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青莲待月开-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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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里有那么多钱买这些?再说,你自己又怎能跟到这里?快说……”蓝皓月话才说了一半,又忍不住咳了起来。树安急忙扶着她坐下,见她脸色黯淡,不由伤心道:“皓月姐,你这又是何苦?如果当初不走,怎么会弄成这样?”
蓝皓月只是咳着,连头都抬不起。他垂手站在边上,踌躇许久,战战兢兢道:“其实,师傅他只不过是嘴上硬,知道你病了,他也担心得很……”
蓝皓月内心沉重,原来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父亲果然还是追踪而来……但想到当夜那不准她再踏入烟霞谷的决然话语,想到之前那狠厉的眼神,她就没法再向他低头。
“树安,你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我的……”蓝皓月无力地伏在桌边。
“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的爹啊,你向他认个错,他是不会不管你死活的。”树安愁眉苦脸地劝着,见她始终不为所动,自己又笨嘴拙舌,不觉也沮丧了起来。
蓝皓月出了一会儿神,颓然道:“他叫你来,就是为了送药?”
“你走后第二天,师傅就带着我出了烟霞谷……”树安说到此,叹了口气,“他可没叫我说这些,本来只是让我把药材扔在你门口就走掉的。是我觉得你们不该弄得像仇人似的,才又多嘴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蓝皓月蹙眉道。
“我来的时候,他就在镇子东边。”树安顿了顿,试探着道,“师姐,你要不要跟师傅再见一见,好好说说……”
蓝皓月心中始终别扭,不觉侧过脸蹙眉道:“我不想与他见面,现在还有什么好说,无非又是被他一顿教训。”
树安叹了口气,见她还是不愿向父亲认错,只得安慰了她几句,便离开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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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安一边往回赶,一边还为师姐担心不已,想要再尽力劝劝师傅。过不多时,前方一座石桥横跨小河,照之前的约定,师傅应该就在不远之处。
却在他即将上桥之际,忽听一声马嘶,自斜后方林间飞奔出一匹骏马,显然是受了惊吓。树安稍一愣神,那马匹已经疾驰而去,而此时林间忽有刀剑相接,间杂低斥之声。
树安生怕是师傅在此遇到了仇家,急忙奔向那边。但见茂密林间两道人影交错出手,一黑衣一白衫,白衫者手持单刀甚是狠戾,而黑衣人虽腰间佩着双剑,却始终未曾拔出,只是凭着伶俐身形不断闪避,竟也让那白衫男子近不得他身。
“要不是被我揭穿,只怕你是要过河拆桥了!”白衫者冷笑斥责,飞身纵起,刀尖直刺黑衣人肩臂。黑衣人足踏古木反折往后,双掌一合夹住刀尖,左足撩向白衫者下颔。白衫者手腕一震,刀光暴涨,绯红痕迹贯穿刀刃,只见他眉间杀意一盛,那单刀竟猛然冲破黑衣人的双掌阻拦,朝着他咽喉刺去。
黑衣人身形后仰,双臂一扬,两道剑光交叠而出,若白莲怒放,一瞬间耀亮了密林。
树安见此情景,不禁心生寒意,才想抽身离开,不料那白衫者为躲避双剑袭击,正朝这方疾掠。树安只得朝着另一方向奔逃,却见上方白影闪过,他脚步一滞,那白衫者已如魅影般掠至身前。
而此时黑衣人为追赶白衫者,亦飞身掠来,树安生怕自己无端被卷入这场纷争,慌不择路地朝前方山丘逃去。谁知还未奔出几步,但觉后心一凉,一截雪亮的剑尖已穿透其身,自胸前直戳出来。
他痛苦地紧握着滴血的剑尖,挣扎回头,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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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对岸,蓝柏臣久等树安不回,不由皱眉向身边的池青玉斥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指望我同情你,让皓月跟你继续吃苦去?”
