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第6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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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拉了进去。走了几十步远,忽然看见高高的城墙和大门,看样子像州府县衙。张和上前敲了五六下房门,一个留着发髻的漂亮小孩出来迎接说:〃我家主人已经盼你很久了!〃有顷,主人走了出来,身上是紫衣宝带,跟着十几个侍从,但对张和却十分恭敬。张和指着富豪之子道;〃这位少年君子。你可要好好对待他。我有急事必须马上返回,不能坐了!〃话音刚落,张和便没影了。富豪之子感到诧异,却又不敢问。主人在中堂摆下筵席,珠光宝气,绫罗绸缎,山珍海味,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主人向他敬酒。随即,进来一些翘首弄姿的歌妓,一个个飘然欲仙。席间,以抛球行酒令,不但新奇而且需要多加考虑。桌上有一个金子铸的器皿,能容下好几升,大口,上面镶嵌着珍珠。富豪之子不知这是何物,使询问了一句。主人笑笑说:〃这是第二等的器皿,本来是仿造伯雅酒杯制成的。〃富豪之子竟然没听明白主人的话。到了三更天,主人忽然对歌妓们说:〃不要停止歌舞欢笑,我暂时得去办点别的事情。〃遂站起向客人告别,从坐骑和随从上看像个州牧,打着火把列队而出。富豪之子到墙角小便,歌妓中有一个年龄较大的走上前去,对他说:〃哎呀,你何必这样呢?我们已被人用幻术掳到此地,归途永断。你如果想要回去,那就听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取来七尺白绢,说几句斋戒的话。然后拿着它等主人回来,假装祈祷拜谢,主人必然会答谢。这时候,你用白绢勒住他的脖子就行了。〃天快亮的时候,主人回来了,富豪之子照那歌妓说的去做,主人倒在地上乞求饶命说:〃这个死老婆子没有良心,终于败坏了我的大事。现在,我不能再住此地了!〃说完,便跨上马奔驰而去。那位歌妓便与富豪之子同居了。二年之后,他忽然想回家,歌妓也不挽留,大设酒乐为他饯行。然后,那歌妓亲自拿一把锤,在东墙掘开一个洞,亦像佛像乳部的那个洞一样。她把富豪之子推到墙外,原来竟是长安城的东墙下面。接着,他一路乞讨才回到蜀郡。他的家里因他走失多年,怀疑他是鬼,他把当初的情景讲出来之后人们才相信。
胡媚儿
唐贞元中,杨州坊市间,忽有一妓(明抄本妓作技。)术丐乞者,不知所从来。自称姓胡,名媚儿,所为颇甚怪异。旬日之后,观者稍稍云集。其所丐求,日获千万。一旦,怀中出一琉璃瓶子,可受半升。表里烘明,如不隔物,遂置于席上。初谓观者曰:〃有人施与满此瓶子,则足矣。〃瓶口刚如苇管大。有人与之百钱,投之,琤然有声,则见瓶间大如粟粒,众皆异之。复有人与之千钱,投之如前。又有与万钱者,亦如之。俄有好事人,与之十万二十万,皆如之。或有以马驴入之瓶中,见人马皆如蝇大,动行如故。须臾,有度支两税纲,自扬子院,部轻货数十车至。驻观之,以其一时入,或终不能致将他物往,且谓官物不足疑者。乃谓媚儿曰:〃尔能令诸车皆入此中乎?〃媚儿曰:〃许之则可。〃纲曰:〃且试之。〃媚儿乃微侧瓶口,大喝,诸车辂辂相继,悉入瓶,瓶中历历如行蚁然。有顷,渐不见,媚儿即跳身入瓶中。纲乃大惊,遽取扑破,求之一无所有。从此失媚儿所在。后月余日,有人于清河北,逢媚儿,部领车乘,趋东平而去。是时,李师道为东平帅也。(出《河东集》)
