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朝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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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他的本意,以为对方赤手空拳,又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对方纵然不死,也必得重伤。
可是,就当他的长剑刚刚到裘克心的胸前时,却出人意外的,听到“铮”地一声脆响,再看矮胖中年壮汉手中的青钢长剑,已只剩下了半截,而裘克心手中的银虹宝剑,正缓缓地插入剑鞘中。
裘克心这种拔剑克敌的动作,几乎是于同一瞬间完成,直使对方五个中年壮汉懔骇得目瞪口呆,各自由心底里冒起一股寒意。
他朗目拢威,嘴角微含一丝冷笑,沉声叱道:“要找死吗?最好你们五块废料一齐上!”
矮胖中年壮汉一声狞笑道:“好!大爷就成全你小子吧!”
随着话声,断剑一挥,只刹那之间,四枝半青钢长剑已一齐指向裘克心上身五大要穴,而且五人的脚步,参差错落,进退井然,显然一种训练有素的威猛剑阵已经发动。
裘克心也迅快的拔下肩头长剑,但闻一声清越龙吟,白虹闪处,“大衍剑法”已源源使出。
但他的“大衍剑法”才一展开,外围五人的身法与剑招也随之更加奇幻,更加快速,凡是他的剑锋所指之处,对方竟像幽灵似的电疾闪开,而另外四枝剑锋,更是乘机分别刺向他的要害,迫的他不得不回剑自保。
“大衍剑法”本以奇妙快速见长,为“巫山双侠”成名的绝艺之一,但此刻在这剑阵之中,却感到处处制肘,运转迟滞了。其实这并非“大衍剑法”本身之过,而是裘克心缺乏临敌经验,低估剑阵的威力,以致先机一失,就感到绊手绊脚了。
不过,裘克心绝顶聪明之人,虽一时大意失了先机,但他却能立刻镇定心神,一面展开师门奇妙步法,在剑阵之中腾挪闪避,从容游走,一面冷眼打量对方所布剑阵的路数来历。
他十年苦学,对剑阵一道,也并不陌生,所以,只转瞬间,他已看出。此剑阵乃由“阴阳倒转五行阵法”演变而来。
端倪既现,胜算在握,裘克心不由心神大振。
就在此同时,那矮胖壮汉一声冷嗤道:“小狗!现在弃剑投降,还可饶你不死。”
裘克心朗声笑道:“匹夫!少做你的清秋大梦吧!”
话声未落,白虹陡长,锐啸惊魂,“大衍剑法”中连环三绝招:“风云变色”,“星移斗转”,“日月经天”已源源而出,只转瞬间,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已是救援不及。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处,再看斗场中:但见裘克心抱着冷冽森森的银虹宝剑,面含微笑,岳峙渊停地卓立在场中,而那五个壮汉,却如斗败了的公鸡似地手持断剑,怔怔地惊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裘克心一声哈哈朗笑道:“别怕!少侠还不想要你们的命,现在,且先放下断剑,答复本侠几个问题。”
裘克心话声刚落,半空中却起了个冷峻异常的声音道:“好狂的小子!”
话到人随,如天蛛倒挂般,由一旁的峭壁之上,飘降两个年约六旬的老者,两人一样地一袭青色长衫,右边的一个身材高大,蟹面巨睛,左边身材瘦长,一张青惨的马脸之上,却挂着一丝阴笑,那付模样,使裘克心看了直皱眉头,但那外围的五个中年壮汉却是迅即地一齐退立一旁,神色恭顺地躬身肃立,连眼皮也不敢抬一下。
那右边的老怪物朝裘克心略一打量,青惨的马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然后嘴唇一撇,沉声问道:“娃娃!你手中的宝剑,可是银虹宝剑?”
裘克心微微一哂道:“你总算识货!”
左边的老怪物道:“你方才所使的是‘璇玑迷踪步’,对不?”
