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搏电录-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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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梵道:“晚辈出身寒微,怎会认识这种贵人!”
铁陀行者紧逼着问道:“小施主,难道你连他的名字也没听说过么?”
于梵略一迟疑道:“如果晚辈没有记错的话,前辈怕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提起这位大学士的人!”
铁陀行者木然半晌,像是极为失望似地自顾说道:“怪事,怪事难道是老僧把事情弄错了?”
于梵心中早已疑窦丛生,闻言大奇道:“前辈,什么事情弄错了?”
铁陀行者微喟一声:“这事情扑朔迷离,我和尚自己现在也说不明白,也许关键就在那陈东身上,我得马上找他问个明白,小施主多保重,再见了!”
话声一落,自己腾空拔起,双足一点壁上的虬松……于梵急道:“前辈,你……”一言未落,铁陀行着已自接口道:“武林之中,风波险恶,不是你那点本领能够应付得了的,你还是趁早收手吧!”
对于追踪陈东这件事,在铁陀行者的心目中似乎极为重要,他显得有点迫不及待,话声刚毕,人已再次腾身,几个起落身形已到谷顶。
于梵紧跟着攀上断谷,但就这一步之差,铁陀行者却已踪迹不见。
重伤之后居然还有如此身手,只看得于梵暗中敬佩不已。
霍霍晨风,吹在身上有一点凉意。
于梵卓立在晨风中,心头情不自禁地兴起一丝懊悔,懊悔自己没能把握机会向铁陀行者尽吐胸中所知的秘密,不然这些事要是由他来办,岂不强过自己百倍。
不过于梵侠骨天生,可不是畏难胆怯之人,虽然他也深深感觉到自己功力薄弱,不足担当这解救武林浩劫的重责大任,但他宁愿不计成败地尽力而为,却也不肯轻易就此罢手。经过一阵慎重的考虑,他终于返身奔回来路。
他明白,铜冠道长既已带走假的太阳真解,武林杀劫的重心也跟着转移了。
现在他希望能够立即退出君山,然后按照那银衣公子的推断,快马加鞭奔向武当,行动愈快愈好,至少也要在铜冠道长到达荆门之前追上他。
金色的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碧波上,碧波如旧,似乎昨夜那一场杀劫已经成了历史的陈迹。
一叶扁舟,划破宁静的湖水疾速驶来。
于梵心中大喜,正打算起手相招,但当他一眼看轻舟上情形之后,却又情不自禁地把那只举起的手掌放了下来。
虽然这只是一条极其普通的渔舟,但舟上却有一位不太普通的客人。
霍霍晨风里,遥见此人在船头上负手傲然卓立,仰望着长天不言不动,那副高傲的神情似乎这世界上的一切全都不在他的眼下。
初升的朝阳,在他肩头上反射出一股耀眼的光芒,显然,他背上带着兵刃。
虽然于梵不认识他,但就凭这柄兵刃,已可断定他是武林中人。
照说一名武林人物本不足奇,可是在太阳真解强烈的诱惑下,大部份的武林人物该都追踪铜冠道长离去了,为什么此人却在这个时候悄悄地独返君山?
多日来的历练,已使于梵变得格外细心,他既已对此人发生了疑问,立即在暗中躲了起来。
船行渐近,于梵看得更清了,这是个青衣背剑的少年,白面长眉,鹰鼻薄唇,略带瘦削的面庞上充满了冷酷与高傲。
船抵岸边,这高傲的少年一跃而下,双足未稳,倏地转过脸去向船夫诡诈地一笑:“船家,多少银子?”
摇船的是个中年船夫,闻言笑道:“客官,你这是专船,不过小的不敢多要,你就给十两银子吧!”
十两银子还说不敢多要,这船夫简直是讹人。
于梵心中一怔,就见那高傲的少年展颜笑道:“嘿嘿,不多,你接着!”
