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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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超道:“好,那就请两位赐招!”
吕思美叫道:“两个打一个,这不公平!师兄,我——”
盂元超忙道:“小师妹,这一场我可不能让你插手。”
卜天雕怒道:“你怎么样?你不怕死,那就来吧!”
吕思美唰地拔出剑来,说道:“师哥,你听见了,这可是人家向我挑战!”
孟元超笑道:“小师妹,你已经胜了滇南四虎,刚才我都不和你争,如今我只是对付两个人,你怎么还要和我争呢?对啦,你到宋大哥家里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回来了。”
吕思美小嘴儿一噘,说道:“你想支开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好吧,这一场我让给你,但我却要在这里给你压阵。”吕思美吃了卜天雕的亏,已知这点苍双煞胜过滇南四虎不知多少,但因不愿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故而不便明言。
滇南四虎中的老大焦雷并未受伤,老四焦云的穴道经已解开,亦堪一战,他们有了点苍双煞这两座靠山,胆气顿壮,焦雷便道:“这臭丫头胆敢叫阵,正好将她一并打发!”
卜天雕双眼一翻,冷冷笑道:“别在这儿碍脚,给我滚开!”
段仇世更是根本不理睬他们,抱拳向孟元超说道:“孟大侠想必听得令师说过,我们点苍双煞一向是同进同退的。对方一个人,我们是并肩子上,一百个人,我们也是并肩子上。”其实这只是顾全面子的说话而已,真正的原因是他对孟元超亦是颇有忌惮。孟元超出道不过数年,名震江湖,点苍双煞也曾听得人家谈论过他,说他的本领不亚于师父盛年,段仇世生怕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
焦雷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只好和他的三个弟弟灰溜溜地走了。
盂元超亮出金刀,哈哈一笑,说道:“两位不必把我小师妹的说话放在心上,请赐招吧。”
卜天雕阴恻恻地冷笑道:“孟元超,你既然赶着要去投胎,我就成全你吧!”狞笑声中,长臂一伸,五指如钩,猛的抓下!
孟元超兀立如山,纹丝不动,猛然间振臂一挥,金光耀眼!一招“大鹏展翼”金刀斜削出去。这一招拿捏时候,恰到好处,卜天雕的毒爪堪堪抓到,招数稍微用老,劲道已减几分,而孟元超则是养精蓄锐,刀锋初试,正合兵法上“避其朝锐,击其暮归”的道理。
双方动作都是快到极点,眼看卜天雕的一条手臂就要断送在孟元超的刀下,忽听得段仇世赞了一个“好”字,喝彩声中,已是欺身直进,一掌拍下。出招之后,这才说道:“孟大侠刀法,果是不凡,段某献拙,请莫见笑。”他到底是个读过书的人,不比卜天雕是个野人,说的话客气多了。
但段仇世的说话虽比师兄文雅,出手却也比师兄更为狠辣。他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毫不着力,其实已是用上了小天星的内家掌力。小天星掌力能伤奇经八脉,他这一掌又正是向着孟元超的心房拍下来的,倘若给他打着,心脉必然震断无疑。好个孟元超,一觉微风飒然,刀锋倏然一转,已是反手削出,段仇世又赞了一个“好”字,一个盘龙绕步,移形换位,身形转到了孟元超的左侧。孟元超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这是段仇世的毒掌发出腥风,孟元超连忙闭了呼吸,默运玄功。
卜天雕幸得师弟配合,当孟元超那一刀反手劈向段仇世之时,他亦已是身移步换,脱出了孟元超刀光的笼罩。但孟元超那一刀乃是攻守兼备,双方并顾的,反手劈出之际,刀锋斜掠而过,卜天雕退得虽快,衣袖也给刀锋削去一幅。
卜天雕吃了点小亏,凶性大发,一声暴喝,跃起了三丈多高,凌空扑击,十爪齐伸,竟然向着孟元超的天灵盖抓下。
孟元超霍的一个“凤点头”金刀盘头一舞,使出了“举火撩天”的招数,同时刀中夹掌,一掌向段仇世挥出,使的正是师门绝技之一的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他的师父吕寿昆乃是以“金刀”“绵掌”并称的。
段仇世曾经吃过绵掌的亏,不敢太过强攻,立即变招,卜天雕一扑不中,在半空中一个筋斗倒翻下来,落在盂元超的右侧,仍然与段仇世保持着夹攻孟元超之势。孟元超见他轻功超卓,动作有如鬼魅,令人难测,亦是不禁暗暗赞了一个“好”字。
这几招惊险绝伦的搏斗,把旁观的吕思美,偷看的云紫萝,都是看得自眩神摇,几乎透不过气来。
淡月疏星之下,乱草丛生的废园之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
点苍双煞分进合击,来去如风,时而凌空击下,时而贴地攻来。当真是:进如猿猴窜枝,道若龙蛇疾走,起如鹰隼冲天,落若猛虎外地!但见黑影幢幢,穿梭来往,他们两个人就好像化成了数十个人似的,从四面八方,向着孟元超冲击!
