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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荒漠奇缘-第24部分

小说: 荒漠奇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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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一个二月的春夜,江边的翠竹已经抽出嫩笋,蚕豆也已经开出紫莹莹的小花,在一片温馨的夜色里,妈妈和妹妹撑着小船,把他和爸爸送过了静静的后江。

他记得那一夜有月亮,江水在月光下一闪一冈的。当他和爸爸到了西岸,妹妹拄着竹篙站在小船上望着他和爸爸走远的时候,嘴里就是唱着这支歌为他们送行。

他记得,他和爸爸走了好远好远,已经望不到妈妈和妹妹的影子了,还听到月光卫不断传来这支歌的余音。

那春夜,那月光,那初开的蚕豆花,那小船,那歌声,就是故乡在他童年的心灵上留下的最后一幅图画……

啊,如今小司马,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又一次沉醉在这家乡的歌曲里。

他唱着,唱着,眼前不禁又浮现出月光下的后江,小船,妈妈和妹妹那渐渐和月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可是,这时罗大勇突然把他的歌声打断,对他说道:“小司马,你快别唱了,别唱了!”

“为什么呢?”

小司马终止了歌声,眨巴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直瞪瞪的望着罗大勇。

他见罗大勇不答话,只低着头儿闷闷的,便又说道:“我不明白,难道你不喜欢咱们达县老家的歌谣吗?”

过了好久,那罗大勇才说:“我喜欢,可是我怕听它,一听到这些歌,我就想家了。”

小司马看到罗大勇说话的时候面色潜然,眼角象有泪痕似的。为了把他逗乐,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用夜光石雕成的烟嘴,一面放在手心看着,一面说道:“小罗,快看看,这只烟嘴多漂亮啊!”

罗大勇听他一说,凑过头来看时,想不到这只普普通通的烟嘴,经阳光一照,在小司马的手心里,竟发出了许多彩色的光点,有绿的,有黄的,也有黑的和淡粉红的,真有说不出的好看,罗大勇不禁赞叹道:“你这烟嘴可真好看!”

小司马听到罗大勇夸他的烟嘴好,心里更乐了,在那太阳光下,一会这么照照,一会那么照照,想象着父亲接到这只烟嘴时高兴的样子。

罗大勇见他这么喜欢,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别的东西不买,偏买一只烟嘴呢?”

小司马说:“这是我老早答应过我爸爸的。我小时候,看到村子里很多人的烟管上,都装着一个好看的烟嘴,有铜的,有玉石的,也有玻璃的,唯有我爸爸的烟袋,是一只光秃秃的竹根。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他的烟管上不装烟嘴,你猜他怎么说?”

小司马说到这里,抬起眼睛,望了望罗大勇。

罗大勇道:“他怎么说?”

“他说:‘穷人没有嘴!’后来我又问他,为什么说穷人没有嘴?他说‘在旧社会,穷人是没有嘴呀,有嘴也等于没有嘴,不给你喘气,不给你饭吃,不让你讲话,不就等于没有嘴吗’?”

罗大勇听了后说:“你爸爸真是个怪人,他后来参加了红军,烟管上总该有个嘴了!”

小司马说:“他参加红军以后,在他的烟管上装了一只绿色的玻璃嘴,可是,后来在西渡嘉陵江的战斗中,被敌人的一颗流弹打碎了!你没看到他右脸上有一块伤疤吗?那就是那个烟嘴保护了他,子弹打到烟嘴,偏了一下,才从他的右脸上划过去的。从那以后,他的烟管就又成了一支秃竹根了!”

小司马刚说到这里,就听到老排长大声叫道:“同志们,准备战斗,敌人追上来了!”

