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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逆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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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碎浪未平,十数艘巨舰依次而进,前后衔接数里,遮天蔽日,声势浩大。伴随着礼炮隆隆,船队抛下一脉脉凝碧,沿着河道穿城而过。两岸楼阁中聚满了人,因埠头禁严,只得远远观望。一俟船队驶近,便发出震天欢唿。

秦简此时坐在福船顶楼,与洪闵悠然品着清茗,观看洛都风物。观者中颇有窈窕仕女,齐田国风开放,皆不着面纱。秦简游目四骋,发现一二秀丽可餐者,必指点品论。

洪闵沉着笑着,却不应和,待秦简终于消停,才问道:“秦兄能玉趾屈降,驻跸寒船,是闽越国的荣幸。但朴大人与你谊为同窗,邀请颇挚,似应乘他座舰更为妥当。”

秦简不由苦笑,若他直言相告,不乘朴游座舰,主要是为了避开燕荪,洪闵会相信么?这世道人心惟危,隔如深渊,只会从险处揣度他人。这洪闵还属直爽,并不拐弯抹角。

“老洪,你说我们此去蓬莱,一路会否顺利?”秦简故意压低声音。

洪闵神色一动:“谡下消息灵通,莫非有何异常?”他不由俯近身子,挥手之间,令侍女们都退下。

秦简淡然一笑:“恶蛟船队纵横近海,劫掠往来无不如意,此次仙宗十年大典,它岂会轻易放过?这是明眼人一看便明白的事情。”

洪闵手指敲击桌案,叹道:“临行之前,敝国兵部职方司也曾传警,说近海一带将有异动。这恶蛟船主不知何人,竟统辖如此强大的武力,在仙宗眼皮底下,顽抗了十余年。不论其行对错,也算是一代英豪。”

秦简一笑,颇堪玩味:“这可不是一国使节该说的话,老洪。”

洪闵咧嘴一笑:“对着谡下使节,有什么好顾忌的?不论疆域之别,只要是有良知的中原人,都该拥护‘治权至上’,只不过仙宗势大,不敢明言而已。”

秦简神色一肃,叹道:“诸国官吏若都有洪兄这份明白劲儿,也就不愁仙宗不平,中原不靖了。”

洪闵一挑眉毛,肥脸上竟光彩照人:“黎人有星宿海,草原有萨满团,这都是族群的骄傲。而仙宗非我族类,僻居海岛,竟妄图宰割膏腴,辖治诸国,为一岛之尊荣,置兆民于不顾。如此凌虐中原,倒行逆施,岂配拥九鼎之重,享宗主之荣?”

秦简击节而笑:“洪兄没在谡下治学,真是辟雍的损失。这一节道理,说得切中肯綮。”

洪闵惋惜道:“我是独子单传,老头子不肯让我远游他国,真是平生憾事。”一顿之后,蓦地问道,“秦兄提及恶蛟船队,与乘我座船有何关联?莫非恶蛟是谡下的”

秦简摇头道:“谡下与恶蛟船队无任何干系,只不过其行慷慨壮烈,为我辈同道,我实不愿与之交手照面。而齐田国与仙宗关系最近,一旦交战,决没有旁观的道理。洪兄则不然,福船速度又快,瞬息可远离战场。”

洪闵听得这解释,心中疑问消除几分,他原担心秦简无故亲近,必然有所图谋,若与仙宗生出龌龊,牵连上闽越国,可就大为不妙。他虽赞成谡下理念,但与家国相比,毕竟切身利害重要些。

秦简目光凝定:“我身为使节,一言一行皆代表谡下,与仙宗若起冲突,必将辟雍牵连进来。以目前的形势,远非决裂时机。”

洪闵疑虑尽去,爽朗大笑起来,与秦简谈起风月,一意亲近结交,倒也宾主融洽。加上双方理念相同,无须隔阂提防,一时大是相得。

风向正顺,扬帆半日,便抵达漕河尽头。前方便是汪洋大海,一眼望去,天穹覆盖之处,尽为蔚蓝一色,浩瀚无涯。河水与海水交汇之所,横里形成一脉波澜,长有数里,粼粼泛涌,好似一道‘水’坝。漕河奔腾汹涌而至,气象万千,但为‘水’坝一阻,便融为沧海涓滴。

