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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长剑相思-第37部分

小说: 长剑相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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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姑娘见状,轻叹一声,一连报出了“左右玄机”、“海底”、“扶桑”几处穴名。

黄通应了一声,举掌待发,容得这只手掌,几乎已接触到麦姑娘胭体之一霎,忽然止住,微怔了一下,想到“大行不顾细节”,也就不再迟疑,随即按掌其上,即行推接起来。

凤姑娘原以为他伤势不轻,尚有些担心他内力不济,难免力不从心,却没有想到对方功力竟是如此充沛,与自己所发之真力一经会合,立时打开了一条通路。

“很好,就是这样。”

凤姑娘于是接二连三地报出了一连串的穴道名称,黄通果然不负奇*书*电&子^书使命,掌到力到,就这样一连百十掌后,眼见着麦小乔苍白的脸上渐次有了血色,忽然长长发出了呻吟之声。

凤姑娘这才点点头道:“好了,她总算醒过来了,你也可以喘口气歇歇了。”

黄通闻听收住掌势,一时气涌不已,似乎连张嘴说话都感困难,一张脸上黄中带青,汗下如雨,却不欲让凤姑娘与眼前各人看出他的窘态,自向一边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麦氏夫妇爱女心切,眼见爱女有了生机,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只管暗自庆幸,竟然未曾注意到功成身退的黄通。

那黄通果然是一条顶天立地铁汉子,只见他默默独坐一隅,褪下长衫,频频用以擦汗,万般痛苦,竟自隐忍不发,却是一声不语。

凤姑娘细察了一下麦小乔的脉搏,微似吃惊,是时麦小乔已睁开了双眼。

她眼见父母家人围在四边,心里一阵难受,竟自落下泪来。

麦夫人爱女心切,见状不免又是一番悲切,麦玉阶好言相劝,半天才止住了她的伤心。

凤姑娘细察了一下小乔的眼睛,微微摇头不语。

麦玉阶关心地说:“敢问姑娘,小女的伤势……”

凤姑娘道:“你女儿中毒很深,这是一门很奇特的毒,这个天底下,除了老金鸡本人之外,也许只有二三人能够化解,除此之外,家父的‘续命金丹’亦不过只能收一半的功效,却已是难能可贵了。”

麦玉阶抱拳道:“姑娘请告其详。”

凤姑娘点点头道:“这些话一时也说不清,眼前自然先保住令媛活命要紧……不过,这件事还有一个难处。”一面说着,她已探手革囊之中,取出了前见的扁玉药盒,打开盒盖,以之示麦家二老。

麦氏夫妇注意看时,才见那药盒敢情是空的,其中仅仅剩下一粒所见之丹药,凤姑娘苦笑了一下道:“这就是我为难的地方了,只怪我离山时,没有留意到此,半路上遇见了一位父执前辈,又问我要去了两粒,现在竟然不敷应用……”

说时,她取药在手,面色迟疑地道:“药只有一颗,如果给了令媛,便不能给这位黄兄,如果给了黄兄,令媛这边也有性命之危,这可怎么是好?”

麦氏夫妇这么一听,都不由傻了眼,他二人自是爱女心切,只是如果事关黄通之生死,只为救了女儿性命,便弃黄通性命于不顾,麦玉阶尽管怀有私心,大义当前,也不忍偏执一方了。

凤姑娘一双妙目,十分注意地观察着麦玉阶,倒要看看他如何决断。

良久,麦玉阶仰天一叹,点头道:“黄义士对麦家恩重如山,麦玉阶纵死九泉,也难报答其大恩于万一,看来小女命当如此,姑娘请不必迟疑,快将此续命金丹,为他服下吧!”

话声未歇,麦夫人忍不住先自发出了泣声,频频道:“老爷……老爷……你就忍心看着我们女儿死了么?”