孟元超沉着应付,谨守门户。对方是强攻也好,诱着也好,他都一样的镇静对付,不为所动。俨如长堤挡波,任凭它风浪冲击!
他采取的是偏于守势的战术,和他的师妹吕思美刚才用“游斗”的方法对付滇南四虎恰恰相反。但他也并非只守不攻,斗到酣处,只见他刀光霍霍,刀势纵横,出刀之快,绝不逊于吕思美之斗滇南四虎。
点苍双煞强攻不下,心里都是暗暗吃惊,想道:“这小子果然是不亚于他的师父当年,看来只好凭毒掌取胜了。”
吕思美看得又是紧张,又是欢喜,心里想到:“怪不得爹爹生前,提起师哥,总是赞不绝口,我虽然是吕家的女儿,但得到爹爹衣钵真传的还是师哥,我苦练了几年,只道已经可以赶上师哥了,哪知还差得很远呢!”
躲在假山洞里偷看的云紫萝,也是一样的绷紧了心弦,而且比吕思美看得更为聚精会神,生怕漏了一招半式!
她和吕思美不同,吕思美曾经和师哥在小金川相处五年,师兄妹并肩战斗也不知有过多少次了。云紫萝在苏州的时候,虽然也常和孟元超练武习技,但孟元超和强敌的真正搏斗,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云紫萝忽然想起和孟元超一同读过的一首诗,这首诗是唐代的大诗人杜甫写的,题为“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其中最精彩的几句是:“耀如翠射九日落,矫如群帝穆龙翔。来如雷霆收露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几句诗把公孙大娘弟子的精妙的剑术,铺写得淋漓尽致,令人在千载之下,也不禁为之悠然神往。
云紫萝记得,她在读了这首诗之后,曾经对孟元超叹道:“当今天下,哪还有这等精妙的剑术!”但现在她却不能不相信老杜所诗并非夸大,而自己之见,倒是井蛙之见了。眼前的孟元超,刀光霍霍,刀势纵横,攻守兼施,刚柔并济,不就正如杜甫诗中描写的那样哭射日落、天际龙翔、雷霆震怒、江海凝光么?虽然诗中人与眼前并不相同,一个是女,一个是男,一个是用剑,一个是用刀。
但可惜云紫萝只顾欣赏心上人的刀法,却没有看到盂元超的对手更为狠辣。此际,孟元超虽然还是有守没攻,但已有点力不从心了。
吕思美的本领或者未必比得上云紫萝,但对敌的经验却是要比云紫萝多得多。云紫萝尚未看得出来,她则是已经看了师兄的危机所在了。
不错,孟元超的刀法是沉雄轻捷兼而有之,对方的掌法虽然狠辣,在招数上他是不会输的,但吃亏在对方练的乃是毒掌,孟元超必须一面运功御毒方能应付,时间一长,他的刀法势将受到影响,以至力不从心。
吕思美看得暗暗吃惊,心里想道:“我的功力远远不及师兄,怎样才能帮得了他的忙呢?”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一路父亲所教快刀刀法。
这一路刀法正是她父亲金刀吕寿昆为了提防点苍双煞来向他寻仇,经过了十多年的苦心钻研,在晚年的时候,才想出来的一路刀法。当时孟元超尚在苏州,是以只有吕思美一人学会了这路刀法,过后不久,她的父亲也就不幸逝世了。
这一路刀法的要诀是全凭一个快字,必须迫近敌人身前,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法,截斩断敌人的手婉,方能奏效,破得毒掌。
