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第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拼音,最大的障碍我想就是交流了,比如说,几个字的拼写可以完全一样,但仅仅是声调不同,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样的文字简直就得拿来唱。这么一来,一个字就凭空生出很多种发音上的变化,于是无论你想表达什么,被误解的几率也成倍增加。每个音节都有四种变化:平调、升调、先降后升、降调。就算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单音节“ma”,就可以有无数种意思“妈”、“马”、“骂”、“麻木”、“大麻”。于是乎,“DATONG”突然就变得错综复杂了。
*
我在一个废弃的采石场大块大块的岩石中间找了一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过了一夜。这时候,我发现后座的行李架断裂了,毫无疑问,这是G108公路那个漫长且糟糕路面的杰作。尼龙绳已经试过了,不管用,我只得在涞源下了车。对面的建筑工地上有个男人,正在焊接一辆独轮车,他看见我,立刻叫上了两个同事帮忙,一起对行李架用劲,但是断裂的两头还是合不上,他们的努力反而让事情变得更糟了。他们丝毫没有泄气,干脆把手里的活放到一边,即兴想出一个临时的修补办法。他们切割了一段钢筋条,尽量平行地贴着断裂的地方,然后用铜丝绕起来加固。我递给他们50元作为回报,但是他们拒绝了。当我骑车离去时,我的行李架好得就像新的一样,而心里头也因再次遇到慷慨的中国人而充满了感动。
一个小时之后,道路分叉了,路标上用汉字标注着,左边是北京,右边是天津。一百多里之后,我终于第一次遇到了良好的路面,因此当发现“修路工”莫名其妙地从路中挖出了很多石块时,我既吃惊又恼火,不得不慢下来,像蜗牛一样穿过一个又一个石堆。大部分时间,我一边较劲,一边却在嘴里嘟嘟囔囔地诅咒来诅咒去,心里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付钱把一条好好的路折腾得乱七八糟。我最终的结论是:把一条好好的路挖得七零八落的原因是为了鼓励车辆从另外一条道路去北京——那为什么还要立上标志牌呢?
如果真是为了打击过往的车辆,那他们的目的真的是达到了,这条公路经过了无数个几乎直上直下的坡道,越过了无数个参差不齐的绿色山峰,几乎像是被遗弃了。中途,我停下来缓解一下疼痛的后背,坐在一个水泥护栏上,静静地聆听小雨淅淅沥沥的拍打声,昆虫的鸣叫声和鸟儿的啭鸣声。眼前的绿色看起来几乎让人错以为在亚热带,郁郁葱葱的山野把我带回到死海海岸线那些疲惫不堪的日子。羊群在远方的山坡上吃草,看起来就像蠕动的小虫子。
骑过了一个山口,我在一个陡峭而曲折的下坡路旁看到一家孤零零的小餐馆。这地方好像是两个姑娘开的,一个18一个20。父亲带着年幼的儿子和两个年轻人无所事事地在边上遛达。这位父亲骨瘦如柴,个头矮小,心理上和身体上看起来都有点儿不堪一击,他也是我在中国看到过的为数不多让我厌烦的人,不住地用英语向我叫喊。他仅有的两个英语词是“Hello”和“Bye…bye”,因此我们之间的对话立刻就变得单调乏味了。他用手比画着向我暗示,我在北京能找个很好的小妞泡泡。天晓得,他怎么会知道——我简直无法想象,哪个女人会乐于和他上床。
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告诉我说,他28岁,失业在家。他以前是开那种喷黑烟的小三轮货车的,直到有一天晚上灌了八瓶啤酒翻了车才算是彻底不干了。那次车祸导致他的胳膊断了,他觉得现在用左手依旧很不自在。他笑嘻嘻地透露给我,那个大点儿的姑娘是“他的财产”。然后,他又指指给我上菜的那个年轻点儿的姑娘,似乎在给我建议,然后在我手心里用圆珠笔写下“I love you(我爱你)”。这种幼稚的举动让我极为尴尬,那个可爱却天真的小姑娘则更为难堪,对他懊恼不已。
晚饭之后,我们在夜幕下的山林中漫步。我们坐在路上,注视着山谷中的村庄亮起的万家灯火。东边的山峰处,一片一片的闪电照亮了天际。
*
我在晨曦中醒来,薄雾就像轻纱,笼着山巅。这里距北京仅130英里之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上路了。
当然,其他人也一一出现了。
“哈喽!”那小个子尖着嗓门叫道。
“我想你的意思是‘good…bye’(再见!)是吧?”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跨上了我的“小马驹”。
“哈喽!”