麦玉阶顿足道:“住口,你就不要哭了。”

乍一转身,才发觉到黄通敢情已来到了面前,只见他深深向着凤姑娘打了一躬道:

“在下方才已经说过,只是伤了些肺气而已……麦姑娘中毒太深,略有迟缓,便有性命之危,姑娘自然是以解救我家姑娘性命为重……千万,千万……”一面说,一面频频打躬恳求不已。

凤姑娘轻轻一叹,道:“既然你也这么说,我也就无话可说了,好吧。”

转过身来,向着麦小乔微微点头道:“我虽赠药与你,你的性命却是这位黄兄所救,以后却不可忘怀呢!”

随即将手上续命金丹,效先前关雪羽一样,放入她嘴里,道:“好了,无论如何,你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麦小乔嘴虽不能说,心里却是明白,一双含泪的大眼睛,只是在凤姑娘与一旁伫立的黄通身上转动着,千恩万谢俱在不言之中,不觉清泪两行,顺腮淌下。

黄通伫立一旁,眼看着麦小乔把一粒续命金丹吞下腹中,才似松下了口气,无如他伤中要害,早已是强弩之末,一鼓作气,拼死不倒,到底也已到了尽头,此刻心里一松,中气不接,正是灯干油尽,哪里还能再强自支持?身子一歪,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大家只顾注意着麦小乔服药之后的变化,竟是没有注意着他。

这一切却似乎只看在了嘴不能言的麦小乔眼中,她的身子猛然间为之一阵颤抖,眼睛里的神采显示着极度的惊讶。

各人才似有警觉,发觉到黄通的有异。

事实上黄通倒后的身子,并没有真的摔倒地上,却有一只有力的手,在他倒地之前,先已经托住了他的身子。

对于关雪羽这么快速的复原,大家均表惊异,幸亏他的及时伸手,已托住了黄通直直下倒的身子。

然而,这样并不能便使得事情变得更为乐观。

凤姑娘吃了一惊:“他怎么了?”

关雪羽虽然已能行动,那是仗恃他早已具有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内功根底,要是谈到功力的复元,距离尚远。

“黄兄……他不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于饱受惊吓的麦家各人来说,心情之所能承受,几乎已到了极限。

麦玉阶“啊”了一声,率先抢步过去,紧紧地捉住了黄通的一只手。

一只冰凉的手。

一阵心惊,麦玉阶几乎要昏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关雪羽道:“他……怎么了?”

关雪羽神色黯然地摇摇头,轻轻地把黄通身子,放在了长案上,转脸看向凤姑娘。

“姑娘,劳驾。”

凤姑娘默默地点点头,向前靠近一步,缓缓伸出手,切住了黄通脉道。

其实,无须切闻其脉,凭着她敏锐的观察力,只在黄通脸上扫了一眼,已知其大概。

“太迟了。”

缓缓地松开了切住黄通腕脉的手,凤姑娘摇摇头,一双眼睛盯向关雪羽,苦笑了笑:

“真气已散,六脉俱开,我是无能为力了。”

各人聆听之下,无不神色黯然,尤其是麦玉阶,忍不住落下泪来。

关雪羽轻叹一声道:“士为知己者死,看来这位黄兄确是如此了。”

说话时,只见长案上黄通的身子,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一双原本深锁的浓眉,忽然往两下里一分,倏地睁开了双眼,却把一双昏浊泛黄的眼睛,盯向表玉阶,嘴唇蠕动了一下,未闻其声。

关雪羽神色颓然地道:“黄兄像是有话要说——”

一言甫出,麦玉阶已痛泣出声,道:“兄弟……我害了你……你是我麦家生生世世的恩人,我对不住你。”紧握住黄通的一只手,麦玉阶声泪俱下,闻者无不动容。

凤姑娘一霎间也似为之心酸,垂下头,紧紧地咬了一下牙,却把噙在眼睛里的泪水,硬生生的忍了回去,长久以来,在她出生的那个神秘地方——“七指雪山”,那里长年难见日月,所见皆是冰雪,再加上幼承的严厉调教,冷酷的武功淬练,琢磨出她看似无情的偏激个性,生为女儿身,却像比男人更要强好胜,她是不轻易流泪的……

