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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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间,上房举行秘密会议。
三个女人,三个男人。
三个女人是李慧慧、秋素华、侍女紫电。三女都没穿红衣裙。
“老匹夫不会出来。”寇大爷咬牙说:“我们也进不去,必须设法把石固寨弄个烟消火灭。上面交代下来,一定要宰了景匹夫替三爷报仇,诸位姑娘不知有何高见?”
“我们晚上进去。”李慧慧说:“三丈多高的寨墙,用飞爪百链索便可攀登。”
“那是不可能的。”‘寇大爷摇头:“咱们的先遣人员整整侦查了半个月。寨墙上天没黑,就有人往复巡逻。墙头天一黑,就竖起挂有响铃的串网,任何东西触及,都会发出声响,飞爪百链索决不能用。”
“那只有强袭了。”
“强袭不但死伤惨重,也难获成功。墙头有警,家家闭户提防,那些坚固的房舍门窗窄小,想攻入几乎势难如愿。大总领派你们来协助,并非要你们来强袭的,那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一击不中,以后就更难了。”
“寇爷,引虎出山并不难。”秋素华提出意见。
“秋姑娘有办法将虎引出来?”寇大爷意似不信。“有。”秋素华语气十分肯定。
“什么办法?”
“找机会生事,一不做二不休,把这里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还怕景老匹夫不下山来理论,他老人家一定会怒发冲冠,提了剑和咱们拚命。”
“晤!对。”寇大爷兴奋地一掌拍在桌上:“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十余户人家数十条人命,老匹夫哪能不下山?好,明天咱们就好好准备。”
“寇爷,问题是这里往来的旅客甚多,消息传得很快,咱们行动的时辰不多,附近的民壮一动,咱们想平安脱身就不容易了。”秋素华有点不放心。
“放心吧!官道南北。都有我们的人负责掩护,撤走时迅速换装易容,脱身容易。在下的顾虑乃是景老匹夫,姑娘能对付得了他吗产”这点自信我还有,加上慧姐在旁相助,景老匹夫劫数难逃。“秋素华的语气颇为自负。
“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我们来策划细节。”
日上三竿,一辆轻车从北面来。
所谓轻车,是指用健马拖动,内眷专用的马车,速度比骡车快,但不宜赶长途,是大户人家专用的华丽轻车。驭车的马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走马,车夫是位虬须大汉,粗壮如熊。
另有四匹枣骝,四骑士两男两女,两位青衣壮汉,两位年轻的青骑装侍女。
车在店前停住,一位青衣壮汉将坐骑交与店伙。
“不用溜马。”壮汉和气地说:“坐骑和驭马上厩,给上料。给咱们准备三间上房,咱们小姐要在贯地住两天,昨晚赶了一夜路,人和马都乏了。”
话一多,就会露出马脚。
既然赶了一夜路,人和马都乏了,为何不需溜马?
但店伙可没留意壮汉的语病,财神爷上门,欢迎都来不及,哪有工夫去探索语病。
“爷台请放心,小的理会得。”店伙堆下笑:“诸位请进店歇息,车和马有小的照料。”
车门掀开处,出来一位明阵皓齿、绿裙达地的小姑娘。
一位女骑士趋前搀扶,似乎把这位小姑娘看成了弱不禁风、走两步也需要扶持的千金小姐。
店堂中,侍女紫电与一位同伴正和店伙商量派人到府城请郎中的事,两人好奇地打量这群一大早就投宿的怪旅客。
“我家小姐姓乔。”一位骑士向柜内的掌柜说,将一叠路引递上:“京师来,至泰山进香。”
“客官要住几天?”掌柜的一面在旅客流水簿上记载,一面信口问。
“不一定,想走时就走。”
紫电柳眉深锁,偕同伴入内去了。她看到流水簿上登载的姓名;乔绿绿,十七岁,京师人氏……
令她皱眉的是:男女骑士都佩了剑,定然是保嫖或家将一类难惹的人物。
来了不速之客,这些客又来头不小,闹起事来必定平空增加这一群劲敌,也必定影响大局。
如不将这些人赶走,计划必须全部更改。
片刻,出来两个赶车的骡夫。
荒村小店,设备简陋,店外没设有停车阶下马石一类玩意,车停放在广场右首的几株大槐树下,露天放置,车夫必须勤快地经常加以检查拭抹干净。
轻车停在两辆骡车的旁边,虬须车夫正在与店伙一同卸除驭马,一面取下车内的箱箱包裹。
寇大爷的两个骡夫走近,要整理自己的骡车。
乔家那位虬须车夫高大健壮,年岁其实并不大,二十余岁体能与智慧刚成熟,可能修养还不到家,自顾自干自己的活,懒得理会身旁的人。
两个骡夫看到车夫腰间缠着的乌光闪亮长鞭,眼神一变!
