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人-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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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楼冷声道:“你休想过去!”鲍云楼也喝道:“要想过去,先过我这一关!”崆峒派此时更跃出了十数名老者,将沙龙团团围住。得知沙龙便是当年的毒尊之后,联想到屠洪亭之死,崆峒众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沙龙离开的。沙龙脸色愈见的阴沉,眼中的杀意更是越来越浓。他寒声道:“我数三声,再不让道,我惟有破誓出手!一……二……”数字慢慢的从他嘴里蹦出,字字透着冷意。
郭铁神色变幻不定,瞧着沙龙,却始终没有出声。赵黑子则是将普门扯到一边,护在了身后,生怕伤到了他。白楼攥紧剑柄,手心却满是冷汗。鲍云楼只觉胸膛闷得难受,尚未出手,已感觉力不从心了。崆峒众人也是无比的紧张。现场的气氛顿时沉闷到了极点,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三……”沙龙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字。便在这一触即发之际,一个淡淡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耳中:“且慢!”沙龙神情微变,转眼瞄了过去。只见一名温和的青年慢慢的行了过来,正是仕进。
众人目光都定在仕进身上,想瞧瞧敢阻拦毒尊沙龙之人究竟乃何方神圣。他们都失望了,仕进看上去不过是一名普通青年而已。但路上之人都下意识的给仕进让开了道,似乎事情本就该如此。便连那些围着沙龙的崆峒老者也都默默的退开,让仕进过去。
仕进瞧着沙龙,淡然道:“你托我之事,我已经完成!但现下看来,似乎已经多余了。”沙龙神色变幻,沉声道:“谢谢!事情出了点意外,所以我才提前出来的。”他现在已瞧不出仕进的深浅,说话间不由得谨慎许多。
第十二章 三招之约
白楼闻言不禁神色急变,瞧向仕进的眼神已满是震惊与怀疑。联系昨夜玄木令主所说之话,与现下情境相比较,一向精明的他马上便猜到了仕进便是玄木令主。虽然他内心深处相信自己的判断,但理智马上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玄木令主武功何等厉害,断不会是面前这年纪轻轻的少年的!”
郭铁瞧着仕进出面,眼睛不禁一亮,心道:“有兄弟出手,天大的事情也能担下来了!嘿,欧阳先生的吩咐真是奇怪,似乎早就猜到了沙龙会现身一样!”赵黑子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仕进,暗道:“好熟悉的感觉啊!就跟师父一种气质,不过师父更有气势一点!啊……莫非他是师父的亲人?或者,就是师父的儿子?还是……”他胡思乱想着,却始终没有想过仕进便是他口中所说的师父。
仕进望着沙龙,嘴角忽地浮起一丝讥诮。他道:“莫非有人通知于你,说她出了什么事?否则,只差数月便满三十五年之期,你又怎会按捺不住呢!”沙龙默然,显然承认了仕进所言。仕进淡淡道:“方才有人偷袭她,那人武功差不了你多少。她身受重创,能否活命,就要看天意了!你须得有心理准备。”
沙龙脸色一白,披散开来的黑发无风自动,凌厉的气势顿时铺天盖地的弥漫开去,四周武功差一点之人被这股气势一压,都踉跄着退开数丈。白楼等人也都呼吸一紧,神情无比的肃然。沙龙瞪着拦路众人,沙哑着声音道:“马上给我让开!”
仕进轻轻挥了挥手,道:“你们给他让让道吧!”面对沙龙所展现的如潮般的威势,众人虽感觉难受,却尚能抗衡;但仕进这轻轻一句话,平平淡淡的摆了摆手,众人俱是莫名其妙的退开几步,让出路来。他们只觉一股柔力托着自己的脚步后退,但自己心里却无丝毫抗拒之意,仿佛是自己心甘情愿让道的。
待沙龙与仕进过去之后,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俱是既惊又诧,都不解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举动来。围在屠夫人身边之人瞧着煞气腾腾的沙龙大步而来,更见自己的长辈们都自动让开了道,于是识趣的退到了一边,只有君子野与那侍女容姑还待在屠夫人身边,但二人神色各是不同。
君子野瞪着沙龙,神情激动,似乎想质问这昔年名震天下的毒尊是否真是杀害自己师父的凶手。但瞧到沙龙那看似稳健,实则颤抖的步子,他心头一动,叹了一口气,退了一步。容姑盯着沙龙,神色间有些失望,心道:“爹爹说师祖当年如何的风流倜傥,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糟老头子罢了!”
