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大丫头-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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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管说什么他也还是这几句,宁帝改变了策略,单刀直入的问:“你的为人,朕还是知道点的,你为什么要去得罪霍文基?他那个驴脾气,以后也不要想他会进你沈家了。这是不是正是你希望的?”
沈洵仿佛又被问住了,过了好久才答道:“草民是一时冲动,如果霍大人因此而不快,愿为此向霍大人致歉。”
宁帝似乎也忍不住笑起来:“你会一时冲动?我刚收到刑部的奏本,言之凿凿说你藏匿了年家的人,那头霍文基就在你那里碰了个钉子,你还说冲动,面对面你就给我这个交代?”
沈洵总算抬头,直视着宁帝,眼底却有种落尽繁花的怠色,那种感觉很微妙,仿佛他的眼睛里是极简单见底的,不藏污垢。
“一切都是误会,草民冤枉了,所以才会一激动之下,对霍大人出言不逊,草民恳请陛下开恩。”
宁帝跟他目光相接,那眼里不光有倦怠,还有一点点的厌世。年纪轻轻,何至于就有此心灰意冷。
仿佛真受了极大的冤屈,否则哪来的悲观之情。
宁帝嘴角却噙着笑,不答也不问。他还能想起初遇这个人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宁帝最年轻的时候,还有一腔抱负,自命惜才爱才,恨不得天下所有能人也都被自己网罗过来。所以曾经还是少年的这人,一首《京华唱赋》就惊艳了他的眼,彼时,他是有想着重培养提拔面前这人的心。
而今这心,其实也还有。
宁帝终于开口:“再过半个时辰,朕就要去上早朝,所以朕希望在还没有人的时候,召见你谈一谈。”
他背着手走到窗边,却迟迟没有说话,正当沈洵想主动开口的时候,宁帝的声音传过来:“沈洵,其实你在想什么,朕大约也能猜出来。朕不是霍文基,他纵有千般怀疑,也始终不敢确定。但朕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沈洵不由自主朝他看去,宁帝却回身朝他一笑:“其实一个女孩子,朕也并不在意。若是用她能换得一名好臣子,朕是很愿意。”
动用了九门提督亲自搜检人犯,此刻却还能云淡风轻的说“其实不在意”。或许帝王心真是最善变的,任何人的命运说到底不过在他鼓掌间。
沈洵的手轻轻搭在轮椅扶手,淡垂眼眸:“草民从来没有做过窝藏人犯的事,陛下定能明察秋毫。”
宁帝笑意不变,他抬着步子向前走:“沈洵,这所有的事情,朕真的都能不追究。霍文基也罢,朕只要一句话,这满朝文武没一个人会再去搜你沈家的一草一木的。”
“草民谢陛下隆恩。”沈洵几乎是立刻接口道。
宁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的更开心:“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人,沈洵,你有满腹才华,不是应该在轮椅上终此一生的人。朕喜欢你,这种心情和原来一样,我想你也一样。”
沈洵握着轮椅的手泛出指骨的白,似乎用力了些,薄薄的肌理分明柔韧优美,这么多年的手不能提养的娇贵的细腻皮肤。“草民已经是个废人,不能为陛下分忧。”
宁帝抬了抬手:“这都不重要。”他居然来到了沈洵跟前,慢慢的蹲了下去,宁帝身材高大,沈洵坐在轮椅上,他蹲下也才刚与沈洵持平。
宁帝以一种很低的声线在沈洵耳边道:“朕之诚心,是不作虚伪的。只要卿愿意、假以一二年、……朕当许卿入阁拜相。爱卿考虑一下。”
连沈洵都忍不住愕然。他还没来得及看向宁帝,宁帝已然抽身离开,大步走向了门口朗声道:“你稍后片刻,朕会叫刘喜再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一直没有说清楚,本文处于收网阶段,比我预计的四十万字还要早,很多东西要一点点往回收,每次更新章考虑的东西都比较多,也比较累。
加上俺滴腰……不舒服有段时间了,这章就是躺在床上写出来的,连坐着都会疼,怎么说呢,最近也是生活中变化比较多,更新远远不如以前了。俺也知道,唯一庆幸的就是,本文也写了一大半了,在收尾部分,我也是希望,能尽量在一种比较轻松的情况下写完它,一来也是因为拼命写吃不消,二来也怕写崩了。
目前我也会尽量努力拼命更,不能日更也尽量隔日更,感谢亲们陪伴我,写完一章是处于疲劳状态,但这个时候看见亲们留言就好很多,你们的支持必不可少,爱大家。
☆、知己翻脸
两个人坐在池塘边;对面是第一波荷花;旁人看着似乎也很惬意。
“距离皇上召见你;都过去三天了。”贺言梅朝他看了看,“我天天在这喂鱼;究竟什么情况,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沈洵望着一池清水;淡淡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这话说的实在很不客气;贺言梅不由诧异地:“又帮忙?”