看着黄通待死挣扎的脸,她冷冷地道:“他像是有话要说,我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右腕轻启,一只素手,已经贴在了黄通右胸心腔之上。

像是触了电也似的,黄通身子一震,乃自大口呼吸起来,一丝惨笑,挂在他黄蜡也似的脸上。

对着凤姑娘他微微点头,表示了他由衷的感激,这才把迟滞的目光,转向麦玉阶。

“有件事,在下要告诉大爷……”

“兄弟……你可别这么称呼我……我愧死了……”麦玉阶老泪纵横,声音沙哑地道,“有什么话说,你就只管说吧……老哥哥今生不能回报,来生变狗变马,也得为兄弟你办到,黄……兄……弟……”

末后三字出口,麦玉阶大声抽搐不已,一张脸白中透青,显然悲伤到了极点。

“大爷不必伤心。”黄通讷讷道,在下此来原就存有必死之心……有件事,大爷还不知道,当年横行京都的大盗黄虎,就是在下的先父。”

麦玉阶不由为之一愣,勾起了三十年前的往事,一件一件的却有些记忆不清,只管愣愣地看向对方。

“大爷莫非忘怀了。”黄通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接着道,“先父被擒之后,论罪当斩,各方会审皆道先父罪有应得,惟独大爷独排众议,声言先父之义行三件,以之功罪相抵,乃是免其一死,发配西疆。那年,在下年方稚龄,于襁褓之中,随父流落边荒,父子相依,备尝人世辛酸,先父在有生岁月中,无日无时不念及大爷赐生之恩,要在下刻刻谨记,不可稍忘……到先父去世之后,在下苦练武技,重入中原,曾三度察访大爷踪迹,不得要领,直到去年,才探知大爷原来归隐此乡……这才辞千里……前来投奔,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得能……拜……”

说到这里,话声中止,只见他上胸频频起伏,一双眸子怒凸如珠。

凤姑娘心中一惊,忙自把俯按在对方胸上的那只手向后快速收回,却已难止其势,即见黄通背脊向上一挺,一口血箭,直喷而出。

由于力道至猛,这口血足足喷出了丈许来高,砰然作响直击于顶壁之上,怒血四溅,洒下了一片血雨。

各人触目惊心,无不骇然。

黄通这口血一经喷出,诚所谓“灯枯油尽”,双腿一伸,便自去了。

却只见麦玉阶一声狂呼,紧接着也倒了下去。

凤姑娘眼明手快,举高手一抚,麦玉阶猝呛一声,才苏醒过来。

她虽冷漠成性,眼见了这一切之后,亦不禁为之动容,叹息一声,转身步出室外。

关雪羽乃自张罗着吩咐眼前各人,将小乔、麦氏夫妇搀扶内室休息。

各人离去之后,他重来到黄通尸身之前,注目片刻,心中难以释怀,有件事他不大明白,想到了自己传家至宝“护身宝甲”,便伸手向死者胸间探去,一模之下,竟是空无所有。

这件事其实也不难理解,深精武技内功的黄通,若真的穿有燕字门至宝护身宝甲,即使是金鸡太岁过龙江掌力惊人,也不致便为此送命,反观之,并不诸武功又复年迈的麦玉阶,却能在身中过龙江掌力之后,并无大碍,岂非有些于理不合?

如此看来,答案便似乎只有一途,便是,关雪羽虽有借爱黄通之心,将传家至宝护身宝甲,私相借与,无如黄通报主心切,却暗里又将宝甲转借与麦玉阶,如此一来,麦玉阶幸运地得以保全了活命,黄通却自丧其命,生死有命,端是关雪羽始料不及了。

伫立在黄通灵前,想到了此人之大义节烈,不愧顶天立地一条汉子,他既是早已有报主捐躯心意,求仁得仁,命有所归,外人便难以左右其间了。

关雪羽这么想着,真有置身冰炭之感,他随即脱下外着长衣,将之覆盖在黄通灵体之上。

秘室内的热闹厮杀景状,一变而为眼前的冷清如斯,瞬息万变里藏匿着人生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从而像似悟出了什么,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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