虽然有些失落,但念及屠夫人的伤势,容姑还是扑通一下跪在沙龙面前,急声道:“师祖,您快些救救夫人吧!她快不行了!”沙龙奇怪的瞄了她一眼,暗想:“我何时收过徒弟?居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个徒孙!”但他的心神马上被屠夫人吸引过去,也不理会容姑,跨步越了过去。
屠夫人坐在一个裹了白布的蒲团上,背靠着大殿的大理石柱,双目紧闭,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先前那种冻青之色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沙龙蹲下身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屠夫人,似乎想从她脸上瞧到些当年的痕迹。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抚了一下屠夫人的脸庞,却马上像被火烫了一般的缩了回去,似乎生怕吵醒了她。
但沙龙马上提起屠夫人之手,把在了她的脉门上,动作迅捷如电。良久,他的身子开始颤栗起来;他又飞快的执起屠夫人另一手,探起脉象来。任他如何的神通广大,却始终感觉不到有跳动的迹象。仕进瞧到沙龙迅速垮下来的神情,已是猜到了结果。他提起警惕,生防沙龙悲痛之下,会做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三十五年独守空山,换来的原来是此等结果!报应啊!报应啊!哈哈哈……”沙龙抱起屠夫人,仰天大笑起来。笑声越拔越高,每一刻都仿佛是至高点,但下一刻它又窜得更高,更尖锐,就如同冰冷尖利的长刺,狠狠的扎在众人耳中,无比的寒冻,更是阵阵的疼痛,像是剜骨钻髓一般。武功差一点的人都捂住了耳朵,像白楼等则是皱紧眉头,说不出的难受,说不出的凄凉。
仕进低叹一声,正想插入其中,打断沙龙的笑声。但那笑声却蓦地一转,化为了哭泣。哭声悲怆低沉,凄切无比。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却马上心荡神摇,竟忍不住想随他一同伤心落泪。白楼更是悲苦异常,脸色忽尔雪白,忽尔绯红,身子也是瑟瑟发抖,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他的弟子刘冲刚抹了一把红红的眼睛,瞥见白楼的情形,不禁靠近几步,忧心忡忡的。
沙龙越哭越悲,双眼的光芒也愈加的黯淡,挺拔的身子开始弯了。少了那一双神光湛湛的眼睛,他整个人顿时像完全垮掉了一般,苍老,颓丧。他为人率性而行,性情高傲,容不得半丝轻侮,极是容易走向偏激。他练的武功又是前人独辟蹊径而创,若是遇上情绪极度不稳定之时,便会出现散功的现象,需马上闭关静修,方能得保无恙。如今他大哭不休,分明是想借此散掉自己一身的功力,与女儿同归黄土。
仕进并不知其中的关键,却也觉沙龙若是如此悲痛不止,定会有损身子。他扫了一下在场之人,全都面有悲色,俱是被沙龙所感染。只有普门和尚双目紧闭,喃喃有词,一脸的慈悲。
“这和尚果然是佛道高人,虽无半分武功,却能紧守心关,抵御外来心魔。着实可敬哪!”仕进想着,却是纵声起啸。啸声轻柔和缓,众人面前似乎出现了春日烂漫,草长莺飞的美景,心中悲苦之意开始慢慢消减,换之以开朗欣悦之情。但沙龙心丧若死,哭声仍是不止不休。
啸声响得半晌,随即一转,变得轻佻欢快的。出现在众人脑海中的,却是妻儿和悦,绕膝陪伴的天伦之乐。沙龙听着啸声,忽地想起了当年与妻子女儿呆在柳家村的情景,当时屠夫人不过十岁左右,聪明伶俐,美丽动人,端是惹人喜爱,那一声声的爹爹更是唤得分外甜美。想着,沙龙嘴角微微扯动一下,似乎想笑一笑。但他马上哭得更加悲切,却是瞥见了怀中屠夫人那惨白的面容。
