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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说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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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鸳湖渔叟
【由文】

第一回 秦彝托孤宁夫人 李渊决杀张丽华

  诗曰:
  繁华消长似浮云,不朽还须建大勋。
  壮略欲扶天日坠,雄心岂入驽骀群。
  时危俊杰姑埋迹,运启英雄早致君。
  怪是史书收不尽,故将彩笔补奇文。
  从古三皇以下,相传五帝、虞、夏、商、周、秦、汉、两晋。晋自五马渡江,天下已一分为二,称南、北两朝。刘裕篡晋称宋,萧道成篡宋号齐,萧衍篡齐称梁,陈霸先篡梁号陈。那北朝拓跋称魏,后又分东、西两魏,东魏被高洋所篡,称北齐;西魏宇文泰篡位,称周。其时周主国富兵强,起兵吞并北齐,封护卫大将军杨忠为帅,其弟杨林为行军都总管,发大兵六十万,侵征北齐。
  这杨林生得面如傅粉,两道黄眉,力能举鼎,善格飞禽,两臂有千斤之力。身长九尺,腰大十围。善使两根囚龙棒,每根重一百五十斤,有万夫不当之勇,按上界计都星下凡,大隋称第八条好汉。逢州夺州,逢府夺府,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兵到济州,离城扎寨。
  且说济州镇守武卫大将军秦彝,父名秦旭,在齐授亲军护卫。夫人宁氏,妹名胜珠,远嫁勋爵燕公罗艺为妻。宁夫人只生一子,名唤太平郎,系上界左天蓬大将临凡,隋唐称第十六条好汉。生时,秦旭道:“目今我邦南连陈国,西接周朝,干戈不已,只要使我祖孙父子同建太平之意。”年方五岁。
  齐主差秦彝领兵镇守济州,父旭在晋阳护驾,因周兵大至,齐主出奔檀州,只留秦旭、高延宗把守。与周兵相持月余,延宗被擒,杨林奋勇打破城池,秦旭孤军力战死节。正是:苦战阵云昏,轻身报主恩。
  吞兵空有恨,厉鬼尚犹存。
  周兵攻破晋阳,起兵复犯济州,离城下寨。探子飞报入城,秦彝闻报,放声大哭,欲报父仇,提兵欲出。有齐主差丞相高阿古协助守城,惧杨林威风,急止住道:“将军且住,晋阳已破,孤城被围,何不开城投降?此为上策。”秦彝道:“主公恐我兵单力弱,故令丞相协助,岂可偷生?”阿古道:“将军好不见机,周兵势大,杨林猛勇,守此孤城,亦徒劳耳!”秦彝道:“我父子誓死国家,各尽臣节。现传令坚守城门。”
  秦彝回府,进衙见夫人道:“我父在晋阳被难守节,今周兵已至城下,高丞相决意投降。我父子世事北齐,岂可偷生,苟延性命?若战败,我当以死报国,见先人于地下。况妹子远适罗门,音信杳然,只有太平郎这点骨血。我今托孤与你,切勿轻生。可将金装锏留下,以为日后存念秦氏一脉,我死亦瞑目矣!”正在悲泣之际,忽听外面金鼓震天,军声鼎沸。原来高丞相已开门投降了。秦彝连忙出厅上马,手提浑铁枪,正欲交战,只见周兵如潮一般涌来。部下虽有数百精锐,如何挡得杨林这员骁将?被他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秦彝部军十不存一,杀得血透重袍,箭攒遍体,遂大叫道:“非臣不能御敌,实被奸臣卖主求荣,臣力竭矣!”手提短刀,连杀数人,被杨林抢入,望咽喉下耍的一枪,结果了性命,亡年四十三岁。杨林遂得了秦彝的盔甲,正是:父子轻生全社稷,忠魂应向白云来。