十数艘巨舰在内河时,庞然巨大,漂在凌然万顷的海面,却似数叶纸帆,轻忽渺小不过。烈日已行至中天,远方金光灿烂,船队排成数列,作三棱镞状,静静驶向炽烈天光。

蓦地,最前的仙宗战舰“羽飙号”上打出旗语,而后降帆抛锚,竟自停在海面上。余船据旗语信息,也徐徐降帆,排成一列后停下。

秦简犹在顶楼品茗,洪闵口角生风,讲起平生艳遇,遍及天南海北,令他大为羡慕。而后两人指点诸国僚属中美女,各有一番见解,争论颇为激烈。正是臭味相投之际,船队却停了下来。

闽越座舰在诸船中最高,秦简二人居高临下,看到仙宗武士纵跃腾挪,忙碌地搭建桥板,将诸船连接起来。最中间是羽飙号,诸国舰船依次排开,另两艘仙宗战舰则护卫两翼。武士们动作极快,片刻间铺设完毕,而后持着拜帖分赴诸船。

秦简与洪闵各接到一张,原是扶湘发出邀请,要诸国使节到羽飙号赴宴。

“这扶湘倒也客气,一入仙宗辖地,就设宴款待。原以为她冷面冷肚肠,不耐俗世礼节的。”洪闵随手将拜帖搁在茶几上。

秦简细看了一遍,摇头道:“这帖子写得极客气,可不是仙宗作派。所谓宴无好宴,这顿饭并非那么好吃。”

洪闵不以为然:“不过是应表之礼,哪来那么多委曲!小秦,你也提防过深了。”两人一通海侃,已经亲近得不行,称唿上自也随意贴心。

秦简一拍他肩膀:“老洪,我们不妨赌一注!扶湘这般隆重其事,定有所图。”

洪闵大笑道:“你无非回程之时,要去清河坊一趟,这个东道我做了,休扯上其他。”

秦简拍着洪闵肩膀,大喜道:“老兄果然妙人!你我这就去赴仙宗鸿门宴。”

两人未携从属,沿着诸船栈桥,来到居中的羽飙号。此刻日行中天,海上烈光团团,随着水波载沉载浮,刺得人眼生疼。诸船水手、执事都躲入舱中,甲板上空无一人。羽飙号则是另一幕景象,带甲武士五步一人,执着海战长戈,森然肃立,纵使日头毒辣,仍目不交睫。

早间不过远处眺望,此刻身临其境,又是另一番感受。船身覆盖铁皮之外,还蒙有厚实牛皮,纵使投石机也无法击穿。栏杆上垂着数丈长钩挠,一端探入海中,撞击舱板锵然有声。重弩多达数十具,一匣匣长矢就倚墙放置。尤为壮观夺目者,是舱顶所置的四具拍竿,长有十丈,远端拴着百斤巨石,一捱敌船靠近,即可以雷霆之势,将其击穿凿沉。

洪闵为其气势所慑,一登羽飙号之后,竟有些战战兢兢。他虽早获消息,船队铁定遭袭击,但一直未放心上,此时见到仙宗武备之盛,陡觉刀兵之灾迫在眉睫。

秦简只是洒然一笑,浑不在意。蓦地,船头校尉高举长戈,喊道:“恭迎谡下、闽越使节!”满船武士齐声一诺,一同掣起长戈,刺向寥廓天穹。

登时,血杀凛冽之气冲天而起,汇成一股之后,猛向二人袭来。洪闵只觉骄阳一暗,好似置身战场,千军万马当面杀至,惊得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幸好旁边探过一只胳膊,将他有力一扶。

只见秦简仍是好整以暇,对着三军辟易之势,只轻一挥折扇,便将之消弭,海上重复云淡风清。众武士力道使空,好不难受,正要吐纳换息,秦简倏地踏出一步,恰卡在其间,让众人唿吸生生一岔。

又是一步!百名武士只觉重锤击心,手上长戈再也无力,一齐顿在甲板上。目光望向秦简,都含着深深惧意,这人不过轻巧两步,已将众人生死,尽皆操控。

秦简回顾洪闵,指点道:“以这一船武器兵甲,四海之大尽可去得。世人公认天下武库,七分归于仙宗,诚不我欺也。”他为天下知名武者,自有资格作此论断,但当此尽占上风之时,又兼谡下使节之身,这话就显得刺耳之极,几要令一众武士含愤喷血。

