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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天囚-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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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试看吧,高书记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好,那我就试试看。”
  说毕,程家卿便与高副书记的秘书联系。还好,到最后,高副书记答应明天来,还答应请省武警支队两百人来帮助清理现常高书记也安慰程家卿不要着急,说有人来,就说他高某人希望不要见报上电视台。如果有记者到场,非要捅上去,就说可以先与市里高副书记商量。
  “还是娘子有急智。”
  要不是碍于众人的眼睛,喜不自禁的程家卿准会将傅梅拥吻在怀,高副书记的话真像并刀切梨,干净,爽快,利落。
  “谁是你的娘子。”傅梅笑嗔道,“主要是高书记器重你,再者,他也不希望层层向上,这是雄孔雀开屏,一层层开出来,好看,而雌孔雀开屏,一层层露出来的都是灰色。”
  “已经是灰的,我就怕——”
  “怕什么,灰色也可以描成彩色的。”
  “这次真该谢谢你。”
  “明哲保身,谁不懂谁是傻瓜。”
  “还是女人厉害,怪不得英国人选撒切尔夫人当首相。”
  “你要是捱到晚上再打电话,说不定这边早就风起云涌了。”
  “等一下若有记者什么的来,你可要替我周旋周旋。我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想找个人商量吧,这些人不给我添乱就是好的。“
  “所以,你一上任,不加紧培养自己的人是不行的。”
  “此言极是,下一步我就向高书记举荐你。”
  “你都骗我多少回了,就像小时候我们领导家的大男孩,拿一颗糖逗我们小孩玩。
  说好了爬树,看谁爬得快,就把糖奖给谁。害得我们爬了不下十趟,结果,糖还是他自己吃了。“
  “那是时机未到,现在行了。”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的谈话,但是傅梅却发现了新的情况。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去看看。”
  走近一看,原来是孔县长在批评电视台的蒙台长。
  “你这是在雪上加霜。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要来凑热闹。”
  蒙台长已是五十多岁的人,这时却像个没完成作业被老师点了名的学生,面红耳赤,生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地过分恭敬地站着。
  程家卿摆了摆手。
  “老孔,算了。既然来了就让他们正面报道一下,只要不会产生什么政治的负面影响就行了。”
  蒙台长像溺水的盲人正好抓住了一根稻草,赶紧说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我只想让他们录几个县领导在抢救现场进行抢救的镜头。”
  孔县长有些放心不下地问道:“这样做行吗?”
  程家卿答道:“没有什么不行的。这样吧,蒙台长,你们播放之前一定要让县里的领导审查审查。”
  蒙台长感恩似地说道:“我们一定会仔细剪辑的,程书记,孔县长,你们放心。绝不会出半点纰漏,如有纰漏,我这个台长引咎去职。”
  程家卿笑道:“你放心去干吧,想学走路就不要怕摔跤。”
  大家也一起笑了。
  “走,我们上那边看看去。”
  蒙台长、摄影师、节目主持人也相跟而去。摄影机已经描打开,拍摄完近处的各位领导,又拍远处正热火朝天试图从瓦砾堆中找到幸存者的武警战士们。武警战士们个个汗流浃背,眉毛雪白,像圣诞老人的眉毛,浑身上下没一片干净的,不时地像虾米似地弯着腰,不断地挖掘着,间或从废墟里捡起什么,看看又扔了。忽然,有几个武警在西北角的一块地方围了起来。他们惊呼道:“有人!有人!”
  原来是从地下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
  走上前去,但见微微耸起的水泥砖块的乱石丛中,有一个只有足球那么大口子的一个洞穴,里面传出一脉脉时断时续的呼救声。
  大家焦灼地屏住呼吸,万分寂静,午夜一般寂静。
  “是有人。”
  “是有人。”
  大家有些兴奋,似乎刚才屏住呼吸是很值得的事情,意义重大。
  “是个男的。”
  “我也听出来了。”
  程家卿弯下身子,低下头,手卷成喇叭状,对着里面喊将起来。
  “不要怕。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坚持一下。”
  节目主持人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将,她很快领会了程家卿的意思,“这是县委程书记在和你讲话。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她把麦克风对过去了。
  “谢谢程书记,谢谢大家。”
  里面的人还很镇静,吐字也很清晰,大家都听到了,像看见缠在一起的风筝好不容易解开了一样,高兴。
  “你受了伤吗?”傅梅也凑了过来。她总是不甘寂寞,即使没有她演的角色,就是跑跑龙套她也肯代替别人去跑。
  “只是手上和头上擦破了一点皮。”
  大家像听到自己亲人安然无恙的消息一样,兴奋的心情互相感染着。尤其是头顶上有乌纱帽的人,救活一个人,就能少一份罪责,有一个人平安地幸存下来,就等于自己多一份功劳,能不高兴吗?
  “你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傅梅又问。
  “没有其他人。”
  “出事之前,你看没看见有人也在这幢楼里?”
  “我没看见,和我在一起的人都吃午饭去了。我手头正好有一个房间的一个角没有粉刷好。我本想索性粉刷好了也去吃饭,不料却出了事。”
  “你倒房时有什么感觉?”
