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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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还是婉言谢绝了他们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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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是安息日,察哈尔·巴格·阿拜希(Chahar Bagh Abbassi)的路上车很少,人行道上不见人影,店铺前的金属门帘依然紧闭。我沿着宽阔的街道向河滨走去。伊朗正在遭受30年来最严重的干旱,当我穿过这个城市著名的17世纪窄桥到达对岸的银行时,酷热已经变成煎熬了。
霍梅尼广场的一头耸立着辉煌壮观的清真寺,有着蓝瓦门廊和布满纹饰的绿松石圆顶。宽阔的人行道之间,散布着精心照料的花园。这片地方的各个方向都被集市包围了,一排排的拱顶给通道上的商铺提供遮荫,到处都是地毯、手工艺品、纪念品、工具、水果和香料。
来自西方的旅行者每天晚上聚集在阿米尔·卡比尔(Amir Kabir)饭店的阳台上,交流旅行见闻,苦思冥想当地人在空闲时间都做些什么——这里没有舞厅、游泳池、体育馆、酒吧和俱乐部。政府反对下棋、打牌,赌博更是严令禁止。一切囤积、生产、销售和消费酒精都属于严重犯罪行为,葡萄园仅仅是为了生产葡萄和葡萄干。在西方,一场没有酒或音乐的聚会是不可思议的,如果伊斯法罕有啤酒,我们一定会一饮而尽。
伊斯兰没有娱乐。一天晚上,我顺着狭窄的阶梯来到一家茶馆,在这里可以俯瞰霍梅尼广场,欣赏美轮美奂的清真寺在落日余晖中的壮丽情景。拱形的屋檐上垂着灯笼,墙壁上装饰着挂毯,空气里弥漫着严肃的气息。茶馆是当地人聚集在一起喝茶、抽水烟、闲扯八卦的地方——相当于伊朗人的小酒吧。露台上唯一的一列座位是背对广场的,因此我必须扭着身子才可以看到清真寺的美景——对我而言,与其说它能激起我对万能的主的敬意,还不如说是对建造和设计这座建筑的能工巧匠油然而生的钦佩。
迄今为止,我和伊朗人的交往还仅止于男性。但尽管如此,当两位女士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时,我并不感到意外。其中一位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她们解释说,有个本地男人正在骚扰她们,如果我能提供帮助,她们将不胜感激。我担心这就好像在请求饿狼去看守羊群,因为尽管她一袭黑袍,我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她叫芭哈尔,是“春天”的意思。她递给我一块蛋糕,问我打哪儿来,接着她压低声音告诉我,她很想离开伊朗,现在正学德语,准备有朝一日移民去德国。我的心里立刻泛上来一丝酸水。她的同伴阿扎·努西则显得不那么自信,要平淡安静得多。我们交换了一下地址和电话,芭哈尔让我明天给她电话。
第二天,我鼓起勇气从饭店给芭哈尔去了一个电话,但是她有德语课,没法出来,而且她下课后就去德黑兰,要在三天后才能回来。
“你打算怎么做?”她问,声音听上去镇静而克制,我很喜欢。
周三拿到签证延期之前,我很难做出任何计划。或许我可以在周四给她打电话,那会儿她已经从德黑兰回来了。
我究竟想要什么?去探索伊朗女性所在的那个神秘而阴暗的世界?这是毫无疑问的。还有别的吗?昨天,她对我的态度非常热情,但是很多伊朗人因为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太久了,很可能只是对外国人好奇而已。这个姑娘自信、聪慧、魅力惊人,肯定不乏追求者,但如果不想跟我交往,她为什么要把电话号码留给我?我挂上电话,很是困惑,真希望我也能和她那样冷静自若。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在饭店院子里摆弄自行车,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重新上油。下午一两点,天上像在下火,大街上和人行道上异常安静。正是午休时间,整个伊斯法罕城在烈日下酣眠。我从一家店铺购买了一些旧车座用的那种泡沫橡胶条。当我正把这些橡胶条往车座上粘贴时,一位名叫罗夫的德国人走了过来,好像对我做的一切很感兴趣。他告诉我,这饭店里还住过另外一个单身骑车手,他五月初从汉诺威(Hanover)离开,也是要去巴基斯坦。
