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霸九天--大宋女主(下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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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谓沉默良久,此时才道:“天子年幼,五日临朝,也太过频繁。”众臣一向知道丁谓是后党中人,听得他也如此说,不禁大喜,忙赞道:“丁相说得有理。”
钱惟演看了丁谓一眼,道:“丁相请继续。”
丁谓微微一笑,道:“以下官之见,皇上每月在朔望之日各临朝一次,处理朝政。平时若遇军国大事,则由太后召辅臣商议决定,若非军国大事,则将奏折传进大内,太后批阅之后,再传到内阁,岂不是好?”
众臣听了,都默然不语,这个办法,其实与真宗后期并没有什么两样,奏折传进宫去,宫中再把旨意传出。只是那时候众臣还可以偶而面见真宗提出异议,如今再换了小皇帝临朝,其实比以前还更不如。
王曾首先反对道:“皇上朔望之日见群臣,太后不在身边。太后处理军机,皇上不在身边。这两宫异处,递传旨意都由总管雷允恭负责,则权柄归于内宦,岂非是祸端了。”
丁谓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如此,你我各将自己的主张呈上太后,由太后定夺如何?”
王曾只得将自己的提议写成奏折,与丁谓一同交与雷允恭呈进宫去。
此时刘德妙已经进宫,拜见了太后。
刘太后见了刘德妙,感叹道:“妙姑,你说这道家的长生之术,真的灵验吗?”
刘德妙怔了一怔,忙道:“太后何出此言?”
刘太后轻叹一声,道:“尊崇神仙,信奉道家,无人能比得上先帝。当年修玉清昭应宫,封泰山祀华山,几乎倾全国之财力。可是寿数,却只到了五十五岁。以先帝这样的信奉,尚且如此,这长生之术,到底有没有用呢?”
刘德妙敛眉道:“人寿自由天定,虽然天命不可违,但是信奉道门,却可以延年益寿,这却是可信的。太宗皇帝子嗣九人,如今仍存的只有楚王与燕王。且除却大行皇帝外,薨了的诸王中无人能过五十。此皆是由于大行皇帝信奉道术的缘故,因此比他们寿长。”
刘太后看着她:“可是燕王与楚王又怎么说?”
刘德妙答道:“八爷燕王,年纪尚小,未到五十,这且不论。楚王多年来清心寡欲,闭门不问外事,潜心研究道家之术,已有大成。大行皇帝虽然信奉道术,已得寿数延长,可是大行皇帝为天下操劳过多,与道门的清心寡欲之术有违,大行皇帝实是因天下百姓而耽误了啊!”
一句话说得刘太后泪水涟涟,她拭泪道:“以你所知,哀家的寿算几何?”
刘德妙忙磕头道:“太后乃上天所命,非我等下界所能知。只是有一句话,算是贫道大着胆子说一句。常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使其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天地之间既生太后这样的人,受过天地间的大磨难,到如今将天下的重任交与太后,太后前面必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也是上天的安排。”
刘太后悚然而惊,刘德妙虽是泛泛而指,但是这“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却是不折不扣打动了她的心事。她是以虎捷都指挥使刘通之女的身体入宫,人人都以为她出身高门,又有谁敢妄猜她是“受过天地间的大磨难”呢!莫不是,这妙姑真的有通灵不成?
刘太后凝视着刘德妙,忽然一笑:“妙姑起来罢,这天地间的大磨难之语,却也犯不着说得如此严重。”
刘德妙站起来,整了整衣服,道:“非天子骨血,而得以掌天下权位,其中的艰辛,必倍于常人千百倍。这其中经历,虽非贫道能知,但贫道所说的,却是世间的常情。”
刘太后点了点头,刘德妙坐下来,侃侃而谈长生之术,正说到:“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在上位者只要用人得宜,自可垂拱而治。沙子在手中握得越紧,就流失得越快。长生之术,在于清心寡欲,尽可能地减少俗务的干扰……”
雷允恭捧着一叠奏折进来,见太后正在听刘德妙正在谈长生,便不敢做声,只是垂手侍立在一旁。刘太后却已经看到他进来,手一抬,刘德妙顿时止声。
刘太后问雷允恭:“外头宰相们议得怎么样了?”
