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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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相似:流鼻涕、喉咙痛、没胃口、没力气。我真应该蜷在床上,但是现在是在中国,我没有时间生病。
正想着如何找一个地方过夜,天空中突然刮起一阵强风,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的棕色浓雾完全阻住了我们前进的方向。正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加油站仁慈地出现在眼前,我们退缩到里面,同样被这场风暴困住的还有另外十几个人。
“问问那个女人,我们是否可以在这里过夜。”我面无表情地催促克罗姆佩兹。狂风像一个暴跳如雷的人,卷起漫天的沙石和碎片。
“你去问。你有一双深褐色的大眼睛。”
“但是你可以装成一个可怜兮兮的女人啊。”
不管是我牛一样的眼睛还是克罗姆佩兹悲情的表演,都没能打动汉族收银员的铁石心肠。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我们等待着沙暴自己平息下来。过后,我们继续骑了四英里路,来到下一个小镇,这里终于有了真正的旅馆,真正的淋浴,真正的厕所。我已经有好几个世纪没看到克罗姆佩兹那么兴高采烈了。我累得几乎已经站不住脚,实在精疲力竭,没工夫关心她。我的四肢就像灌满了铅,只想穿着衣服倒头就睡,连澡都不想洗了。
我们费了老大的劲才点了一份带有米饭的晚餐,而不是千篇一律拌了肉沫和辣味蔬菜的面条。吃东西对我来说是容易一些了,但我还是疲惫不堪。
*
第二天中午,我们坐在一根水泥大管子上,双腿荡在边缘喝着水。一望无际的空旷是最令我感概的,通常我会醉心于这种严酷而孤独的地方,然而这时候我仍然感觉很不对劲,实在没有精力品味它的美妙。炎症已经不可避免地从喉咙向肺部进发,我最期待的还是骑完了一天车时的那一刻。
“风景太好了!”我说道,我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不毛之地。
“太单调了。”
“我倒觉不出乏味来。在主干道上,满眼都是绿色,树多极了,但是我们还不是一样感到厌倦?多样性才是关键。恐怕我到了最后连山都会厌倦。”
“什么?你是说,你再也不会每次看到雪峰都掏出相机来了?”
“不是。我是说我之所以旅行,就是因为它能带来变化。我再也不会对周围的环境熟视无睹。但我承认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看多了,都会厌倦的。
“你是说,你甚至对我也厌倦了?”
“呃……不是这么说,因为你总有一种能力,给我带来惊奇!”我回答道,飞快地即兴发挥。
到了新河的旅馆,其住宿条件让人吃惊:里面有宫殿式的套房卫生间,还有手巾、肥皂、袋装的洗发露,还有用消毒纸封包好的牙刷和梳子。骑车穿越沙漠是非常弄脏的,而这里的淋浴却很痛快。
餐厅里,理查德·克莱德曼,那个无所不在的法国金发钢琴家在巨大的彩色电视机屏幕上演奏着舒缓而温和的音乐,这里甚至连菜单上都有英文翻译。
*
离开喀什的第七天,我们绕行至库尔勒的北部,沿路来到了月球表面一般的天山区域,除了大量的爬坡之外,我们还得和迎面而来的呼啸的狂风作战,诅咒成了我们发泄情绪的最好方式。虽然我的胃口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大部分的体力也已经恢复,但咳嗽和干呕却更加剧烈了,不得不时常地喷些脏话。我的鼻塞也很严重,只得不管不顾地向路边清鼻子,这个动作很需要高超的技巧,而且要找准时机,找准风向。我能听到黏液在我辛苦工作的肺里发出汩汩的声音,但是我现在已经顾不得担心我的健康了,最让我发愁的还是我的自行车,因为它的其中一条坐垫弹簧已经断了。