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谓谁 作者:林至元 完结-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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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观望,寻找一切可疑之处。
确定危机排除,悠悠故意问道:“十四阿哥,你不会在找什么人吧?你看,这里就这么大地方,一眼望到底,哪有别人?”
“是啊,这里没有别人。”胤祯忽然和了一声,停止了搜寻,转身面对悠悠,只是望着她笑。突然间,他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扫平日嘻嘻哈哈的没心没肺样,连笑容也变得饱含深意。悠悠被他这么一瞧,倏地晕生两颊,羞赧无地。屋子里流动着暧昧不明的气息,而这改变的起点,却是她主动提醒了十四的。
悠悠难堪地别过眼光,顾左右而装不知,蓦地僵立当地,视线锁定在了北墙上两个淡淡的投影上。她捷逾电闪地往头顶一瞥,心脏猛一阵狂跳不止。怪道不见了两个大活人,他们居然躲在了横梁上!
然而这时,胤祯却缓缓靠了过来。这种情景,做出这种举动,谁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悠悠只觉四肢僵硬,双脚如生了根一般,动不得,退不得。眼睁睁望着他愈来愈近,悠悠空白的大脑里只有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重复:“有人看着!有人看着!有人看着啊……”可是怎么张得了这个口?悠悠郁闷得快呕血了。不如,给他一拳?于是梁上的两人就见到悠悠缓缓抬起了右手。这会儿,十四仍在靠近,两人近得已经能数清对方的眼睫毛了。
时间仿佛延长了数倍,梁上的看倌有些不耐烦了,虚明甚至很想喊出来:“拜托赶紧的行不行?要么就亲,要么就打,磨蹭个什么劲!”十三阿哥十分认同,并在思考:“这到底是谁捉谁的……好事呢?”
终于,胤祯已是近得不能再近了,温热的呼吸就吹拂在耳边,眼看着两人的鼻尖就快相触,虚明与胤祥刹那间笑开了花。然而,就在重头戏上演前的一瞬,悠悠悬在半道的右手终于挥了出去。“有事出去谈。”悠悠一把拽住十四的手臂,一阵风似的冲下了楼,霎时间走得干干净净。
梁上两人已是笑得前仰后合,要不是在半空,早就满地打滚了。虚明一个不留神失了平衡,往后一倒,便头重脚轻地栽了下去。胤祥惊呼一声,紧跟着跳下伸手去捞人。虚明却倒栽葱似的翻身一跃,轻轻巧巧地落在地板上,没发出一丝儿声响。胤祥亦是悄无声息地飘至虚明身侧,姿态潇洒之极。同时显露了过人的身手,两人均是一脸惊异地打量对方,若有所思。
虚明将一扇窗打开一条缝,窥见悠悠将胤祯拉出了阁楼,但却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立于黄绿相间的梧桐树下,
东拉西扯,没完没了。
好戏散场,后背的剧痒再次占据了大脑,且愈演愈盛,甚至蔓延到了更加敏感的腰部。可是十四赖着不动,十三自然也走不得,她又如何宽衣清理背上那些恶心玩意儿?虚明怒视犹聊得逸兴横飞的十四,目光凶悍得足以杀人。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跳出去把十四一口咬死,再使劲嚼吧嚼吧碎了。
胤祥瞧见她五官扭曲,作龇牙咧嘴状,不由担心道:“你没事罢?”虚明强自镇定,赫然发现,窗棂上已被她抓出了五道深深的爪痕,不禁莞尔。她灵机一动,找到舀水的铜匙,从药罐里挖了一勺蛆虫,登时把胤祥吓出了三丈开外。虚明嘿嘿笑着,从窗隙间对准目标,轻轻一抛,满满一勺的虫子便极其精准的落入了胤祯的衣领内。
