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十大将军传-第6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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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靖华哭了一会儿,渐渐抬起头来,她要好好看看自己的丈夫,看看令她日夜思念的亲人。她想起了新婚之夜,想起了分别之时,想起收到上海发来的信。“1932年5 月我往上海发的第二封信,也不知你收到没有,我天天在门口等着你的回信,可一直让我失望,我还以为你出了事,我真怕。后来接到你从苏联发来的信,我甭提多高兴了。我知道你在苏联学习,可后来,我再也没接到你的信,时间久了,我还以为你……可你不是那种人!”
“桃妹子,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你发往上海的第二封信我没收到,因为在给你写头封信后不久,医院里出现了意外的事,我就转移了,不久就去了苏联。到苏联后,我给你写了许多信,为了盼望你的回信,我还专门附了十张俄文小纸条。可一直没收到你的信。”
原来由于当时苏联和国民党政府关系恶化,两国边境不再通邮,这个谜他们怎么解得开呢?
邹靖华忽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取出她珍藏十年的那块弹片,放到许光达的手上:“这是你留给我的纪念品,一直作为我精神的寄托,看到它我就想起了你,现在我可以还给你了。”
“弹片?噢,想起来了。”许光达想起了他们的新婚之夜:当时已是夜深人静了,许光达想到自己回长沙的使命,又不好对妻子说,就试探着问妻子哪个党好。当妻子说共产党好时,他说:“那我就争取当个共产党员。”妻子抚摸着丈夫的手,真为他担心,就说:“你当兵在外,让人家提心吊胆的,我天天祈求菩萨保佑你。”
许光达感激地握紧妻子的手:“多亏了你的祝福,炮弹只伤了我,没要我的命。”便取出那块弹片送到桃妹子手中。这弹片是他在三河坝战役中负伤的纪念。许光达想到这,就说:“多亏这些年你一直在为我祈祷,我们才有今天。”
邹靖华笑了。她撩起许光达的上衣:“让我看看你受的伤。”许光达脱去上衣,只剩下背心,胸前半尺长的一块伤疤清晰可见。邹靖华撩起背心:“哎呀,这么重的伤,该多疼呀!”“不疼了,早好了。”他晃动着双臂说。
许启亮走了进来,许光达见妹妹来了,匆匆穿好上衣。许启亮往凳上一坐,调皮地说:“好啊,五哥,嫂子来了,你把我这个妹妹给忘到一边去了。”
“哪里话,我谁也没忘!”许光达笑着说。
“五哥,我千里迢迢地把嫂子送到你身边,你该怎样谢我呀?”
“来日必当重谢!”
“不行,当着嫂子面给我鞠三躬。”
许光达以笑搪塞:“这……胡闹。”
许启亮说:“好吧,你是大官,小妹难受此大礼,不过,嫂子为你十年来操碎了心,你该表示一下吧!”
邹靖华向丈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不!”
妹妹见状,站起来按哥哥的头。哥哥倒也心甘情愿,乘机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答谢妻子。
邹靖华央求许启亮:“饶了他吧!”
“还是嫂子心疼哥哥呀!”许启亮说完,笑着跑了出去。夜深了,皎洁的月光还在薄薄的云层里穿行。
延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像是夫妻说不尽的心里话……第二天上午、许光达和邹靖华刚要出门,一个八路军战士走了过来,“许教育长,毛主席邀请你们去他家里作客。”说完,敬个礼便离去了。
许光达听说毛主席邀请他们,心里非常激动。
邹靖华瞪大了眼睛,激动他说:“毛主席!”她对毛泽东这位传奇式的人物,十分敬仰。爹爹邹希鲁就曾是毛泽东在长沙师范读书时的国文老师,徐特立伯伯也常跟爸爸谈过他。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竟能被邀请去领袖家里作客!这是做梦也不敢想到的。见了毛主席我说什么?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许光达已猜出妻子的心思,就说:“靖华,别拘束,毛主席虽然工作很忙,可经常关心群众和下属。他跟我们一样住窑洞,吃小米,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我刚见到主席时,心里也有些紧张,可一谈起话来,就放开了。”
许光达领着邹靖华来到毛泽东的窑洞前,一见面,毛泽东握着邹靖华的手,高兴地说:“祝贺你们夫妻团圆!光达过去是千里寻党,你这次是千里寻夫嘛,欢迎你到抗大来念书。”
邹靖华握着主席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半天说了句:“主席好!”
毛泽东让许光达和邹靖华坐下,问起长沙的情况:“你的爸爸曾是我在长沙师范读书时的国文老师,他现在好吗?”
“他好。”邹靖华还是显得很拘谨。
“邹靖华同志,你来这里要好好学习,光达是信马列的,你可不要信佛哟!”
最后,毛泽东还送给邹靖华几本马列主义小册子。
许光达夫妻在延安的意外重逢,一时传为美谈。过去爱过许光达的女同志,现在也越加敬重自己的教育长。
许光达住室的前院,是抗大秘书处女秘书们的集体宿舍。这些人知道教育长的妻子来了,总想看看这位教育长夫人的风采。许光达已觉察到女秘书们这种颇有“内容”的目光。他灵机一动,提起水壶,递给邹靖华:“你到前院去打点开水来。”
邹靖华看了丈夫一眼:“你这是让我亮相吧!好吧,丑媳妇不怕见公婆。”
说着,接过水壶大大方方走了出来。
女秘书们纷纷围了过来,仔细地端详着。邹靖华自我介绍说:“我叫邹靖华,是刚从长沙来的。”
女秘书们一一和她握手,自报姓名,大家说说笑笑,很是融洽。李秘书握着她的手:“嫂子,教育长盼望你很久了,这下好了,祝你们幸福!”