“拜拜!”
我已经变成一个无名的男人,一个骑着自行车闯进人们生活却又永远在赶路的神秘陌生人——就像 《西部往事》里面的查尔斯布朗森,我所需要的只是颜尼欧·莫里康制作的配乐而已。布朗森扮演的“哈摩尼卡”沉迷于复仇情结,甚至近乎疯狂。看来与眼前这么一个想只身骑车穿越亚洲的家伙持有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
第二十五章 归途
亲爱的史密斯先生:
我很荣幸地通知您,您的邀请函电传号已经抵达北京的俄罗斯大使馆,以您的名字存储,您可以在那里领取了。
在马可波罗的时代,商旅们必须冒着被土匪和军阀伏击的危险,然而,对于一个现代的旅行者而言,最大的障碍却是官僚作风。
亲爱的赛宾:
今天我在北京俄罗斯大使馆外的酷暑中排队苦候了一个上午,得到的回答却是他们根本没有接收到电传!那个女人查看了两遍电脑,用我的护照号和出生日期检索了两遍,但没有任何记录。请您马上再传一次,以便我明天(在周末之前)继续推进。传出后,请务必以电子邮件向我确认,我明天去拿。
很显然,因为我所委托的德国旅行社没能把我授权提供的文件及时电传过来,我非但没能利用这个理所应当的机会好好休息或者观观光,反而在位于北京另一头的宾馆、俄罗斯大使馆和网吧之间来回奔波。俄罗斯大使馆外面的条件简直无法言说。
亲爱的史密斯先生:
我已经将您的邀请函附在该邮件后面,您可以以此为证出示给俄罗斯大使馆。我们的俄罗斯同事再次向我们保证,大使馆的确有一份电传,不过,您也可以以这份邀请函到使馆领您的签证。但愿您明天一切顺利。
第二次在大使馆大门外的骄阳下,和一群同样焦头烂额的人推搡着在汗津津的队伍里待了几个小时之后,传真复印件和再三的恳求同时被拒。我再一次头晕眼花地回到地铁站,耳朵边不断地回响着“nyet”(俄语“没有”)。
亲爱的赛宾:
今天早上我把邀请函打印出来并带去俄罗斯大使馆。但是,电脑上还是没有他们收到电传原件的记录,复印件他们也不接受。不仅如此,这份邀请函也不符合要求,因为商务签证需要一份俄罗斯公司发给我本人的邀请函,函件中必须注明公司的详细情况,包括公司的登记号。我建议您把原件再次电传,并添加必要的辅助文件。或许您的俄罗斯同事可以给大使馆打电话,亲自询问他们究竟要求什么样的文件。如果下周三四之前无法妥善解决,我只得咽下这个苦果,另作计划,放弃俄罗斯之行。当然,倘若情况果真如此,我要求全款退回。
在俄罗斯签证所提出的一系列神秘的要求中,有俄罗斯居民或公司出示的邀请函、一份包括所有宾馆抵达和离开日期在内的行程表(如果你骑车旅行,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还有,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还要一张离境的机票——好像有哪个西方旅行者想非法移民俄罗斯似的。
亲爱的史密斯先生:
我今天又和俄罗斯同事通了话,他们再次在俄罗斯外事局进行了查阅并且再次确认,电传的确已经发到了北京。对于打印件无法接受的情况,他们感到非常惊奇,因为这是一份正式的邀请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任何大使馆拒收的情况发生。不过,他们会亲自给北京打电话,找出问题的原因,他们也不希望有什么大问题发生。与此同时,他们会为您准备一份新的邀请函,下周之前应该会抵达北京。真心希望他们的努力能获得成功,我会及时向你通报新的情况。
