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南唐-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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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敏道:“哪一派实力更强些?”
董安远笑道:“旗鼓相当。各有老臣,各有新锐。”
周嘉敏道:“以你之见,谁的胜算大些?”
董安远笑道:“当然是……”他故意说到这里停住了,笑着看周嘉敏,笑道:“你怎么这么关心朝政?难不成前朝的武曌成了典范?”
周嘉敏嗔道:“休要贫嘴我是认真与你说。毕竟关系到我姐姐,我自然上心点。”
董安远笑道:“你只须放心,虽说从面上看双方争得不可开交,但其实胜负已分。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吴王都是胜券在握,加之,国主陛下向来宠信吴王,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断乎不会将皇位传给郑王。”
周嘉敏“哦”了一声,笑道:“你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而且据我猜测,这中间尚且隔着皇后娘娘……”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董安远已经知晓其意,微微点头。
李璟自从迁都后便沉郁成疾,前段时日又一病不起,所以这会子才急急要立储,钟皇后凤体安康,又比李璟年岁略小,自然要比中宗久存矣,若是立了李从善为储,难免失了护庇,总比得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国主?——光是这层意思,钟皇后断然不会允许立李从善为太子的事情发生。
“我与父亲大人都会上表去,请奏立吴王为太子,这一点你务必放心。”董安远笑道。
周嘉敏笑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既然这么着,我先替姐姐与王爷谢谢你与定国公大人了。”
四月中旬,洪州皇宫,明政殿。
周宗、董镜、李牧等人联名上表,陈以利弊,要求李璟立李煜为储君,这正中李璟下怀,当着众臣子的面大声赞好。
却有一人在这档口站了出来,他便是会稽人士、翰林学士、判尚书省、前一任的礼部侍郎钟谟。
钟谟举着笏牌道:“启奏陛下,老臣有本要奏。老臣以为吴王从嘉德轻志懦,又酷信释氏,非人主才,若立吴王为储,势必社稷不安,人心动乱。然郑王从善果敢凝重,虽是庶出,却勤俭克己,礼贤下士,宜为嗣。”
李璟听了这番话当场不悦,一时怒火攻心,竟引发了嗽疾,怫然从朝堂上离开。
太监总管兼内务司礼监潘礼春急忙跟了出去,哀求道:“陛下,您千需注意龙体呀,何须与大臣们一般见识,这个钟大人也真是的,不知主上的心思,不为陛下分忧解难便罢了,何苦来怄陛下”说完轻轻给李璟抚了抚后背。
李璟怒道:“岂有此理钟谟小人得志,竟敢诽谤从嘉,诽谤朕之嘉儿”
事后,李璟便寻了个由头把钟谟贬为国子司业,流放到饶州作司马。
又过几日,钟皇后匆匆从金陵赶到洪州,一来是服侍李璟吃汤就药,二来是特特为了李煜的事情前去。
钟皇后在李璟面前哭了三五次,陈诉自己如今仅存一子,又是最仁善的,若是不立其为储君,将来势必受人欺凌,唯恐下场惨于其诸兄,自己余年也难以为继;又诉说李煜幼年诸般美好,听得那中宗泪水涟涟。
李璟含泪道:“朕向来最疼从嘉,皇后心思朕最明了。朕何尝不想立从嘉为储君?怎奈那般朝臣闹得朕不得安宁。”指着那一摞奏折道:“这诸多奏表,朕不翻阅便知他们说了什么”
钟皇后拭泪道:“臣妾听闻朝中拥护煜儿之人不在少数,且均是位极人臣者,若说支持从善的虽人数尚可,但真正有权威的朝臣寥寥无几。若论成大事者,煜儿沉稳孝廉,又聪明绝顶,且从嫡从长,当为储君也。”
李璟微微点头。
钟皇后又道:“君为臣纲,不管大臣们如何争斗,徇私也好,为公也罢,最终都由陛下您说了算,陛下何不当机立断呢?”
