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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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长风道:“咱们不但是异姓兄妹,也是肝胆相照的知交。咱们的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是么?”
云紫萝道:“我认为纯真的友情最是珍贵。有时它还会超乎夫妻之情,情侣之情。别人也许木能了解咱们的友情,那也只好由得旁人去说了。我想我对你的这份友情是不会变的。”
缪长风道:“好,那么你听我一句劝告。”
云紫萝怔了一怔,说道:“你要劝我什么?”
缪长风道:“你到小金川去见一见孟元超吧。”
云紫萝低下头来,默然不语。
缪长风缓缓说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紫萝,我知道你的心事。元超是你这生唯一爱过的人,今后你也不会再对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感情了,我说得对么?”
云紫萝喟然叹道:“我会抑制我自己的感情的,我错了一次,就不能再错第二次了。不错,他是我唯一爱过的人,我会永远怀念着他。但今后我也只能把他当作我的一个好朋友了,决不能让他知道我心里的秘密。”
缪长风叹道:“你何苦如此!你嫁给场牧,不是你的错。那是在乱世中迫于无奈的事,那时你怀有身孕,又以为他已死了。你的身体嫁给杨牧,你的心仍是属于元超。你对他的那份爱情仍是纯净的。如今你和杨牧又己仳离,何须一直为了这次婚姻的错误耿耿于心?元超是个豪迈的汉子,难道他还不能谅解你吗?”
云紫萝说道:“他谅解我,我不能谅解我自己,何况分手十年!物换星移,人事多变,往日的山盟海誓,早已事过境迁。我心里爱他,就更不能增加他感情上的纷扰。”
缪长风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林无双的缘故。你把元超让给她,这件事我是不赞成的。”
云紫萝道:“无双像一朵幽谷的百合,洁白无瑕,我喜欢她如同妹妹。我知道她对元超一片真情,她却不知道我也在爱元超,我宁愿自己伤心,不愿令她失意。”
缪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即使你决意成全,我还是要劝你到小金川去见见他们。你不应避开元超的!”
云紫萝苦笑道:“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缪长风说道:“最少你还是把他们当作好朋友的。是不是?好朋友为什么不可以见面呢?你们三个人要是能够聚在一起,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开你们的葛藤。”
云紫萝摇了摇头,说道:“但我不想这样。如今我只想到天山去见我的干爹。”
缪长风道:“我会替你到天山去见你的干爹的,你别忘了你已经答应把你的幼子给我作徒弟了,有我和你的干爹照料,你还放心不下吗?”
云紫萝道:“我并非放心不下我的孩子,不过——”
缪长风道:“不必再说什么‘不过’了,你去小金川见见孟元超吧,说起孩子,华儿的事情,你也应该告诉元超啊!”
在缪长风的苦劝之下,云紫萝的决心不觉有点动摇,但还是踌躇未决。
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两骑马正在上山。他们是走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的,此时正在转入一个山坳,听见蹄声,看不见人。当然那两个骑士也看不见他们。
坐骑在崎岖的山路上走得很慢,只听得一个人说道:“咱们真是倒媚,本以为到了大理可以仰仗沙弥远的提拔,当上一个实职的军官的,要是再能立点军功,富贵更不用愁了,哪知赶到大理,却是给他送丧!”
另一个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老实话,跟沙弥远出征小金川,我还当真有点害怕呢。孟元超在那里,说不定咱们的师娘也在那里,要是给他们碰上了呀,嘿嘿,也许我还能够保着吃饭的家伙,你就未必保得住了!”
缪长风悄悄问云紫萝道:“其中一个好像是扬牧的大徒弟闵成龙?”
云紫萝道:“不错,另一个是杨牧的二弟子岳豪。”
缪长风道:“闵成龙这小子最坏,给北宫望混在震远镖局做奸细的就是他,这次碰在咱们手上,可别放过他了。”
云紫萝道:“且听听他们还说什么?”
