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完结)-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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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刻以内,可惜,时隔一个月,现在解剖也不一定能这么精确。
“已经休息了。”净垣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何记得这么肯定?”刘品让追问道。
净垣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敛着眼眸,从未直视过谁,“我每日戌时休息,寅时末起塌,从未有误。”
这个时间的确是正常的休息时间,也正因如此,有人证的可能性很小。
关于这双鞋子,冉颜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凶手杀完人之后,肯定是要消灭痕迹,怎么会大意到把一个月前的泥巴还留在鞋上?就算最后一次杀人也是雨天,距离现在也过六日有余,留着鞋子就算了,为何还留着泥?
“净垣师太有没有杀人?”一直沉默的萧颂,忽然发话,一改兜圈子的问话方式,甚是犀利。
净垣依旧垂着眼,没有丝毫慌乱,“贫尼是清修之人,怎么会杀人。”
“哦,那请师太说说,这双鞋是不是师太所有?鞋上的泥又是何时何地沾染。”萧颂问道。
“鞋是我的,却不知道何时沾上了泥。”净垣道。
“观师太是个喜洁净之人,不知多久清洗一次衣物鞋袜?看这个泥土干的程度,可至少有五六日了,不知它为何一直都摆放在你房中?”
“前些日我身体不舒服,所以衣物都是由徒弟代为清洗,至于鞋子为何落下,贫尼并不知晓。”
“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徒弟代洗?”
“半月之前。”
“具体日期?”
“七月十七。”
……
萧颂一个个问题像飞刀一样唰唰唰的甩出来,仿佛根本没有经过思考一般,让被询问的人也没有丝毫防备,弄得不管被问之人还是旁听之人都是汗流浃背。
即使这些问题净垣都能一丝不错的回答,却还是不能摆脱她的嫌疑,因为每一个死者的死亡时间,都没有人证明她一直都在房间里睡觉,不曾出去过。
而同样,仅仅一个沾了泥巴的鞋底,也不能证明净垣就是杀人凶手,所以,最终结果还是只能暂时收押。
殿中人都退出去的时候,萧颂忽然转头问冉颜道,“不知道十七娘怎么看待此次审问?”
“我只会验尸,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冉颜的长处是根据尸体上的伤口,来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死亡体位、死者曾经去过什么地方等等,依着线索顺藤摸瓜,她是法医,不是福尔摩斯,连尸体都没有,她玩什么,单凭几句审问能有什么想法?
萧颂听着她似有点赌气似的语气,微微一笑道,向前探了探身子,凑在她耳侧道,“那……在下晚上再来找你。”
他的声音本就魅人,加之故意而为,越发的骚动人心,冉颜知道他估计是想寻她帮忙验尸,只是故意逗她,遂隔着皂纱冷冷的甩了他一个刀子眼,“萧按察使,你穿着官服,还请自重。”
冉颜的本意是:你是一个朝廷命官,怎么能做调戏小娘子的龌龊事情
可是到了萧颂这里,却硬生生变了个味道,他语带笑意的道,“放心,在下晚上不会穿官服。”
这个人看起来一副沉稳气派的样子,行事却总是吊儿郎当,活脱脱一个二世祖,冉颜咬牙,恨恨的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萧郎君生的一副气派好模样,做事可不能配不上这个样貌,否则是大不孝。”
说罢,蹭的起身向门外走去。
萧颂面上笑容更盛,看着冉颜笼罩在幂篱里绰约的背影,连那双璀璨的眼眸里都染上一层笑意,伸手端起茶杯,刚刚搁到唇边,手却顿住,用杯盖撇了撇水,又放回到几上,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刘品让方才一直暗暗注意萧颂的动作,虽未曾听见谈话内容,但看冉颜似乎颇为气恼,便私以为无非是什么儿女情长之事,心中微微一动,叹了一声道,“冉十七娘真真是巾帼不输须眉,验尸之能绝非一般人能比,只可惜……唉,过些日子嫁人了人,恐怕就不能轻易请动了。”