李煜又是一阵咳嗽,叹道:“朕这次恐怕不能久矣,是该当机立断了。”
钟皇后一阵心疼,唤道:“陛下……不管怎样,臣妾都陪着您,哪怕到了那边,臣妾也绝不让您落了单。”
李璟苦笑道:“你比朕年幼了几岁,又康健,如今国破民弱,你身为一国之母自当协助朕处理好后宫之事,做好应尽的典范;朕若是去了,你当辅助从嘉,他毕竟年幼,朕又一直担忧他与其他孩儿一般,也是福微祚薄之人,南唐的江山交在他手中,朕有些不放心,你怎能不担待一些?”
钟皇后流泪道:“陛下,您莫要多想,您肯定可以长寿百岁的,煜儿如今也懂事许多,心思也放在了政事上,您不用为他担心,倒是自己的身子……”
“朕的身子朕自己最清楚。朕明日早朝便宣旨立从嘉为储君待他登基之前,朕要为他扫除障碍,要为他计深远啊”李璟道。
李煜本是心急,亦担忧储君之位旁落他人,却也无计可施。恰巧钟谟因忤逆中宗被贬了出去,他手下之人又搜集了不少反对者贪赃枉法的信息,他寻了个恰当的时机交给了李璟,李璟本就想在李煜登基之前为他扫除一切障碍,正好得了这由头,便大肆贬黜了一帮朝臣,又赐死了几位罪孽严重者。
这一番动作下来,朝中反对李煜为储君者一律噤若寒蝉,就连先前蠢蠢欲动的李从善都上表请奏,恳请李璟封李煜为太子,力表自己毫无觊觎之心。
北宋建隆二年(公元961年)五月,李璟封李煜为太子、尚书令、知政事,令其住东宫。
周宪连日只觉右眼跳得慌,又不便求医问药,便寻了周嘉敏过来说话儿,说了自己的忧心之处。
周嘉敏劝道:“这右眼跳是好事儿,今早我起床,竟听见了喜鹊声,可不是有好事来了么?”
正说着话,就听有太监进来道:“启禀王妃娘娘,洪州那边的潘公公来了。”
卷三 098听悲音中宗哀伤逝
098听悲音中宗哀伤逝
周宪急忙起身,道:“快快有请。”要知道这潘礼春是中宗的贴身太监,若了离了中宗必是为着大事、要事来的。
潘礼春一袭绛红色裹边对襟长袍,黑梁冠、青佩绶,比平日早朝还郑重些,身后跟了四个年龄身条齐整的小太监,见了周宪便鞠躬道:“老奴给王妃道喜了。”
周宪眼睛一亮,心已猜中了几分,但面上仍故作惊讶道:“潘公公快请起,我这何喜之有?”
潘礼春笑道:“前儿国主陛下御封王爷为储君,立为太子,入住东宫,老奴是承了圣旨前来道喜的,让王妃,哦,该是太子妃了,也随着太子爷入住东宫。”
周宪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又差点蹦出来,喜不自禁,拉着周嘉敏的手,道:“敏儿,快些跪下接旨。”
周嘉敏虽不知过程如何辗转,却早已知晓结果,自然无法与周宪一同倍感惊喜,只是浅浅笑了笑,随着周宪一同跪下接旨。
就听那潘礼春打开圣旨,大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烈祖之位于少时,已过十数春秋,捍我南唐忧我河山,其行其心可感上苍。惜年事渐高,又恶疾缠身,于国事,有心无力,唯恐时不我待。为防驾鹤之际,国之无主,亦念国中良嗣、俊才辈出,固特立储君,以固国本。
皇六子,从嘉系皇后钟氏嫡出,俊秀笃学,颖才具备,朕甚为钟爱,尝赐名李煜,累封郑王、吴王。事国军,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亲;事子侄,甚端;事臣仆,甚威。大有君主之风范,朕之夕影。
今册封皇六子李从嘉为监国太子、尚书令,入住东宫,执掌朝政。众必视之如朕五宫皇后辅之,诸亲王、人臣佐之,以固朝纲。
另封吴王妃周氏长女字娥皇者为太子妃,赐印绶、宝册、凤冠霞帔各一套,奴婢宫人一十六人,黄金白银个千两。钦赐”
他才宣完旨,身后已经立了数十名太监、宫女,捧着诰命印绶一份、金宝册一份,凤冠霞帔一套,另有金银十箱。
