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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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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发生的事,怎能当真。”卿云眨了眨眼,说道,“我是个最是无用的人,自己的事都弄得一团糟,又能帮得了谁?所以,一点也不可惜。”
等到天黑,所有人都睡熟了,卿云偷偷叫出常明,点名李四智眼下的处境,常明自然同意不过。于是,一个背着李四智,一个拉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弘春,行李也不敢多带,轻手轻脚溜到船尾,放下一条舢板,趁着夜色划离了大船。上岸之后,四人改走陆路,买了辆马车,一路游山玩水,慢悠悠地继续朝京城出发,走了近一个月才到北京城下。
这一个月中,无论卿云怎么逗笑,怎么讨好,弘春还是不肯理人,倒是对突然冒出来的李四智颇为新鲜。而弘春的“骚扰”,也总能换来李四智偶尔回神的一笑,然后看着弘春的脸,又陷入更深更重的沉默与死寂中去。
入城之后,卿云突然把马车停在了一条胡同里,期待地深深望着弘春,可弘春仍是撅着嘴,扭头不顾。卿云只得苦笑一声,对常明道:“你先带着弘春回去吧。”常明一愣:“回哪儿?”卿云静静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只是眼神里竟流露出了一丝幽怨。常明这才明白过来,立刻闭嘴下车,向弘春一招手,弘春噌地一下便跳到了他背上,兴奋大叫:“骑马喽!”似乎很开心能离得卿云远远的。
常明背着弘春走到胡同口,一直在后面看着的卿云终于忍不住喊道:“小春,你就不跟我再说一句话?”弘春仿佛没听见,还不断催促常明再跑快点。不一会儿,两人转过街角,便消失在巷口了。这时,坐在车里的李四智掀开车帘,恰好瞧见了卿云抬手擦拭的背影。
“既然舍不得,那就留下好了。”李四智突然道,这还是他自苏醒那天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卿云吸了吸鼻子,长吁一口气,便从离愁别绪的惆怅中走了出来。毕竟,自从胤祥说了悠悠没有再要孩子,她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君子不夺人所爱。”卿云只能这么回答。如果悠悠又添了一子半女,她大可以直接将弘春留下,但如今悠悠也只得这一个儿子……她只能将弘春送还,交由悠悠自己决定。
“你已经看出了小春的身世……”卿云回转过身,这才发现李四智问得奇怪。车帘却已被重新放下了。卿云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先找个地方将你安顿好了,马上就带悠悠来见你。”亲自拉着马头,缓缓走出胡同。
一切处理完毕,卿云独自一人,慢慢挪到了悠悠在京城老宅的后门。老远瞅见了,留守在门口的常明便招呼着,把她推进了门里,指明路径,并小声提醒:“格格就在后花园等着呢。十四爷今日宴客,小心别走到了前院去。”卿云点头,直接从角门走进后院,常明则绕到后院的前门入口,替她们望风去了。
刚进后院,卿云便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人盯着。然而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下人也不见,想是早被悠悠支了出去,卿云只当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不再去管。
悠悠家这老宅占地不大,但是设计精巧,走在其中,左一道回廊,右一面夹墙,极尽曲折,宛如迷宫一般。常明也没讲明悠悠在哪等着,她只能一边行来一边找,生怕漏掉了什么地方。很快她便发觉,这么找法既费时间又劳神,若是能有个高处,俯瞰一下房子的结构全貌就好了。卿云环顾四周,可惜隔着重重院墙,只能勉强望见远处假山上一座小亭的尖尖顶,估摸一下距离,那还是在前院。没办法,卿云只得继续往前慢慢摸索。