裘克心悚然一惊,心头电转,这老怪物可真不含糊,不但认出了自己的宝剑,而且还认出了独步武林的师门绝艺——“璇玑迷踪”步法,这可得小心应付才好,他想定之后,一面暗中提聚了全部功力,一面却故作漫不经心的答道:“是又怎样?”
左边那老怪物道:“你是‘霹雳火’周少峰的传人?”
裘克心道:“不错!”
“你跟这宋老儿有何渊源?”
“宋老儿?”
“怎么?你不认识他?”
“唔!”
左边那个老怪物朝那矮胖中年壮汉瞪了一眼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矮胖中年壮汉吓得一哆嗦,呐呐地答道:“启禀总巡察,宋老儿的药箱给……给他取走了!”
左边那老怪物问裘克心道:“有这回事吗?”
裘克心道:“不错!”
左边那老怪物道:“你知道老夫是谁?”
裘克心微微一哂道:“原先我想知道你们的来历,现在倒不需要了!”
左边那老怪物道:“为什么?”
裘克心淡淡地一笑道:“看你们这付德行,准不是好东西!”
左边那老怪物模样虽怪,但修养似还不错,闻言之后,不但不怒,反而一阵杰杰怪笑道:“好狂的小子!你那老鬼师傅对老夫也不敢用这种态度。”
裘克心哼了一声。
左边那老怪物继续说道:“不相信吗?来来来!你且尽展所学,老夫徒手陪你玩玩,让你开开眼界,见识见识‘普渡教’的绝学!”
裘克心听到“普渡教”三个字,不由向那块仍在迎风摇曳的白绫字瞟了一眼,晤!原来这是他们所谓“普渡教”的杀人标记。
左边那老怪物见裘克心不言,仍杰杰一阵怪笑道:“好小子!来吧!别耽搁时间,只要你能在二十招之内,哪怕是扫着了老夫的一片衣角。”
裘克心傲然接道:“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少侠可绝不愿占便宜。”
老怪脸色微红道:“若是二十招已过,老夫衣衫完整,小子将你得自宋老儿的药箱交出。”
此时的裘克心,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他乃初生之虎,雄心万丈,但见剑气森森、剑光闪闪、剑风霍霍、人影幢幢,一时之间,迫的那本是满脸不宵神色的青衫老者,神色一整,连连闪避,才让过这一阵雷厉风行的抢攻。
但那老怪物也的确有惊人的艺业,在那么凌厉而绵密的剑幕之中,也仅仅是最初刹那之间略显紧张,随即衣袂飘飘,游走闪避,极尽轻灵巧妙之妙用,有时,明明剑芒已经到,但总是在间不容发的刹那之间,给他避了开去,或者是青衫大袖微挥,一股潜力,将宝剑震歪,而且他似还对裘克心的剑法甚为熟悉,闪避得恰到好处,妙到豪颠。
十招过了,十五招又过了。
裘克心不但未能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点记号,而且连对方的边都不曾沾着。
这——不由不使他越斗越心寒,也越斗越灰心了!难道镇慑武林的“大衍剑法”,竞如此不中用吗……沉思之间,钢牙一挫,适才击破剑阵用过的连环三绝招又源源使出,一时之间,但见剑虹暴长,森森剑气,朵朵银花,如长江大河般紧逼而至,顿将青衫老者淹没于漫天剑幕之中。
青衫老者不由神色一变,心忖:这小子竟已获得周少峰的全部真传,如非功力火候尚差,自己还真会丢人哩!他心中沉付,身手却一点也不敢怠慢,身形疾闪,突提真力,左袖迎着剑风猛挥,右掌跟着使出一招最普通,但也最具威力的“黑虎偷心”,直击裘克心前胸。
此时,裘克心刚使完一招“星移斗转”,正待转变下一绝招“日月经天”时,却忽觉手中长剑向右一偏。
裘克心虽然心知不妙,但他却更清楚,这已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因此,他咬着牙,顺势向右一侧,虚实莫辨的“日月经天”,仍然勉力使了出来。
青衫老者见状一惊,再要抽招换式已是不及,只好身形微仰让过剑锋,原式不变仍然击出。
只听“彭”“吃”两种不同的声音一响,双方身影已分开。