只听得闵成龙说道:“哼,你还认那淫妇做你师娘,咱们的师父早已不要她了。我才不怕她呢!俗语说得好,邪不胜正,我见了她,非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岳豪笑道:“其实你对付她的手段,也已够她受了,就不知道她知道了没有?”
闵成龙道:“知道了我也不怕。如今我是御林军的军官,她能把我怎样?”
岳豪笑道:“话不能说得这样满,咱们要是在北京的御林军里,当然不用怕她。但假如突然陌路相逢呢,你骂她可以骂退她吗?所以我说这次当不上带兵的实职军官,焉知非福了?”
闵成龙道,“你真是没出息,在御林军里当个小队长,几时轮到咱们出头?当然是外放做统兵的大官的好。要得富贵功名,当然也得准备冒点风险。其实又哪有这样巧合碰上云紫萝这淫妇呢?你这是瞎担心!”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声叱咤,云紫萝从山坳现出身来,拦住他们的马头了冷笑道:“闵成龙,你睁开狗眼瞧瞧我是谁?”
闵成龙这一惊非同小可,呼的一鞭向云紫萝打下,提起马缰,就想猛冲过去。
云紫萝焉能容他逃出手心,反手一抄,抓着马鞭,将他拉下马来,捉着他一把扔上山坡。与此同时,只听得“咕咚”一声,岳豪不待缪长风跑来捉他,已是吓得胆战心惊,跌下马背。
崎岖的山路,是只能容一匹坐骑通过的,两匹受惊的马都向前冲,挤在一起,彼此扬蹄互踢,转瞬都翻倒了,缪长风缚好两匹坐骑,跟着回头抓起岳豪,走进树林。云紫萝也早已把闵成龙押入树林了。
云紫萝斥道:“什么叫做邪不胜正?你们甘心做鞑子的爪牙,还敢厚颜无耻,自命是正人君子吗?哼,闵成龙,你说吧,你要怎样对付我?”闵成龙吓得直打哆嗦,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岳豪只想替自己解脱,连忙分辩道:“师娘,这不关我的事,是闵、闵师兄拉我入御林军的:我其实只是想混口饭吃,不敢奢望功名富贵的。这次也都是他强迫我来的。我哪里有胆去打义军呢?”
云紫萝道:“你们路上干了什么坏事,从实招来!”
岳豪道:“这都是闵成龙一人干的,我可不敢侮蔑师娘!”
云紫萝本来是想盘问他们做了些什么不利于义军的事的,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不觉一愕,说道:“他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你说!”
岳豪道:“他在杨大姑那儿知道你和缪先生同在一起,他一路上散发没字帖,造、造你们的谣。说、说你们……唉,我可不敢对师娘无礼,他、他那些污言秽语,我、我可说不出口来。”
他虽然没敢说出来,云紫萝心里亦已明白。她脸上挂着冷笑,暗自想道:“大不了说缪大哥和我是奸夫淫妇罢啦!他毁坏我的名誉不要紧,只是却累得缪大哥为我而无辜受谤了。”想至此处,不由悲愤填胸,目光冷冷的盯着闵成龙。
闵成龙偷看云紫萝的神色,只道她是决计不会饶他性命的了。当下把心一横,索性硬起头皮冒充好双,冷笑说道:“云紫萝,你杀了我灭口吧!”
云紫萝冷笑道:“你以为你会含血喷人,我就怕了你了?”闵成龙道:“什么叫做含血喷人,难道现在不是和野男人私奔?嘿嘿,你们的‘好事’偏巧给我碰上,你不杀我灭口,谅你也难安枕。”
缪长风怒道:“这小于是想用说话激你不敢杀他,我偏不理你这一套!”举起手掌,缓缓向他脑门拍下,尚未曾打着他,掌风已是刺得他眼泪直流,脑袋晕眩。
闵成龙硬充好汉,但在死在临头的时候,可是吓得浑身发抖,本来想说一句“老子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的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云紫萝忽地叹了口气道:“算了,饶了他吧!”缪长风道:“饶了他?”