现在,我已经无法可想,而接下来的路程中,崎岖不平的道路会带来几倍于从前的压力。要是它整个的断了,那我就没有自行车坐垫了,再加上之前失去的那一半变速档——接下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骑到半山腰,我们不得不停下来,在路边的小餐馆里小憩片刻,从这里可以鸟瞰库尔勒全景。自16世纪开始,海上贸易越来越繁荣,随着丝绸之路的衰落,塔里木盆地的许多绿洲小镇也湮灭了,并随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整体移动,逐渐埋没在沙土之下。然而,1989年在沙漠下发现石油的消息再一次将这片地方带出了荒凉与隔绝。从前丝绸之路旁的一座绿洲小镇,已经变成了30万人口居住的城市。方兴未艾的石油工业使得一大片白色高楼组成的水泥森林拔地而起,中间分隔着宽阔笔直的林荫大道。新疆就像休斯顿或达拉斯的翻版,但又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很显然,她还在不断地成长,因为天空总是被高高的吊车不断地划破,下面布满了处于不同施工阶段的水泥骨架。中国估计塔里木盆地的石油储量甚至超过科威特,然而,毫无疑问的是,塔里木盆地恶劣的条件使得石油开采需付出的成本代价也是惊人的。
*
接下来的那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顶着狂风,奋力地攀爬无穷无尽的山区。我已经为我最近日渐严重的背疼找到了一个理论依据,这是左边的坐垫弹簧折断后坐垫下陷所造成的骨盆扭曲引起的。
克罗姆佩兹跟在我的后面,任我挡去最糟糕的狂风。这会儿,她开始抱怨我速度太慢。
“想快就请到我前面去,请便!”我大声回敬道。
她拒绝了我的邀请。
我真的太慢了吗?我的自尊心大受刺激,于是我鼓足了能量,把全身的重量往前掷,疯狂地踩着踏板,向狂风迎面冲去。过了好一会儿,我转过头,跃过肩膀迅速地瞟了一眼,令我大喜过望的是,她已经被我远远地甩到了后头。放眼望去,我看不到山的尽头,因此我便在路边停下来等她,一边平复一下呼吸。
她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停到了我的身边。“你这是干嘛?我讨厌你不等我!你骑得太快了!”
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她的样子:铁青着脸,怒目而视。这么说她真的没在开玩笑,她这回是真的动怒了。女人真的是最不可思议的生物。
“我想今天你也受够了。”我答道,不想多费口舌和她争辩,“那我们就睡在外头吧。”
或许我们的结伴同行已经到了尾声。起伏不平的大漠中,到处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头,这倒是为我们提供了充足的栖身之地。我们滑进了各自的睡袋里。
“克里斯!看着我!”克罗姆佩兹哀求道,“克里斯!看着我!”
“要是你想让我面对你,就挪到另外一头睡去。”
她以为我还在对她生气,但我压根儿就没有生气。说实话,我只是靠右侧睡能睡得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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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戈壁之魂
吐鲁番位于海平面154米以下,是仅次于死海的世界第二低洼地的中心,它就像塔里木盆地底部的一个塞子。这里的五月中旬热浪袭人,令人难以忍受。东行的道路被夹在两道山脉的中间,这是一个狭长的山谷,却出乎意料地覆盖着郁郁葱葱的葡萄园。过了葡萄园,道路陡然上升,之后平缓地进入孤寂荒凉、尘土飞扬的平原。长时间顶风而行使我腰部的疼痛再次加剧了,车速只能保持在不到每小时10英里的水平。
