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相思-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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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言,哥儿几个可都瞧见了,显然是大有来头,这类人物端的是不易招惹。听了麦丰的话,阮大元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抱拳道:“失敬,失敬,我等不识高人来到,黄爷还请勿罪。”王子亮、杜明、侯迁等三人见状全都抱拳报姓名,向对方告罪见礼。
黄通苦笑着道:“在下不敢!”一一见礼之后,即退在一边。
麦玉阶上前亲执其手,摇了一下,深深感慨道:“黄兄一诺千金,见危援救……麦某敬仰之极,如蒙不弃,请人座共饮一杯……来呀,侍候黄兄入座。”
早有人答应了一声,侍候杯著座位。
黄通深深一揖,也就不再客套,随即坐下来。
麦玉阶遂又招呼着张照等另一桌坐下,添酒回灯,重开筵席。一巡酒敬过后,麦玉阶转向黄通抱拳道:“黄兄一路风霜,这是从哪里来?”
“豫省陈州——”说时家人打上了手巾把儿。他告了谢,接过来擦了一把,白面巾上立刻留下了黑渍,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便不好再擦下去。
麦玉阶见状,遂吩咐道:“给黄爷打洗脸水——”
“使不得——在下可不敢造孽……”随即不客气地接过来方才的面巾,好好地把脸手擦干净,看看那方面巾,已是污同墨染。
“黄见一路前来,可知灾情如何?”
“唉……惨不忍睹。”他只说了四个字,脸上即现出一片戚色——“不瞒主人……
远近千里,灾民流离,情况已到了人吃人的悲惨世界……比较起来,这临淮一地,算得上是托天之佑,算得上是富庶之处了。”
听他这么一形容,众人俱是神色黯然,低头不语。
麦玉阶慨叹一声,惨然道:“我已联络了本省抚台,上折多次,惟到今天,还不见朝廷有什么赈灾的措施……再要拖下去,便不好了。”
阮大元道:“照目下的情况看来,大人实在不必再在这里支撑下去,还是早作打点,迁地为良的好。”
麦玉阶微微摇了一下头,苦笑道:“阮头儿你有所不知……小儿如今在四川做官,也曾差人要我到他那边住些时候,只是我却是舍不下这片地方……”
麦丰亦叹道:“我这主人是舍不下这里的人,打算与他们共度危难。”
麦玉阶点了一下头,正色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人人都知道我是临淮地方的首富,有我在这里撑着,还能勉强维持着一个局面,我如果一走,这里保不住也就要大乱了……”
黄通十分留神地聆听着,听到这里,目注麦玉阶道:“麦大爷,你今后的打算是—
—”
“不瞒黄兄,”麦玉阶苦笑道,“我这里还有隔岁的存粮十囤,定期发放,也许勉强还可支持几个月,据我所知芝麻李那边情形也差不多。只要我们两家不倒,应可支持半年,那时候也许情形或有不同,最起码朝廷也应该有些作为了。”
“只是……”麦丰苦着脸道,“灾民越来越多,早晚也有接济不上的时候。”
麦玉阶“哼”了一声,道:“谁说不是?只是又能如何?也只有干一时是一时了。”
黄通慨然说道:“听君一言,已见肝胆,黄通此番投奔,总算得遇明主,如有差遣,万死不辞,东翁在上,请受俺一拜。”他倒是说拜就拜,突地离开座位,向着麦玉阶深深拜倒在地,一时举座懔然。
麦玉阶凄然叫了一声“黄兄弟”,亲手把黄通扶了起来,一时悲从中来,泪痕点点夺眶而出。
这一幕现场景象,着实是把在座各人看得感动不已。
重回座上的黄通,又是一番气势形态——他已决心献身麦家主人,对于当前的第一危机却不能不有所关怀。
“东翁,后天便是中秋了,但不知对于来敌,可有什么防应之策?”