她走着走着,心忽然间提到了嗓子眼,待会见到了悠悠,悠悠会对她说些什么呢?万一悠悠真的改变主意,又想要回弘春,她就真的拱手相让吗?她越想越乱,脚下动得就越发的慢了,失魂落魄地转过一道月洞门,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卿云匆忙抬头,四目乍然相对,尽皆呆住了。
不是没想过,她想象过千百种再相遇时的情景,甚至设计过第一句对白该说什么,然而设想中的结果却总是艰难而酸涩的,相顾无言,无疾而终。却从未想过,再相见的一瞬,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猝不及防地撞上,轻而易举地说出了第一句话。“对不起”,或许,这才是她最该说、却又最难启齿的一句对白。老天的安排,总是最好的。
片刻的沉默过后,八阿哥先开口:“你走错路了。”
“你也在这里。”略微迟钝的卿云立刻紧跟着回了句。
这一对一答,不但鸡同鸭讲,衔接的时机也不合拍,显得突兀而怪异,令两人同时窘迫起来。
“你一进门,我就在上面的亭子里瞧见了……”八阿哥又接着解释,卿云这才醒悟,身后那道一直紧跟不放的视线,并不是她的错觉。如此说来,他是一路追踪着赶到这里,方才发生了这场巧遇……卿云出神地凝望着他,八阿哥蓦地发觉话有不妥,立时住了口,尴尬一笑,重归于寂然,只是默默注视着彼此。
分别五年,两人的容貌虽无大变,但时光的锤炼,阅历的增加,却磨出了少年人所缺少的气韵。尽管在江宁梅庄提前预习过了,可挥之不去的陌生感,还是让卿云一时难以接受。
“啊…
…八,八爷,你怎么会在这里……”突然闯进来的常明,打破了这一刻宁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所措。
“他们一定在寻我了,那我就……”八阿哥指了指前面,话说一半,便慌忙离开了。很快,背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卿云的眼睛却还不受控制地追随过去,良久良久,怅然若失。
“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常明微恼道,“穿过我指给你看的角门,再转个身,夹墙后面就是个小花园了,几步路的事,你怎么会绕得这么远?”卿云没好气道:“我又没在这住过,自然不如你清楚房子的布局。”“行了行了。”常明嘟囔着,直接带她抄近路去小花园。
见到悠悠时,她正如全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神态亲昵地搂着弘春,坐在花圃边,对面是一个画师在替他们画像。卿云心里一沉,不敢再向前。然而弘春眼尖,隔了老远就看到她,招手大呼:“妈妈快来,替我们画像的那个红胡子也在这儿呢!”
听见弘春的称呼未变,卿云一时错愕,暗淡的眼光一下子又明亮热切起来。画像的红胡子?卿云再定睛一瞧,对面那个画师,可不就是与他们同船渡洋而来的郎世宁嘛,他还真找到悠悠这来了。
“你怎么这么迟?”悠悠嫣然一笑,说道,“你若再不来,小春儿可得急了,以为你不要他了。”弘春一听真的急了,红着脸道:“才没有呢。”卿云也跟着打趣道:“大少爷,终于肯理我了?”弘春不好意思地挣开悠悠的怀抱,跑去郎世宁那儿捣蛋。
走到近前,卿云惊讶地发现,滔滔流年仿佛在悠悠这儿静止了,除了眼角眉梢隐含的忧郁,逝去的五年,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一点都没有变。”卿云忍不住叹道。悠悠笑道:“你却变了不少。”“变成了黄脸婆,鱼眼珠了,是吗?”卿云哀声长叹,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大吐带孩子的艰辛苦水。悠悠静静听着,时而微笑,时而摇头,等她讲得口干,停下喝茶了,才插嘴道:“看来我当时的决定没有错。有个孩子当拖油瓶,你就不再那么飘忽,变得脚踏实地多了。”
“是啊。”卿云点头承认,托腮回忆道,“以我当时的心境,也许飘着飘着……说不准哪天就飘上天了。”
