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通农民到英雄老兵的铁血沧桑:无家-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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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窑子?”
正转身要走,一双小手已经按在他肩上。另外一双手拉着自己的胳膊,就到了椅子上坐定了。红旗袍女子一边抚摸着老屌的粗手一边说道:“兵爷,辛苦了一大天了,我们妹子两个陪你喝喝酒,解解乏,啊?阿香,赶紧把好酒给兵爷端上来呀!要热的!”
老屌被女人温暖的小手和浓浓的粉香挑逗的心头乱跳六神无主。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地方,以前只是听袁白先生说过,说这种地方乃是销魂之地,是无数读书人向往的去处,男人进去便会躺倒。再看这眼前这红旗袍女子,长的太过喜人,她的面皮象刚出锅的饺子皮般细嫩晶莹,眉眼儿都象是画中人物,朱唇未启兰香已现,莺声未闻笑口又开。见黄衣女子已经端出了两个酒壶,老屌忙站起身来,一边挣脱女子的手一边说道:“妹子,俺就是想买点酒喝,第一次来这地界儿,不知道俩妹子的意思……俺对不住了,这酒卖给俺,俺给钱给你们,成不?”
“呦?兵爷不是瞧不上我们姐妹俩吧?在这两条街里我们俩可是有牌有面儿的。兵爷自个喝闷酒有啥子意思?你们前面带兵打仗,我们姐妹俩陪你喝杯酒解解乏,就这么不给面子?”
“是啊兵爷,这兵荒马乱的,难得你有雅兴到我们姐妹俩这儿来,既来了,喝杯酒再走,也不误你的大事啊。”
说罢,黄旗袍女子竟然把两条白嫩的胳膊围在了老屌的脖子上,美丽的脸庞也凑到了离自己不到一根烟的地方。女子温热的体温袭来,让老屌感到一股热血象冲锋一样直奔下面去了。还没等自己说话,红衣女子又斟满了一小杯酒端到了眼前,她的小手只用两个如葱的玉指捏住杯身,另外三个手指翘成了花,一对柳眼光彩神飞,小方巾半遮住红嘟嘟的嘴儿。老屌哪里见过这等世面,只觉得头脑一阵嗡嗡作响,下面硬梆梆的开始支起帐篷,不由自主地已经把酒接了过来。闻到酒香,这心反而定下了半分,略一踌躇,一仰头便干了。
“啊呀,军爷可真好酒量,来呀阿香,再给爷敬上,酒菜呢?后面那小厮赶紧的,别让军爷喝枯酒啊?”
这时,缠绕在脖子上的一条胳膊开始从大衣缝里钻进来抚摸自己的胸口,那温柔的感觉险些让老屌浑身酥软,碰巧一个酒嗝儿打上来,老屌按捺住上涌的热血,再不迟疑,一把将她的手抽将出来,起身正色说道:“两位妹子,俺对不住了,俺只想讨碗酒喝,不想扰你们扫兴。酒是好酒,但是俺不想和两个妹子戏耍,俺原本是个种地的,家有老婆孩子,也没胆气消受这福分。妹子们如果不嫌弃,俺就喝酒付钱,陪你们聊吧聊吧,嫌弃俺俺可就走了,省得扫你们的兴……”
见老屌态度坚决,两位女子先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就慢慢地相挨着坐了下来,红旗袍女子又给老屌递上一杯,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轻佻。
“军爷,看不出您还是个顾家的,咳!我们怎么敢嫌弃您哪?您别嫌弃我们两个就成了,来,妹子们陪你喝酒,听你口音是中原来的?”
“俺是!俺家在河南,一路打仗过来,今个才到这边。”
“河南在哪呢?”黄衣女子问道。
“河南在东面,靠北边一点,离这里远了去了,你们俩呢?都是本地的?”
“也不是,我们俩个都是湖北的,也在村里,听说鬼子要打过来,去年就跑过来了?”
“咋过来的呢?家里男人呢?”
“阿香还小,我是她表姐,我男人在武汉那边打仗,硬被拽过去的,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面了,也不知道他死活……”
“哦,这么说俺可能还跟你男人在一个战壕里挤过哩!那妹子你们过来没有找个亲戚朋友啥的?……俺瞎说了,做这个……不是个正道哩!”