这句话立时把各人带到现实景况,每个人心头都为之吃了一惊。
麦玉阶对黄通的千金一诺,临危受命十分推重,不觉便改了称呼——“贤弟来得正好。”他目光转向座上四大名捕道,“这四位著名捕役,便是参与其事而来,现在再加上贤弟,料是有恃无恐了。”
黄通一双精光内蕴的眸子,由四名干捕面上掠过,凭着他深湛的江湖阅历,干什么的,吃几碗饭的,以及有什么能耐的,几乎是一看即知。
四大名捕固然还不是“酒囊饭袋”,但是距离黄通心目中的能人义士,那还差得远。
他不便当面浇麦玉阶的冷水,却亦不敢心存乐观,一时浓眉微蹙,黄脸上现出了一片愁容。
麦七爷忙道:“黄爷有所不知,四位捕爷请来神机营的火枪——哈——这一次可就不愁了,那只老公鸡不来则已,他真要是敢来,管叫他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提到了“火枪”,黄通情不自禁地把目光转向那几个家伙看了一眼——这玩艺的厉害,他刚才尝过,总不至于马上就忘了,但是,似乎依然不能让他兴奋起来。
“贤弟——你看这番布置,可能对付得了来人?”麦玉阶关心大局,始终保持着慎重的态度。各人的一双眸子,也都向着黄通集中过来。
黄通这才点点头,目注向阮大元抱拳道:“既是共策群力,在下便当知无不言了。”
阮大元方才已领教了来人的厉害,虽然“黄通”其名不曾听过,却不能太轻视。
“哪里,哪里——黄兄说哪里话。我们这里正在共商对策,黄兄弟你这一来,不啻猛虎添翼,有什么话,黄兄弟你就直说吧!”
黄通点点道:“好——兄弟想知道,这里共有多少火枪?”
“这个——一共六杆。”阮大元一笑,道,“枪数虽然是不多,却也足够使唤……
黄兄弟意下如何?”
黄通微微摇了一下头,一只酒杯在他手指盘弄之下,在桌面上滴溜溜地直打着转儿——他显然有满腹的心事,却是郁郁不乐。“唉……”他那双眸子抬起来,直直地向阮大元注视着:“阮兄可曾知道来人的底细?”
阮大元愕了一下:“你说的是老金鸡?”
“不错……在辽东地方,知道他的人都称呼他是‘金翅子’……阮兄以前可曾听说过这么个人吗?”
阮大元点点道:“我知道他叫‘金翅子’……不过除此之外,也就不知道别的了……
倒是我这位拜弟出身辽东,对此人多少有个耳闻。”说罢,遂转向在座的神眼杜明道:
“你说说吧!”神眼杜明尴尬的一笑,看看这位拜兄一眼,实在是自己知道得有限,跟他也差不了多少,他却老爱要自己说,还能说些什么?
“那好极了。”黄通的眼睛,又转向杜明,抱拳道:“杜师父请道其详。”
杜明干咳了一声,搓着两只手——“这个……实在说,兄弟知道得有限……只知道他外号叫‘金翅子’,在辽东作案累累,后来官府调动大军,他才转了地盘……这个……”搓着手,龇牙一笑,杜明尴尬地道,“我所知的就是这些了。”
黄通目光转向其他各人,征询地问道:“各位之中,谁对此人知道得更多一些?”
却是没有人吭声。
出乎意外地,倒是主人麦玉阶干咳了一声,讷讷道:“贤弟问到这个‘金翅子’的出身,愚兄倒是听小女说起一些。”
黄通点点道:“东翁请道其详。”
大家都知道麦玉阶有个女儿,在九华山习技,武技了得,听主人这么一说,俱都留神倾听。
“据说此人曾是武林一派宗师,号称‘金翅子’,又称‘夺命金鸡’,因事开罪了当地官府,被官家封了他的门,他才一怒之下,落草为寇,在辽东杀人无数,引起当地黑白两道人物的围剿,这才站不住脚,来到了中原内地……”他苦笑了一下,目注向黄通道,“小女也仅仅知道这些,却不知是否属实。”
“这已经很难得了。”黄通轻叹一声道,“有关这个‘金翅子’的传说,武林中确很少有人道及,实在是这个人生性怪异,极难招惹,武功又高,谈起他来,都对他敬而远之,这么一来,他虽作了许多血案,到今天为止,对他底细清楚的人,竟然是少之又少。”
阮大元道:“黄兄弟你呢?”