萧颂站起身理了理衣襟,看着刘品让,淡淡道,“能帮你这至关重要的一回,刘刺史应当高兴才对,刘刺史一向尽职尽责,两袖清风,皇上才会压下那些弹劾,派我过来协助办案,个种意味,想来也无需我多言。”
从萧颂的表现上丝毫看不出重视冉颜的样子,刘品让心里疑惑,面上却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老夫定然全力以赴,纵死绝不辜负皇上的信任。按察使远道而来,未作休息便立刻投入案情,真是让老夫惭愧”
在官场上,什么话都不能说满,唯有对皇上的忠心,不仅仅要满,还要满到天上去,把生死置之度外,为皇上一句话不惜肝脑涂地,不管心里怎么想,实际上会怎么做,至少嘴上得这么讲。
两人互相打着官腔,相让着走出影梅庵,各自上了马车。
萧颂一坐到车内,便敛去了和煦的笑容,出声道,“白义。”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迫人的气势,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白义一个铁打的汉子,拘束的跽坐在车门口,恭谨道,“郎君。”
“让你拦住老太太派到冉府提亲的人,你可有拦住?”萧颂的剑眉不自觉的便拢起来,听说老太太和舒娘合计着要到苏州冉府提亲,他心里并没有排斥的感觉,但是在还没有弄清他所谓“克妻”之名的原因,怎么能再娶一个回家送死。毕竟,冉颜和杜氏、卢氏不同……
卷一 江南篇 第一零七章找他
第一零七章找他
两人互相打着官腔,相让着走出影梅庵,各自上了马车。
萧颂一坐到车内,便敛去了和煦的笑容,出声道,“白义。”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是一种上位者的气势,给人一种压迫到窒息的感觉。
白义一个铁打的汉子,爬上马车之后也只能拘束的跽坐在车门口,恭谨道,“郎君。”
“让你拦住老太太派到冉府提亲的人,你可有拦住?”萧颂的剑眉不自觉的便拢起来,听说老太太和舒娘合计着要到苏州冉府提亲,虽然他心里并没有排斥的感觉,但是在还没有弄清他所谓“克妻”之名的原因,怎么能再娶一个回家送死。毕竟,冉颜和杜氏、卢氏不同……
“属下遵照郎君的意思,在江宁拦住了萧管家。”白义脑门上冒汗。
萧颂眉头皱的更深,“去打听打听,什么人向冉府提亲了。”他相信刘品让不会无的放矢,胡乱嚼舌根。
“郎君,此事……不必打听了,属下今早便听说此事,是崔氏六房嫡子向冉府提的亲。”白义实在看不透自家郎君究竟想些什么,明明很不满意这桩婚事,为何又在意人家娘子要嫁给谁?
萧颂眼睛微微眯起,“崔氏?博陵崔氏还是清河崔氏?”
白义答道,“博陵崔氏。”
博陵崔氏的六房嫡子只有一个,便是名声颇盛的桑随远。
贞观九年的时候,桑辰是状元,他屈居在此人之下,还有一段时日同朝为官,因此曾特地留意过桑辰,所以萧颂对他可谓知之甚深。桑辰是个执拗的人,想法也奇怪的很,就像他认准了自己不是博陵崔氏的人,就算别人揪着他的耳朵喊上一万遍,他也全做不知,而且再问起来,像是从来没有听过一般;譬如他**私产的二十余家瓷器窑和店面,他觉得不属于自己,但凭各大掌柜说破了嘴皮子,在他的茅草屋前跪破膝盖,他也拒不承认……
连名利和钱财都不为之所动,旁人只作他清高,可萧颂觉得他只是固执。
如果桑辰认定了冉颜,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轻易改变了,就算冉颜嫁了人,生了子,埋在别人家的坟里,他也不大可能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在萧颂的认知里,桑辰就是这么个人。
萧颂心底浮起一丝烦躁,沉声道,“你让萧管家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去提亲,言谈举止客气点。”
白义怔了一下,郎君决定的事情可是从来不会改变主意的啊,他怀疑自己听错,连畏惧都忘记了,不禁问了一句,“郎君说……去提亲?”