伊朗外交部的网站援引最近发生的三起西方旅行者被绑架事件,“强烈建议”旅行者不要横穿伊朗东南部和俾路支省(Baluchistan),但是要想继续往东,这就是唯一的路了。虽然我发过誓要尽一切可能骑车上路,但自行车手肯定更容易受袭,而我显然并不打算让自己成为人质。一想到那几位被绑架的旅行者,我的脑海里就立刻出现了一幅画面:心急如焚的老爸到处筹集赎金,准备营救把忠告当耳边风的儿子……
然而,罗夫却死心塌地想一路骑车,他还建议我俩结伴而行,共同穿越前面的危险地带。他向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曾经在以色列遇到过一个反方向骑车穿过这条路线的日本人,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而且他还举出一些理由指出,像外交部这样的机构就该做“擦屁股”的事儿。
到底该继续骑车,还是要坐大巴呢?我依然举棋不定。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由一系列被算计过的冒险组成的,我打算在做出最终决定之前,多了解一下俾路支省到底有多危险。
第六章 Zam…Zam汽水、蟑螂和《白鲸记》
从伊斯法罕到设拉子(Shiraz)整整四天,300英里,路上我只有一种感觉——似曾相识。热浪、飞尘、逆风、陡坡、山口、小土坯房、灰头土脸的村庄,还有壮观的沙漠景致,自从离开巴扎尔甘(Bazargan)之后,我就一直与高山相伴。
风儿就像一个活生物,变化多端,暴躁易怒,有时还会存心刁难,似乎打定主意要阻止我去想去的地方。路过的司机总是使劲儿摁着喇叭,向我招手示意。山路陡峭,大货车比自行车快不到哪儿去。一个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身子,吆喝着给我鼓劲,让我向山顶冲,好像我是赛马场上被相中的一匹马。老旧的马自达大巴上贴着不同程度表达虔诚的口号,比如“美丽大巴”、“穆罕默德”、“真主太奇妙”。大巴车大口大口地从排气管里喷着乌黑浓烟,后备箱敞开,以防止发动机温度过高。
汗水刺痛我双眼,赤日炎炎下,我鼓足劲向下一个山口冲击。夜晚,我的睡眠时断时续,一方面因为鼻子被尘土和白天吸入的废气堵上,呼吸困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月光太明亮,让人难以入睡。
每当骑得有些乏味停下来休息时,人们总会友好地过来和我说笑。一次在一个名叫苏麻克(Surmaq)的小村子里,我把车支在一家餐馆门口,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白色的小车里笑问我从哪里来。他说自己在诺威奇(Norwich)有朋友,如果我愿意,他可以把我带到前方路更好的地方。
一辆豪华大巴停在餐馆门口。
“我感觉这些都是英国人。”我的新朋友小声说道。接着,他突然伸出胳膊,紧紧揽住我肩膀,大声说:“这人是从英国一路骑车过来的。”
这就好像往池塘扔了一块大石头,在聚餐者中激起惊叹的涟漪,向四处扩散。在座的大多数都是老人,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我身上。对我来说,在这么一个内陆小山村里忽然冒出50个英国老人,真是不同寻常。至于我这么一个来自英国的骑车旅行者,对他们来说,恐怕像是突然现身的鬼怪一样。几个人来到我跟前问起我旅行的事情。还有很多人坚持要和我合影,而且非常亲切地表示要寄给我。一位女士恳切地问我是否有什么需要(可惜她用的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个牙膏牌子)。另外一位则送给我一盒超强薄荷糖。他们都对我能完成如此艰难的旅程表示惊讶,而且对我接下来还要走的距离感到不可思议——看来我是非写一本书不可了!
