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十大将军传-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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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军到达永昌时,三十军已向山丹挺进,只留下八十八师。红五军也已到山丹。此时,西路军的部署形成了一条长蛇阵,从永昌到山丹绵延达一百多公里,这个狭长地带的地形对我步兵活动很不利。
红九军与三十军八十八师会合后,看起来兵力略有集中。但王树声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所面对的敌手不是弱者,而是视红军为不共戴天仇敌的马家军。
马家军代表着西北地区回族上层最反动的封建势力。他们以残暴的手段压迫和剥削当地回、汉等族人民;又以狭隘的民族观念和宗教迷信,统治军队,蒙骗群众。他们与蒋介石之间既有矛盾又相互勾结,在反对共产党这点上是共同的,并极其顽固。
马家军,俗称“西北五马”,主要为马步芳、马步青、马鸿宾、马鸿禄和马鸿逵所部。红军渡黄河之前,蒋介石组织“通渭会战”,把马步青的主要兵力布防于黄河西岸,企图阻止红军西进:红军渡河之后,蒋介石即任命马步芳为西北“剿匪”第二防区司令,统一指挥这一地区的十多万兵力,与红军抗衡。
王树声召开了各级干部会议,反复强调各级指战员要清醒头脑,正确认识敌情,提高警戒意识,作好打恶仗的思想准备。他还让各级干部作好政治宣传工作,鼓舞红军战士的斗志。
“大家应该认识到我们目前的处境,千里挺进,无根据地依托,流动作战,环境艰苦,群众基础不好,仗是越来越难打,要充分作好思想准备,为党、为革命献出自己的一切……”
王树声强调了艰难时刻党员的带头作用,他说:“共产党员要站在革命斗争的最前列,作革命的急先锋,担当起艰苦的任务,带动广大战士……”
在王树声的带动下,全军上下,官兵一致,纷纷表示愿为革命而献身,誓死与马家军拼搏到底,争取完成党中央交给的任务。战士们还编了一首《打马歌》,到处传唱:饮马弱水未能忘,寒风似刀志如钢。
黄沙冰雪埋忠骨,笑看二马命不长。
红军西渡黄河,无异进了马家军阀的安乐窝,必然遭到马家军的顽固抵抗。王树声料定马家军占领古浪城后,会继续尾追红军。因此,九军一到永昌,王树声就命令部队,赶修工事,严密布防。
果然,红军还未立稳脚跟,敌人便以数倍于红军的兵力,气势汹汹地扑过来。疯狂的马匪在炮火掩护下,猛冲猛砍,形势相当危急。
王树声冷静地指挥部队应战,据城抗击,死死抵住了敌人的数次进攻。
但终因敌众我寡,力量对比悬殊,王树声为保存有生力量,将部队撤出了永昌城。
在部队转移过程中,马匪骑兵几个旅又追了过来,一时间黄尘滚滚。扑天盖地。只见敌人黑压压的一片,敌人的鬼头刀在阳光下闪动,疯狂的叫喊声和马蹄声混杂在一起。
敌人嚣张的气焰并没有吓倒红军战士。王树声大喊一声:“同志们,准备好手榴弹,先炸他个人仰马翻!”
一个个手榴弹在马匪中开了花,大批的马匪从马上跌了下来,但杀红了眼的马家军不顾死活地仍然冲了过来。
“上刺刀,冲啊!”
王树声一声令下,战士们端起刺刀,举起枪托,朝着那黑压压的恶浪冲过去。
刀光血影之中,又有多少烈士忠魂埋骨戈壁滩。这场恶仗打了几个小时,马匪才仓皇逃窜,红军也付出相当大的牺牲。
战后,王树声及时总结了教训,并召集一些川北籍战士,研究如何对付敌军的骑兵。红四方面军的大部分战士从鄂豫皖转战而来,不熟悉马战,更不懂得如何对付来势汹汹的马匪,许多战士在手忙脚乱仓促应战中不幸牺牲。
“西北马匪神出鬼没,作战机动、灵活、迅速,极难对付,大家有什么好的主意不妨提出来,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嘛!”