悠悠不禁莞尔,问道:“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卿云被问个措手不及,支吾道:“因为,因为……当然是为了小春儿。”说到这,她顿时脸色一肃,认真道:“我知道你不希望他长大后变得和十四一样,可是跟着我在外面晃就好吗?人在异乡为异客,还是那么远的异乡,真正亲近的也不过我和常明两个,等我们都死了,就剩他一人可怎么办?”一想到那情景,卿云便心有戚戚然,神情落寞道:“其实,我倒觉得像十四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孤独。总比像咱俩好吧,就跟杨花一样轻浮,飘在半空,无处落地。”
悠悠笑着摇摇头,虽不认同,但也不再辩驳,只是太息一声道:“原来经过这么多事,你还对他存有幻想?”“对谁?”卿云刚问出口,便明白了话中所指,微窘道:“这怎么能叫幻想。”悠悠反问:“那叫什么?”卿云默然不语。
这能算是幻想吗?卿云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只是心存愧疚,难以释怀罢了。隔了半晌,卿云才道:“你知道,我是最不喜欠人情的。”悠悠一脸似笑非笑,显得高深莫测,又仿佛洞悉一切,直看得卿云心底一阵发虚。
“对了,现在还有一个人,很需要你帮他找点事做做,不然就真要飘上天了。”卿云想起了李四智,正好拿来岔开话题。
一听说李四智就在京城,悠悠立时坐不住了,不等郎世宁替弘春画完像,便撇下卿云等人,自己先行离府去见李四智。
卿云所找的万无一失的安全地方,居然就是十二阿哥府上。悠悠登门拜访,管家二话不说,直接把她领到了一个佛堂里,便即告退。不大的佛堂里,空无一人,静淡无声。悠悠环首四顾,只见屋子正中央的佛龛上,供着一块无名灵牌,供桌上瓜果长新,一缕香烟缭绕,令人闻之心下平和,再无杂念。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悠悠便想出门找个人问问。然而,脚还未迈过门槛,她便站住了,回过头,有所感地望向用帘幔遮住的隔间。她缓缓走过去,撩起幔帐,便瞧见一个枯瘦老者坐在角落里。也不知他在那坐了多久,一动不动,像是已化成了一具石像。
只是一眼,那老者云淡风轻地一笑,悠悠便已泪流满面。
“你怎么不出来见我?”悠悠问。李四智道:“我试过了,只是站不起来。”悠悠忙蹲下,为他查看双腿伤情。李四智道:“不用看了,许多江南名医都瞧过了,断骨已经自然愈合,但要想再站起来,只怕此生无望了。”
他表情越是从容淡然,悠悠便越是难过,终于忍耐不住,趴在他腿上放声大哭,泪水汹涌而出,很快将两人的衣裳都淋湿了一大片,却还是停不下来,似乎要将压抑多年的积郁,都在此刻尽情释放出来。哭到最后,她已分不清,到底是在哭李四智,还是在哭自己。
李四智抚着她的头,眼帘半垂,目光中流露出年老长者才有的慈悲爱悯之色,柔声轻问:“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悠悠立时止住了抽噎,抬头擦干泪水,踌躇再三之后,忽然跪下双膝,神色坚毅道:“我确有一事,想托付于你。”她郑重地磕了一个头,李四智也无力去阻止。接着,悠悠取出随身带来的一卷画轴,李四智只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悠悠苦涩一笑,双手交托给他,低声道:“请你把它转交给四阿哥,他看过画,自然就明白了。”



☆、死亡

离开悠悠家后,由常明在前开道,重归于好的卿云与弘春,手拉着手,双双把家还。
几年不回,她这八福晋的娘家门前,更见冷清了。无论是写着“郭府”二字的牌匾,还是挂在门前的两串灯笼,都蒙上了一层细尘,显得许久不曾擦拭清理。卿云仰首伫立许久,常明上前使劲敲了几下紧闭的大门,过了很久,才有人应门:“闭门谢客。”不耐烦的声音从斑驳门缝里传出来,平添了几分森冷阴沉。
弘春往卿云身后缩了缩,扯着她的衣摆,有些害怕道:“咱还是回婶娘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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