黄通道:“俺知道他一点——此人居心叵测,下手奇毒,而且生性怪癖。他这一次来到中原,势将要引起一番动乱,只是没有想到他竟会选择了这里。”
各人被他这么一说,俱是面现愁容,作声不得。
麦玉阶微微顿了一下,含笑道:“莫非以黄贤弟你这一身功夫,也不是他的对手?”
黄通苦笑了一下,讷讷地道:“东翁错爱了……只怕比起他来,在下还有些不及……”
各人方才都眼见了他的神威,想不到他却自承不是金翅子其人的对手,聆听之下,一时尽皆哗然。
阮大元“哼”了一声,冷冷地道:“黄兄弟未免把这个老贼说得过于可怕了,难道说咱们手上有了六杆火枪,还怕他不成?”
黄通冷笑了一声:“阁下的火枪,兄弟方才已经领教了,以兄弟所见,只怕制他不住。”
大家顿时心里雪然。
事情用不着多说,火枪之威既然也不能制伏黄通,金翅子的武功高于黄通,也就毋庸多说了。
阮大元、张照等数人似有不服,却也不便多说。黄通看看各人表情,想到了即将面临的后天,不免忧心忡忡,却也不能就此扫了各人的兴,尤其不应自丧斗志,当下即改变了口气,耐着性子与各人共商对策,研究出了一套应对之策。
一席酒饭,直吃到月上中天,才算结束。
是夜,黄通被安置在麦家偏院的一间静室住下来。他因为一夜急行七百里,确是不胜困倦,加以晚筵席上多喝了几杯酒,是以一倒下来,便睡着了。
三更时分,阵阵寒风由半敞着的窗框里袭进来。床上的黄通昨宵倦极,居然衣带不解地和衣就卧倒睡着了,这时吃寒风一袭,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陡然自梦中惊醒,挺身坐起。夜幕深垂,万籁无声。但只是残灯半盏,静静地放在桌案一角摇晃着,那副样子像是随时就要熄灭。黄通摇摇头,为之哑然失笑。
他为人机警,武功精湛,讲交情,重气节,是以年岁不大,却在武林中挣下了一席之地,在北边,尤其是西北道上提起“万里黄河追风客”这个绰号来,确是有相当威望,足使黑道上闻名丧胆,宵小远遁。然而,以他这等声望,名重一方的奇侠,却不辞千里之外,投奔麦家充当一个所谓“清客”,自是非其所愿,说起来,当然是有原因的,只是黄通把它当为一件痛心之事,不愿提起罢了。
冷风继续地袭进来。他觉得遍体飕飕,冷得他直打颤,举手额头,摸到的竟是一掬虚汗,同时间喉头刺痛,干得生疼。这些发现,禁不住使他暗自吃了一惊,一个念头由心底升起——“不好——难道我竟是要病倒了?”早不病,晚不病,单单挑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可不是好玩的,一念之兴,不禁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转过身来发现到案头上,主人居然周到地为自己备下了饮水。厚厚的棉套子,包扎着红瓷的瓦壶,里面满满的一壶热水,这敢情难得,足见盛情了。黄通一连饮了两碗,才止住了奇渴的感觉。
两碗热水下肚,感觉上是舒服多了。他随即双腿盘膝床上,暗自运功调息,一股内力运在腹下丹田,顿时潜升起无比暖意,渐渐周身火热,汗粒滚滚而下,病势立刻大为缓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阵奇异的力道,忽然逼近过来。以黄通这类深精武功之人,自然立刻就警觉到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暗吃了一惊,陡地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