☆、第4章
雷允恭捧着一叠奏折进来,见太后正在听刘德妙正在谈长生,便不敢做声,只是垂手侍立在一旁。刘太后却已经看到他进来,手一抬,刘德妙顿时止声。
刘太后问雷允恭:“外头宰相们议得怎么样了?”
雷允恭欲言又止,却看了一眼刘德妙。刘德妙会意,连忙告退道:“太后有国政要议,贫道先行告退。”
刘太后点了点头,吩咐小内侍江德明:“德明,你带先妙姑下去,我处理完这些,呆会儿还要继续听她讲经。”
刘德妙退下后,刘太后翻看着奏折,问雷允恭:“今日廷议,又有什么说头?”
雷允恭忙把今日廷议的事说了一遍,又道:“丁相托奴才禀告太后,那王曾处处生事,朝臣们附议他的也很多,看来寇准的余党势力仍存,只怕会想出各种借口理由来,阻止太后执政。丁相提出的建议是官家朔望二日临朝,太后在内宫批阅奏折,遇上军国大事再召重臣们商议,平时则由奴才居中传话,外头有丁相主持,大局就能定下来了。”
刘太后哦了一声,淡淡地道:“丁谓倒是想得周到!”
雷允恭忙道:“丁相说,外头王曾等一党人气焰极高,他请求太后支持,说若没有太后的支持,他怕是难把他们压下来,让他们左议右议的,只怕垂帘之事有变。或者是架空太后,让他们先揽了权势去,太后就难以做主了!”
刘太后缓缓地问道:“丁谓要我如何支持?”
雷允恭忙道:“丁相说他的建议,若是太后许可,便降一手谕。有了太后的旨意,宰相们才好照此拟诏遵行。”
刘太后眼中寒光一闪即没:“兹事体大,待我好好想想。”
雷允恭忙道:“丁相忧虑,时间若是拖久了,只怕王曾等人,更会把太后执政的事长久拖下去。且官家也要早日临朝听政,以安天下之心啊!”
刘太后点了点头:“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雷允恭不敢再催,只得退下。
所有的侍从都退下了,刘太后看着手中的奏折,讥诮地笑了:“王曾想架空我,难道你丁谓就不想架空我专权擅政吗?且看你们如今如何斗法,”她将手中的奏折轻轻一丢,道:“我倒乐得丢开俗务,修身养性,延年益寿去了。”
她扯过一张空白的诏书,写下:“皇帝由朔望日临朝,大事则太后召对辅臣决之,非大事悉令雷允恭传奏。”扬声叫道:“允恭——”
侍候在外头的雷允恭连忙进来,刘太后将诏书扔给他笑道:“用印颁诏!”
雷允恭偷眼瞄了一下诏书的内容,强抑着心头的兴奋,恭敬地跪下接诏后,退出去送到内阁。
刘太后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消失了。
此时,小皇帝正进来向母后请安,见雷允恭出去,顺口问了一声:“母后,您叫允恭去做什么?”
刘太后看着儿子,淡淡一笑:“我叫他去架桥!”
小皇帝大为奇怪:“架桥,架什么桥!”
刘太后拉着小皇帝的手,带着他走到窗前,道:“你看那御花园中,要到后苑去,就要过桥。最好能够有一座可靠的石头桥,可是手边只有木头,也只好凑和着先用木头架座桥吧!”她微微一笑:“当务之急,是如何过得了河登上了岸,总得先有个桥是不是?”
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儿臣还是不明白,石头木头这有什么关系呢?”
刘太后笑道:“这自然是不同的,木头快捷,但不能长用。石头稳固,可是时间上得慢慢来。你现在不明白,母后会慢慢地教你的。”她凝视着儿子:“我的皇儿,总有一天要自己解决桥的事情!在这之前,有母后在呢!”