  此时城中鼎沸,宁夫人收拾细软,同秦安即出私衙。周兵填街塞巷,使婢家奴俱各乱窜。单剩太平郎母子二人,东跑西走,无处安身。又是黄昏天黑,十分着急。忽转到一条僻静小巷,家家门户紧闭。听得一家有小儿啼哭甚响,知道有人在内,连忙叩门。却走出个妇人和一个三岁孩子来,把夫人看了一看,见夫人不是下人,连忙接进,关了门,问道:“这样兵荒马乱,娘子却从何处来的?”夫人把家庭被难,仆从俱无,没处栖身,哭诉一遍。那妇人道:“原来是一位夫人,失敬了。我家丈夫程有德不幸早丧,妾身莫氏守寡在家,此儿一郎,别无他人,至亲两口度日。夫人何不在此权住,候乱定再去!”夫人千恩万谢,就在程家住下。
  不几日,杨忠收拾册籍,安民退兵。夫人将所带金珠出来腾换,就在本巷觅了一所房,与莫氏一同居住。却喜两姓孩子却是一对顽皮,甚是相合。按程一郎是上界土德星临凡,大唐福将。二人镇日打街骂巷,闯祸生非。直至太平郎长成十五岁,生得方面大耳,身长八尺,腰大十围,河目海口,燕颔虎头,最喜读书。宁夫人将他送入馆内攻书,先生取名秦琼,字叔宝;程一郎取名咬金,讳知节。后因济州年荒,咬金母子别了夫人,自往历城去了,这是后话。
  且说杨忠自获胜班师,周主十分大喜,封杨忠为隋公,自此江北已成一统。这杨忠所生一子,名杨坚,生得目如朗星,手有奇文,俨成王字,杨忠夫妇知他是个异人。后来有个老尼对他母亲道:“此儿贵不可言,但须离父母方得长大,贫尼愿为抚视。”其母便托老尼抚育,长大成人。直至杨忠封了隋公,老尼将来还与杨家。不几年,杨忠病亡,遂袭了隋公之职。其周主见杨坚相貌魁奇,十分忌他,累次着人相他。相者知他后有大福,俱各为彼周全。杨坚知道后主疑他,遂将一女夤缘做了太子宠妃。直至周主晏驾,幼主庸懦,他倚叔杨林之力,将太子废了,竟夺篡了周主江山,改称国号大隋。正是:莽因后父移刘祚,操纳娇儿覆汉家。
  自古奸雄同一辙,莫将邦国易如花。
  杨坚接了帝位,称为隋文帝,立长子杨勇为太子,次子杨广为晋王,封杨林为靠山王,独孤氏正宫,勤修国政,早朝晏罢。文有李德邻、高颎、苏威等;武有杨素、李国贤、贺若弼、韩擒虎等,一班君臣并胆同心,渐有辟土开疆混一统的意思,意欲并吞南陈。不表。
  且说陈后主是个聪明颖异之人,因宠了两个美人张丽华、孔贵嫔,每日锦帐风流,管弦沸耳。又有两个宠臣是孔范、江总,他二人百般迎顺,每日里扛帮主上,不过是杯中快乐,被里欢娱,何曾把山河为念?只图眼前快乐。有《玉树后庭花》之曲。正是:陈主机权未有涯,如何不惜恋娇奢。
  将来即入宫前井,犹有催歌玉树花。
  隋主驾坐早朝,与杨素等计议:陈主荒淫,欲起兵吞陈,恐北汉起兵。正在议论间,忽次子杨广出班奏道:“陈后主荒淫无度,自取灭亡。臣儿请一旅之师,誓灭南陈,混一天下,臣之愿也。”你道晋王,那一刀一枪不相让的事业,如何亲身要去?因哥哥杨勇虽然仁孝,却是慈懦,杨广却不甘心日后面北称臣,遂起夺嫡之念,故要统兵伐陈,贪图可以立功,又且总握兵权,还好结交外臣,收纳英雄,以作羽翼。那隋主怀疑不决,忽报罗艺兵犯河北冀州一带地方,下旨着杨林领兵平定复旨;又差晋王领兵为都元帅,杨素为副元帅,高颎、李渊为长史司马。晋王发兵二十万,以韩擒虎、贺若弼为先锋,这两人都是杀人不转眼的魔君。自六合县出兵,由永安而下,至总管九十员,胜兵二十万,皆听晋王节制。一路进发,东连沧海,西接川巴,舟楫连接千里,一路金鼓喧天,干戈耀日,所到之处,望风而降。按晋王乃上界珠婆龙临凡,后为炀帝。
  陈国边将雪片告急,俱被江总、孔范捺过不奏。仆射袁宪连朝候驾面君,不想隋兵已至广陵了。正是:北来烽火照长江,血战将军志未降。
  赢得深宫明月夜,银筝弦板度新腔。