“前辈……”池青玉还待解释,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四周唯有水流潺潺,这惨叫声突兀而凄厉,令他陡然一惊。
蓝柏臣亦是悚然,虽只是短短一声,但声音却分外耳熟。他不及再跟池青玉交待,转身便朝石桥疾掠。身形起落,才一踏足对岸,便听到那林中脚步杂乱,他拔剑出鞘,闪身而入。
林中光线昏暗,血腥味扑鼻而来,蓝柏臣循着小径一路直进,就在那矮丘之后,发现了树安。
他倒卧于地,后背衣衫已经尽为鲜血染湿,就连身下荒草亦成了血红。
“树安!”蓝柏臣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抱起徒弟。树安嘴唇还在轻微翕动,但语音低微,已不能闻。
蓝柏臣悲愤交加,抬头却见密林深处隐约有人影晃动,树枝亦为之摇曳,想必是有人正飞速逃离此处。但此时他又不能抛下树安而孤身去追,却在这时,从后方传来衣袂声息,蓝柏臣回头但见池青玉背剑持杖而来,不禁急道:“你过来守着他!”
“出什么事了?!”池青玉循着声音奔到近前,跪在地上触及血迹,心中一沉。
“这是我徒弟。”蓝柏臣抓着他的手按在了树安肩前,沉声道,“我去追凶,你替他止血,守在此地!”
池青玉按着树安的手腕,只觉脉搏已几乎消失,他正待直言相告,蓝柏臣却已经仗剑直行,朝着密林深处紧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打了!!!乌云压顶之后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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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群山苍莽藏古寺
此处山丘连绵;杂树丛生,因天阴薄寒;林间弥散着淡淡雾气,加上枝叶横斜,更是影影绰绰看不清四方景象。蓝柏臣在林中疾奔,遥遥听到前方有人以同样的速度飞奔而去,枝桠被衣袂扫中,不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蓝柏臣身形纵起;足点身边松树,借力腾跃。前方有人影闪动,他双指弹射,一缕劲风呼啸而出;直击对方后膝。那人低呼一声,右腿一软,险些栽倒。蓝柏臣正欲飞身掠去,却见斜侧有一道彩练飞来,在那人腰间一卷,便将其拖向前方。
蓝柏臣见了那彩练,双眉紧皱,手中长剑倏然飞出,穿透松枝掩映直削向彩练末端。却在此时,又有一道青影自丛林间飞射而来,初看时尚不知何物,待到近前才知原是一枝翠松。
那翠松势如利剑,直撞向蓝柏臣掷出之剑,两相碰击之下,松枝四散断裂,但蓝柏臣的长剑亦为之改变了方向,飞向斜里。蓝柏臣袍袖一拂,扑散冲至眼前的碎枝,身形疾闪向长剑飞去的方向。才一探手握住剑柄,便急旋出剑,那剑势如巨浪滔天,涌起疾风阵阵,近旁松柏尽为之折断。
碎屑乱舞之间,但见有一人身形急退,忽而掠上林梢,起落之间便往深处没入。蓝柏臣持剑急追,那人始终不曾回头,足尖踏着林梢异常轻灵,看不出半点慌乱之意。眼见前方山丘林立,那人腰间发力,纵起数丈之高,左臂攀着山岩便跃上半山。蓝柏臣随即跃起,手中长剑直挑对方背脊。
那人身形斜掠,隐入树后,自半山间忽又卷来一道彩练,横扫向蓝柏臣双足。他本是凭空而起,身子后仰,左手发力一擒,竟将那彩练缠在掌中。彩练那端的人猛一运力,想要将蓝柏臣震至山下,两相抗衡之下,蓝柏臣虽手腕发麻,但仍是技高一筹,以单掌绕着彩练奋力后撤,顷刻间彩练那端的人身形晃动,眼见便要支撑不住。
蓝柏臣单掌一震,浑厚内力直贯对方而去。那道彩练忽又涌动绵绵波澜,虽不及蓝柏臣内力刚猛,但丝丝缕缕寒彻骨髓,令蓝柏臣真气为之一阻。彩练之上本泛着艳丽光华,此际却覆上寒霜似的的白色细微之物,倏忽之间便蔓延向蓝柏臣手腕。蓝柏臣双眉一皱,拼力暴喝一声,以内力震断彩练,身形却为之倒飞,直撞向身后古树。
却在此时,自后方掠来一人,袍袖卷起,轻轻一震,正止住了他的身形。
蓝柏臣借力斜掠落地,这时那彩练已如长虹般转瞬即逝,消失于茫茫山林中。他回头一望,但见池青玉身负古剑,青衫飒飒,正站在斜后方。
“你怎么到了这里?”蓝柏臣脸色一变,“不是叫你守着我徒儿吗?”
