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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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不服管教,你身为叔父,可以骂得,也可以打得。”
王邑根本不听王莽解释,干脆道:“必欲带王兴出征,那便请陛下另择良将。”
眼看王邑又要撂担子,王莽大恐,几乎是哀求道:“我老矣,你就不能体谅?你约法三章,我全部照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却忍心拒绝?”
王邑这才仔细端详王莽,王莽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此时的王莽,两鬓斑白,皱纹密布,毕竟是六十九岁的老翁了,衰残之势不可阻挡。面对这样一位老人发出的哀求,王邑实在无法继续强硬,只能叹道:“臣谨遵圣命。”
【No。5 天下一局棋】
王莽信守了他对王邑的承诺,作为王邑同意王兴随军的回报,他甚至给了王邑更多。全国兵力,号称百万,尽数交到王邑手中,又征调六十三家兵法的在世传人,充作王邑智囊。国库的珍宝物资,任由王邑调配。州郡各选精兵,由州牧太守率领,向王邑所设的指挥中心洛阳聚集。又封巨无霸为垒尉,随军同行。巨无霸者,人如其名,身长一丈(约合今两米三十二),腰大十围(合今三米左右),车装不下,马拉不动,号称新朝第一勇士,力大无穷。随军又多携猛兽,如虎、豹、犀、象之类,以助威武。
王莽如此慷慨,王邑受宠若惊,婉拒道:“倾举国之兵以付臣,臣实不敢当。”王莽笑道:“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寡人授君以举国之兵,是寡人不负君;想来,君也当不负寡人也。”
在离开长安前往东方之前,王邑特地召见了两个人,一个是长安教父原涉,一个是当年旧部朱萌。原涉平生杀人如麻,见了王邑,却不自觉地矮了三分。王邑冷眼看着原涉,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以君所为,死有余辜,然而,我不来杀你。今命你为天水太守,镇守长安之西。君本良家子弟,当好生为国效力,勿辱先人于地下。”原涉乃是堂堂的长安教父,被王邑当孩子一样教训,大气也不敢出,点头不迭。
王邑拜原涉为天水太守,正是要借助原涉在游侠界的声望,弹压长安附近那些不安定的野心家和恶少年。王邑再召见旧部朱萌,道:“中原反贼要想攻入长安,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武关,一是函谷关。函谷关这边,我自有应对,今命你守武关。你要以命担保,人可以死,关不能丢!”
朱萌当年追随王邑南征北战,而随着王邑的隐退,他也跟着马放南山。如今老首长一出山,立即提拔他担当重任,朱萌自然感激涕零,断指立誓,死守武关。
有原涉守长安之西,朱萌守长安之南,王邑这才稍感心安,至于长安之东,自然有他亲自摆平。四月初五,王邑正式起程,东赴洛阳。王莽亲自送行至城外渭桥,执王邑之手,如执情人之手,久而又久,动情言道:“国家存亡,在君一身,努力。”
短短十字,胜过千言万语。根本不需要王莽多加叮嘱,王邑完全明白自己肩上的重量。王莽动员了整个帝国,只为他一个人服务,在他身上,王莽压下了所有的赌注,如果赢了,王莽将赢回全部,如果输了,王莽将一无所有。
