
郁安承只是摸摸它的头,淡淡笑笑,就自顾自往楼里走了。
不过他对这狗的眼神还是都比对我有亲和力许多。
年轻的表舅在一旁不明所以地感叹:“这狗啊,跟了安承十来年了,你看这家伙多狠的心啊,娶了媳妇忘了狗,把它送到我这儿来了。”
我一瞬意外,但眼前很快晃过缺耳朵的梵高。
估计现在他和那个女孩共同抚养的这条狗,才是他的心头爱。
小楼里的日子的确悠闲散淡。
初春多雨,从小楼的阳台上看去,山色朦胧轻逸,似乎要化到青苍的天色里去。抿一口淡淡的明前碧螺春,看一卷小楼书阁里泛黄的书,真有种“偷得浮生几日闲”的惬意。
不过时间长了就没意思了,更何况在这样静的环境里,又对着一个悄无声息的人,情绪也渐渐要在阴湿的空气里生出霉菌。
或许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安静,郁安承比我耐得住寂寞,捧起一本书或是对着电脑就是一个下午。
那狗不时摇着尾巴来邀宠,郁安承却总是爱理不理,最多只是敷衍地拍拍它,次数多了,我都替这条狗委屈,忍着过敏打喷嚏的危险提醒他:“你陪它玩一会儿吧。”
郁安承的眼神从敷衍直接变成不耐烦,在电脑上快速打出几个噎死人的大字:
“不要管我的事!”
不管就不管!接下来还是三天的雨,除了和表舅或雕花楼里的帮工说说话,我几乎做了三天的哑巴。
太阳出来后,表舅请我们去山上看采茶。
这几天我们已经挺熟络,他本来就健谈,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种茶和品茶的经验,我见到久违的阳光心情明朗了些,话也多了,一路总算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郁安承已经落在了后头。
通往茶园的大路边一条岔路,两边树林茂盛,很有点曲径通幽的感觉,我好奇想走过去,被表舅一把拉住:“别过去,那边山路湿滑,昨天刚有个工人滑到山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