  “我是站在梯子上的,开始感觉就像梯子往下倒了一样。后来,我看见四处都一片漆黑,才知道是房子倒了。现在我只可以看到一个光点,我知道是一个出口,但我不敢动,怕一动,上面有什么松动,砸下来、我现在很安全。”
  “那好,你就呆在那儿别动。”
  这个年轻的泥水匠在十五分钟之后获救了,出了废墟,活像一只泥猪。他看见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他,只是一个劲地说着“谢谢!谢谢!”不知不觉,已是热泪盈眶。
  电视台将这一切都拍摄下来了。
  但是这之后,再也没有人从废墟中站着走出来。然而,人们没有放弃希望。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南章晚报和南章市有线电视台的一班人驱车赶到,也不知谁泄露的消息,接受采访,这是一道难题。问清来人身份,得知并没有新闻的头头,连个副主任也没来,但程家卿还是不敢怠慢,依然郑重地拿出了高书记的尚方宝剑。果真,这些记者弄清原委,便闭口不提采访的事了。站在一旁的傅梅也认定面前的这一班人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她丝毫没有轻视他们的意思,她带着笑,与来人一一握手,邀请他们到县委县政府坐坐,最后她说:“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她的语气中含着尊敬,像对尊贵的客人在说话。她的话像一些空气,使泄了气的皮球又重新鼓胀起来。记者们本以为必定空着双手打道回府,见此情形,便顺水推舟随着她去了县委县政府。
  在生活中,有些人深谙人情心理学,并能运用自如,可以使尴尬场面一下子变得不再尴尬,甚至带有喜剧色彩。不可否认,傅梅便是其中的校校者。
  傅梅等人走了,程家卿,孔县长,田副书记等人则在房屋倒塌现场守到夕阳把每个人的全身都染红了,才稍事休息。人们依然相信其中还有幸存者,只是需要别人帮助才能出现。搜寻工作仍在进行当中。
  房屋倒塌的原因,因为耳濡目染,程家卿大抵也知道了一些。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建筑材料的质量有问题,钢筋硬度不合格,水泥的质量没有达标。掺进的沙土过多,而水泥太少。还有一个原因,是工程建设速度过快——争时间,抢速度,工人们弄得跟敢死队一样。即使建设速度不快,房屋倒塌也在所难免。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不见有人活蹦乱跳地从废墟中跃出来,围观的人们不再对埋在废墟里生死未卜的人感兴趣了,而是对于这房屋的质量和包工头的前途起了谈兴。
  “一个月不到,就见这幢房子拔地而起,我还以为哪里来的精兵强将呢。”
  “包工头心也太黑了,催着工人快干。”
  “他想赶在房屋交付期限之内完成,免得买主索赔。”
  “主要是他想尽快脱手,在他的脑子里,只要脱手了,即使房子和天一起塌下来,他就没事。”
  “走多了夜路总要碰见鬼。这下让他发昧良心财。”
  “这种人怕什么,钱多得吓人,有钱就是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坐在牢里也唱歌。”
  “嗨,坐什么牢。不出一年,就会假释出来,现在名堂多得很,又是假释啊,又是保外就医。”
  “你这种言论,要碰上反右,准是一个右派分了。”
  “那么玄,真话有什么讲不得的。”
  “讲真话?真话讲成虱一身,假话讲得顶带翎。”
  “小点声,你不怕别人听见。”
  “听见怕什么,我反正退了休。我儿子反正没工作,自己跑生意自己流汗自己挣钱自己用。”
  虚墟堆里,两台庞大的铲土机开始忙碌起来。它们笨拙而滞重地翻找着,似乎有了人的感情,有了同人一样的恻隐之心。被人们所诅咒的包工头的命运一下从巅峰跌入了低谷。程家卿的命令,马局长和几名公安局的到来,使得他的命运在一张拘留证上发生了转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是商人的一贯作法,命运往往爱用同样的手段来惩罚他们。
  包工头戴着手铐,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有些狼狈,但他很快昂起头。他还强作欢颜,放胆对马局长一个玩笑:“我已经一穷二白,抓我进去榨不出油来。”
  马局长也笑着说:“冲你这副皮囊,榨一点油也不成问题的。”包工头被带走了。
  程家卿也觉得一班常委都在这儿干耗着,也不是办法。再说,那帮记者也要去看一下,不能让傅梅只身一人陪他们,怕应接不暇。何况晚饭时间也到了,自己去陪陪他们,一同共进晚餐,一则可以去掉自己倨激怠慢的印象,二则可以显示自己礼贤下士的风格。
  想到这里,程家卿便与几个常委谈了自己的想法,并要求常委个个随自己去敬那些记者一杯酒。田刚亮推说自己头有些痛,作辞了。“来的都是客,来的都叫爹。既然你不肯去陪爹,那只好我们去了。”一个常委开玩笑地说道。主管城建的副县长自知责任重大,自告奋勇留下来,也不去了。
  程家卿麾师文凤酒楼,把那班记者灌得里面像装满了滚烫的开水,稍稍动一下身子,里面就咣当咣当响,想倒一些出来,又不知找那儿去拧开益。傅梅也是能喝的,斗得不服气的服了气,谁不服气,叫他喊一声“姐姐”。如此,傅梅凭空多了几个弟弟。趁着酒酣耳热,傅梅一人送出一张名片,让弟弟以后多多关照,并盛情留宿,记者们知道充分享受到了东道主的热情,而且这热情已到至高点,便再三推辞,然后一人揣上一条阿诗玛。
  在路上,他们一边赞叹,一边心里想着,自己的爹妈给自己生了一个这么能干的好姐姐那该多好。
  “男人厉害是厉害,女人厉害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简直是伟大了。”
  这天晚上,似乎有人敲着锣,在程家卿耳边喊:“太平无事喽,太平无事喽。”
  这天晚上,借着酒气和酒精蒸发出来的好心情,程家卿又在傅梅身上撒了一回酒疯,既表示感谢,又表示佩服。老夫聊发少年狂,程家卿自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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