吕思美记得父亲教她这路刀法之时,曾经郑重地吩咐她,必须过了十年,方能使用,吕思芙问道为什么,她的父亲说道:“这路刀法必须有深厚的内功配合,否则,焉能近得敌人?以你现在这点功力,莫说接近敌人,只是对方毒掌所发的腥风,你已经禁受不起了。就是十年之后,你也还必须胆大心细才行。”当时她父亲并没有说出点苍双煞的名字,吕思美只知道这路刀法是可以破得毒掌的。由于十年之后方能应用,所以她平时世没有怎样用心练习。
现在,她当然知道她父亲专为克制点苍双煞而创的刀法了。可是后悔也已迟了。
但疏于练习,还不是最关紧要的问题。最紧要的是、现在只不过过了五年,亦即是说;使用这路刀法所必需的十年功力,她只得一半!如果冒险用这一路快刀刀法去杀点苍双煞的话,很可能根本就伤不了敌人,反而为敌人的毒掌击毙。
吕思美躇躇未决,抬头一看,只见孟元超大汗淋漓,头顶上空笼罩着一团热腾腾的白气,要知孟元超力斗点苍双煞,总不能一直闭住呼吸,是以他必须把吸进去的毒气,默运玄功,化为汗水,散发出来。
吕思美见此情形,知道师哥已是接近危险的边缘,心意立决,想道:“师哥为了我们母女,几乎舍了性命,如今他危在顷刻,我又岂能袖手旁观?就算被点苍双煞的毒掌击毙,我也冒险试它一试了。”于是抓紧时间,趁着孟元超还可以勉强支持的时候,心中重温一遍这路刀法。
云紫萝的临敌经验不如吕思美之丰,但武学造诣,则只有在吕思美之上,决不在吕思美之下。此际她看见孟元超的头上发出热腾腾的白气,亦是不禁大吃一惊了!
就在吕思美想起了她的父亲秘传的那路刀法之时,云紫萝也想起了她的父亲所授的三招剑法了。
原来吕思美的父亲吕寿昆因为和云紫萝的父亲云重山是好朋友,吕寿昆与点苍双煞结下“梁子”那年,他们还是在一起的,是以吕寿昆和云重山切磋过如何对付点苍双煞的武功。
他们二人一个是剑术名家,一个是刀法无敌,武功原是在伯仲之间,但吕寿昆因为东奔西跑,过着逃亡的生活,难得有时间潜心研究,故此云重山想出了三招可以克制点苍双煞的剑法,比吕寿昆想出那路刀法还早几年。那年云紫萝年方十四,孟元超也没有来到苏州。
这三招剑法和那套刀法原理相同,都是必须速战速决的。但剑法比刀法更为狠辣,三招都是刺向敌人的命门要穴,只要有一剑剁中,就可以破了对方的毒功。
不过剑法虽然只有三招,说来似很简单,其实每一招都有着十分繁复的变化,此际当云紫萝想到要应用之时,也不禁有点后悔平日的疏于练习了。
困扰云紫萝的问题是:她现在已经是不愿意让孟元超见着她了。因为她要成全孟、吕二人,倘若给孟元超见着自己,只怕会影响了他对师妹的感情。
至于在功力方面,她倒是用不着像吕思美那样担心。因为她比吕思美的年纪大了六岁,以她现在的功力,至少在半柱香的时刻之内,可以无虑毒气的侵害。出去和孟元超见面呢还是继续躲藏呢?不出去只怕孟元超会有性命之忧!
云紫萝正在盘算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现出了身形却令孟元超不知道是她。她刚刚想得一个主意,心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