任仕进百般努力,却仍是解不了沙龙的心结。他正自心灰意冷,问道宫外忽地飘进了一缕幽幽的萧声。声音虽小,却是悠悠不绝,时而清扬激荡,意气风发,时而低回深沉,感慨万千。有懂得音律之人顿时听出了,那萧声叙述的却是久不逢面的友人相聚之时的问候,殷殷之意,甚是关切。沙龙脸色动了动,哭声登时小了些。
那音符跳动几下,随即转为另一种曲调,却是其他人无法明白的。沙龙闻声,神色一变,登时止住了哭声。他低眼瞥了屠夫人一下,再抬头时却是满脸的困惑,似乎欢喜,似乎彷徨,但很快便转为平静,死一般的平静,旁人根本无法自他神情中瞧到出什么来。
那萧声忽尔又是一转,仕进听得分明,却是邀自己与沙龙一道前去一会。他瞄了沙龙一眼,沙龙点了点头。仕进忽地道:“能带她们一同前去否?”他指了指挨在附近的含笑与冰儿。冰儿瞧到沙龙,神色便一直甚是奇怪。沙龙沉声道:“可以。走吧!”他抱着屠夫人,便欲跨出灵堂。
本来神色悲苦的白楼脸色急变,拦住去路,哑着声音道:“你不能带她走!”君子野等崆峒弟子也是拥了上来,一时群情激愤。沙龙瞄了白楼一眼,冷笑道:“崆峒派之人拦我,倒情犹可原,你凭什么出面?”白楼怒声道:“就凭我是她的嫡亲表兄!当年你抛弃我姨母,丢下她们孤儿寡母的!如今她既已过身,便该留在崆峒,与她丈夫葬在一起。你凭什么带走她?”
沙龙脸色一变,马上傲然道:“我既然身为她的生父,她的去留自是由我决定!你既是她的亲人,便该知当年非是我狠心抛下她们,实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情势所逼?哼,恐怕是因为千夫所指,害人无数之故吧!堂堂的毒尊者,肯委身于那小小的山村,定是别有所图!枉费姨母苦等十数年,真是无情无义之辈!”白楼激动之下,顿时失了冷静。
沙龙怒极而笑,道:“你小子找死!”他随手一扬,白楼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暗器,哪知却什么也没有。他哪知道自己实已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却见沙龙瞪着仕进,怒道:“你也要跟我做对?”刚才他已是出招了,但仕进动了动手,却半途将他的毒药截了下来。
仕进淡淡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能随便杀人!”他沉默半晌,又道:“你一定要将她带走?”沙龙悻悻道:“当然!是我的朋友让我带去的!”他虽然傲气,却也知此时的仕进武功实在他之上,便是使上毒药,恐怕自己也不是对手,只得忍声吞气,不敢发作出来。
仕进神色一动。他面对着白楼,手上却是多了一块东西。他道:“你还是退开吧!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所能知道的!”白楼脸色苍白,喃喃道:“玄木令?”在场的江湖豪杰瞧在眼里,都倒吸一口冷气。赵黑子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仕进悠悠道:“你们眼中这所谓的玄木令,不过是我师父的随身之物!嘿嘿,可笑的是,你们竟把它当成宝贝似的!也罢,为了方便行事,我也只好拿出来显摆一下了!”君子野忽地大声道:“有了玄木令又怎的?你又非玄木令主,凭什么让我们听你的?”
仕进瞄了他一眼,微笑道:“你们在场之人,若是有人能接得下我三招,此事我便不再理会!否则,便须放行。”他实在没兴趣再纠缠下去,索性来个立威吓阻。
白楼忽地大声道:“好!我来接你三招!”他自信即便是六绝中人,也不能在数十招内击败他,眼前这青年再厉害,也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