“大哥你说笑了,这兵荒马乱的,谁家里容易哪?亲戚朋友家里能揭开锅的就不错了,见我们俩个上门吃挨饭,怕是躲还来不及呢!阿香的那个远房表哥见了她倒是收留,只是动不动半夜就往她房里钻,能为一口饭就便宜了那老王八蛋?让人心凉啊……”
红衣女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阿香在旁边已是低下头去摆弄手绢,时而顾着给老屌斟酒,此时已是毕恭毕敬了。
“那你们也真不容易哩,大好的年纪,再找个男人到后边去过日子不成么?”
“大哥你哪知道,我们当时为了吃饱肚子,早已经把身子卖给了这街上的鸨子。这房、这酒菜、这衣服,可都不是白来的!再说了,哪个男人愿意要我们这些撇腿儿女人呢?要是给你,大哥你敢要么?”
“这么……”
老屌看着红衣女子幽幽的眼睛,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接过阿香递过来的酒,叹一口气喝了。
“大哥,看你是个诚实人儿呢,家里老婆孩子好么?”
“不知道啊,一出门就快一年光景了,那地界儿没准儿已经被鬼子占了。俺可想他们了,可也不得回去,心里揪得难受哪!”
“孩子几个?多大了?”
“一个娃,是小子,三岁多了,该能和同村娃子成天闹了。妹子你呢?有娃么?”
“有娃子还能干这个?本来想要的,男人被拉走了,才过了半年日子,临走连个种也没给我留下!”
“妹子,这岳阳离战场一匹马的远近,要是咱们顶不住,鬼子打过来,你们怎么办哩?”
“大哥啊,我们这号婊子能咋办?去哪里不是还得干这个?鬼子来了又怎地?鬼子他不也是人?不也得想找女人弄,完事了不也得给几个钱?我们姐妹都想开了,哪也不去了!这跑来跑去的,躲开鬼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安生日子,我就不信鬼子来了会把这岳阳远近几十万人都饿死。我们都是苦命,吃这点皮肉青春饭,莫非还有人难为我们不成?阿香再斟酒!”
和女子聊天的光景,不知不觉的,老屌又是一瓶酒下肚了,后房炒出来的两个菜都香辣可口,老屌吃喝了一个痛快,已是颇有醉意。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声音,阿香赶紧迎了出去,只见一男一女二人上了楼。
“阿琪,这个月的份子钱该交了吧?拖了十几天了,怎么男人给你们的货都蹩到肚子里不放啊?”
上来的女人瘦得象枯柴,却插着一根老长的发髻,金光闪闪的一看就是贵重家伙。她蜡黄蜡黄的脸皮象是烟袋油子抹过一样,还离着一条大桌的远近,老屌就已经闻到她满身的酸臭。
“呦,玲姐啊,这么大晚的您还来啊?真对不住您,这些天生意不好,我们已经是日夜不闲了,可就是没几个人上楼,那些穷兵爷我们也不敢招呼啊!”
“啥不敢招呼,这不就坐着一个?敢情你们的身子比那黄花闺女还要金贵啊,挑三拣四的还做什么婊子?”
“玲姐您就再等两天,等凑齐了我们姐妹俩给您送到房里去,这大老晚的,夜风吹着您了我可担待不起,还得仰着您过活哪!”
看来这红衣女子叫阿琪,眼前这人就该是她俩说的那个鸨子了。那鸨子大咧咧地坐在老屌对面,斜着眼望了自己一眼,对阿琪继续说道:“呦,敢情你们已经酒过三巡了,怎的军爷还穿得这么严实?你们俩个当这里是开酒馆子哪,不紧着伺候,那两身骚崩崩的肉都干什么吃的?”
