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鸠声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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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的脚程快得很啊!”巫罗没话找话说。
“在下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前堵后追,意欲何为?”子南义正言辞地说。
“我不过是受人差使,忠人之事,想请公子跟我走一趟。”
“见谁?”子南言简意赅地说。
“公子见了,自然就知道。”
“你不觉得荒唐吗?”
“那公子,你有自信闯过我的天罗地网吗?”巫罗不答,反问道。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子南冷冷地说道。
子南一行向着黑衣阵列冲杀过去,一时间刀光剑影,呼声震天。黑衣人不像是寻常莽夫那样毫无章法地砍杀。他们很有组织,不但进退有度,而且颇通阵法。时而围成一圈,盾弩结合;时而一字长蛇,首尾策应;时而排成方队,左右出击。阵列的运用,无非是更好的发挥群体的力量,可是子南一行,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勇力,战略和智谋更非泛泛之辈可比,一顿饭的功夫,上百号人,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
巫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挥手,正要冲上去助阵
正在这时,山巅上,一声凄厉的长啸破空而来,响彻山谷。正在攻击的黑衣人,仿佛一下就被冻住一般,巫罗挥舞着长剑,也僵住了。接着短暂而急促的号角声想起,仿佛从云端滚落下的惊雷。
片刻的愣神后,巫罗和旁边的人嘀咕几句,几个飞跃,瞬间就消失了。
山巅上,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矗立在那儿,猩红的披风赫赫飞扬。他面前站着的人就是巫罗。
“浊音,我已经在峡谷部下重重埋伏,虞子南一行插翅难飞,你为什么要鸣啸收兵?”巫罗诘问
道。
“留着他对我们大有用处?”
“我奉巨子的命令,活捉虞子南回向阳,你这么做,让我怎么复命?”巫罗语气严厉地责问道。
“巫罗,你没听到收兵的号角吗?”蒙面人转过身,厉声地说。
“我只听命于巨子!”巫罗坚持道。
“你们巨子都得听命于我主人!你想违拗吗?给我收兵。”面具人毫无商量余地的命令道,说完甩身就走了。
“他娘的!”巫罗啐了一口痰,骂道。
随即巫罗将手指插在嘴边,一声尖锐的口哨,划过长空,跌宕在山谷。
顿时,山谷中的黑衣人,如鸟兽散,眨眼就在山坳的丛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子南一行惊诧不已,一切恰似做梦一般,要不是前方的滚石依然在,他们真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这班人来去这么神秘迅速,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子南一行诧异的同时,也在庆幸。他们没有时间去探究,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先穿过峡谷,这个地方实在不宜久留。
22夜未央 庭燎之光(四)
子南走后,宛若心事重重。晨起梳洗罢了,倚窗而立,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看着飞花落叶,心中百味杂陈。尤其,那株高大的凤凰树,一树红花在蓝天下火一样地燃烧着,生生地把人的眼睛都灼痛了。
问心见状,上前说道:
“原来虞公子是个贼。”
“你说什么呢?”宛若有些生气地诘问道。
“他偷走你的心,现在还带走你的魂,他不是贼是什么?”
“看我不掐你!”
宛若追着问心,从楼上到楼下,从前院到后园,一路打打闹闹,两人跑累了,依在廊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宛若的心情也舒畅多了。
“你简直就是一只水晶猴子,你看你多刁滑的。”
“公主小时候是出了名的刁钻古怪,这几年的心思都用在两地相思上,不是望风兴叹,就是抚琴寄情。哪像我,闲着没事只能找人拌嘴,自然就磨得伶牙俐齿。”
“哎!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真好!就是麦麸馍馍太严厉些。”
“要不是她,凭公主小时候的顽劣性格,哪能有耐心学出一手好绣工。公主应该感谢她,不然公主您就得穿着自己缝制的拙劣礼服出嫁了。到时出丑就出大了。”
“这倒是。顾妈妈现在怎么样了?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因为资质异秉,宛若十二岁那年,宛夫人特意为她,聘请了世外高人教授她琴棋书画,从此她再不去璞玉阁,宛夫人对她的要求也越发严格了。
“她出宫了。”
“为什么?”
“我想想!对!就是去年六月的时候,那天,因为遭到顾妈妈的训斥和责罚,宛晴回来后高烧不退,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宛晴的生母龚姬,在君上面前哭得泣不成声,说宛晴之所以病得这么重,都是因为被顾妈妈折磨的。君上一怒之下,就要将她处死,是夫人求情,说顾妈妈这些年对公主们的教诲尽职尽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君上宽待处理。君上就将她交由夫人处理。夫人顾念她无儿无女,希望还将她留在后宫,让她照顾先君的遗孀。顾妈妈谢过夫人的恩泽,却拒绝继续留在宫中,她自请为已故的穆姬去守灵。”
“顾妈妈是穆姬的陪嫁侍女,到底是主仆一场,她终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也许夫人故意瞒着你,是怕你难过。公主,是不是问心多嘴了?”
