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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大宫女-第17部分

小说: 大宫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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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得过娘娘,也就即刻启程了……” 
正说着,只听船舱内,隐隐传出乾隆锥心刺骨、歇斯底里般地哭诉声:“书贤!书贤!你回来!你回来!!不要丢下朕!不要丢下朕与太后啊!书贤!” 
只见梅香从船舱里排众而出,跪下哭喊道:“孝贤纯皇后……薨了!”
从此,皇后便又多了一个名字:“孝贤诚正敦穆仁惠徽恭康顺辅天昌圣纯皇后”。
一群人急着挤进去扶乾隆,只见乾隆谁也不理,默默地拿着毛笔,在纸上奋笔疾书。晃动得船体,让他的字横七八竖,他全然不理;翻滚的运河水,溅湿了他的宣纸,他亦全然不顾。就见他一言不发、默默不闻地埋头写着,写着,终究成就了一篇惊天动地、情感至深的千古绝唱:《述悲赋》。 
写罢后,他不顾众人劝阻,站在甲板上,映着彤彤红日,迎着滚滚运河水,高声朗诵着他的悼亡诗,那一字一句,如泣如诉:“易何以首乾坤?诗何以首关睢?惟人伦之伊始,固天俪之与齐。念懿后之作配,廿二年而于斯。痛一旦之永诀,隔阴阳而莫知……” 
汀兰听后,不明就里,悄悄问于我,我便拉她道一旁,细细地说与她听道:“皇上是说:‘为什么《易经》一开始就讲乾坤?为什么《诗经》第一篇就咏关睢?因为夫妻是一切人伦的开始,所以将天地名为乾坤与之匹配。我与皇后婚配,至今已有22年了。我是多么的伤痛啊,一夜之间就要与皇后永远诀别,从此阴阳两隔,再也无法得知对方的消息……’” 
河水击打着礁石,哗哗地震着苍天,携卷着乾隆悲痛欲绝,翻滚于苍茫天地间。龙舟上下,凡听闻者,无不掩泣动容。


