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钗(完结)作者:暮兰舟-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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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颜九爷而言,他的开头不同,也没有走向那个结局。
小的时候,人们提起颜家四个儿子,都会说长子勤奋、五子聪敏、七子病弱、九子有卫玠之貌魏晋著名美男子,有看杀卫玠之语。
颜九爷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楚楼小倌,他的天份并不比五哥差多少,读也很用功,因为每当颜老爷子面有欣慰之色时,他就会看见姨娘的笑容。
人们说他有卫玠之貌,而闭口不提他的天分,不过是因为他是庶出,不好拦着嫡子五哥的风头而已。
可是后来他在宅斗纷争中被人下毒,姨娘也丧命了,父亲为了让他养好身体,请了武师教授,小小的他觉得,是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和嘉奖,导致了姨娘的离去,所以他从此不理诗,专心跟着武师练功,他不想和兄长们争什么,也争不过。
十四五岁的时候,他向父亲颜老爷子请求考武举,将来为自己搏一个前程,香世家出一个武夫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事,颜老爷子当然反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他还是倔强的不肯低头,颜老爷子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他顺利通过武举考试,颜府都不好意思摆酒庆祝,颜老爷子托了门生的关系,将他安排在皇宫当差,就在这里,他认识了当时贵为五品尚宫的柳氏。
柳氏是宫里头最年轻的尚宫,品级稍微低一些的嫔妃都对她恭恭敬敬的,颜九爷很敬佩她的为人和谋断,他第一次看见女人可以不靠父亲、丈夫或者儿子,单凭自己的本事就能得到尊荣。
——而且,她还那么的漂亮,她不经意露出笑容时,他觉得这个世界连草都是香的、阴雨天也能看到阳光。
他开始学会钻研仕途,借用父亲的人脉关系升迁,因为只有升到一个说的过去的官职,他才有资格和她说话打招呼。
他至今也说不清楚对比自己大七岁的柳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敬佩?是爱慕?抑或是一种猎奇?或者全都有一些?在他眼里,柳氏是女神般的存在,不容亵渎,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很满足了。
他的职责是守护皇城,可是他心里却觉得自己也许就是在守护这个女人,宫里许多女官是供职终身,他心里想着,就这样一辈子守护皇城也不错。
可后来皇后薨逝,皇上下旨开恩放柳氏和几个女官出宫,自寻聘嫁。皇宫没有了她,他就觉得乏味了。
他打听到了她的住处就在金陵东城,他积极走动关系,寻求调职到东城兵马司去,心想只要距离她近一些就成,可是他刚刚在东城兵马司当值,就得知了她即将成为自己七嫂的消息。
直到那一刻,他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原来那种复杂的感情里面,有一部分的的确确是爱,是男女之爱,是想与她携手共度一生的爱。
一夜大醉,清醒过后,心中的痛楚反而更加明显,也已经无法挽回,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颜九爷最后选择了放下——因为这是他唯一能选择的路。
人就这么奇怪,明明住在了同一屋檐下,却比在皇宫时还要感觉疏远。
颜九爷悲哀的看到,当五品尚宫变成了妻子和媳妇,身上的光环也随之而消退。
家宴的时候,他看见她站着给婆婆侄儿们布菜,丝毫不见在皇宫时的威仪;他看见她为了丈夫的病弱的身体而愁绪满怀;她看见她的小腹日渐隆起,脸上有着即将为人母的幸福。