☆、第5章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重申,不为打分,只为交流,哪怕打零分贴也都给我说句话。都是冰山,俺不如不贴,怒……
次日众臣庭议,雷允恭自大内传了太后的手书出来,竟然就是丁谓昨日所建议的一样,皇帝由朔望日临朝,平时则由太后批阅奏折,遇上军国大事才召群臣商议。
丁谓将太后手谕出示后,这才拟定诏书,颁布天下,同时派遣使臣到辽国等国告哀。
自此,丁谓独揽大权,他本已为尚书左仆射、门下省侍郎、平章事兼太子少师,新帝继位之后,更进封为晋国公、司徒兼侍中、又为负责真宗陵寝的山陵使。
御书房中,瑞脑销金兽,氤氲绕室。三道奏折放在御案上,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没有动过。雷允恭悄悄地抬头看了看太后,却又赶紧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因天子年幼,如今诸般大事,先由众重臣们在内阁议定了,然后由雷允恭呈入大内,太后批示“可”或者“不可”或者“交某处再议”,或者——不作批答。
这案上的,正是雷允恭早上送来奏折,不但附宰辅们的奏议,更有甚者,连草诏都拟好了。这三道奏折,其实说的是一件事,只不过是一件事中涉及到的三种程度的处理方式而已。
一道是再贬寇准由道州司马到雷州司户参军,其实太后已经看过上次承旨学士拟的草诏,只不过这次丁谓又加了一些话语:“……当丑徒干纪之际,属先王违豫之初,罹此震惊,遂至沈剧……”
刘太后看到这样的话,手也不禁颤了一下,寇准已经贬过几次了,一次是皇帝病重之时,他想要谋立太子监国,结果罢相;此后,又涉入周怀政逆案之中,又被贬出京城;然后又是翻出他为了回京为相,串通朱能伪造天书,再度被贬为道州司马。在刘太后看来,寇准已经出京,也就罢了。
但是丁谓却不这么想,寇准声望太高,而他又曾经是寇准推荐上来的人,如今反踩他一头,自然是心中有愧,这怨仇结得深了,越发不能让寇准有翻身重来的极会。更兼先帝临终前,又嘱咐刘后召回寇准托以国事。虽然在丁谓看来,先帝那时候病得有些糊涂了,寇准是与刘后作对的人,刘后便是再心慈,又怎么会把对头再请回来,把权柄交与他跟自己作对呢?然而当时情景,听到这话的人不少,少不得将来有人时时地拿这些话翻出来做话柄,如副相李迪这等人。因此于他来说,务必要让寇准再无翻身之地。
这一道诏书措辞刻骨之至,直指因寇准逆案,害得先帝受惊动怒劳神而提早崩驾,将这个害死先帝的罪名牢牢地套在寇准头上,那么所谓先帝临终前要将国事托寇准之言,便不足成立了。
刘太后将奏折扔到一边,却仍然只觉得那上面刻毒的字眼字字都要崩出来似的,此人果然是“心思慎密,狠辣刻骨”,流放寇准之地雷州,在大宋边境的极南端,已近大海,乃是百粤纹身之地,蛇虫横行,瘴疠遍地,那是一片死地啊!惟丁谓存了此心,不达目地,他怕是要寝不安枕食不甘味。
刘太后转眼间,却见雷允恭正侍立在旁,却是悄悄窥视自己颜色,冷笑一声:“允恭,这些都是内阁中议定了的吗?”
雷允恭恭声道:“回太后,都是几位辅臣们议定了的。”
刘太后心中暗暗冷笑,都是辅臣们都议定了的,叫她更有何可质疑质问质更?倘若有不同政见,是否在内阁中都扣下去了?
雷允恭本是太后心腹,多年来追随太后,多少风浪都过来了,所以到了此时,未免有些得意而忘形了。他自然也巴望着如当年王继恩这般地权倾宫廷,虽然不能如王继恩般出为大将,入为使相,但与丁谓分为“外相”和“内相”,外事由丁谓作主,内事由他作主,一时间得意得只差如唐末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