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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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得有人叫道:“缪大哥,缪大哥!”叮、叮、叮三声清脆的音响,也不知是哪里飞来的三个铜钱,把唐天纵的三枚铁蒺藜打落了!
这霎那间,缪长风几疑是梦,失声叫道:“紫萝,是你!”
云紫萝叫道:“不错,是我!你放心吧!大伙儿都在后头,这两个老贼跑不了啦!”
北宫望叫道:“别上她的当!就只这泼妇一人,这泼妇不是你的对手!”
唐天纵是个老狐狸,一想不错,要是敌方大队人马来了,岂能只是云紫萝一人出声呼喝?哈哈笑道:“你想吓跑我吗?我偏不走。既然你们大队来了,我反正跑不掉,不如拿你作为人质!”
大笑声中,回身撤步,以“反臂阴镖”手法,展唐家绝技,铮然一声,钢镖直奔云紫萝中盘“云台穴”。
相距甚近,镖重力沉。云紫萝挥剑磕开,虎口竟给震得发麻。原来她昨晚一场恶斗,还没睡过片刻,今日又赶了整整一天路,虽然未至力竭筋疲,亦已是心力交瘁了。唐天纵不但暗器厉害,功力也比她高出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唐天纵的第二镖、第三镖连珠飞来,一取云紫萝上盘的“神庭穴”,一取下盘的“软麻穴”。
云紫萝身回势转,镖贴肋旁,倏然穿过,跟着用轻功提纵术“一鹤冲天”,身形平地拔起,把打向她下盘的那枝钢镖也让过了。
虽然避开了对方的连珠镖,云紫萝已是应付得好生吃力。蓦地想起段仇世那次在北芒山应付唐天纵暗器的方法,吸了口气,飞身一掠,闪电般的就向唐天纵扑去。
相距甚近,云紫萝身子悬空,一招“夜战八方”的招式,把唐天纵的两枝暗器打落,跟着一招“鹰击长空”,脚尖未曾着地,剑锋已是刺到唐天纵胸前。
唐天纵拔出鹿角叉格开长剑,喝道:“好狠的泼妇,要拼命么?”云紫萝喝道:“不错,就是要和你这老贼拼命!”运剑如风一口气攻了唐天纵十七八招。近身搏斗,教他腾不出手来施放暗器。
缪长风看出她的气力不继,叫道:“云妹,你快走吧,别顾我!”云紫萝哪里肯听,攻得越发急了。
唐天纵听得缪长风的叫喊,心念一动,倒是突然生出一计,当下横叉护身,退了两步,左手发出暗器,两支甩手箭射向缪长风。暗器打远不打近,云紫萝一下子冷不及防,只能飞身打落一支,第二支箭射着缪长风的膝盖。
唐天纵一腾得出手,就发暗器打缪长风,把云紫萝闹得个手忙脚乱。幸好她已经加急进攻,唐天纵后来发出的三枚暗器全都失了准头。
但云紫萝亦已渐渐气力不加了,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鹿龟叉在她的左臂划开一道伤口。
北宫望哈哈大笑,说道:“唐老前辈,这样打法对了!就这样打下去吧!”
云紫萝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唰唰两剑,把唐天纵逼退两步,忽地回身飞扑。
北宫望笑声未了,颈背突然一麻,已是给她抓着了琵琶骨。琵琶骨乃是人身的一大要害之处,莫说北宫望业已受伤,即使是在平时,给她抓着了琵琶骨,多好的武功,也是施展不出来了。
云紫萝喝道:“唐天纵,你要不要你的‘统领大人’性命!”
北宫望哀求道:“唐老前辈,你答应和她交换吧!”
唐天纵道:“好!”口中说好,却突然把手一扬,向缪长风发出暗器!