“这几日劳驾你帮了不少忙,”沈洵看向他;“我很感谢。不过这件事,的确还需要仰赖你。“
贺言梅眉毛都皱起来了苦笑:“楼南啊楼南,你看我自己现在都是满身的忧愁;还怎么替你再分忧啊?”
沈洵却静静道:“你的忧愁是什么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同样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贺言梅这下看出是真的震惊了:“你说什么?知道?”
沈洵深深看了他一眼看,话音像点水荡开涟漪:“再多情的人也有收心的时候,你一时冲动做下的事情,只怕自己也在悔恨不已罢?”
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贺言梅原本闲适的两只手,骤然握紧,几乎掐进肉里面。
他有些面无表情的盯着沈洵:“难道你看了我的信?”以前没有问过,可以说他不相信眼前人会做出这种事来。
沈洵淡淡道:“我没有,但你既然叫我去送信,我自然就会想了解的多一点。”
旁边正好路过的丫鬟,就惊恐的看到了一幕场景:
那个自见面就似乎始终笑容满面、和二公子勾肩搭背的贺公子,此刻,就怒气冲天的站在池塘边,手里还揪着二公子的衣领,正作势要打。过得一会,似乎还想将人扔到池塘里。
有丫鬟便吓的发出了尖叫。
不久以后,素锦迈着步子一刻没耽搁的从西厢赶来,她打眼看见两个人好像已经结束了冲突,没拉没扯,贺言梅负手而立,极罕见的拉长脸:“算我白认识了你,你竟然能使出这样的手段逼我。”
素锦闻言便吃惊的转向沈洵,见他神情淡淡,对贺言梅的话也不理睬。
素锦忙张口意欲补救:“贺公子……”
谁知贺言梅自顾自整理好了衣领,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扬长离去。
若说这景象绝对让人摸不着头脑,谁也不知这两人好好的在河边为何能闹成这般。素锦在心里不由转过几个弯,贺言梅实在不像是会跟沈洵起冲突的人啊,结合他平时作为即便没肝脑涂地也定然是两肋插刀。于是她目光就落在了自家公子身上。
但以沈洵之脾性,对下人都宽和的不得了,他又哪里会是能逼迫人的人呢?素锦还是难以去相信。
正午过后,在三个精致炉子内填满了药材,内部点火冒烟后,将沈洵的腿放在烟上面进行熏蒸。这是最新颖的疗法,药物直接蒸着腿部,比喝药都快。
素锦还是问了:“奴婢能不能问一句,公子因为什么不可忍的事,要对贺公子不快?”
沈洵居然也顿了半天,才慢慢道:“今天差点被丢下池塘的是我。”
“我想贺公子不会轻易就那般对待公子。”素锦叹道,“公子为何要跟贺公子生了嫌隙。”
沈洵见她叹,就道:“你倒时常为他说话似的。”
素锦不禁摇起了头:“奴婢说的是眼下的事。”
“公子只看这些熏蒸的药炉子罢,都是陈大夫从医馆送过来的。倘若没有贺公子,陈大夫怎么会改变主意,同意给公子看病?对待贺公子的时候,公子像是就没了平时对下人的宽柔。”
沈洵静静听着,自失一笑,恰这时荔儿进来了,把午饭端了过来。素锦随口就问:“贺公子走了没?”