云紫萝说道:“咱们但求无愧于心,这小子也值不得咱们和他计较。”
缪长风道:“好,死罪饶了,活罪难饶!”轻轻一掌拍下,闵成龙只觉有无数利针刺体一般,浑身穴道部是隐隐作痛,登时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地上。
缪长风冷冷说道:“你做鹰爪的本钱,我已经给你没收了。今后你若是和人动武,一用上真气,马上性命不保!好了,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了,给我滚吧!”
闵成龙忍着痛爬起来抱头便跑,岳豪追上去扶他。闵成龙骂道:“你巴不得我死掉你才称心,现在又来假献殷勤了。”岳豪讪讪说道:“师兄,小弟刚才是不能不那样说的啊。”闵成龙更是发怒,说道:“刚才你只求自己脱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
岳豪蓦地省起缪长风刚才说的那番说话,冷笑说道:“闵成龙,别摆你大师兄的臭架了,你现在已是没用的废人了,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嘿嘿,我好意对你,你却骂我,好,那咱们就各走各的,我才不想巴结你呢!”
他们还未走到山脚,吵闹的声音仍然隐隐可闻,缪长风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头一看,只见云紫萝一片茫然的神色。
缪长风说道:“紫萝,你在想什么?”云紫萝背转了脸,抹掉眼角的泪珠,说道:“没什么,眼睛被风吹进一粒砂子。”缪长风笑道:“他们留下这两匹坐骑倒很不错,咱们也该走了。”两人策马同行,一路上云紫萝都是郁郁寡欢,没有说话。
缪长风忍不住说道:“紫萝,你刚才不是说过咱们但求无愧于心吗,何苦还要为了闵成龙这厮着恼?”云紫萝道:“我不是恼他。”缪长风说道:“那你为何这样不高兴呢?”云紫萝道:“我是恼我自己。”
缪长风叹道:“紫萝,别胡思乱想了,我劝你还是到小金川去见一见元超吧。”
云紫萝未曾说话,忽见又有两骑马迎面而来,骑在马背上的是两个年纪看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这两个少年看见了她,忽地“啊呀”一声、拨转马头就跑。
这两个少年是杨牧最小的两个徒弟,排行第五的宋鹏举和排行第六的“关门弟子”胡联奎,杨牧门下的六个徒弟之中,这两个年纪最小也最纯真,云紫萝一向是比较喜欢他们的。
云紫萝怔了一怔,快马加鞭,追上他们,说道:“你们为何躲我?”
胡联奎道:“师娘,唉,我不知该不该还叫你师娘?我、我……”说了两个“我”字,忽地一急,急出了眼泪来,说道:“我、我不能说!”
云紫萝柔声说道:“虽然我和你们的师父已经分手,你们还是可以把我当做一个长辈的吧?你们是不是听到我的一些坏话了?”
宋鹏举道:“师娘,我们一向敬爱你,只是你为什么要和师父分手呢?”
胡联奎道:“师娘,大师兄说的那些坏话,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可是……”
云紫萝道:“你现在相信了是不是?”
胡联奎道:“师娘,你还是回到师父那里去吧。你在外面和别人在一起,纵然行为正当,闲言闲语总是免不了的。师娘,你的清誉有损,我们做徒弟的面上也不光彩。”
云紫萝不觉又是伤心,又是有点愤激,暗自想道:“原来他们是怪我令得他们失了面子,这两个孩子天性本来纯厚,可惜在杨牧门下饱受熏陶,如今也渐渐变得只会为自己着想了。不过他们总比闵成龙好得多,我也不能只怪他们。”
胡联奎惴惴不安,说道:“师娘,我年幼无知,要是说错了话,你别介意。”
云紫萝叹口气道:“你们还年轻,有些事情,很难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