在我之前,其他人都成功地绕过了这些纠缠不清的繁文缛节,但是在北京的大使馆向来就以强硬而闻名。
赛宾,你好:
新的邀请函会在周二还是周四抵达北京大使馆?在我再次尝试之前,我希望得到你的再次确认,保证文件已经抵达。如果你的俄罗斯同事能得到大使馆通话者的姓名,并且这位通话者也知道我的申请,那会有所帮助。我得说,我现在对此不太乐观。我已经骑行了26500公里,途经11个国家,历经13个月来到这里,俄罗斯是第一个给我制造障碍的国家。他们的签证规则简直不可理喻。你一旦得到新邀请函抵达大使馆的消息,请从速通知我。我无意再多等。
史密斯先生,您好:
文件周二抵达。当然,文件一到,我会立刻向您确认。
我在北京的大街上步行瞎转悠,消磨着时间。必胜客、麦当劳、肯德基、罗宾斯冰淇淋、星巴克,还有很多以前从未听说过的西方连锁店像水痘一样弥漫在中国首都这张脸上。我把自己放纵在无穷无尽的咖啡和快餐之中,一面为全球一体化投赞成票,一面开心地告别面条和绿茶。天安门广场大极了,就像一个没有任何遮蔽的水泥停机坪,而故宫里则挤满了无穷无尽的旅游团。这个地方规模宏大,饶有趣味,但要是和南迦帕尔巴特雪峰上的晨曦相比,那就黯然失色了。
亲爱的塞宾:
我是否可以认为电传今天已经到达大使馆,我明天一早(周三)就可以取到呢?
亲爱的史密斯先生:
我们的俄罗斯同事已经向大使馆发出了新的邀请函,而且保证说你现在肯定可以拿到。希望不会再出现其他麻烦。
阿门。我已经筋疲力尽,再也经不起任何麻烦了。
亲爱的塞宾:
今天的俄罗斯大使馆之行再次以失败告终。在他们的电脑记录里还是没有以我的名字登记的电传。我已经浪费了三个早上等在签证处的门口,而且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因此,我只得很不情愿地取消我的海参崴骑车之旅,另作打算。请将全额退回到我的信用卡上,退款后请Email向我确认。
官僚主义冷冰冰的死亡之手顽固地掐着我的脖子,把最后一点儿希望的氧气排除在外,我易碎的梦最终被生生地扼杀了。
亲爱的史密我斯先生:
回复延误,深表歉意。对您在北京使馆遇到的麻烦,我们感到很遗憾。但是,电传的确已经发到了那边,我们的俄罗斯同事也再次进行了查验,电传的确就在大使馆那边。既然我们正确地发了电传,或许是出于其他的理由,导致北京大使馆拒绝施放签证。也许是您选择的交通工具,也许是其他的原因。不管怎样,根据合同,我方已经履行了义务,我们也的确发了电传,因此不能把退款项打回到您的信用卡上。
*
国航747班机下35000英尺,依稀可辨的是一片平坦辽阔却人迹罕至的森林与湖泊,弯弯曲曲的河流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这里是西伯利亚。
眼前的情景似真似幻,我仿佛被催眠了一般。那是一种最让人痛苦的遗憾——我是从空中而不是骑自行车,或者至少是坐火车穿越这片地球上最遥远的土地,这片从童年时代起就让我心驰神往的神秘土地。
为何不坐飞机呢,克里斯托弗?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