“没听懂吗”萧颂冷冷道。
“是”白义缩了一下脖子,正要退出去,却又被萧颂叫住,“罢了,不必去了。”
白义愣了半晌,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才拱手应了声是,跳下车去,心里嘀咕,自家郎君可从来都是个稳重的,说一不二,没有做决定的事情也不会随便宣之于口,怎么这次一会儿一个变果然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影梅庵中,冉颜在屋檐底下盘膝吐纳,平心静气,可是收了功没一会儿,又有些烦躁,急急穿上鞋,转头对晚绿道,“跟我去找桑辰。”
这不是嫁不嫁的问题,冉颜从初次见到这只二兔想到他提亲之前,完全没有察觉他要去提亲的苗头,不过就是见到她会脸红,她以为这只兔子本就是这么害羞的人,不过现在想想,她还真不知道他与别人相处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
晚绿震惊的瞪大眼睛,昨儿还一副宁死不嫁的模样,今日怎的就这么迫不及待
“娘子,出嫁前还是不要见面的好。”邢娘刚刚还在苦口婆心的劝嫁,还以为起了作用。
只有歌蓝看的清清楚楚,冉颜哪里是会情郎啊,分明是一副宰人的架势,虽然面上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死人脸,但那种气势想隐藏都隐藏不住。
邢娘一个人哪里拦得住冉颜,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冉颜便已经走出院门。邢娘赶紧催促晚绿和歌蓝,“你们俩快跟上去啊,能劝住就劝住,劝不住就好好跟着,早些回来”
晚绿匆匆跟了上去,歌蓝转回屋内取了幂篱才穿上鞋子,跑了出去。
追到庵外才看见冉颜的身影,歌蓝看着冉颜步履飒飒生风的样子,抿嘴一笑,心中觉得这样的娘子还是挺有趣的,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家的娘子可以这么有活力。
既然上天决定让另一个灵魂以她家娘子的名义活,那这个就是冉氏十七娘,至少这具身子还是原来的娘子。歌蓝想着,直到山脚下才追上晚绿和冉颜,伸手拉住冉颜,将幂篱给她戴上。
冉颜看着这个端庄秀丽的女子认真的模样,心底不由一暖。这些天她也一直用药给歌蓝治疗,可惜好像没有多大起色,针灸之类又非冉颜的强项……冉颜忽然想起苏伏,他是赫赫有名的苏药师,配药技术一流,想来医术也不会差,可惜,前些次见面虽然觉得知心,却还不算熟悉,而且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自然没有聊的太多,昨晚之后好像彼此关系更加熟稔,却又忘记问怎么能找到他。
想着这些,冉颜不由诧异,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她曾认为极度危险的男人卸去防备?
“娘子?娘子?”晚绿凑近她大吼了几声。
冉颜吓了一跳,轻斥道,“吼什么好好说话不行么。”
晚绿扁扁嘴,“奴婢也想做个温婉的可人儿,可都喊了十几遍了,您听不见,没法子才这么大声。”
“你?温婉?我以前也没听不见,你还不是成日和小厮掐架?”冉颜淡淡的道。
说起以前的事情,歌蓝微微一愣,有刹那的恍惚,仿佛这还是原来的娘子。她垂下眼眸,掩住眼里的雾气,缓了两息,再抬眸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初。伸手捅了捅晚绿,抬抬下巴示意让她去寺院里寻桑辰出来。
晚绿鼓着腮,“虎步生风”的往云从寺去,走了几步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冉颜和歌蓝一眼。冉颜带着幂篱,她看不见表情,但歌蓝那忍着笑的表情却是一点不差的落入她眼里,当下一跺脚,柳腰轻摆的学起了莲步轻移,到底是经过苛刻教导的侍婢,晚绿脾气再火爆,再不拘小节,也不是一般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