荔儿说道:“没走,还在厢房里住着呢。”
素锦真诧异起来,她以为以早晨闹的那般,他定然已经走了呢。没想到竟没有。
沈洵便微微一笑:“既然没走,随便什么时候,我再向他赔不是吧。”
素锦无言。
没想到荔儿却睁大了眼,说道:“听说今晨少夫人娘家被颁旨了,现在所有人都聚在前厅里,安慰少夫人不要想不开呢,这些都是午饭送来时前头人说的,让公子爷也尽快的吃完了前去。”
素锦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后来略有震动:“有这种事?”
荔儿挥了一下袖子,越说越起劲:“圣旨都在当然假不了,皇上赐何尚书黄金百两,让他告老还乡。”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沈洵眸光微暗,没有说话。
这种事出来,对何钟灵的打击肯定很大,但她毕竟一方面又是沈家的儿媳妇,清晨就在正厅内哭肿了眼睛,老太太淑云夫人轮番安慰着她。东府几个到了前厅时,才发现只有他们没来了。
何钟灵虽然伤心过度,但既没有大吵,也没有大闹,坐在椅子上不时地掉泪。淑云夫人在旁柔声道:“晚晴,亲家公这正是急流勇退谓之知机,往后离了京城,还有大把好日子过呢!你自当为他开心。”
何钟灵软绵绵的就倒向了淑云夫人低泣出声:“娘……”
淑云夫人把她搂紧怀里:“我一样是你娘,你也莫伤心了,啊。”
何钟灵含糊答应了一声,但明显是悲伤无法自抑的声调不住传来。淑云夫人又道:“就让亲家公留在京城住几天,以后回了金陵老家,逢节日的时候你还能去看看他们,他们也能再来,其实离得也不甚远呢。”
四周丫鬟们捧着湿热的毛巾,一直在候着,淑云夫人不时的就要为何钟灵拭泪,老太太还吩咐人去煮了一壶的参汤,生怕她会伤心哭坏了身子。
沈洵只是远远的坐在大厅的一角看着,并不曾上前。荔儿伸长脖子张望着,家门不幸,放在谁身上都是值得悲伤的一件事。她心地纯良,虽然觉得那位少夫人平日对她们并不怎么样,但看着她伤透了心的流泪,荔儿也觉得有些可怜起来。
后来荔儿去院子里,看见素锦就忍不住叹气对她说:“要说这少夫人的娘家,其实也怪倒霉了。都是一品的大官儿了,还能有朝一日落马。”
素锦似想起什么,目光幽幽道:“哪怕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那在上的一人不高兴了,同样也是要倒霉的。”
荔儿伸着头有些神秘道:“可是不知道是谁说、这何尚书之所以会被贬下来,好像是被原来那位年尚书给牵累的。因为皇上看年尚书不顺眼,连带的也就看何尚书不顺眼了。”
素锦瞳孔收缩:“你从哪听来这些?谁说何家是被年家牵累的了?”
荔儿吐了吐舌头:“我哪还记得,不知是走哪墙根时听见的了。不过没想到何尚书真的下来了。”
要是荔儿仔细点就能发现素锦脸色不好,过了片刻,素锦才艰涩道:“荔儿,以后这种事别传了,那年尚书卸任都快十年了,怎么可能连累到何家呢?说这话的人定也是胡说的。”
荔儿嘻嘻笑:“我知道啦。”
安慰到了晚上,何钟灵也没能回转,奶娘把沈昭抱到她跟前,她也不闻不问。饭菜更是丝毫没动,参汤只勉强被劝着喝了几口。连淑云夫人都忍不住心疼叹了口气。
沈家人对何钟灵不可谓不好,大半夜灯火通明,仆从们彻夜不休守在房里,就为博少夫人一笑。
似乎圣旨很喜欢在这样暗夜未过清晨未来的时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