此时云紫萝是在他的侧面后方,缪长风则是在他正面。唐天纵手向前扬,暗器却是倒射出去。在云紫萝骤眼看来,暗器是打缪长风的,却不知正是打她自己。
云紫萝想不到唐天纵竟然不顾北宫望的性命,突然就用暗器打缪长风,这霎那间不禁心头一震,百忙中也顾不得捏碎北宫望的琵琶骨,急忙飞跑过去。她刚迈开脚步,只觉胸口一麻,已是中了唐天纵的毒针。这毒针发出,无声无息,云紫萝若是和他正面交锋,全神戒备或许能够避开,此时给他用诡诈的手法偷施暗算,焉能躲过?
云紫萝把手一松,北宫望骨碌碌的滚下山坡。他逃出性命,也不知是何以会有这样的变化,仗着他用“天魔解体大法”惭复的一点气力,滚到半山,爬起来就跑。
唐天纵见北宫望已经逃跑,更是放心。把手一扬,一丛毒针又向缪长风射去。缪长风发出劈空掌抵挡,可惜他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未,右肩和左臂中了两枚毒针。他眼睛一黑,尖声叫道:“紫萝你快跑呀!”
北宫望已经跑了,但云紫萝可不能跑。她晃了两晃,一咬牙根,疾奔过去。喝道:“无耻老贼,我和你拼了!”
唐天纵哈哈笑说道:“你们两个都中了我见血封喉的毒针,你还要和我拼命么?嘿嘿,那只能等待来世了!”
云紫萝跑到缪长风身边,只见缪长风僵直的卧在地上,双目紧闭,脸上布满黑气。看情形的确像是已经死了。
云紫萝心痛如绞,忽觉眼前满天星斗,一阵晕眩,浑身乏力,再也支持不住,“咕咚”一声,登时也倒下了。
唐天纵得意之极,纵声笑道:“北宫望谅他也逃不出性命的,哈哈,这功劳都是我的了!”一步一步,向缪、云二人走近。
唐天纵打着如意的算盘,上去割取他们的首级。不料笑声未绝,忽地只见白光一闪,胸口剧痛,叫也未能叫得出声,已是一命呜呼!缪长风冷笑道:“老贼,你去向阎罗王请赏吧!”
原来缪长风内功精纯尚在唐天纵估计之上。他已经凝聚几分真气,虽然中了毒针,气力一时间也尚未完全消失。他倦作死掉,作最后的一击,一招“白虹贯日”,长剑掷出,果然就取了唐天纵的性命!
但这一掷已是耗尽他的气力,再也无法运功御毒,他的笑声也是越来越微弱了。
云紫萝在中毒针之前井未受伤,较好一些,但觉麻痒之感从胸口扩至全身,自知也是难以逃生,只盼缪长风能够活着。心想他能够掷剑杀敌,或许可以支持多些时候,等待刘抗他们来救。
缪长风倒了下去,断断续续地笑道:“我亲手杀了仇人,死亦无憾。云妹,想不到我能够和你死在一起,这、这——”
云紫萝心头一凉,苦笑道:“不错,缪大哥,咱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在咱们结拜一场。”她慢慢挪动身子,靠近缪长风,紧握着他的双手。只觉他的双手冰凉,但却听到他的心在剧烈跳动。
缪长风继续说道:“但我却不想你和我一起死掉,我要设法让你活下去。你还有元超,他、他……”说至此处,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突然一个翻身,把云紫萝压得不能动弹,伸出手指,点她胁下麻穴,说道:“云妹,请恕我的无礼,我必须解开你的衣裳,才能替你吮吸毒血。”
云紫萝吃了一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缪长风是要舍己救人,保全她的性命。云紫萝叫道:“不,不,缪大哥,你不能这样!”缪长凤已经动手来撕她的衣裳了,说道:“云妹,请原谅我,这次我不能听你的话了。一个人活着虽也难免伤心,总比两个人死掉的好。”
云紫萝暗暗吸了口气,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反转过来,把缪长风压在下面,点了他的麻软穴。说道:“缪大哥,你说得不错,一个人活着,要比两个人死掉的好!”