  却说左先锋韩擒虎,兵至广陵,悄悄渡江,贺若弼又自横江直犯采石。守将徐子健正欲整兵迎敌,不料韩擒虎轻兵直上,已至采石了。徐子健只得弃了采石,赶至石头城。又值后主醉极,自早至晚才得见到。后主道:“卿且退,明日会议出兵。”次日又鬼混了一日。一连数日,方议得二员将官出兵拒战,一个武贲将军萧摩诃,一个武英将军任忠。二人结束齐整,领兵到钟山,与贺若弼会战。只见若弼怎生打扮:面如蟹壳双眉拂,狻猊铠甲丝鸾结。
  胭脂马上火尖枪,大隋首将贺若弼。
  两下排成队伍,萧摩诃出马当先,抡手中大刀搦战。贺若弼挺枪迎敌。两下战有十五个回合,二十个照面,贺若弼大喊一声,把摩诃挑于马下。那陈兵大败。任忠匹马逃生,回见后主。后主并不怪他,道:“王气在此,昔日齐王兵来,周师再至,无不立败,隋兵岂能奈何我哉!”于是反与任忠黄金二柜,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意思。这任忠只得再整兵马出城,到石子岗,却撞着韩擒虎的人马排立阵前。但见韩擒虎:凤翅金盔寒气吐,红袍战甲麒麟朴。
  五明花马绿沉枪,大隋上将韩擒虎。
  那任忠一见,不敢交兵,倒戈投降,反引隋兵入城,以作初见首功。
  这时城中百姓乱窜逃生,可笑后主还呆呆坐在殿上,等诸将报捷。及至隋兵进城,连忙跳下御座便走。仆射袁宪一把上前扯住道:“陛下衣冠御殿,料他不敢加害。”后主忙忙的道:“兵马杀来,不是当耍的,怎么不要走?性命为重。”死命挣脱,飞走入后宫,寻了张、孔二妃道:“北兵已来,我们一处去躲,不可失落。”左手挽了贵嫔,右手挽了丽华,慌慌忙忙走得到景阳井边。只听一派军声呐喊,后主道:“罢罢,去不得了,同死在一处罢。”一齐跳下井去。喜是冬尽春初,井中水只打在膝下。后主道:“纵躲得过,不知杀得怎样了,决难出去。”正是:凯歌却换后庭花,箫鼓翻成羯鼓挝。
  王气六朝今日息,阿谁不笑井中蛙?
  三人躲了半日,只听人声喧嚷,是隋兵搜掳珠宝、宫女。见正宫端坐宫中,太子闭门而坐,单不见后主。兵士四下找寻,擒了个宫女,吓她,要她说。宫人实说道:“适见跑至井边,想是投井死了。”众人听说,都到井边探望,见黑洞洞的,军士用撩钩来搭,后主躲过,却钩不着。众人无计,遂把大石打下。后主见大石飞下来,着了急,大喊着:“不要打,快把绳筐放下来,扯我便了。”众军急取绳筐放下井去,等了半日,听得后主道:“你等须要牢牢扯紧,不可跌坏了人,我将金玉重重赏你们。”初时两个扯扯不动,又加两个,也扯不动,众兵道:“毕竟是个皇帝,所以骨头重。”一个道:“毕竟是个蠢物。”发声喊,扯得起来,却是三个人束做一堆,故此这等沉重。军士簇拥了去见韩擒虎。后主倒也冠冕,对着韩、贺二人一揖相见。贺若弼笑道:“不必恐惧,不失作一归命侯耳。”着他领了宫眷,暂住德教殿,外面添军把守。
  这时晋王领兵在后,闻得后主作俘,建康已破,先着李渊、高颎进城安抚百姓,禁止焚掠。不数日,晋王遣高颎之子记室高德宏,来取美人张丽华营前听用。高颎道:“晋王为元帅,伐暴救民,岂可先以女色为事?”不肯发遣。高德宏道:“父亲,晋王兵权在手,取一女子,若抗不与,恐触其怒。”李渊道:“张贵妃狐媚迷君,窃权乱政,陈国灭亡,本于二人,岂可留此祸祟再秽隋主?不如杀却,以正晋王邪念。”高颎点头道:“是!”高德宏苦苦争阻。李渊决意不听,叫军士带出张丽华、孔贵嫔,双双斩于清溪之畔。可怜,正是:秋水为神冰玉骨,等闲一笑葬平芜。
  却怜血染清溪草,不及夷光泛五湖。
  李渊斩却二妃,陈国军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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