池青玉手持竹杖,微微低头道:“前辈,令徒已经去世……我将他放置于树下,循着声音追了过来。”
蓝柏臣心中一痛,呼吸沉重,喃喃道:“是我害了他,若不是叫他去镇上,也不会……”他说着,忽而转身要往那山丘而去。
“前辈要去哪里?”池青玉一惊,急忙追上一步。
“我自有打算!”蓝柏臣伸手按住他左肩,微一发力,想迫使他往后退去。但池青玉一侧身,迅速握剑在手,道:“方才听那动静,不像是只有一人,前辈独自前去怎能安全?”
“你要么留在此地等我,要么赶回镇上去守着皓月,休要再多废话!”蓝柏臣说着,一撩长袍便往山路而去。岂料池青玉性格执拗,不想让他单独冒险,凭着脚步声紧随其后。
“哪里找来的小子,简直冥顽不灵!”蓝柏臣骂了一句,拿他毫无办法,也无暇再去赶他。前方杂树渐少,尽是灌木荆棘,其间一条石子小径蜿蜒而上,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人影。
蓝柏臣快步而行,间或回头望了望,池青玉不言不语,一手持杖一手握剑,面若寒霜。
“若是遭遇敌手,你不要贸然出招,我只怕顾全不了你。”蓝柏臣冷冷道。
池青玉不动声色,走上几步,才道:“前辈不用顾及我的安危。”
蓝柏臣哼笑一声,正色道:“我哪里会顾及你的安危,只怕神霄宫老道怪我害他徒弟。”
“青玉此身并不珍贵,生死有命,前辈又何必在意?”他仍是不惊不怒,淡漠平常。
蓝柏臣正大步向前,听得此话不禁重重瞪他,斥道:“年纪轻轻怎学得这样冷漠?你说得轻松,若是死了,却要惹得我女儿哭天抢地!”
池青玉本自淡然,听他提及皓月,不觉语塞没法镇定。蓝柏臣自认为擒住了他的要害,不由得意了几分,傲视这少年一眼,看他执拗又不自然的神色,便知他心里深深记挂着皓月。
“两个人,一个要卖掉母亲的遗物,一个要卖掉身上的宝剑,还自以为了不得,可以远走高飞了,真是不更世事!”他扬眉说着,负手往前,看都不看池青玉。
池青玉隐忍吞声,心中却起起落落,忽听得前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不禁慌了几分。竹杖飞速扫过石阶,只想快些追上蓝柏臣的步伐,不要让他看轻了自己。
“往哪里去呢,朝左边转!”蓝柏臣的声音忽从左侧响起,池青玉一惊,方才明白他早已转了弯去。
“多谢前辈。”池青玉低声说过,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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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丘虽不甚高,但道路曲折,藤蔓缠绕,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其间,竟找不到方才遁去的人了。蓝柏臣皱眉疑惑,他始终都留意着四周,即便那几人要逃离,也总该有些许动静,但自从上山之后,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天色愈加阴沉,满山枯叶瑟瑟作响,山峰间斜阳西沉,映得晚云似血。
他踏上山顶,放眼远眺,在暮色中可见在此山丘之后有一空旷之地,其间竟有庙宇,只是寂静无声,并无僧侣走动。
蓝柏臣微一皱眉,下意识地道:“去那边瞧瞧。”
言毕,刚想就此往下方掠去,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小子,你去是不去?”
池青玉握着竹杖端端正正站着,认真道:“前辈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
蓝柏臣哼了一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返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袍袖,道:“那好,与你从这里跃下,你可不要怕了。”说罢,双足一踏山岩,抓住池青玉的衣袖便跃向山下。
晚风疾劲,吹得人脸上刺痛,池青玉只觉身子下坠,又听得蓝柏臣一声断喝:“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