老屌越瞧这跋扈的老鸨越是生气,可又不好发作。婊子行里有自个的规矩,自己一个千里迢迢路过的大头兵,如何能管这球事儿?早在村里就听袁白先生讲过,你要是稀罕窑子里面的女子,那是要用大价钱才能赎出来的。袁白先生说自己曾经占过花魁,销魂销得一个铜板都不剩,想携之同去,老鸨张口就是三百大洋,袁白先生在窑子门口大哭一场,从此再不入此门。老屌不知道花魁是什么头衔儿,却知道那肯定是美得不能再美的女子了。
“阿琪,军爷看来没这雅兴和你们上床周旋,这是我姑舅家的兄弟,你们俩个好好伺候他吧,把你们俩个的身子活都给老娘放出来,让他好好舒坦舒坦,别让他回去说我招待不周。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待会我们还有事忙呢!”
老屌顿时火冒三丈,心想你这老逼咋了这么不是东西?人家欠你点份子钱,就拿你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来讨便宜?还要两个人伺候?想着想着老屌已是站起身来,借着酒劲拿起酒瓶就要望那正要向阿香伸手的男人打去。阿琪见老屌气色不善,早已有所防备,忙一把抱住老屌的胳膊,一边把他往外推一边说道:“大哥你别……大哥别这样……我们姐俩就是这贱命,不值得你动气。这没个什么,男人不都是一样?你消消火,这顿酒饭妹妹我送你了,就当你照顾我们姐妹的饭碗了……大哥……我求你了……”
阿琪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老屌被她推到了楼下。听见那老鸨还在骂着,老屌骂骂咧咧地又要往上冲。阿琪抱住他的胳膊说:“大哥……大哥你要是可怜我们……等打完了仗,你的兄弟要是缺女人,叫他们娶了我们走……就算是你的大恩大德了……现在兵荒马乱,你也顾不了我们……记着这条街,记着这条巷子,记着阿琪和阿香,大哥你走吧……你快走吧……”
老屌见阿琪哭得恨不得给自己跪下了,脸上的胭脂被泪水冲出了两道沟痕,他心里沉甸甸的,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塞到阿琪手上,死死地按住了说:“妹子啊,你们保重了,真要是有缘分,俺再带兄弟们来看你们!”
说罢老屌扭头便走,再也不回头去看,只听到阿琪在后面喊道:“大哥你可要活着回来啊……”
走到街口拐弯的时候,老屌忍不住回头看去,那盏风中摇摆的红灯笼已经被收了起来,巷子里隐隐约约传来男女的调笑声。这声音刺得自己心里一阵阵的疼,忙夹起脖子用衣服领子捂了。他深吸了一口夜空里的凉气,在黑暗里辨了辨方向,踩着泛着油光的青石板路去了。那个敲梆子的老人又走过街头,他远远地见到老屌被一个女人哭着推走,料想又是玩婊子不给钱的饥渴军汉,正要躲避,见老屌虽然脚步蹒跚摇摇晃晃,却军装在身象是个官,就走过来扶着他。老屌的一身酒气熏得老汉一个劲地撇脸,他壮着胆子说道:“军爷?这后半夜了你可别乱跑啊,这里不比军营,你又喝了这么多的酒,这里好些个愣头青子半夜串巷子的,可不管你是百姓还是兵,一榔头就要了你的命去!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啊呦,你喝了多少酒啊……”
老屌方才拧着的一股劲泄了下来,此时只觉得酒气上涌,脚底下象是上了船一样踩不着根儿。几个酒嗝上来,白眼一翻,“哇”地一口就喷了出来,老汉躲闪不及也被溅了一身,心里连连叫苦,正待脚底抹油开溜,却被老屌一把攥住了衣袖。老屌瞪着血红的眼睛,佝偻着腰象是黑夜里逡巡的野狗,恶狠狠地问那老汉:“老头,这叫什么街?什么巷?说!”
老汉被这个醉汉大兵攥得生疼,见他失了理智,唯恐那钵盂一般大的一对拳头砸将上来,忙扶着他说道:“军爷可别拿老汉出气!这街叫黄花街剪子巷,你刚才出来的那家是八街十六巷闻名的姐妹楼,大爷你可别拿我出气啊,老汉我可受不起你一拳啊……”
“滚吧,你这老逼,日你妈的这里没个好人,早晚俺全把你们突突了……”
神智恍惚的老屌一把将老汉推了个跟头,灯笼也摔在一边。他自己喘着粗气,脚下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