大家应声回头一看,果然不得了!只见一边是一色的黑马,一边是一色的白马,在一片蓝光的戈壁滩上,扬起了两道浓浓的黄尘。这两道黄尘象一把张开嘴的钳子,向骆驼队紧紧逼来。

老排长向四周一打量,躲是来不及了,也没有地方可躲,便叫大家来到一道沙梁后面,让骆驼全部卧倒隐蔽起来,让同志们带好武器,找好有利地形,准备投入血战。

小司马因为早就离开部队,没有携带武器,罗大勇便递给他两个手榴弹,然后领着他,弯腰小跑,来到生着一蓬枸杞棵子的沙梁下,伏身隐蔽起来。

小司马透过枸杞刺藤向远方看去,只见敌人的白马队和黑马队,一个从南,一个从东,向这座小沙丘展开了扇形的攻势。两支马队刨起的两股沙尘,渐渐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那象黄色硝烟一般的沙雾中间,两支马队忽而现出,忽而隐没。在马蹄猛烈的叩击下,他感到身子底下的沙漠,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地震,发出一片啸音。

敌人近了,更近了。

白马队里,已经能够看到白回回那象束着皮带的西瓜一般的影子。黑马队里,也可以看到马四疙瘩象乌鸦翅膀一般扇动的黑披风和那两把闪着寒光的马刀,在沙尘的漩涡里辗转着。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寂静之中,忽然发出老排长那山崩地裂一般的喊声:

“扫!”

“狠狠地打!”

随着这声呐喊,一阵轰隆隆的手榴弹爆炸声和噼噼啪啪的射击声,在小沙丘的后面突然响了起来。在手榴弹、枪弹混合的啸音里,那冲在最前面的几匹白马,在急驰中猛然摔倒,几个纷纷坠地的马匪,立刻陷在从后面涌上来的一片马蹄的践踏之中。

“轰!”

“啪啪!啪啪!”

“轰!”

一片硝烟腾起,又有几匹黑马躺下不动了。经过几次反击,在一片硝烟沙尘的漩流里,白马队和黑马队的影子,很快就不见了。

可是,没等到硝烟散尽、沙雾从阵前落下,敌人的白马队和黑马队,便从骆驼队的背后又迂回上来。

老排长便立刻命令骆驼队的同志,赶快转移到沙丘后面,准备迎击。

敌人这次学乖了,他们在一百米以外就跳下马来,让马在沙漠上卧倒,筑成一道马的胸墙,自己趴在马体后面,用密集的自动火器,向这个小沙梁不停地射击着。

“叭!叭!”

“得得得!得得得!”

子弹打在沙梁上,有的象蜥蜴一样,在沙脊上“飕飕”叫着飞过去。有些连射,则象旋风一样,在身边一卷而过,把飞起的沙粒,溅满了你的两肩。

敌人随打随向前移动,使那包围圈不断缩小。他们看到骆驼队一直一枪不还,胆子渐渐大了,便狂喊乱叫起来:

“小司马,你这次跑不掉啦!”

“共产军,投降吧!你们已经完蛋啦!”

小司马禁不住心头一阵颤抖,狠狠地骂道:“坏蛋们,休猖狂!”

正在这时,老排长一声吼叫,跳下小沙匠,向敌人扑去,骆驼队的同志,随跟着也“忽”地跳下沙丘,向敌人的阵地冲击。

小司马拿着罗大勇给他的两个手榴弹,也跟着同志们冲下沙丘。他见马四疙瘩正趴在一匹黑马后面向老排长瞄准,一攒劲,摔出一颗,随着一声爆炸,在一片硝烟中间,马四疙瘩,在沙地上往后滚了几步,一个翻身又跳上他的黑马跑掉了。

把敌人的第二次包围打破以后,同志们返回小沙丘,还没等好好喘口气,敌人的第三次进攻又开始了。

这次,敌人又变了花样:白回回带领白马队在前,马四疙瘩带领黑马队从后,把骆驼队据守的小沙丘,前后夹击在当中。

小司马手里紧紧握着最后一颗手榴弹,趴在枸杞丛里,心情又庄严又紧张,他眼前是一串串熟透了的枸杞果,闪烁着鲜红的光彩,散放着甜甜的气息。就在那结满了红果又生满了尖刺的枸杞藤上,正向上爬动着一只小小的甲虫。刹那间,他那幼小的心灵上,突然涌起一股非常强烈的希望活下去的欲望:啊,活着有多好啊,苦有什么关系呢?哪怕一生当中,只给我象枸杞果所含有的那点香甜,我也愿意活下去啊!