一反手,刷啦宝剑出鞘,映日寒光,陡然向那船夫当胸劈去。
船夫讹人固然不对,但这少年出手也未免太辣了,眼看这一到已刺下去……可是,剑到中途,那船夫突然将桨一横,当啷!
想不到,真想不到,那船夫手中所持的竟是一支铁桨,剑桨相触,少年竟被震得连退数步。
事情出乎意料,暗中偷看的于梵不禁心头震动,那高傲的少年当然就更不用说了,只见他脸色陡然一变,道:“你……?你是什么人?”
船夫嘿嘿一声冷笑:“姓熊的,你真叫贵人多忘事啊,怎么刚刚分手几天,你就不认识我了!”
话毕猛抬手,迅速的在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霎时,这平庸的船夫一变而为面目阴森的大汉。
少年见状神色再次一变道:“何文山,是你?”
那面目阴森的大汉一跃上岸,沉声冷笑道:“嘿嘿,不错,是我!”
姓熊的少年对这名叫何文山的大汉似乎颇为畏惧,只见他费了老半天力气,才在脸上挤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容道:“嘿嘿,何兄,位……你怎么现在才到!”
何文山两眉一挑,又重又冷地哼了一声:“哼,熊斌,你不是希望我到得愈晚愈好么?”
对武林人物,于梵知道得有限,这两人虽然全抖出了名姓,他还是弄不清人家是那条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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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红灯老祖
那叫熊斌的少年,此时双手紧握着宝剑,强笑道:“嘿嘿,何兄,你这叫什么话?”
何文山脸色骤然一沉,然后像涨破了的气球似地,突然爆出一串狂笑道:“哈哈哈,什么话?熊斌,你这番匆匆忙忙地赶到我前面来,难道不是打算抢这一功?”
话音一落,人已双目怒瞪地逼了过去。
熊斌陡然一震道:“何兄你太多疑了,讲好了这件功劳归你,小弟怎会做出这种事呢广他似是做贼心虚,虽然表面上力持镇定,但脚下却情不自禁地连连后退。
何文山似已看透了他的心意,闻言先是一声冷笑,继而紧逼着说道:“姓熊的,既然你还记得讲好了的事,就不该再偷偷地抢到我的前面来,为了那三招剑法,说不得今天只好得罪你了!”
铁桨一抛,抖手拔出了两柄解腕尖刀,呼呼呼一连就是三招。
熊斌横剑疾封。
可惜他功力较何文山显然稍逊一筹,三招刚过,脚下已被迫退五步。
何文山见状一声厉笑:“哈哈,姓熊的,你还挣扎什么,趁早躺下吧!”
双手一紧,顿见刀如雪片飞来,辛辣狠毒,莫与伦比。
熊斌脸色大变,勉强还攻了两招,突然一声惊叫,只听噗咚、当啷!
身形倒翻在地,宝剑脱手飞去。
何文山一招得手,得意万分,钢刀一沉,照准对方的心窝便插。
眼看刀临切近……
熊斌突然哈哈一笑,猛扬掌,利箭脱手飞出,嘶嘶锐啸地射向何文山的心窝。
事出意外,何文山哪里闪躲得开,哎呀一声,顿时双手抚胸地回身栽倒。
熊斌一跃而起,满面诡笑道:“嘿嘿,何文山,你真以为我怕你么?我不过是故意引你上钩而已,现在你该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
说时拣起抛落的宝剑,昂首阔步地朝何文山行去。
何文山紧咬牙关,面如土色,似乎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熊斌见状更加得意道:“嘿嘿,何文山,人家都说你这颗心是黑的,今天我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像狸猫戏鼠似地,他慢慢举起手腕,用剑尖轻轻地向何文山胸前。
突然,何文山一声叱喝,两掌猛翻,百十条牛毛细针蓬涌而出。
波鹬云诡,瞬息万变,只听熊斌一声惨叫,全身俱被牛毛细针打中,满头满脸如同刺猬一般,针孔里血迹殷殷渗出,犹在全身颤抖地惨叫道:“何文山……你……你这……”何文山不待话落,早已一跃而起道:“哈哈,姓熊的,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么?