胤祥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便听见窗外有人惊奇地一声“咦”,接着愤怒的咆哮声起,震得满院子落叶扑扑直掉,虚明却还矮身躲在墙后偷笑。胤祥凑到窗边,正好将十四狼狈逃窜的背影尽收眼底,那喜感到令人肝颤的画面,让他一下子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整个人就像吹鼓了气的皮囊,飘啊飘的就飞上了天。
虚明已经笑出了眼泪,笑得直不起腰了,最后肚子实在疼得不行,她不自觉地抓住胤祥的左臂,似在向他求救。胤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这人的举动,这时的心情,都是那样的熟悉,似曾相识。
见十三一脸平静,虚明意识到自己笑得太夸张,赶紧控制情绪,努力恢复正常。胤祥努了努嘴,抛开奇怪的念头,说道:“我也该走了。”虚明“哦”了声,站着没动。胤祥走到阶梯前,犹豫再三,还是回首一本正经道:“以后小心点罢,十四弟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主。”虚明哑然失笑,道:“十三阿哥误会了,在下姓万,是悠悠在江南时结交的朋友,此番特意赶来观礼,讨杯喜酒喝喝。”“我也希望是个误会。”胤祥垂眼望着木阶,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特奔三俗而来的人上当了~~~咱也当一回标题党,啦啦啦~~~主要是这一章内容太过琐碎,不太好概括归纳呀算啦,那些零碎的情节放在后面顺带再提吧,就这样了
☆、十年(一)
只听门外啄木般三声轻响,正在灯下发呆的虚明猛然惊醒,笑道:“怎么这么晚?”说着便起身开门,将悠悠迎了进来,意外的是赵肯堂,即过去的赵大仁也背着药箱跟了进来。
虚明嗔怪道:“我只当你为了明日能容光焕发的出嫁,今晚一早便睡美容觉去了。”悠悠亦笑了,道:“就你话多。不等那八位老婆婆睡了,我能出的来么?”虚明笑嘻嘻道:“她们多半是教你看些‘压箱底’罢?”悠悠点头道:“你说我尸体都解剖了不计其数,还用她们来教?”赵肯堂年近不惑,却听眼前两个少年少女百无禁忌的谈这种话题,难免尴尬。虚明悠悠相视一笑,略过不再提。
虚明这会儿只穿了白色亵衣,汉式襟款,发髻高束,赵肯堂知道她是即将入道之人,也不诧异。直到她解开半边衣襟,露出左肩,上身线条若隐若现,赵肯堂这才发现她是女的,立时窘得无所适从。然而虚明却毫不介意,任由悠悠在肩后涂抹那些虫子,泰然自若,悠悠甚至还招呼赵肯堂过来观摩如何操作。
赵肯堂磨蹭了会,抵不过求学之心,转到悠悠身后看了一眼,一下子惊到了。只见一块巴掌大的疤块盘踞在还算光洁白皙的肩背处,狰狞可怖,中间隐隐露出一条黑缝,深入腠理,敞口处仿佛透着冷飕飕的凉风,一望便知是极难愈合的旧伤口。再加上好多白色的虫子正在缝隙之间爬进爬出,恶心之余,不禁让人觉得,这完好的皮囊之下其实早已腐坏透了。赵肯堂可怜地摇摇头,相信每逢刮风下雨潮湿天,她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悠悠道:“我走之后,就由赵大叔接手替你治伤了。”她耐心地讲解种种细节和注意事项,赵肯堂一时听得入了神。
“悠悠。”虚明忽然唤了一声,淡然道:“我考虑再三,觉得我明日还是不陪你进宫,就在府里喝杯喜酒好了。毕竟那位三爷见过我,为免多事,还是不去冒险的好。”她最近老回想起前天偶遇十三的事,深刻反省之余,更是后怕不已。倘若再多几次这样的偶遇,谁知会不会露出马脚,功亏一篑?
“你怎么婆妈起来了?”悠悠道,“估计,我这辈子也就只此一回了,你敢缺席?”