再多的话语,此刻似乎都已多余。王邑反握王莽之手,同样动情言道:“陛下安心,不出半年,海必复晏,河必复清。”
王莽举酒相敬王邑,王邑跪受,却不即饮,昂首道:“且留此酒,待臣凯旋,以反贼人头,下此酒,为陛下寿。”
王莽大喜,道:“待君东归,寡人虽不嗜酒,也当与君同醉。”
君臣洒泪而别。王邑大军开拔数里,忽有使者追上王邑,奏道:“功修公(王兴)晚起,现正梳妆,请大司空驻军稍候。”王邑闻言大怒,斥道:“混账!数万将士,深荷国命,理当亟亟前行,岂可坐等一人!命王兴自去洛阳,与我会合。”使者仗着王兴的势,嬉笑道:“最多只需等一个时辰,功修公乃陛下独子,大司空何不稍作通融!”王邑更怒,扬鞭将使者一顿好抽,道:“再敢多言,割汝人头祭旗。滚!”使者灰溜溜爬起,仓皇而去。
王邑一路急行,十天后抵达洛阳。此时的洛阳,正是一片吵闹繁忙的景象,士兵、旌旗、辎重、军马,源源不断从帝国各地汇集而来,充斥着洛阳的大街小巷。王邑一到洛阳,风尘未洗,立即升帐议事,看着云集一堂的帝国将领和州牧太守,王邑脸上渗出兴奋的潮红,这才是他该来的地方,鹰属于天空,鱼属于海洋,身为军人,就应该属于战场。
众人望着王邑,眼神中既期待又畏惧。所以期待,是因为王邑曾经创造过挽救新朝的奇迹,他们希望王邑能够重复这一奇迹。所以畏惧,是因为他们知道王邑已经掌握了王莽的所有权力,可以对他们生杀予夺,王莽容易糊弄,而王邑却不好糊弄。
王邑俯视众人,沉声道:“昔日与诸君共事天子,同殿为臣。如今我奉天子明诏,东征剿贼,军中以我为尊,一切唯我号令。愿与诸君上下同心,早日荡平反贼,还我太平。”
众人齐声道:“谨遵大司空之命。”
王邑点点头,扬声道:“大将军阳浚听令!”阳浚出列而拜。王邑道:“命你领兵五千,屯守敖仓。敖仓乃漕运命脉,集天下之粮谷,敖仓在,则粮草无忧,切切不可玩忽。”阳浚领命。王邑再道:“车骑将军王巡听令。”王巡出列而拜。王邑道:“命你领兵一万,镇守荥阳。荥阳乃洛阳东方之门户,荥阳在,则洛阳无忧,切切不可懈惰。”王巡领命。
王邑又道:“河北流民滋盛,城头子路、刁子都众十余万人,流窜黄济之间;铜马贼有众数十万,流窜于清阳;尤来、五幡流窜于山阳、射犬。然而,贼党虽众,却不敢越黄河半步,我知其无远志异心也,当留待最后收拾。司命孔仁、卒正王闳、兗州牧寿良听令!”孔仁、王闳、寿良出列而拜。王邑道:“命尔等各领万人,扼守要津,沿黄河布防,司命孔仁守白马津,卒正王闳守濮阳,兗州牧寿良守乐昌,不使河北贼党过河即可。倘有一贼过河,必斩尔等。”孔仁、王闳、寿良接令。
王邑再道:“太师王匡、国将哀章听令。”王匡和哀章官爵皆与王邑平级,此时却如鼠见猫,威风全无,乖乖跪拜。王邑道:“你二人镇守山东,一年有余,却坐视赤眉猖獗壮大,如何交代!”王匡和哀章面色如土,瑟瑟发抖。王邑道:“本该斩你二人,暂且寄下性命,为我戴罪立功。你二人既不能战,今命你二人撤出青徐二州,至于赤眉横行青徐,任他们去,不必理会。你二人只需收缩退守,集重兵于定陶,扼守赤眉西进之路。以济水为界,赤眉过济水,斩你二人!”王匡和哀章悚然接令。
王邑再道:“扬州牧李圣听令。”李圣出列而拜。王邑道:“命你扼守彭城,阻赤眉南下之路。以获水为界,赤眉过获水,斩你人头!”李圣接令。
王邑再道:“赤眉不能西进,则无法威胁洛阳。赤眉不能南下,则无法与汉军会合。至此,赤眉不足为忧,自可留待日后击破。眼下,汉军才是帝国的心腹大患,必须首先铲除。大司徒王寻、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听令!”王寻、严尤、陈茂出列而拜。王邑道:“诸君各厉兵秣马,勒习部众,一等州郡大军聚齐,随我讨伐,血洗南阳!”