女神走下神坛,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为了儿子可以牺牲一切的母亲而已。
少年时期的梦幻就在颜九爷眼皮子底下破碎,九爷也开始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不过他还是留有一丝牵挂的,所以对侄儿宁佑很是照顾,暗想自己没有守护好她,就尽自己的能力保护她的儿子吧。
夏天总是亮的很早,城门也开的早,颜九爷将熟睡的宁佑背上租用的马车,一扬鞭子,马车缓缓驶向颜府。
八月金桂飘香的时节,王素儿大婚,婚事是在她叔父王宅里办的,除了舅家颜府在颜老太太的带领下悉数到场,几乎没有几个贵来王宅,所以显得很冷清。
昔日的手帕交只有厚道的姚知芳到场,到了添妆的时候,睡莲除了送给素儿一枝金镶金钢石簪子外,还另外给了一个珍贵的战国水晶环佩,悄声说道:“这是如玉托我稍过来的,她说祝你幸福。”
王素儿悄声谢过,内心里很是难受:睡莲说如玉而不是魏王妃,就是指这件添妆之物颜如玉只是以私人的名义送的,而非魏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看素儿的心理历程和番外么?要看我明天就写,不要看我就放在全文完结以后写,你们决定。
今天本来9点就更新,可是晋江抽了,我无法进入后台,刷到现在才搞定,晋江,我恨你。
图1为如玉送给素儿的战国齐国水晶轮珠,各位亲爱的读者,这个然和梅赛德斯的标记一模一样啊!!!!哈哈哈哈,和昨天的战国黑陶杯子一样,都是历史的重演。
图2是梅赛德斯的车标,惊人的相似
152三朝回门情缘尽断,又起烽火再议亲事
王素儿最终被王夫人的长子背着上了花轿;王夫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其他几位夫人也应景的滴了几滴泪;只有颜老太太的眼泪是货真价实的。
三朝回门,许二爷和王素儿在王宅(王师爷没有官职,所以只能称宅;不能叫府)稍坐了片刻;就启程去了什刹海颜府。
在颜老太太的强压下;颜府是开了大门,红毯直铺向内仪门的大礼迎接这对新人。
颜老太太杵着拐杖眼巴巴的盼着外孙女和孙婿的到来;还好;没有让她等太久,做妇人打扮的王素儿和许二爷来松鹤堂拜见。
睡莲和姐妹以及几位夫人都在场迎接新人,看见短短三日;从少女变成女人的王素儿穿着大红遍地金水草纹褙子,下着月华裙,梳着圆髻,插着一支金镶宝石凤首流苏步摇簪,粉面香腮,秋波含羞,眼神满是新婚的神采。
许二爷身材高大,穿着一袭武官的紫袍,显得英俊神武,有些颜家这些文人没有的豪迈气势。
不过,相比睡莲所见过的武官而言,她还是觉得自家九叔更胜一筹,颜九爷在家从来都是道袍便装,头戴方巾,可是那股杀伐决断的气质和坚毅的眼神,在配上中年美男子的洒脱,貌似比这位许二爷高了好几个档次。
嗯,或者这位许二爷还需要时间来磨砺气势吧……。
正胡思乱想着,许二爷和王素儿双双跪下,给颜老太太磕头行大礼。
颜老太太颤颤悠悠道:“好,快起来。”
许二爷体贴的扶着王素儿站起来,颜老太太面露欣慰之色,说道:“我这个外孙女啊,从小娇养惯了,有些不足之处,还请孙女婿多包涵。”
许二爷躬了躬身,说道:“素儿贤良淑德,得妻如此,实乃大幸。”
睡莲心里纳闷了:明明一个武官,说话居然文绉绉的,或许是觉得颜家,入乡随俗了?
颜老太太很满意孙女婿的表现,说了半盏茶的闲话,许二爷请辞,去了外院和颜五爷、颜九爷喝茶说话去了。
颜老太太有一马车私房话要和素儿说,众人都知趣借故离开松鹤堂,横竖中午饭还是要聚在一起吃,而且有一下午的时间消磨。
“……相公说,已经向礼部递了折子请封,估摸下个月就有诰命的身份了……侯府那么大,几个叔父都住在府里,没有分出去过,世子也娶了亲,一大家子很是复杂,我平日里而不太出去,料理着院子里的琐事,还照顾着茗儿。”
“茗儿?就是那个原配夫人难产生下的女儿?”
“正是,打小身子就不好,快两岁了,走路还不稳,夫婿他——很是焦急。”
颜老太太长叹一声,没有说话,这门亲事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个嫡出的继女,还是个药罐子,无论素儿怎么悉心照顾,都会轻易被人诟病,说薄待原配女儿。
颜老太太自己就是继室,嫁到颜家时,原配留下一双儿女,还有个姨娘生的庶长子,刚开始的时候,无论自己多么挖心掏肺的对待这三个孩子,颜老爷子眼里的疑虑都不曾消退过!
