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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倾影江山+番外-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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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口供就不得处死,所以……”
“够了!”赵禄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想了想,忽而冷冷一嗤,“再多传几个人,轮流着审。他再硬的嘴也要想办法给本官撬开,务必要套出他的供词。”
沐言眼眶一热,鼻中一阵酸楚顷刻间涌上。这样说来,他们定是对文澄用过大刑了。原来十几日来受苦最多的并不是他,而是那些忠心耿耿跟着他的人。他坚信他们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定是个个受尽折磨无可奈何才签下的供词。沐言强忍眼中泪水,可还是无法控制胸中的阵阵惊痛。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将一沓供词撕了个粉碎,狠掷在赵禄脸上。纸片如飞舞的雪花一般落了满地。他黯淡的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冷意,“人命在你这里就这么轻如草芥?你逼死了他们,午夜梦回之时岂能心安,也不怕他们寻你索命?天理昭彰,国法岂会容你这般胡作非为?!”
赵禄终是被他一席话激怒,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将他掀翻在地。又上前一步捏起他下颌逼着他与自己对视,“本官的所作所为还轮不上一个皇帝娈宠指指点点!还有,你以为口供就只有你刚才撕毁的那一份吗?那些人,即使来索命也索不到本官的命。害死他们的不是我而是你!”
沐言听此悚然心惊。被打的半边脸颊先是麻木,继而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当听到那句“皇帝娈宠”的话时,脑中顿时一片空洞。他怔在原地,本想说一句皇上从不曾将他看作娈宠。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字也说不出。只看到赵禄嘴巴一张一合,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赵禄望着他脸上印着的绯红色指印,轻蔑地笑了一下。从袖中摸出一幅字画,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沐言一下便辨识出这画正是他与亦岚共画的那幅——画中两人相拥而立,对视而笑。画旁还题了一句“比鸯不羡仙”。这画他本是想在出宫后给自己留个念想,如今竟也成了他罪过的凭证。
作者有话要说:赵禄应该是这世界上第一个抽沐言耳光的人了吧????﹏?

☆、四十二。波谲(2)


四十二、波谲(2)
赵禄手握那画,脸上慢慢浮起一个笑容:“你说,若是这画到了太皇太后或那些御史大人手中,皇上的名誉可会怎样呢?那些御史大人可不会想着笔下留情。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劝得皇上做个明君,万不可失德靡乱。你可知现在朝中局势?外头与叶大人交好的朝臣都在拼死上书,光是请皇上严惩你的折子就有二百四十七本。这些人指认你的供词本官早已呈上去了。至于皇上给的‘案子正在审’借口又能拖上多久呢?啧啧,忠宁侯你对皇上可是真心?若是因为你,在后世史册上记上皇上一句为救区区一娈宠徇情枉法,全然不顾忠臣死谏——呵,那是什么名声?”
赵禄这几句话直捣他内心痛处,引得他泪水一下夺眶而出。原来亦岚至今还在拼力救他,以一己之力与上百朝臣和礼法条规对抗着。他什么都帮不了他,却反倒成了他成为千古明君的牵绊……
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太自以为是以为可以扭转乾坤。从当初递上空白手谕,到将阿碧带回府中以平舆论,再到今日身陷牢狱要他来救……这些通通是他的错。那么也许只有离去才是他现在最该做的事吧。突然感觉自己很像在行走于荆棘丛中,每走一步都被两旁的荆棘划得遍体鳞伤,却只能前行,无法后退。若是他的离去,可以让亦岚不那么为难,他百死无悔。
赵禄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笑道:“不过也请侯爷放心。谋害朝廷重臣之罪毕竟不比谋反之类的大罪,不会是凌迟车裂那种死法,更不会诛连九族。顶多是个斩首示众,一刀下去就结了,一点儿都不痛苦的。”
沐言慢慢闭上双眼,怆然一笑间泪水滂沱雨下,道:“我晓得该怎么做了。你放了文澄,我的供词保让你满意。”
赵禄拍了拍手,笑道:“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此看来,侯爷当真是个聪明人。到时,我等着侯爷的好消息。来人,现在就把那个叫文澄的放了。”他转身出门,又向门口狱吏吩咐道:“再多传几个人来守夜,好好招待忠宁侯。”便出了牢房。
亥时,未央宫。
亦岚正在御案前批折子,晚膳已放在手边多时却抽不出时间用。当下正面对着近三百本请求惩处忠宁侯的折子,他握着朱笔看了近半个时辰却一个字也批不出。若是应允,那依国法处置沐言必定死罪;可若不批,在大臣那边又实在说不过去。前几日用的“案子大理寺正在审”的理由又可支持多久?即便那人再自作主张,可这份爱早已沁入血骨,在心中扎了根,他怎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如今已近三更,殿门外传来阵阵窸窣声,然后是安公公进了殿门,跪地道:“老奴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亦岚手边动作不停:“嗯,起来吧。那件事,你查得怎样了?”