虚明揪眉不语,她是真怕被人认出来。
悠悠笑道:“我都帮你想好了。”她一拍手,门人便有人应声走进屋来,却是常明,即过去的周五信。赵肯堂干咳一声,不自然地退开几步。常明到底年轻,进门便瞧见衣衫不整的虚明,一惊之下,涨得满脸通红。悠悠却指着他道:“明日,你就替他送嫁好了。”
“果然好主意。”虚明笑脸盈盈地把常明从头到脚打量了几个来回,常明愈发难堪地手都不知该往哪摆了。虚明长叹一声,闷闷道:“京城果然与我八字犯冲,到了这,我便得藏头露面,做不了自己了。”
婚礼,顾名思义,得到日落之后,黄昏时分方可行礼。只为了迎亲这一刻,舒府乱糟糟地闹腾了一整天,直到夕阳将屋舍行人都镀成了金色,鞭炮齐鸣,落红缤纷,彩舆方才抬出了大门。
炮仗轰鸣声中,成群的小孩边捂着耳朵尖叫,边四处穿梭奔跑,或去争抢抛洒的喜糖,或在拾拣地上燃剩的鞭炮壳。十四阿哥身着秋香色礼服,胸前绑着一团红绸花,络绎不绝的道贺人群哄得他愈发的喜气洋洋,乐得嘴巴就没合拢过。只见他器宇轩昂地走下台阶,回转身郑重地向岳父母大人拜别,一双眸子格外的明亮。哄笑声里,胤祯在礼官簇拥下,跃上白马金鞍,登时礼乐大作,沸腾了整条街道。只听报喜倌扯开嗓门拖长调的一声“升舆——”,锣鼓开道,彩旗招摇,护军、内侍、女官组成的长长送嫁队伍,开始朝城中央的紫禁城进发,浩浩荡荡,引得沿途围观潮涌。
虽然只是出嫁一个皇子侧福晋,单看这迎亲的架势,皇室也算给足了明德脸面。
虚明一直平静地在旁观看,身边再大的热闹也与她无关,这一刻,她仿佛就是嫁女的明德,满心空落落的,不知是喜是忧,甚至生出了一丝年华老去、韶华不再的感慨。“想什么呢!”虚明猛地一拍脑门。她乘马坠在迎亲队尾,遥遥望见大开的神武门,不由得背脊发凉,整个人都被重入瓮中的压迫感包围住了。尚在迟疑,又一支迎亲队伍出现在了宫门前,两相会合,并头进宫。与十四的迎亲队相比,那一边要朴实低调得多,然而虚明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同样鲜衣怒马的新郎官身上,不用问,自然是十三阿哥了。
这场婚礼,相当于康熙最爱的两个少年皇子的成人礼,其隆重度可知。
虚明在神武门外弃马,跟着入宫来参加喜宴的舒府亲友,从顺贞门进入御花园后,两队人马便要分道扬镳了。
十三、十四既已成家,便不可再居于阿哥所内了,是以康熙早早即下了旨,将乾西五所之头所分予十四婚后暂居,并赐名震旦堂。而十三则被指派入住御花园内的绛雪轩,直至宫外的皇子府邸落成。
穿过琼苑西门,彩轿直接被抬进了震旦堂大门,落在空地,内府女官才掀起轿帘把新娘搀了出来。震旦堂是三进院落格局,此刻张幕结彩,已是人满为患。虚明随便扫过一圈,发觉自己改装纯属多余,到底只是娶侧,再兼双喜临门,十三那里又分流了一部分,并无多少熟人到场赴宴。虚明放心地挤到了人群前,占据了最佳观礼位置。
夜里的风很大,蒙着头脸的新娘子刚跨过马鞍,呼地一声,那块绣着龙凤呈祥的头盖便飞上了天。变故斗生,乍然露面的悠悠一脸的茫然,十四亦是一呆,众人齐齐仰头望向飘在空中的喜帕。而那块红盖头,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落进了挂在檐角的大红灯笼内,不一会,火苗噌地窜起包裹了整个灯笼。
内务府承办了无数次婚宴,也未遇到过这种事,傻看了会,内府大臣才想起命人灭火换灯。喜娘们则赶紧去寻一块新头盖,婚礼只得暂且中断。有幸见识的众人兴奋地议论纷纷。
悠悠也是一身秋香色蟒袍,外罩石青色吉服褂,颈挂朝珠串,头上还顶着镶满宝石,好似一座宝塔的朝冠,光看着就觉累得慌。而在如此繁琐的华服堆砌之下,那清水芙蓉般的容颜,依旧夺尽众人瞩目。人们还是第一次见她着了粉黛的样子,便如给一幅白描的水墨画上了颜色,花红胜火,水绿如蓝,柔美之余,又添几分妩媚多情,艳光更盛。
悠悠困惑的目光四处游曳,巡至虚明这时,见她正似笑非笑地望过来,亦忍不住笑了。“悠悠。”十四突然小声嘀咕了句,悠悠忙收起笑容,垂首盯着自己脚背。待喜娘空手而回,十四的脸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