这时,他又看到罗大勇一面用短枪瞄准敌人,一面向他微笑着送过来乐观而鼓励的眼色。好象平时那样亲切地问着:“你害怕吗?”

小司马朝他笑笑,下意识地摇摇头,忙把手榴弹的盖子拔掉。

“咯咯咯!”

“叭!叭叭!”

“啾啾!”

敌人的第三次进攻打响了,刹那间,在机关枪、步枪交织成一片响声中,小沙丘的周围,立刻卷起了一团又一团硝烟尘雾。敌人的两路马队,也一前一后,开始向小沙丘发起快速突击,一会工夫,他们那一片马刀的闪光,便从翻涌的硝雾中闪现出来。

“同志们,冲啊!”

老排长那山崩地裂般的声音,突然间又响了起来。骆驼队的同志们都闻声一跃而起,向那一片混乱的烟尘中冲去。

“轰!”

小司马摔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

“得得得!”

同志们一面向外冲一面射击着。

但是,当骆驼队的同志们,刚刚冲出敌人的包围圈,把卧倒在沙窝里的骆驼赶起来,正准备趁着敌人混乱,穿过沙漠向西转移时,正前方尘雾腾空的地方,忽然又涌出无数跃动的黑点,把他们的去路,死死地堵住了。
  
第十八章 生着红宝石一般甜果的枸杞藤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老排长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暗暗发起愁来。眼看前方那密密麻麻的黑点,已经逼近了。他正准备拚死抵抗,猛发现骑在马上的人,个个穿着羊皮背心,帽子上戴着五角红星,禁不住又举起双手,欢呼起来:

“中国工农红军万岁!”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红军骑兵在广阔的沙漠上,很快就展开了一个巨大的扇面形,向马匪帮的白马队和黑马队直兜过去,接上了火。

老排长也就大手一挥,带领骆驼队,和跟在后面和敌人东拚西杀起来。

转眼间,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敌人,在红军山呼海啸般的冲击下,顶不住了,拨转马头,没命地逃窜。……

等到老排长停止追击,回到拴骆驼的沙梁后面,才发现带领红军骑兵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直属队肃反委员会的科长吕左,随从的人员当中,还有电台副合长吴诚和报务员庄立本。

“同志们,感谢你们啊,你们再来晚一步,我们就被吃掉了!”

“不要感谢我们,应该感谢司马真美!”

吕左一面抬手扶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一面板板他说。老排长听到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吕左在沙漠上踱了两步,抬头望了望天,又说:“事情明摆着嘛,马匪帮对我们的压力越来越大,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重大事情,首长是不会批准出动一个骑兵连的!”“那么说,是专来接小司马”小司马这一阵吃过不少苦,真该好好关心他。”

吕左冷冷地笑了笑,转过脸,瞪大他的近视眼,向骆驼队打量了一阵,问道:“司马真美呢?”

老排长这才发现小司马不在队列里,仔细一点数,罗大勇也不见了。

“这里面有一个人!这里面有一个人!”

一直站在吕左身后的吴诚,忽然指着一匹骆驼身上的麻布口袋叫了起来。

“那是风神!是马三爷特种别动队队长,骆驼商队的大老板!”

老排长一面向小司马和罗大勇隐蔽过的那个小沙丘走去,一面说。

“你们逮到风神,那可是一大功劳啊!这会对我们正在办的一个案子,起直接作用。”

吕左一面说着,一面不停地搓着他那双戴着白色羊皮手套的手。

老排长一直和穿得破破烂烂说话土里土气的红军战士滚在一起,一看这个肃反委员会的科长戴着白手套就很不顺眼,后来听到他那种半阴半阳的腔调,更感到受不了。现在,他一心牵挂着小司马和罗大勇,对吕左的话,他一句也没回答,只朝着小司马隐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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