王邑指派停当,众将无不拜服。此前,众将可谓是各自为战,打哪儿算哪儿,彼此毫无呼应,王邑一出,终于让他们有了主心骨,明确了各自的责任和职守,接下来只需配合执行即可。就连一向眼高过顶的严尤,也觉得王莽这回终于选对了人。
经此一番部署,官兵军心大振,洛阳城外,王寻大开宴席,正式为王邑接风。酒过三巡,王邑登台检阅数十万官兵,壮怀激烈,即兴作歌谣一首,亲自鼓琴,命小儿传唱,歌谣云:“天兵百万下南阳,也无援救也无粮,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爷的哭爷,哭娘的哭娘。”台下官兵皆是血脉贲张,山呼万岁,齐声同歌。
【No。6 大战前夜】
歌谣传至南阳,汉军无不胆寒,士气一衰千丈。汉军满打满算,最多也只能凑出十万兵力,而且分散于南阳、颍川各地,如何抵挡得了百万官兵?没奈何之下,曾经抛弃刘縯的绿林军首领们,不得不再度请刘縯出来主持大局,縯哥,这回还是得靠你了。刘縯重获军事指挥权,精神大振,立即调集汉军在南阳的所有兵力,加紧攻打宛城。接着,刘縯再命令身在颍川的汉军诸将,加快攻城略地,在官兵大军到来之前,尽量多捞些地盘,多收些兵卒,从而将战线拉长。而刘縯所作的最重大的一个决定,则是求援赤眉。
刘縯亲自修书一封,告以同仇敌忾、唇亡齿寒之义,请求赤眉开拔南阳,或与汉军合兵,或攻王邑后方。使者快马加鞭,昼夜不息,奔至山东。
赤眉首领得书,嬉笑着计议起来。王邑撤出青徐二州的官兵,赤眉们便成了青徐二州的主人,来去纵横,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哪里再肯跑去南阳打仗。赤眉首领计议完毕,便给刘縯回书。首领们都不识字,但却自有办法,樊崇拿起笔来,点染涂描,久之,帛书已成,交付使者。使者展卷而观,却是一幅画,画上一位美人,正在对镜搔首弄姿。使者大惑不解,道:“请将军明示。”樊崇得意地大笑道:“你就这么持书而归,汉军中必然有人能够明白。”
使者快马加鞭,昼夜不息,再奔回南阳汉军大本营,将书递交刘縯。刘縯一看之下,面色铁青,狠狠掷书于地。汉军首领们捡起书来,望着书上的美人,百思不得其解,赤眉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议论着: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画中女子,莫非便是这位佳人?可是,赤眉为什么要画一位佳人送给咱们呢?画饼还可以充饥,画佳人作甚?”
“庄子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画中女子,也许便是神人。难道赤眉要用神人庇护我等不成?”
见众首领七嘴八舌,没完没了,刘縯怒拍几案,大声道:“美人照镜,看自己都忙不过来,自顾不暇也。赤眉分明是不肯出兵相助。为今之计,只能靠咱们自己!”听闻赤眉不肯出兵,首领们绝望之下,纷纷痛骂赤眉,继而一片叹息之声,为着即将到来的叵测命运。
再说王邑坐镇洛阳,静等州郡大兵聚齐。严尤意在速战,进谏道:“汉军闻官兵大集,非但不退保南阳,反而加紧在颍川攻城略地,显然是要拉长战线,以颍川为南阳之屏障。如此,则南阳汉军必然无备。可选一万精兵,行洛宛古道,翻伊阙山、鲁山,经三鸦路,越百重山,分水岭,穿鲁阳关,涉鸦河,不过十日,便可直逼宛城城下。汉军围宛城长达百日,久攻不下,师疲意怠,加以我军出其不意,势必一战成功,到时宛城守将岑彭趁势出城,内外夹击,则南阳汉军必然瓦解。南阳既平,颍川残余汉军便不足为忧,我军一路自南阳北上,一路东出洛阳,两路迎击,颍川汉军死无地也。”
严尤之计,颇似后世三国魏延出子午谷奇袭长安之计,然而,王邑和诸葛亮一样,也觉得此计太险,非万全之策,不予采纳。王邑道:“洛宛古道,崇山峻岭,水谷险隘,加上又废弃数世,越发不可行也。此乃悬危之计,成败难卜。不如东出洛阳,安从坦道,十全必克而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