裘克心左胸之上中了一掌。
青衫老者的长衫下摆,亦凭添一条三寸余的裂痕。
两个人相距丈余,脸色青白,均闭口不言。
站立旁观的另一高大老者,却哈哈一笑道:“既然在二十招上,双方均有损伤,这一场就算和局吧,小子,咱们再来谈谈药箱的事吧。”
裘克心听了,不由双目怒睁着两个老怪物,气怒的诧道:“你……”然而,他只说了一个“你”字,已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突然一阵飘忽的语声道:“两个老不要脸的东西,以大欺小,已是不该,输了招居然还要抵赖,厚着脸皮硬是说是和局,别怪小娃娃气得吐血,就是我和尚也气得……”两个老怪物不知对方深浅,仍强抑怒火,沉声喝道:“何方高人,请出来见见,别躲在树林子里,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不高,不高,我呀!实在算不上高人。”随着话声,树林里缓缓转出一个芒鞋竹杖,又矮又瘦的中年和尚。
和尚裂嘴呲牙,冲两老者一笑道:“和尚乃学佛理禅之人。绝不敢胡言乱语,倒是那一位——”说着用手一指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忙道:“大师有何指教?”
原来和尚乍现身形,两老怪已在注意打量,只因这和尚,太阳穴既未突起,双目亦无摄人精芒,难道这和尚真已练到六合归位,返璞还真之境了?两怪心中不由懔惧不定,态度再也不敢放肆。
和尚微笑道:“请教大巡察,二十招之内,小娃娃是否扫着了你的衣角?”
青衫老者点点头。
“二十招已过,你的衣衫还完整吗?”
青衫老者红着脸又点点头。
和尚却又接着道:“再说,你们并未规定二十招之内小娃娃不准受伤,所以说,这一场赌斗,已是你输了。”
两个老怪听和尚如此一说,不由羞窘万分,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和尚突然脸色一整道:“两位此时不走,难道还等着要我和尚露一手?”
其实,和尚此时已用上功力——佛门“金刚神吼”,并非等闲,声如仲夏沉雷,在场诸人只觉耳鼓嗡嗡作响,林梢树叶亦纷纷下落。
两个老怪物脸色遽变,暗忖,绝非这和尚之敌,好汉不吃眼前亏,两人互相一瞥,转身招呼着五个手下疾奔而去,连和尚的法号来历亦未敢再询。
裘克心在和尚初现身形时,已知来了高人,他宽心大放,立即席地而座,闭目调息,此时他既知魔头们已然离去,不由长长地吁了一口闷气,游目四顾了一下,嘴唇张张,但没有发出声音,显然受伤不轻。
这时,和尚走向裘克心藏放药箱之处,伸手将药箱打开,取出那粒朱红药丸端详了一下,然后走回裘克心身边笑道:“年纪轻轻,也不管自己有多大气候,随便多管闲事,方才,如果不是我和尚,你这条小命竟糊里糊涂地送掉,岂非太不值得!”
裘克心天生侠肝义胆,闻言之后,神态之间,不由不以为然地道:“前辈方才对晚辈援手之德,晚辈自是衷心感谢,但前辈此言,晚辈却不敢赞同!”
那瘦小和尚脸色一沉道:“娃娃!和尚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难道我老人家说的话还错了吗?”
裘克心立即正容答道:“你老人家说的话,固然不错,但晚辈的拙见却以为学武的目的,除了强身与自卫之外,更应该造福苍生,维护正义,所谓只见一义不见生死,义之所在,虽斧钺加于头顶,亦不应皱一下眉头,所以晚辈心中,对任何事情,只问其应不应做而不问其后果值不值得,以方才之事而论,前辈如不现身,晚辈固然难免暴骨荒山,但求仁得仁,又有什么值不值得呢?”
那瘦小和尚,不由悚然动容地连连点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随手将手中药丸递给裘克心,庄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