安公公一躬身道:“老奴已按皇上吩咐亲自查过,果然如皇上所料。忠宁侯那日带的那些随从,大理寺那边虽说那些人皆是畏罪自尽,可他们死前都曾受过大刑。大理寺呈上的那些供词,怕就是重刑之下拷问出来的。”
亦岚霍然心惊,一下从座上站起:“什么?!那他……在狱中可有受苦?”
安公公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低声道:“皇上放心。忠宁侯好歹还是个侯爷,在大理寺也算受了礼遇。大理寺的人还只是关着他,不曾对他用刑。”
亦岚坐回龙座上,缓缓点头道:“那……那便好……”
安公公望着这个他打小伺候到大的主子,不禁无声叹一口气,他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一步步坐上今日这皇位的。只是这二十余年来,除了这个忠宁侯之外,他的主子何曾被什么人这样牵扯过感情?
兀自出神了一会儿后,亦岚复又开口:“朕记得,现任大理寺卿的,是奕熙二十三年进士的赵禄吧?”
安公公点头,“的确是他。”
亦岚忽然冷笑一下,道:“重刑之下,必有冤案。这个赵禄胆子倒是不小,不但动了刑,还摆明了是要拿到供词后杀人灭口,连太皇太后的懿旨也敢违抗。你莫要声张,通知几个人备顶小点的肩舆,朕亲自去趟大理寺审他个清楚!”
安公公不禁一愣,“皇上,现在已是三更了,外头天也冷。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审?”
亦岚站起来,安公公忙上前去扶,他摇摇头道:“不必再劝了。就现在,立刻备轿,去大理寺。”
安公公纵使担忧,却也知劝不住皇帝,只得遵旨吩咐下面去备轿。
如今,御轿往大理寺的方向已行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安公公在轿旁步步跟着。亦岚本在轿中闭目养神,却感到轿子突然停了下来。他睁开眼掀起帘子,问道:“轿子怎么停了?”
安公公面露难色,“回皇上。前面……”
亦岚心下奇异,从轿中探出头。只见前方一小太监提着宫灯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脸色煞白着跪地禀告道:“皇上!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说……说大理寺卿赵大人在一炷香前,不慎失足溺水而亡了!”
亦岚暗暗心惊,愣了片刻后复将轿帘放下,沉声吩咐道:“立刻派人彻查此事。回未央宫。”
安公公低头应了一声,后吩咐起轿。抬轿的那几个小太监见皇帝满脸冰霜,个个噤若寒蝉。仔细着抬御轿,不敢出半分差错。
亦岚在一晃一晃的轿中,心下隐约觉得此事有蹊跷。若非有人刻意安排,怎可能叶大人那夜刚出事就有人向太皇太后禀告?而叶大人虽为官三十余载,可在朝中从不私结朋党。那究竟是谁在背后暗使群臣为叶大人鸣不平,让六部九卿都联名上书请求严惩忠宁侯?还有,为何自己刚刚要摆驾大理寺亲自查处,负责审理此案的赵禄就突然溺水而死了?究竟是一切都真那么凑巧,还是背后有人在操纵着局势呢?