今天已经完成令人自豪的60英里,于是我决定接受新朋友萨珊的邀请,到他在阿巴德(Abadeh)的家中过夜。他曾是伊朗的自行车冠军,若不是革命爆发,他肯定会是1980年奥运会上的一匹黑马。他在苏麻克附近有个农场,种些麦子和葡萄,他还想养几头牛。他目前租住一间小房,准备等到新宅子造好就搬过去。他的妻子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不戴头巾的伊朗女性。他们告诉我,伊朗人在家里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还可以喝葡萄酒呢!
*
为了不错过和罗夫的约会——他走的是一条途经亚兹德(Yazd)的直线——我们约定在科尔曼(Kerman)汇合。于是我在设拉子待了一天就离开了。
城外的马路边有些水果摊在卖石榴,干旱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我看见一个枯干的湖泊,里面只剩下浅色的沙子和白色、亮晶晶的盐屑。
当我在伊斯塔本(Estehban)歇脚时,旅行电脑上显示我已经骑了一百多英里,而我也彻底没劲儿了。可问题是,我根本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大路两边尽是广阔肥沃的平原,虽然也能看见远山的轮廓,但似乎永远够不到。田野里有许多人在劳作,还有孩子们和成群结队的山羊,路边站满了准备搭顺风车或巴士回家的人。
我站立在原地,一边流汗,一边举棋不定。一辆卡车拖着尾部的尘土从附近一条土路上开到我面前“嘎吱”停下。
“要帮忙吗?”司机问。
“我想找个睡觉的地方。”我答道,心里期望他能帮我找个睡觉的地方。
但他却没有说话,于是我问他,我是否可以睡在田野里。回答是肯定的。于是我推着车离开大路,把自行车支在一棵无花果树下,铺开垫子,躺在上面吃葡萄。
几分钟后,三个男人走上来。
见鬼!我本想找份清静的。他们中最年长的一位胡子花白、面容枯槁,大约60岁,示意我去他家睡。我迅速整理好东西,跟在他们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松软的泥地里拖着自行车随行。
老人名叫卓哉,他的两个助手一个叫阿克巴,一个叫阿萨德。卓哉的太太、两个女儿和孙子们正在家里等他。借助着旅行指南后面的语言篇(一路就靠它了),我们简单寒暄了一下,接着开始吃饭。饭菜很简单:面包、山羊奶、核桃、黄瓜、甜瓜,还少不了茶。
卓哉一家都是非常虔诚的穆斯林。有那么一刻,我迷惑不解地看到这个老人直立着,口里念念有词,像在自言自语。然后他突然双膝跪地,把前额贴在地上,这样重复了两次,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母亲和两个女儿总是隐藏在黑袍里面,她们拒绝照相。
黄昏时分,阿萨德和阿克巴回家了,卓哉和我睡在阳台上,妇女们走进屋子里。空气暖洋洋的,一切都沉浸在美妙无比的寂静中。入夜后满天繁星,远处可以看见扎格罗斯(Zagros)山深沉而朦胧的暗影。
天刚破晓,卓哉生火,煮上泡茶的水。早餐(炒蛋加面包)后,我送给卓哉的女儿法媞玛一些各国钱币做纪念,然后把水壶灌满。该启程了。我和卓哉握了握手,感谢他的热情好客,等我也向法媞玛伸出手时,她惊吓地蜷缩起来:原来我刚刚失礼了,在伊朗,任何和异性陌生人的肌肤接触都绝对禁忌,我刚才对主人家的女儿做出的事情就相当于法国人的亲吻。就算是在相对自由开放的伊朗城市里,异性之间在表达爱慕之情时相互牵手也会让人皱起眉头;但同性成年人手挽手在街上漫步却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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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刚过去的两天里,我一直孤零零地穿行在充满碎石的沙漠里。村庄很少见,餐馆也少多了,偶尔能看到几顶游牧民族居住的黑色帐篷,整个旅程仿佛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