原来缪长风掷剑杀敌,已经力竭精疲,虽然他后来强自施为,点了云紫萝的穴道,但那残存的一点点气力,已是不足以封闭云紫萝的穴道了。
缪长风心里在叫:“紫萝,你让我死。我要你活,我要你活,你还有元超,你和元超是应该破镜重圆的!”可是他心里在叫,口里已是说不出话来了。他已经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即使没有云紫萝点他穴道,他也是快要昏迷了。
云紫萝拾起长剑,轻轻划破缪长风右肩和左臂两处伤口,只见伤口已肿,漆黑如墨。一枚小小的毒针,伤了人不过片刻,毒性发作就有这么厉害,可知唐天纵说的他用的是无药可解的见血封喉的暗器,确实不假。
云紫萝心里想道:“但他可没有想到缪大哥练的是太清气功,见血并未封喉;也未想到我会替他吮出毒血,解他的毒。”随即又想:“不,不,这方法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缪大哥想出来的。吸去毒血,便可减轻毒性,这法子我不是不知,唉,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想起?可知缪大哥是爱我,比我爱他更深百倍!”
云紫萝吸了几十口毒血,到了最后,缪长风伤口流出来的血已是一片鲜红,吸到口中,也没那股腐臭的味道。云紫萝放下心上一块石头,用最后一点气力,替他敷上了金创药,扎好伤口,长长的吁了口气。
缪长风渐渐清醒过来,但仍然没有气力说话。他只能用目光表示他的抗议。
云紫萝凄然一笑,说道:“缪大哥,请你原谅我的私心,我要你活着替我照料孩子,你会比我照料得更好的。而且,论学识,论武功,你也都比我强,你活着比我有用得多!”
缪长风心里在叫:“但你还有元超,我却是无牵无挂!”
云紫萝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吸了口气,强自支持,继续说道:“元超已经有了无双,他们是很好的一对,我不想破坏他们。不错,我爱元超,他是我的情人;但我也爱你,你是我平生的唯一知己。这两种爱虽不相同,我对你们的感情却是一样。你们都是很好的人,都应该活在世上!”
“昨晚我救了元超,几乎赔了我的性命,当时我就在想,假如重伤的是你,我也会舍了性命救你的。
“你给我吮吸毒血,虽然没有成功,也是救过我了。缪大哥,你常说人生得一和己,便可无憾,我如今已是死而无憾了。你暂时不要告诉元超,我希望你、你也不要为我的死难过!”
云紫萝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有如油尽灯枯,慢慢的倒在地上。最后一息,她想起了与孟元超的海誓山盟,想起了缪长风对她的真诚爱护。她心里有三分哀伤,却有七分快乐。她为孟元超祝福,也为缪长风祝福,在她布满黑气的面上,绽出一朵如花的笑容。缪长风事后回想起来,觉得她从来没有那一瞬间的美丽!缪长风渐渐恢复了一点气力,轻轻抚摸云紫萝的手足,云紫萝的手足已经冰冷!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死在自己的身边,缪长风欲哭无泪,心里只是在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云紫萝已经死了,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敛,似乎是要缪长风记着她生前所说的话。隔着一个山头,义军祝捷的欢呼声随风飘至,缪长风瞿然一省,向身边的云紫萝发出誓言:“不错,我活着虽然未必比你有用,但我既然活了,我就应该永远记住你的叮嘱!也只有留着有用之身,才能报答你的知己之恩!”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又有脚步声来了。缪长风手扶长剑,坐了起来,心道:“但愿来的不是敌人!”
果然如他所愿,最先来到的是武端兄妹,跟着来的是刘抗。
武端手里提着一颗人头,兄妹二人还没看见躺在地上给茅草遮住的云紫萝,他们一见缪长风,喜出望外的便即叫道:“缪师叔,原来是你重伤了北宫望,我们已经杀了他了,你瞧,这是他的首级!咦,缪师叔你怎么啦,你、你也受了伤么?”
刘抗跟着来到,他的眼利,发现了云紫萝。但以为他们只是受伤,叫道:“哦,你和云女侠都在这儿!受的伤紧要吗?元超也是在小金川养伤,我和你们一起去见他吧!”
缪长风苦笑道:“不错,云女侠是该让元超见她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