☆、情难争惇妃失宠,意难料娴妃封后

偌大的长春宫,一如往昔,宁静而又安详。寝殿外的甬道上,几个小宫女正在静静地扫着落了一地的夏兰,她们身上穿着一袭老绿色的宁绸缎子,外面衬着一套紫褐色的背心,极认真的扫着,在她们身后正映着一树的夏兰,发出嫩绿嫩绿的叶芯子,一明一暗呼应着,真是美极了! 
皇后的寝殿,依然如旧,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果香,馥郁宜人。我们几个,有条不紊的清点着皇后的遗物,就和往常照例清洁打扫一般,好似娘娘就在里屋睡着一样。 
小叶子来了,并不进来,隔着窗户轻声地唤了一句:“兰姑娘!” 
我答应着出来了。 
他见状,悄悄对我道:“整理的如何?” 
我道:“差不多了,按照皇上的意思,把娘娘常用的,喜欢用的,都留了一部分。其余的打包后,等内务府的人过来登记。” 
他听着,不时地点着头。 
我四下看看,上前一步,走到他跟前,小声道:“咱皇上……还好吧?” 
他用右手袖口擦擦额头,悄声对我道:“皇上最近,难伺候着呢!” 
我也不出声,只用眼睛瞅着他。
他见我瞅着,就引我到游廊的柱子前,苦着个脸,压着声音道:“皇上最近脾气邪得很,那天看折子,不过就是个请安折子,皇上看着看着,就突然把整排折子都给推翻了;下午的时候,传了大臣在军机处议事,竟然睡了整一下午也不起来;晚上的觉也不好,老容易惊梦,起来以后就怔怔的在炕上发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 
正说着,皇上从门口进来。一溜的宫女太监都跪下了,我连忙冲他摆摆手,回到门帘处跪好,乾隆刚上了台阶,我就连忙起身,打起帘子,让乾隆进去。 
这时,小叶子早已从茶房端了一杯茶过来,冲我一努嘴,我会意了,连忙端了进去。 
屋内鸦雀无声,乾隆先是背着手抬头看了看“敬修内则”的匾额,又在寝殿的架子床上坐了坐,半晌,才缓缓道:“扶朕去后面书房看看吧!” 
陈进忠听了,规规矩矩地答了一句:“嗻”,便躬身扶着乾隆去了,我们也随即跟上。 
‘怡情书室’里,还没有来得急整理,依然是皇后临行前的模样。楠木边书架上,依旧还摆着各式各类的书,有的整齐的立在那里,而有却摊着没有合上,一副佳人犹在的景象;案几上那幅“消寒图”依然还摆在那里,那点点墨迹好似在泣诉。 
乾隆走到案几旁,俯身细细地看着“消寒图”,梅香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们都会意了,识趣地退到一旁。见他拿起毛笔,蘸了墨汁,埋头继续描着这副“消寒图”,他一笔一笔的细心涂着,过了良久,见他猛然将毛笔一掷,墨汁溅起,弄脏了他的手背,也弄脏了这幅图。 
我靠的最近,只好上前为他擦拭。那幅“消寒图”原是一首诗:“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皇后临行前,她只描到“垂柳”二字。此番,乾隆将“珍重”二字,反复描绘,直到咽了宣纸。
他烦躁地推开我的手,喟然长叹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卿不复还,念君珍重……” 
正在此时,只听宫外一小太监,一溜烟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大声嚷着:“皇上!皇上!不好了!” 
陈进忠先行一步,抬腿就踹了他一脚,斥责道:“没规矩的畜生,瞎嚷嚷什么!” 
小太监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说不上话。 乾隆合眼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半晌,方才不耐烦地道:“又怎么了?讲啊!” 
小太监哆嗦着,一字一句地道:“回万岁爷,惇贵妃……惇贵妃娘娘,把她宫里的一个宫女,活活给打死了!” 
在场之人,无不惊愕,只见那乾隆霍然站起,“消寒图”也跟着应声落地。 
翊坤宫内,乾隆坐在宝座上,怒视着跪在地下的惇妃。此时的惇妃,早已没有了常日里的飞扬跋扈,瑟瑟发抖地跪在一旁。汀兰拉我到下房,打开草席让我看,登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躺在那里的竟是墨画!只见她双眼紧闭,脸色蜡黄,双唇惨白,胳膊上一道一道的鞭痕触目惊心,臀部至腿部竟血迹斑斑没有一块好皮肉!我哭得早已不能自已,不顾汀兰的劝阻,从墨画随身的荷包里,找出那块绘有墨蕙、绣着子亦的手帕,硬是塞进她冰凉的手中。 
“放肆!谁给你得胆子!”乾隆的怒吼声,从正殿传来。我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只见乾隆抬手赏惇妃一记耳光,“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宫里的规矩是,“打人不打脸”。脸是女人一辈子的本钱,我们宫女挨打,都是不打脸的。乾隆此时赏惇妃一记耳光,疼痛自然,但羞辱之意更甚。 
“你告诉朕,你把这后宫当什么了?你的眼睛里还有朕吗?”乾隆指着惇妃,怒叱道。 