“秦兄竟拿小儿辈试手,传将出去,岂不为天下人耻笑!谡下无状,真视我仙宗无人耶!”冷冽声音从船顶传来,只见扶湘着雪白武士服,罩一袭玄色斗篷,海风猎猎拂至,如武神般立在拍竿远端。

她这番话顿挫有致,若合符节,隐与众人内息相和。武士们依此行功,迅速平复岔气,待到后半句时,只觉语意慷慨壮烈,热血为之一沸,长戈迎着烈日碧空,再度画出森然弧线。

扶湘挟着百人声威,从空中俯冲而下,气机凝成实体,百倍于方才一击。但见长云摧来,烈日无光,好似隆隆天威,噼向船头二人。

洪闵再也支撑不住,倚靠在栏杆上,但觉心子怦怦,几要冲出颅腔。蓦地,前方秦简身子一振,岿然如山,也不见如何动作,周遭天地却是一静。无穷天威尽作和风润物,这雷霆一击竟没于无声。

洪闵处身其中,但觉这方天地中,秦简就如神灵一般,可以主宰一切。

扶湘踉跄落地,脸色苍白:“领域之力!”她望着谡下强者,心中惊骇莫名。原以为自己周天巅峰修为,至少可与这年轻人相酹,孰料挟百人之威,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化解。如此境界,当步入炼神之阶,无怪被誉为最可能臻至绝世的武者。

秦简微微一笑:“仙宗立派千年,果然非同寻常,这合击之法,当可令强者折翼。”

扶湘涨红了脸,觉得这家伙漫不经心的神态,可恶到了极点,如此藐视仙宗,凌迟碎剐亦不足以解恨。她性子刚强,就待不顾一切,下令击杀此人,蓦地神色一变,耳畔响起苍老的声音:“镇之以静,忍一时之气!”

扶湘身躯一颤,道:“诸国使节都已聚齐,两位请入内吧!”

秦简不知是何居心,走过她身旁时,折扇一展:“仙使小姐此刻要比寻常漂亮,哈!”也不待她反击,施施然行过。洪闵倒也机灵,紧步跟在其后,生怕受鱼池之殃。

扶湘气得乱颤,小手攥得死紧,贝齿咬着红唇,几要滴出血来。若非受长老所止,以她的脾性,立要暴起一击。

船廊内,洪闵快走几步,冷汗泠泠而下:“你就不怕这女人真的发疯,兄弟两个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秦简横他一眼:“老兄,你方才还说对付刚烈女子,要以暴制暴,言犹在耳,现在就这副德行!”

洪闵汗如雨下:“这等烈女,已超出我能力范围。还是小秦你有胆色,竟敢撩拨仙宗使者,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过,嘿嘿,这扶湘的确够味。”最后一句压低声音,啧啧叹了一声,似在回味无尽。

狭窄的廊道内,响起秦简肆无忌惮的笑谑。

宴席设在中舱,纵横数丈的厅子,并非宽敞奢豪,但细心查看,却可发现雅致之处。地毡是用南疆天棉所织,湛蓝无翳,行走其间如飘云端,偏生毫不打眼。窗牖用的是透明琉璃,纯净无色,非钱钞可货。墙间悬着几幅水墨画,古朴苍老,显是上了年头的风物,若察其落款,尽为前贤名家所留,诸国若得其一件,也要拱为珍宝,而在仙宗一艘战舰上,就这般随意摆置着。

洪闵甫入厅中,立刻被震住——这种做派排场,罗聚诸般奇珍于一堂,却又如此不动声色,只有仙宗千年底蕴,才能举重若轻做到。再看诸国使节,也是目眩神迷,赞叹不已。朴游更是一脸愧色,昨日皇宫赐宴,他原以为敷尽排场,可震慑诸国,未曾料到仙宗凭这区区斗室,就压得齐田国黯然无光。

在这满室惊艳中,洪闵却听得秦简低不可闻的叹息:“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无怪诸国离心,苍生背弃。”

洪闵心中一凛,众人只是目迷五色,歆羡不已,却不知这繁华淘尽,竟是中原千年的血汗。方诸国弱小之时,仙宗聚敛无度,一国孥币往往取其半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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