“您的精神非常可嘉。”吐鲁番公安局签证处的官员如此称赞我。他建议我改坐大巴,至少可以坐到哈密,但我婉言谢绝了。显然,他对这次练习英语的机会很是兴奋,他告诫我要注意炎热、缺水、缺食物,还有语言问题,而所有这些危险我在喀什十天的骑行过程中都已经成功克服。不过,他没有提到风,没有什么比持续的逆风更容易摧毁人的精神了。
离开家时,有个热情周到的朋友借给我一本书——斯拉沃米尔·拉维茨的《漫漫长路》,这本书记录了作者1941年从西伯利亚的一个集中营越狱,然后通过飞机和徒步抵达印度的艰辛历程,整个故事就像一部惊心动魄的英雄史诗。不知道我的朋友借这本书给我是为了告诫我还是鼓励我,总之,八个逃亡者中最后只剩下了四个人成功抵达印度,获得了自由。其中两人在戈壁一带的某个地方没能经受住饥渴和疲惫的考验,当时他们山穷水尽,被迫捕蛇维生。
“戈壁”在蒙古语中的意思是“难生草木的地方”。这个地方仅次于撒哈拉,是全球第五大沙漠,面积约50万平方英里,横跨中国北部和蒙古国,大部分地区每年的降水量平均不到3英寸。
拉维茨在本书中写道:
我们向沙漠进发,沙漠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如果能事先得到警告,了解到它的恐怖骇人,我们或许还可以谨慎地提前做好准备。“戈壁”对于我们来说,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词语,我们几乎没有加以讨论。
……
我们携带着少得可怜的食物,向戈壁这个火炉一样的荒漠大步走去。我们中没有一个人意识到,等待我们的将是地狱。
这本书让我对戈壁的了解稍稍多了那么一点点。在一个乡村小餐馆里,我从冰箱里选了一瓶可乐和一瓶矿泉水,那顿饭还是一成不变的大碗面条。
“你是哪里人?”一个大约十四岁的汉族小姑娘问道。
“英国。”她的流利让我很是吃惊,“你的英语是在学校学的?”
“是的,很多!”她羞涩地答道,似乎没有完全明白我的问题。
一群围观者依旧不可避免地聚到了一起,好奇地围着我那辆载满了东西的自行车。一个男人试着把自行车抬起来,又立刻大叫着松手——这对他来讲太重了。
对我来讲也太重了。
餐馆的老板坐在扶手椅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太阳炙烤下寂静的道路和路两旁的白砖瓦平房。他偶尔向我抛出一个问题,可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只得比划着说,我来自“英国”,正往北京去,不过他似乎对这样的解释已经非常满意。一群小鸡在我们的脚边啄食,他的太太在就近的一张床上心满意足地打着盹儿。一位老者坐在我的桌边,把他收集的钱币展示给我看。我猜他想卖给我,但是我不清楚这些钱币的价值,怎么可能出价呢?但我还是煞有介事地把每一枚都拿起来看了,一边一一放回,一边不住地欣赏点头。
恢复了一些精神之后,我继续迎风冲去,一边使劲儿踩着脚蹬子,一边想念着克罗姆佩兹。她把自己的荷兰钥匙圈作为纪念物系在我车袋上的拉链上,钥匙圈上悬挂着一对荷兰小木屐。两只小木屐会不时碰在一起发出劈啪声,尤其当我站在脚踏板上,自行车左右摇摆晃动的时候,这声音常常让我想起她来。
在吐鲁番修整的那两天,我们坐在一起,用冰镇的中国啤酒庆祝她的自行车之旅到此结束。我们和远方的朋友交换了电子邮件,然后在街头咖啡厅闪烁的霓虹灯下共进了晚餐。人行道上方葡萄藤纵横交织,这不仅赏心悦目,而且为这个中国最炎热的城市、这个葡萄酒和葡萄干生产大都抵御了凶猛的烈日,洒下了几许清凉。我更换了自行车的链条与车带,心里期望着这是最后一次。在我动身的那天晚上,我回到我们的房间,发现克罗姆佩兹正在无声地落泪。朝夕相处的十个星期如此难忘,但今天却不得不到了尾声。这位荷兰自行车女皇是一位非常坚韧和出色的旅伴,她的泪水深深地触动了我,我的心变得柔软,与她紧紧相拥。如果爱情里真有逻辑可循,那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