【译文】
唐代贞元年间,扬州的街道上,忽然间出现一个靠幻术行乞的女艺人,不知道从何处来,她自称姓胡,叫媚儿。好表演的幻术十分怪异,十天之后,观众越来越多,她每天都能获一千万钱。一天早晨,她从怀中掏一个玻璃瓶子,可容半升,表里通明,仿佛中间什么也没有似的。她把瓶子放在席子上,第一次对观众说:〃如果有人施舍的钱能够装满这个瓶子,我就知足了。〃这个瓶子的嘴刚有芦苇管那么粗细。有人拿出一百钱,向瓶子里投去,只听〃当〃的一声,钱真的进入瓶中,然而一枚枚却只有米粒大小。观众们都很吃惊。又有人给媚儿一千钱,跟方才一样投进瓶中。结果同前面一样。又有给一万钱的,也是那样。一会儿有几个好事者,你拿十万钱我拿二十万钱,结果全都是那样。还有骑驴马等钻入瓶子里的,只见那人和驴马全都像苍蝇那么大,动作还是原来的样子。俄顷,有两个掌财政的税官,从扬子院率十车轻浮货路过这里,均驻足而视。他们也想同时进入,看看最终能否带着其他东西前往,并说这是官家的东西,用不着怕。他们对胡媚儿说:〃你能够让这些车辆都进瓶子里去吗?〃胡媚儿说:〃只要允许就可以。〃税官说:〃你可以试验一下。〃胡媚儿就微侧瓶口,大吼一声,那些车辆便滚滚向前,相继都进入瓶中。瓶子里就像爬进一行蚂蚁,历历可数。一会儿,便看不见了。这时,只见胡媚儿纵身一跃跳入瓶中。税官大惊,当即抓起那瓶子拍碎,结果什么也没有。从此,便不知道胡媚儿到什么地方去了。一个多月之后,有人在清河北面,看见胡媚儿率领着那些车辆,朝东平而去。当时,李师道正在东平的军队中任主将。
中部民
唐元和初,有天水赵云,客游鄜畤,过中部县,县僚有燕。吏擒一人至,其罪不甚重,官僚欲纵之。云醉,固劝加刑,于是杖之。累月,云出塞,行及芦子关,道逢一人,要之言款。日暮,延云下道过其居。去路数里,于是命酒偶酌。既而问曰:〃君省相识耶?〃云曰:〃未尝此行,实昧平生。〃复曰:〃前某月日,于中部值君,某遭罹横罪,与君素无仇隙,奈何为君所劝,因被重刑?〃云遽起谢之。其人曰:〃吾望子久矣,岂虞于此获雪小耻!〃乃令左右,拽入一室。室中有大坑,深三丈余,坑中唯贮酒糟十斛。剥去其衣,推云于中。饥食其糟,渴饮其汁,于是昏昏几一月,乃缚出之。使人蹙鴳鼻额,援捩支体,其手指肩髀,皆改旧形。提出风中,倏然凝定。至于声韵亦改。遂以贱隶蓄之,为乌延驿中杂役。累岁,会其弟为御史,出按灵州狱。云以前事密疏示之。其弟言于观察使李铭,由是发卒讨寻,尽得奸宄,乃复灭其党。临刑亦无隐匿,云:〃前后如此变改人者,数世矣!〃(出《独异志》)
【译文】
唐代元和初年,从天水来了一个叫赵云的人,欲到鄜县祭天地五帝的地方游览一番。经过中部县时,官吏们设宴招待他。捕吏擒来一个人,罪不太重,官吏们想放了他。这时,赵云喝醉了,劝说他们加刑,于是那人受到了杖笞。几个月后,赵云来到塞外,走到芦子关时,在路上遇见一个人,说是想要款待他。当时天色已晚,那人领赵云走了好几里路,回到家中摆上酒席,一边劝酒一边问道:〃你想起来没有,咱们已经是老相识了?!〃赵云说:〃这地方我从未来过,咱们实在是素昧平生。〃那人又说:〃前些日子,有一天我于中部县见到了你,你使我吃了不少苦头。我与你向来没有什么仇隙,没想到你会那样对他们说,所以我被处以重刑。〃赵云明白了,赶忙起来谢罪。那个人说:〃我在这等你很久了,没料到在这里得到消除耻辱的机会〃说完就命令手下人把赵云拽进一个屋子,屋内有大坑,三丈多深,坑内只贮存着十斛酒糟。他令手下人扒下赵云的衣服,把他推入坑中。他饿了就吃那酒糟,渴了就喝里面的水。就这样,他昏昏沉沉地过了近一个月,那人才把他绑了上来。派人挤压赵云的五官,扭转其肢体。他的手指和肩髀,便全变了形,经风一吹,随即定型,而且连声音语调也改了,就把他作为贱奴留下来,在乌延驿站当杂役。一年之后,赶上弟弟以御史身份到灵州监狱巡行,赵云便把这些事秘密地告诉了他。他的弟弟回去后就对观察使李铭讲了,李铭当即派士兵寻访,抓住了那个妖人,又剿灭了他的同党。临刑之前,那妖人也不想隐瞒,说道:〃我这样改变人的形体音容,前前后后算起来,一共有好几代了!〃