那是一根软皮缠编的文八长鞭,跟传统的赶车长鞭完全不同,不用长杆,利用本身的弹性与硬度,可以鞭策两文外的健马。
用这种鞭赶车的人极为罕见,形之于外的形象是剽悍、健壮、粗豪,与用有杆长鞭赶车的大掌鞭那修然、从容、洒脱的形象完全不同。
要招惹这种入,真需要几分勇气。
车停在一起,照料车的人难免有贴身接触的时候。
虬须车夫则抱起一只衣箱,一位骡夫恰好擦肩而过,右手有意无意地一抬,手臂便擦过衣箱外侧。虬髯车夫身形一晃,双脚立地生根。
“好家伙!找麻烦来的。”虬须车夫大声说,虎目彪圆,“砰”一声放下衣箱,狠瞪着骡夫:“你以为你有几斤蛮力是不是?你他娘的昏了头,走!到外面去,太爷较量给你看看,让你这浑球见识见识。”
说完,大踏步向外广场走。
人高大雄壮,满脸虬须,腰间长鞭缠了四匝,更显得粗壮雄伟,在背后看也像是一座山,要和这种重吨位的人交手,真得先问问自己的拳头力道有多重。
骡夫当然也够雄壮,不然岂敢公然挑衅?
冷冷一笑,在后面跟着走出。
“你这蠢货似乎很神气呢!”
骡夫跟在后面嘀咕,突然飞跃而起,双脚猛蹬车夫的脑袋和头脊,如果蹬中踹实,不头裂颈断才是怪事。
车夫似乎早已料到骡夫要从身后偷袭,也料中偷袭的招术。身后的弱点其实只有上盘的背心和头颈,中盘有长鞭保护,下盘脚部有护股护膝,打击不会致命,稍有见识的,必定知道偷袭的人要攻击何处。
车夫直等到靴底将及头颈,方向下一挫,粗壮的身材居然在刹那间高不及三尺,似乎平空缩小了许多,双手上伸,间不容发掠顶而过的双脚被他扣住了。
“好!”
车夫隆喝,挺身而起,神力骤发,身形开始旋转,把惊叫出声的骡夫抡转旋动,有如棍招中的山东大擂,越旋越急。
另一名骡夫大吃一惊,抄起车旁一根木棒抢出。
“把人放下!”这位骡夫大叫,却又不敢挺棒冲进。
“哎呀!要出人命了……”卸马的店伙狂叫。
“人给你!”车夫欣然叫将已旋了四五匝的骡夫脱手向另一名骡夫砸去,像泰山般向前飞砸。
另一名骡夫不敢接人,向侧急闪,然后挥棒冲上,招发老树盘根攻下盘,要敲断车夫的双脚或小腿,狂野绝伦,棒风呼呼怪啸!