“多嘴?你除了这张嘴,哪还藏着嘴,让我看看。”宛若煞有介事地说。
“问心只是希望公主开心。”
“问心,我们去看看顾妈妈吧。”
“公主,你没开玩笑吧。”问心惊讶地叫起来。
“穆姬陵就在城东凤凰山北麓,又不在深山绝谷,干嘛不能去。”
“可是那一带是王陵所在地,是禁地,不能随便出入的。”
“闲人不能随便出入,可我是公主。”
“可是公主,君上和夫人要是知道了,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了。”
“谁让你担当了,这不是有我吗?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让翠竹陪我去了。”
“我去。”问心艰难地下决心道。
宛若和问心扮作小宫人的模样,拿着公主的令牌,以为公主采买东西为由,竟然闯过了层层关卡的盘问,顺利地出了王宫。
虽然大兵围城,可是国人依然得吃饭穿衣,生活还得照常,所以街市依然人来人往,只是城外的小商小贩再进不了城了。金街上显得较平日里宽敞多了,也有秩序多了。宛若看见市井的热闹,兴奋而惊奇。问心提醒道:
“公主,我们赶紧早去早回,这般耽搁下去,天黑了,宫门一关,我们就回不去了。”
宛若只好按捺住兴头,向东,往穆姬陵而去。
再说,相柳携着千翠,出了天虞山脉,奔宛都来了。不知他们用了什么办法竟然通过围城的官兵,和厚厚的城墙进到宛城。
千翠被巫罗追赶,还受了伤,要调息疗伤。相柳不喜欢喧闹的地方,准备找个清静的去处,宛都唯一清静的地方就是王陵所在地。
他们往城东凤凰山而去。
“千翠,你到宛都来做什么?”相柳问道
“你知道宛都为什么会被重兵包围吗?”千翠不答反问道。
“不外是天子张扬武力,诸侯之间抢夺地盘,还能为什么?”相柳不以为然地说。
“你说得对也不对。”
“你别卖关子了,直说,可以吗?”
“我这是引导你思考。”
“谁能理解有些人莫名其妙的思维。”
“那你长脑袋做什么就是拿来给人砍的。”
“你”相柳指着千翠懊恼地说不出话,憋半天说道:“我和他们不是同类。”
“我跟你也不是同类。”
“好了,好了,我们是不是扯太远了。你就干脆点告诉我,你到宛都来做什么了?”
“找人。”千翠气哼哼地蹦出两个字。
“找谁?”
“暂时还没眉目。”
“没眉目?我看你跟那些纸醉金迷的人呆久了,也变得莫名其妙了。”
“你听我说。”九尾狐按摁住性情说道。
“你说。”
“天子兵围宛城都是为了逼迫宛君,进献一个叫宛若的公主。”
“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相柳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嗯!”千翠肯定点头。
“看来,你的魅力也不过如此,连一个糟老头,你都收不住他的心猿意马。”
“你”这回轮到千翠被噎住了。
“不是吗?”
“你不知道你们男人都是登徒子好色之徒。谁能栓得住他如浮萍的心性。”
“你不是有本事,掌控着一帮女人,听你摆布吗?”
“我只是用巫蛊掌控那些女人,我只能控制她们的意志。能不能降得住天子,那得看她们的姿色
和本事。你不知道,这些年,进献宫里的美女越来越差强人意了,才情出众的,容貌欠佳;容貌姣好的,又是个木头。天子今天这个,明天那个,不出半个月,就腻味了。这世间尽善尽美、没有缺点可指摘的女子,简直如凤毛麟角般不易得。”
“你倒是想想,谁愿意把又漂亮又有才情的女子送进宫,让天子这般糟蹋。不都赶紧找个人家把闺女嫁了,过踏踏实实的日子。”
“也许是吧。就在个把月前,天子听说宛君有位公主,才貌双全,举世无双。可她老爹,宁可与天子开战,也不愿意让她进宫。你说,她万一想不开,自行了断了,岂不可惜。”
“那你是当说客来了。你这不是白费唇舌吗?”
“你这榆木脑袋,真的一点不开窍。我废那口舌干嘛?我给她下蛊就行,控制她的意志,让她自请进宫,不就行啦吗?这样还避免了一场干戈。”
“这么说来,你还是送福祉来了。那你怎么找她?”
“你看这是她的画像。”
千翠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帛画,画上的女子,蛾眉青黛,明眸流眄,柔婉绰约,轻盈飘逸,风韵楚楚,宛如溶溶明月、潺潺流水,只在画中,就已经活色生香,好似荷塘月色,仿佛有缕缕荷香漫溢。
“世间真有这么美的女子!”相柳接过画像端详后,也啧啧称奇道。
“只要控制住她,以后天子就会听凭我为所欲为了。”千翠得意洋洋地说道。
“千翠你跟回青丘山吧。”相柳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回去干吗?天天对着你,干瞪眼,即使你有九张面皮,每天轮流着给我看,可我已经看了十年了,我看烦了。”
“那承元今年都五十多了岁了,他应该算是老朽了,他能比我强吗?”
“我给他吃了保元丹,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岁,何况他是天下万民的统治者,他的头上有灿烂无比的光环。他虽不能呼风唤雨,却可以聚天下财富供我享乐。”
“以前我们两人啸傲林泉,不是挺好吗?”
“不好,我现在俾昼作夜,纵情恣意的日子,那才过得惬意,”
“可是他那是在利用你。”
“不怕被人利用,就怕没用,你知道吗?”
“什么谬论!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把你的辛苦修炼的道行给毁了的。”
“要你管,我乐意。”
“那我以后再不管你了,我走了。”相柳赌气地说。
“说真的?”
“当然,怎么说我相柳也是世外高人。”
“那你走吧。”千翠干脆地说。
“我真走了。”
“走就走,哪那么多废话!”
相柳“哼”了一声,一闪而逝。
23夜未央 庭燎之光(五)
千翠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暗道:“人说,人老话多。相柳这家伙,不到中年,就唠叨得简直让人难以承受。说看烦他,那已经是客气了。让人喜欢,让人愿意和他厮守,怎么也得长得好看些。你瞧他那张脸,长得那么不经心,让人简直无法将就,我千翠风姿绰约,跟他在一起,好比把一副绝美的帛画挂在牛圈里,多糟践了我这绝世容颜。”
可转念一想,千翠不经又有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