邹靖华看着这位美丽的姑娘,回答说:“谢谢你!”
邹靖华和许启亮来到延安不久,就被分到抗大四中队女生二队学习,开始了她们的革命生涯。1938年10月14日,邹靖华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这是个双喜临门的日子,这一天她与许光达迎来了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
这是个周末的晚上,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那么温柔,像轻纱一般。邹靖华踩着月光兴高采烈地向家里走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入党了!刚宣过誓。”邹靖华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脸上泛着红晕。
“噢,谁是介绍人,是秘密入党吧?”许光达先是有些意外,随即是一阵高兴,他紧握着妻子的手说,“十年了,我们走来走去,硬是走到一条路上来了,祝贺你!”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此时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桃妹子回到自己身边已两个月零十天了,今天正巧又是十年前结婚的日子,十年来,一个东奔西走,枪林里进,弹雨中出,一个受苦忍辱,泪里来悲里去;一个内心抱愧,忠贞不二,一个日夜思恋,望眼欲穿。谁能料想会柳暗花明,延安重逢?他激动地拿起笔,在一张发黄的纸上迅疾地写了起来。
我俩的结婚已经有十年,也曾经受尽了艰苦与辛酸,丝毫不能摧毁我们铁一样的心愿。
在生命旅途上还会遇到狂风巨澜,像从前一样冲破,我们永远的骄傲自豪!
在结婚后十周年日写给我的泽以留后念华 38。10。14 延安邹靖华的双手有些颤抖,她把这首诗紧紧贴在胸口,感情的潮水汹涌澎湃,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十年来,她是在黑暗的、冰冷的人间度过的,她在受煎熬时,常常想能熬到什么时候呢?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她见到了清凉明澈的延河水,见到了巍巍的宝塔山上飘扬的红旗,见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亲人,开始了新的革命生活。这种幸福,在她面前的丈夫体会到了,她也理解丈夫的心意。她把这首诗稿收藏了起来,这是爱情的见证,是情操与道德的一面耀眼的旗帜。
第八章 驱倭寇卫中华抗日赴前线1942年,这一年是抗日战争的相持阶段,也是抗战最艰苦的年代。日本侵略者为了把中国变成它进行太平洋战争的后方基地,在中国占领区残酷地进行殖民统治和经济掠夺,并且集中兵力反复“扫荡”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抗日根据地。蒋介石集团继续加强反共摩擦,以几十万军队对陕甘宁边区实行半包围和经济封锁。在这种情况下,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抗日根据地,出现了严重困难的局面。
1942年3 月的一天,延安。
虽然已到了初春,但残冬未尽,西北风还在呼呼地吹着,大地被冻出一条条裂缝,严寒的威力在持续。
夜已经很深了,许光达披着大衣,在煤油灯下沉思。只见他时而双眉紧锁,时而奋笔疾书。
邹靖华一觉醒来,见丈夫还没有睡,说:“很晚了,快点休息吧!”
许光达答道:“睡不着啊!”
听丈夫这么说,邹靖华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丈夫,披上衣服坐了起来,问道:“有什么心事吗?”
许光达说:“现在是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岁月,前线也最需要人!”
“有什么想法吗?”邹靖华问。
“我想申请去抗日前线!”许光达坚定地说。
邹靖华没有吭声,因为她知道丈夫下了决心,才说出来的。
许光达看妻子没吱声,问道:“难道你不赞同吗?”
邹靖华见丈夫这样问自己,马上说道:“你每一次作出的重大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
许光达听妻子这么说,会心地笑了:“好!我明天就把申请交上去!”
第二天,许光达来到贺龙司令员的窑洞,递上了他的申请。贺龙见了他,就说:“好啊,光达,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想去通知你噢!”
许光达忙问:“有什么任务吗?”
贺龙说:“我们想让你到对敌斗争激烈的晋西北去!”
许光达说:“那太好了,我也正想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磨炼自己!”
贺龙接着又说:“晋西北是个条件非常艰苦、情况很复杂的地方,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啊!”
许光达回答道:“放心吧,司令员,我保证很好地完成任务!”
接着。贺龙司令员和周士第参谋长向许光达介绍了晋西北二分区的情况,许光达一一记在了心里。
这样,许光达被任命为晋绥军区第二分区司令,兼第一二○师独立第二旅旅长。
当许光达把这一消息告诉妻子时,邹靖华的心情复杂而激动,她想:丈夫早就盼望到如火如茶的对敌斗争前线去工作,如今如愿以偿了。可是,真的要离开延安,邹靖华心里又多少有些舍不得,延安,对于她来说是难以忘怀的,这里给她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延安是她革命生涯的起点,是她成为共产党员的摇篮,是她重新扑入丈夫怀抱的宝地,是她难以忘怀的母校。
她深深地眷恋着延安。
第二天清晨,当阳光洒满宝塔山下的时候,许光达和邹靖华告别了延安,许多战友前来送行。
战士小王喊道:“许主任(在此之前许光达是中央情报部一室的主任),我们希望你多消灭几个日本鬼子!”
张参谋喊道:“许主任,希望你凯旋归来!”
许光达向战友们挥挥手,说道:“同志们,别送了,我们后会有期!”
许光达、邹靖华跨上了战马,他们不住地向送行的人们招手致意。人们渐渐远离,再也看不到送行的人群了,许光达又一次勒住马,回过头来,充满深情地望着宝塔山,一种儿子离开母亲、离开家乡的心情袭上他的心头。
他注视着延河水,自言自语:“赤子出征去,何日凯旋还?再见了,延安!”
只见他双腿一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