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员,王树声从不把自己“凌驾于战士之上”,每每遇到难题,广大战士便是他最好的智囊团。所以士兵们在他面前都能畅所欲言,毫无拘束感。
“军长,马匪在马背上气势汹汹,一旦落了地,他就没啥能耐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打马匪,首先要设法放倒马匹!”
“军长,在马匪冲杀时,最好分散兵力,以班为单位,集体迎敌,避免单个战士被分割包围!”
“军长……”
战士们踊跃发言,充满了对敌的仇恨。王树声一一把战士们的意见记在本子上,整理了几种战术方针,让战士们回去互相传授杀敌经验,争取改变被动作战的局面。
由于西路军战线过长,兵力分散,供给补充困难,敌军采取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的战术,在与九军激战永昌的同时,以重兵猛攻了山丹城的五军团和永昌城外的三十军阵地。红军损失不少有生力量。
西路军分兵西进以来,虽取得了一些胜利,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人数由过黄河时的两万一千余人,锐减至一万五千余人,战斗力大为削弱,困难日益加重了!
1937年元月。河东风云突变。
蒋介石公然撕毁西安事变时亲手所订的停战协定,扣押张学良,调兵进逼西安,内战乌云再次弥漫在陕甘上空。
1 月20日,五军团与敌军血战高台,结果力竭援绝,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十三师师长叶崇本以及三千余红军官兵,大部分壮烈牺牲。
次日,救援高台的骑兵师,半途遭敌军围截,师长董俊彦、政委秦贤道等,都于激战中英勇献身。
王树声听到一个又一个的噩耗传来,怆然泪下,朝夕相处并肩战斗多少年的战友,惨死于戈壁荒滩,他怎么不悲痛呢?
悲痛之余,他更充满了满腔怒火。抹干眼泪,默默告慰战友的亡灵,王树声又投入新的战斗中。
西路军在强敌围追堵截的情况下,全部集中到倪家营子地区,被迫进行坚守。敌军立即以六个步、骑兵旅及大量反动民团共七万三千余人,蜂拥而来,将倪家营子团团围住,主动寻求与我军决战。
倪家营子,南北长十六里,东西宽三里,像个长方形的军棋盘,大小四、五十个黄土围子,稀稀落落的点缀其中,像是竖立的棋子。倪家营子南面高、北面低,南半部叫上营子,北半部叫下营子。
西路军占据着下营子的全部和上营子北边的两三个屯庄。三十军在阵地的西南方向,九军在东北方向,两军阵地相接,两军主力共八千余人,另有总直属部队和五军团剩下的小部分人,驻在下营子中部较坚固的土围子内。
王树声与政治机关的其他干部亲自下到连队作鼓动工作。宣传队到街上贴布告,写标语,宣传红军抗日救国主张,宣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宣传“打马十大把握”,号召人民群众大力支援红军。
1 月23日拂晓,敌军发动进攻。敌人首先用炮火猛烈轰击前沿阵地,在炮火的掩护下,敌军猫着腰成群地往上冲。
王树声站在坍塌的工事里,亲临前线指挥战斗。他冒着枪林弹雨,沉着地指挥战士们英勇杀敌。
当敌人进到离我阵地二、三十米的时候,王树声一声号令:“同志们,冲啊!”喊完,他一马当先冲出了阵地。
战士们像猛虎扑食般跳出工事,眼冒怒火,手挥战刀。立时,阵地上刀枪铿锵,血浆飞溅,直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
敌人不甘心失败,再次用炮轰,再次冲锋。英勇的红军战士就再次把他们打回去。一天内,不知要这样重复多少次。
这样苦战了一个多月,西路军伤亡了好几千人。没有根据地,得不到任何补充,伤一个人少一个,打一发子弹少一发。没收地主的存粮吃光了。劳苦人家的一点口粮也一粒一粒地从瓦罐里倒出来,卖给自己的队伍。可毕竟太少了!