“儿臣谢国主国主万岁万万岁。”周宪跪拜道。
周嘉敏也随着跪拜,然后将周宪搀扶起来。
“给太子妃道喜了。”潘礼春抱拳笑道。
周宪急忙道:“潘公公快请入座。海蓝,速给潘公公泡壶好茶”然后又给碧月使了眼色,碧月回屋子,不一会端了几十锭银子出来,均是五两的银锭子。
宫女海蓝急急去斟了一壶香茗过来。
周宪笑道:“潘公公辛劳了,这点银子不成敬意留给公公打发宫人们吃酒去。”
潘礼春略微推辞了一番,便将那银子悉数命人装了起来,这才辞别了周宪。
待潘礼春一走,周宪便急急命了人将整个澄心堂都洒扫、装饰起来,又找了宫里的老人来,问了许多东宫该有的规矩,又命人出宫寻些能工巧匠,把宫里专职宫殿修饰的匠人也叫了去,又召集所有人命他们从即日起将王爷的称谓改为太子殿下。
一番兴师动众之后,方感疲惫袭人。
周嘉敏看着她指挥有素,又处处匆忙,竟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这会子累得慌。”周宪微微一笑,问道:“敏儿,你看这宫里头还需要添置些什么?殿下最喜欢流金溢彩的东西,新鲜事物也是极动心思的,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周嘉敏笑了笑,道:“我见识、学问均不及姐姐,审美更比不上姐姐了,没什么好法子。姐姐不妨按着殿下的喜好来。”
周宪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笑道:“这会子有了身孕,人就惫懒了许多,哪里有功夫想着怎么布置。底下这些人最是下作偷懒的,不管又不行。”
周嘉敏无奈,便应了周宪,按着自己的意向指挥那群人将澄心堂布置一新,就连周宪见了都称赞不已。
李煜从洪州回来,对周嘉敏的一切布置甚是满意,丝毫不吝赞美之言,看周嘉敏的眼光与从前便有了极大的不同,周嘉敏也道不明到底哪里不同,只觉着与那双重瞳对视,颇感心慌。
也许是天意如此,自从封了李煜为太子,入住东宫,李璟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苦苦捱了两个月,最后连早晨都不曾去了,真真是力不从心了。
钟皇后一边服侍中宗,一边要敦促李煜处理政事,凡事都教导着,平素养尊处优惯了,突然这般劳力费神,竟也病倒了,好在救治及时,又有一干补品进补,倒也恢复了七八成。
李煜出于孝心命人从全国各地搜罗了不少珍贵药材,甚至高价从契丹等西域国家购了雪参、雪莲等补品过来,李璟吃下许多,有段时日确实感觉身体较以前康健了些,精气神也足起来,每日不但能看书,兴致高时还可作诗论赋。
这一日,李璟在潘礼春等太监的服侍下,食了雪参并黄芪、益智仁、鹿角胶、紫河车熬制的参汤,本是一味大补的药,却不曾想这里面也含了诸多壮阳的成分,李璟吃下之后只觉体内一股暖流,顿感精力充沛,便难免有些躁动。
“陛下,早些安歇吧,明日陈太医会准时候在外头给您把脉,太医们都说陛下龙体大好,是南唐之福,是百姓之福呀。”潘礼春笑道,一张老脸颇显白嫩,可惜褶子太多,估计是笑多了的缘故。
李璟想了想,笑道:“朕才用了膳,时辰又尚早,想出去走动走动,算作消食了。”
潘礼春打着千儿笑道:“陛下说得极是,是奴才糊涂了,奴才这就扶着您走一圈,别积食了。”这潘礼春入宫四十年,伺候了烈祖,如今服侍着中宗,深谙宫里的规矩,眼神活络,深知什么跟前说什么话儿,更像是李璟肚子里的一条虫,知道李璟心里想着什么,虽是如此,却从不道破,只按着李璟的心意来,恪守奴才的本分,所以深得李璟欢心。
潘礼春瞧了瞧李璟的面色,便猜中了几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