若是后者,那就当真难办了。此人既能买通自己身边的人做眼线,又可调使群臣一起上书为他效力。随时都能不费余力暗杀一三品大臣(大理寺卿正三品)。如此看来,此人不管财力、权势、还是谋略都不可小觑。那么此人究竟是谁?他这么做又是出于何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三。流丹


四十三、流丹
翌日,刚是清晨殿外便是浓云密布,不一会儿便下起了滴答小雨。
未央宫内,亦岚手握朱笔,看着大理寺几日前呈上的人犯供词出神。这时,安公公蹑步进来,提醒道:“皇上,该用膳了。现在要不要传膳进来?”
亦岚淡淡道:“嗯。传进来先放着吧。”
安公公应了一声,正欲退下。突然被亦岚叫住:“等等。你去把太皇太后请来,就说朕有事想与太皇太后一同商议。”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皇太后已被请了过来。她刚一进殿,亦岚便上前去扶住她,“儿臣给皇祖母请安。大雨天劳烦皇祖母跑这一趟了。”
太皇太后一笑道:“无妨。皇帝可是有要事要与哀家商议?”
亦岚略一点头,继而望向安公公。安公公立刻会意,赶了未央宫的宫人都出去,自己也关上了殿门退到门外候着。
亦岚将太皇太后扶到座上,沉吟片刻后,道:“昨天夜里,儿臣批过奏章后,本想亲自去趟大理寺。只是,皇祖母可知昨夜里大理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太皇太后神色平和,问道:“究竟是何大事?哀家还没有听说。”
“昨夜大理寺卿赵禄失足溺水而死——事发正是儿臣决定摆驾大理寺的时间。儿臣怀疑,是有人往儿臣身边安插了细作。”
太皇太后神色渐渐收紧:“你是说,赵禄的死并不是意外?”
亦岚缓缓点头,叹了口气。而后将自己昨夜所疑虑之事仔仔细细告诉了太皇太后。
待他尽数说完后,太皇太后只抬头望着屋顶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依哀家看,此事也并非是你多虑。哀家也曾留心过你说的这些,一切都那么凑巧倒真像是人为指使的。此人在朝中已有自己安插的势力,看来是不除不行了。只是赵禄已死,叶府出事那日那些亲眼所见之人又都被灭了口,此案也无从下手。皇帝打算如何审理?”
“既然此事因忠宁侯而起,朕想,是不是也可以从他开始入手审理?”
太皇太后点头,“此计可施。那现在就将忠宁侯叫到殿上来吧,哀家与皇帝亲自来审。也正好防着有人从中作梗。”
沐言被两个狱吏押出大理寺。他本是问了一句这是要押他去何处,可两个狱吏却恍若不闻,只一路上面无表情的押着他往前走。他见此,才垂下头去,不再多问。
向前行了一会儿后,沐言眼中竟慢慢浮上了一层泪雾。心中却有些庆幸,幸得这是个雨天,别人分辨不出他脸上的是雨是泪。他已认出来这条路是通往未央宫的。其实这路他是再熟悉不过的,想起曾经自己常常到未央宫找他,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他英挺的身姿也觉得心中是满足的。如今又行在这条路上,只是手镣脚镣相互碰撞的声响,都在提醒他现在负罪之臣的身份。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说得可就是他当下的处境?
绕过未央宫门前的龙纹照壁,被人推搡着进入殿门。遥遥看见亦岚与太皇太后坐在殿前龙座上,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他们表情,唯有那人英挺身姿一如往昔。沐言跪倒在地,深深一叩首:“罪臣参见皇上万岁,参见太皇太后千岁。”
太皇太后睁眼看他,却并没有让他平身,道:“忠宁侯,今日哀家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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