王树声虽忧心重重,却从不挂在脸上。他仍然用那爽朗的笑声鼓舞大家的斗志。他还自编了一首歌,叫《起来吧,同胞们》:起来吧,同胞们,日本狗强盗抢占我东北,又占我河山,中国快完了!
我们要赶快团结,保卫祖国,收复失地。
实行对日作战,勇敢前进,前进,中华解放万万岁!
王树声身在戈壁,仍心系党中央,心系全国的抗日形势。他是多么想返回党中央的怀抱,投身抗日烽火中去。但西路军所执行的是一项更艰巨的任务,为“打通国际通道”而战,就是死也要拼到底。
战士们在王树声的带动下,一个个斗志昂扬。即使是伤员,也不哭不呻吟。有的卧在麦秸上,有的几个人背靠背坐在一起相互取暖。当王树声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报以轻轻一笑,没有任何怨言。
戈壁荒滩,大漠冷月。
一轮残月吊挂在天空,发出惨淡的光,照着荒凉、黝黑使人觉得深不可测的戈壁滩。西路军默默地行进在这无边的荒漠中,星星指路,月儿当灯。
可是,阵阵北风,如同狡猾凶残的马匪,硬是不肯放过衣衫褴楼的红军战士,卷起荒滩上的砂砾,摇动着干枯的骆驼刺和沙蓬,带着咝咝的啸叫,无情地鞭答着勇士们的肌肤。
王树声夹杂在人群之中,匆匆地行进。经受高原风霜的吹打,饥饿劳碌的折磨,他明显消瘦了许多,颧骨突出,嘴唇干裂。但,他依然显得那样精神:破旧的棉祆外面套着单灰军装,腰扎一条宽宽的褐红皮带,两眼炯炯有神,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这无边的黑夜。
王树声默默地随着部队向前走着,心情万分沉重。两万多人只剩下几千人马,弹尽粮绝,这仗该怎么打?他一边走,一边苦苦地思虑着。
寒风依旧咝咝啸叫,吹打着王树声瘦削的脸庞,可他全然没有感觉,只是在考虑如何带领这几千号人马摆脱目前的困境。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王树声和战士们于拂晓抵达南流沟。连日的苦战和跋涉,王树声困得连眼皮都支不起来了,可他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立即带领战士们挖枪眼,砍鹿砦,架木桩,构筑工事。很明显,西路军仍处于敌军的追踪包围之中,谁都不能疏忽大意,必须时时防范马匪突然袭击。
天刚蒙蒙亮,西北方向的沙漠忽然卷起了滚滚烟尘,敌军向红军的阵地蜂拥而来。王树声率九军驻守南流沟的东南,一见敌情严重,他命令战士们作好最充分的准备,待机而动。
敌军在大炮的掩护下,步步推进。敌人的机枪风暴似地扫射,围墙被打得一溜溜的尘土,炮弹不断在阵地上爆炸,炸起的土块和飞尘令人睁不开眼,许多战士被埋在灰土下面。但战士们两眼喷着怒火,死死地盯住敌人,准备冲上去搏斗。
很快,敌军冲到我军阵地前。王树声拔出驳壳枪,“呯、呯”两响,放倒了两个敌人。
“同志们,上!”
伏在阵地内的红军战士,立即从尘土中爬起来,跳出工事,用大刀砍,刺刀拼,梭标捅,杀声一片。从黎明到黄昏,勇士们就靠双手与敌人肉搏了整整一天,每一个牺牲了的战士周围都躺着几具甚至几十具敌人的尸体。
夜幕降临,站在南流沟的河流边,王树声又在默默悼念死去的同志们。
惨淡的月色下,河水泛着黑色,一天的血战早已染红了这浅浅的流水,多少烈士的鲜血流入这荒山野流之中,消逝在戈壁滩上。
王树声习惯地举起了望远镜,只见敌人里三层、外三层把南流沟围个水泄不通,一堆堆野火燎起阵阵狼烟,部分敌人正在用沙包、箱柜构筑工事。
隐约之中,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