你一心引诱别人上钩,怎么就不想想别人是不是会引你上钩呢?何某的心是什么颜色,你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了,阎王爷早已升堂等着你,快点上路吧!”
在他一连串得意的狂笑中,熊斌早已倒了下来,身形一挺,死了。
他像是死不瞑目,充满血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异常恐怖。
两人的这场火并拼,可以说阴险诡诈无所不用其极,只看得于梵怵目惊心。
现在,于梵希望何文山赶快走,他走了自己才好离开,能够早一步追上铜冠道长,或可减少一份杀劫。
不错,何文山现在走了,不过他临走的时候却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他道:“现在恐怕除了我何文山外,再不会有人知道陈子兴的下落了,嘿嘿,只要我将这消息转报上去,用来悬赏的三招剑法,岂不马上就成了何某的囊中物!”
“陈子兴”三个字,着实把于梵吓了一跳。
他知道的武林人物虽不多,可是陈子兴却偏偏就是这不多之中的一个,他敢断定不会弄错,这位陈子兴就是宜昌“兴记学堂”的主人!
为了陈子兴的下落,居然有人悬赏三招剑法,不用说也是为了那部太阳真解。
这样一来,事情就显得大不寻常了!
因为举世滔滔,俱都以为太阳真解落在铜冠道长手中,知道太阳真解仍在陈子兴手上的实在屈指可数……李拙夫、陈翠绫、还有就是自己!
这件事既然不是自己做的,那么非常明显,这悬赏三招剑法,要熊斌与何文山搜寻陈子兴下落的人,一定就是他们两个!
以一本假的太阳真解,转移了天下武林的耳目,他们却在暗中从从容容地去追查那份真的。
这条狡计,不但是妙极,而且也是恶极,毒极!
尤其令人难以想像的,是这条狡计居然出自一个学门秀才和一名红粉佳人。
这种心肠,这种手段,委实令人叶怕,假如太阳真解果真落入他们之手,今后武林的命运可就不堪想象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样说似乎有点言之过甚,然而这事若是自己没有碰上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那还有袖手不管的道理!
于梵明白,要管,就得马上留下何文山,别让他把陈子兴的行藏泄露。
可是他更明白,以何文山的武功与机诈,自己要想留下他何异痴人说梦。
怎奈事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别无良策,看情形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一念至此,立即展身而起。
此时何文山已经走出一箭之地,事关重大,于梵可不敢冒昧出手,他只得暗中尾随伺机而动。
翻山越涧,经过顿饭时光,何文山进人了一片山拗。
这方圆仅止数亩的山拗,乃是由三座山头与一片峭壁合围面成,荒凉冷僻,长满了杂树野草,除去一间土地庙外,根本就见不到房舍!
怪了,何文山跑到这里则甚?难道李拙夫与陈翠绫会住到这间土地庙?啊,是了,想必拗中另有秘径!
就在于梵这样想的时候,何文山却已出其意料的停下脚步,停止的地点,正是峭壁下的那座土地庙前。
难道这土地庙还有什么秘密么?
于梵仔细偷瞧,只见这土地庙简陋得很,仅只是在几块青石板上加了个顶盖而已,一间房,深约八尺,宽也不过一丈。
庙里根本没有菩萨,青石板的神案上竖了个小小的牌位,上刻嘿,说这是土地庙,实在小看了它,你瞧,牌上刻的竟是“元始天尊之位”六个字。
庙不大,神灵倒是不小!
于梵心中正自暗笑,何文山却已向元始天尊的神位跪了下去。
咦,这是干什么?
他心中惊愕未已,突见何文山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像善男信女还愿似地喃喃祷告道:“天尊在上,弟子遵照你签上的指引,现在已经查出了陈子兴的下落!”
于梵一听,简直愣了,他做梦也想不到,指使何文山去查索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