惇妃一边捂着脸,一边膝行到乾隆脚下,扯着他的下摆,哭诉道:“臣妾不是故意的,真得不是故意的!臣妾不过是想要教训她一下,臣妾也不想的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一字一句回禀道:“启禀皇上!墨画胳膊上腿上,皆有伤痕,且是伤痕摞伤痕,奴婢斗胆猜想,这绝不是一天所造成,求皇上明察,还墨画一个清白!” 
“陈进忠!太医验尸如何?”乾隆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怒火,对身旁的陈进忠询问道。 
“启禀皇上,太医说,墨画身上的伤,有新有旧,断不是一天所造成的,而极有可能是,成年累月都在遭受这种毒打!”陈进忠一五一十地回道。 
“成年累月都在遭受毒打!”乾隆喃喃道,突然一起身,抬起一脚,朝惇妃踹去。幸亏一旁的小叶子机灵,拉住了乾隆,这一脚才没有踹上。 
陈进忠劝道:“皇上,您消消气儿,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乾隆恨恨地道:“最毒妇人心,你这个恶毒的妇人!照你这番恶毒心肠,就算是褫夺了封号,打入冷宫都不为过!” 
惇妃听后,吓得连连颤抖,不住地磕头。 
身旁的莺儿,也连磕了几个响头,直身哀求道:“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纵然贵妃娘娘犯了滔天的大罪,但毕竟她膝下尚还有和孝公主啊!公主年幼,若是早早就远离亲娘,那该有多伤心啊!求皇上三思啊!” 
那惇妃一听见提起和孝公主,便似乎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随即大声哭泣道:“我可怜的孩子啊,额娘对不住你啊!额娘犯得过错,要让你和额娘一起来承担,额娘没有用啊!” 乾隆听闻,脸色稍微缓和下来,面露动容之情。 
我不甘心,还想提起那时“惇妃嫁祸扎针”之事,汀兰似乎看出我的用意,轻咳了一声,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了。 
良久,乾隆起了身,走到惇妃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她,缓缓地道:“虽然此前朕封你为贵妃,但因你继没听皇后训导,更没行册封之礼,固不能作数。现下传朕旨意:惇妃,汪氏,性情急躁,暴戾成性,无故杖毙宫女,实属残忍异常。本应废弃封号,打入冷宫,令其反省。又,朕因念其曾育公主,故从宽处理。即日起褫夺其协理六宫之权,著降封为嫔,以示惩儆;并令妃嫔等嗣后当引以为戒,毋蹈覆辙,自干罪戾,钦此!” 
惇妃早已瘫软于地,听此圣旨,便让莺儿勉强扶着,磕头谢恩道:“嫔妾汪氏,谢主隆恩!”
乾隆顿了顿,复又正色道:“自皇后逝去之后,多日来朕每每亿往昔时,都不甚悲痛。朕意是想,缓做再度立后的打算。只因皇太后每每教导朕曰:‘前朝不可一日无君,中宫不能一时无后’,而今又出此等人命关天之大事,让朕实属忧心。固今日朕下旨:娴妃乌喇那拉氏,人亦端庄惠下,应效法圣祖成规,即以娴妃乌喇那拉氏继体坤宁,予心乃慰,择吉日,举行吉礼,钦此!” 
娴妃一直站在角落里,听闻圣旨,先是惊愕,身子也跟着微微一震,复不卑不亢地走上前来,跪下道:“臣妾领旨,臣妾必当尽心尽力,不负隆恩!” 
寿贵人闻之,自是不满,想要出头将娴妃与牧瑾偷情之事,合盘托出,幸而被其后的愉嫔一把拽住,悄声安抚数次,方才作罢。
我偷瞄着起身后的娴妃,面色从容异常,此刻,我看不透她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宫女夜话》的上卷就此完结,因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所以不得不挥泪暂停更新。  再次更新时间待定~~~  但是,保证不弃坑!!!  感谢各位看官一路的支持、鼓励、批评!  每天看你们的评论,成为我码字的一种动力和鞭策!!!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后会有期!!!!!  爱你们╭(╯3╰)╮


☆、泪眼问花花不语,万红飞过千秋去(上)

初春的午后,路过翊坤宫,不禁放慢了脚步。翊坤宫的大门,虚掩着,一缕缕淡黄的春光,疏疏影影地落在那空旷的院落中央,也正是赶上这春寒料峭的时候,凛凛的微风,吹落了一地的芍药红,从前的莺歌燕语犹在,只等到这时再侧耳细听,除了那漫天的阵阵寒风,似乎也不剩什么了。
并肩一起走的翠雪,大约是有些害怕,三步并作两步赶着往前走,时不时的还向后张望着。等我发觉时,已与她落了一大截,于是快步赶上去,并轻声唤她道:“死蹄子,还不慢些着,这是要赶着去投胎么!”
忙着慌张往前赶路的她,听见了我的呵斥声,身子没来由的一震,先是快步的穿过翊坤宫的宫门,然后才慢慢放缓了脚步,退到路边等我。
我快着两步赶上去,扭着她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下,她随即“嗳”了一声,因为正走在长街上,她也不便跪,急急地行了两个蹲礼,向我讨饶。见她这般,我才唬下脸来,轻声呵斥道:“打你个‘行不回头’!昨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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