最后自己彻底放弃了,只保持着面子上过的去就行,颜老爷子才放下心来——或许他是觉得这样才是继母的常态,太好了,反而觉得自己居心叵测呢。
颜老太太欲将自己的“继母心得”一股脑的倒给素儿,但看着外孙女容光焕发的表情,就将话噎了回去,心想就别在新婚就给这可怜的孩子添堵,唉,新婚应该有个新婚燕尔的样子,以后即使有些不顺,想想那段最美的时候,心里或许就能好受些。
想到这里,颜老太太便将话题扯开,问了其他一些事。
听涛阁里,睡莲正站在梧桐树荫下练习射箭。
剁!
羽箭飞向箭靶的最边缘,平日里,若不是大风恶劣天气,睡莲能基本保持十步开外,正中靶心的水平,今日她心神不宁,羽箭总是徘徊在红心边缘不得入。
四日前姚知芳去王宅给素儿添妆,就瞧瞧拉着自己说今天秋狩恐怕是不成了,边关告急,已经失去九城,朝中主战派和主和派僵持不休,听闻圣上大怒,发誓要御驾亲征,踏平鞑靼,京城勋贵世家倒有一大半面临着要拖向战场的局面。
局势如此紧张,她不可能像去年那样发帖子邀请闺中好友去西郊猎场,因为听说西郊那边正在集结大量军队,复杂的狠,姚二夫人已经明令禁止不准她往城外去了——就是烧香拜佛也不能够!
睡莲身处深闺,父亲叔父包括堂哥们都不会告诉她们这些女孩子朝堂的事情,消息闭塞,远远不如知芳灵通,听到知芳的描述,睡莲心里蓦地一紧,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直都是太平盛世,如今就要打仗了,幸亏自己是文官家族,不用那么悬心,可到底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最后一支羽箭干脆脱靶了,睡莲皱了皱眉。
“小姐,稍微歇会吧。”添衣递上了手巾。
睡莲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突然问道:“你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可曾见过鞑靼人?”
添衣是边关小军官外室生的女儿,军官死于沙场,正室夫人逼死了添衣的生母,还将添衣发卖,就这样辗转来到颜府。
添衣一怔,回道:“奴婢见过的,边关和鞑靼通商,每逢边贸的时节,他们带着牛羊和金子来买我们的布匹绸缎还有一些器皿等物,他们个字都不太高,眼睛小小的,无论夏冬都穿着羊皮,无论男女老少,似乎都精于箭术和骑术,凶悍无比,我父亲就是丧命于鞑靼箭下。”
“哦。”睡莲问道:“他们经常来边关骚扰么?”
添衣回道:“是的,边关一年到头都没有安宁的时候,遇到风调雨顺,牛羊肥美的时候还好些,只是小规模的冲突,若是遇到大雪风暴,牛羊都冻死了,鞑靼人自觉得活不下去,便来边关抢掠。”
睡莲点头沉思,说道:“可是,我听说最近这三年鞑靼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大的灾祸,怎么突然就爆发了那么大的进攻?”
添衣想了想,回道:“奴婢小时候听父亲说,鞑靼虽然被咱们太祖爷赶出中原,光复我华夏山河,元朝覆灭,被驱逐到草原戈壁之中,但是一直贼心不死。”
“因为成吉思汗后人血液里都是掠夺成性的,他们的铁蹄曾经踏平过我们的土地,他们在燕京建立过都城,享受过这里的富饶,如此一来,他们怎么能忍受在草原戈壁里搭着帐篷,重新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呢?所以说到底,和平总是暂时的,我们和鞑靼人的根本矛盾是无法调和的,总有一天,会决战到底。”
“可是奴婢的父亲——。”添衣眼睛通红,哽咽道:“奴婢的父亲到底是没能等到决战之时,死在了鞑靼贼人的箭矢之下。”
说道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