车夫后空翻远出两丈外,一声狂笑,半空中解下长鞭,乌光电闪,有如怒龙夭矫,身形仍在翻腾,人仍未落地,暴响已经传出。
“叭叭!”鞭梢击中骡夫的背部琵琶骨。
“哎……”骡夫丢棍狂叫,仆地痛得不住翻滚。
车夫身形落地,脸色一变。
鞭收不回来,被一个褴褛的托钵僧踏住了鞭鞘。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发生了。
泥地虽然干燥,但并不坚实,表面有浮尘。
托钵僧的多耳麻鞋鞋底也不坚硬,怎能踏牢坚韧的鞭梢?应该毫不费力地抽滑出来的。
托钵僧年已半百出头,身材干瘦矮小,比车夫小了两号,枯槁的手点着一根问路杖,左胁下吊着蒲包,里面一定盛着法钵。
以形容柏搞四字来形容这位穷走方苦行僧,并不为过,似乎长年营养不良,风都可以吹得倒,那双沾满尘埃的脚能有多少力道?支撑身躯已嫌吃力,却踏住了身具神力、武功惊人的车夫手中的长鞭。
“哈哈哈!赌一顿斋饭。”和尚笑得像刚生了蛋的得意老母鸡,手中五尺长的问路杖向前一指:“赌檀越绝对扯不断鞭,赌不赌?哈哈哈哈……”
车夫挫抵马步穿鞭,鞭像绷得过紧的弓弦。和尚的杖尖指向他的脸部,相距还远在八尺外,但他虬须就立箕张,双目吃力地眨动,头部不住扭闪,似乎要挣脱某种可怕的无形物体、撞击脸部的痛苦。
店门口,涌出几个人,有店伙,有寇大爷的人,也有乔绿绿的一男一女两骑士。
和尚正笑得高兴,得意忘形中,身后飞来一根小指粗的晶光闪烁怪绳,来时无声无息,但快速绝伦,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缠住了和尚的瘦脖子,缠住了两匝半,绳梢恰被反扣住,所以一拉紧便绷紧了,技巧高明得出神入化,熟练万分。
“我也来赌一场。”身后传来女性的噪音:“无相魔增,赌一文钱,你的脖子一定勒不断,赌不赌?”
“贫……贫僧……不赌。”无根魔僧大骇,杖无力再举:“是……是谁?”
“是我。”怪绳一松,不见了。
无相魔僧倏然转身,鬼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身后八尺左右,荆钦布裙徐娘半老的青姨,正在将晶光闪烁的小绳技巧地缠成一小束,冷电四射的明澈双目,冷然注视着惊怒交加的无相魔僧。
“贫僧不认识你。”无相庸俗暴怒地叫:“你这小女人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魔僧身后暗算偷袭,反了!”
“魔僧,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够了。”青姨的语气与她目光一样冷森:“如果你以为鸡猫狗叫可以吓得倒我,你将会发现,你犯了致命的错误,因为如果我没有把握克制你,你的头早已不在你的脖子上了。”
“贫僧却是不信……”
不等魔僧冲上发威,身后已传来寇大爷的喝声!
“无相大师不可鲁莽。”寇大爷急步而来:“那是传闻中的龙筋捆仙绳,可破内家气功,挨上一下骨碎肉裂,玄门罡气也禁不起一击,那是东海散仙的神刃。你的须弥禅功火候还抗拒不了雷霆一击。”
无相魔僧吃了一惊,手杖无力地下垂。
“是个识货的行家。”青姨冷冷地说。
“姑娘可是东海散仙门下高弟?”寇大爷和气地问。
“不错,修真三神山,四十载辛勤小有所成。”青姨的语气仍冷。
“高人门下,在下失敬。姑娘修真有成,是不是对佛门存有成见……”
“与成见无关,只是路见不平,伸手管闲事而已。你是不是也想插手?”
“在下不敢。”寇大爷打一冷战,情不自禁退了一步:“在下只是劝架的,天气热,难免肝火旺,事情过了也就算了。无相大师,走吧!”
“贫俗不走,贫憎要找寺庙挂单。”无相魔僧乖戾地说:“女檀越敢不敢留下名号?”
“我也不走了,我要找地方落店。”青姨转身从树下抬回一只包裹:“我姓公良,东海三神山散仙门下,记清楚了没有?”
“贫僧记住了。”无相魔憎恨恨地走了,去街尾找寺庙挂单。
“谢谢公良姑娘解厄之德。”车夫缠好长鞭,行礼向青姨道谢。
“不客气。不能称我为姑娘,年轻人。”青姨和蔼地微笑,眼中寒意全消:“仅是练丹也练了四十年,你说我该有多大年纪了?”
“小的该称姑娘为前辈……”
“应该。哦!这里不知是否有客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