板桥三娘子
唐汴州西有板桥店。店娃三娘子者,不知何从来,寡居,年三十余,无男女,亦无亲属。有舍数间,以鬻餐为业,然而家甚富贵,多有驴畜。往来公私车乘,有不逮者,辄贱其估以济之。人皆谓之有道,故远近行旅多归之。元和中,许州客赵季和,将诣东都,过是宿焉。客有先至者六七人,皆据便榻。季和后至,最得深处一榻,榻邻比主人房壁。既而,三娘子供给诸客甚厚。夜深致酒,与诸客会饮极欢。季和素不饮酒,亦预言笑。至二更许,诸客醉倦,各就寝。三娘子归室,闭关息烛。人皆熟睡,独季和转展不寐。隔壁闻三娘子窸窣,若动物之声。偶于隙中窥之,即见三娘子向覆器下,取烛挑明之。后于巾厢中,取一副耒耜,并一木牛、一木偶人,各大六七寸,置于灶前,含水噀之。二物便行走,小人则牵牛驾耒耜,遂耕床前一席地,来去数出。又于厢中,取出一裹荞麦子,受于小人种之。须臾生,花发麦熟,令小人收割持践,可得七八升。又安置小磨子,碾成面讫,却收木人子于厢中,即取面作烧饼数枚。有顷鸡鸣,诸客欲发,三娘子先起点灯,置新作烧饼于食床上,与客点心。季和心动遽辞,开门而去,即潜于户外窥之。乃见诸客围床,食烧饼未尽,忽一时踣地,作驴鸣,须臾皆变驴矣。三娘子尽驱入店后,而尽没其货财。季和亦不告于人,私有慕其术者。后月余日,季和自东都回,将至板桥店,预作荞麦烧饼,大小如前。既至,复寓宿焉,三娘子欢悦如初。其夕更无他客,主人供待愈厚。夜深,殷勤问所欲。季和曰:〃明晨发,请随事点心。〃三娘子曰:〃此事无疑,但请稳睡。〃半夜后,季和窥见之,一依前所为。天明,三娘子具盘食,果实烧饼数枚于盘中讫,更取他物。季和乘间走下,以先有者易其一枚,彼不知觉也。季和将发,就食,谓三娘子曰:〃适会某自有烧饼,请撤去主人者,留待他宾。〃即取己者食之。方饮次,三娘子送茶出来。季和曰:〃请主人尝客一片烧饼。〃乃拣所易者与啖之。才入口,三娘子据地作驴声。即立变为驴,甚壮健。季和即乘之发,兼尽收木人木牛子等。然不得其术,试之不成。季和乘策所变驴,周游他处,未尝阻失,日行百里。后四年,乘入关,至华岳庙东五六里,路旁忽见一老人,拍手大笑曰:〃板桥三娘子,何得作此形骸?〃因捉驴谓季和曰:〃彼虽有过,然遭君亦甚矣!可怜许,请从此放之。〃老人乃从驴口鼻边,以两手擘开,三娘子自皮中跳出,宛复旧身,向老人拜讫,走去。更不知所之。(出《河东集》)
【译文】
唐代,汴州西边有个板桥旅店,店里的女老板叫三娘子,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她三十多岁年纪,无女无儿,一直是独自一人,连个亲戚也没有,却有不少房屋。她以卖粥饭为业,然而家里却很富裕,有许多头驴。往来路过的公私车辆,有不能当天赶到目的地,她总是降价接待他们,人们都说她经营有方,因此远远近近的旅客都到这里食宿。元和年间,有位从许州来的客人叫赵季和,想去往东都洛阳,路过此地便住下了。在他之前,还有六七个客人,把方便一点的床位全占了。赵季和是后来的,只好睡最里面的一张铺。这张铺紧靠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