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赌定乾坤(淇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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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为止,她一上午已经见了四拨人。
第一拨人捧来一堆绫罗绸缎要她挑选,第二拨人负责给她量尺寸做嫁衣,第三拨人则负责带来许多首饰供她挑选,最后一拨人是一群妇人,与她絮絮叨叨,说些婚前婚后要注意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她要嫁给心爱之人的话,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这般没有耐心,但是如今要嫁的人不但不熟悉不说,还是在这样的条件和情况下要她出嫁,她只觉得疲惫不已,哪里还想着去配合?
所以她只好如这般在院中走一走散散心,只是明府实在太大,她不过随便走了两圈而已,就有点摸不准方向了。
分花拂柳,随即她穿过一道建在水面上的小小拱桥,走到尽头过了一扇圆门,再往里走,却有一个小小的石亭,里面有人影一动。
她正想回头离开,亭子里的人却已经开口:“是谁?”
“是我。”她只好停下脚步。
“萧姑娘?”那人说着话,随即从亭子里缓步走了出来。
“明公子。”虽然萧涵予只见过他一次,但是对他的印象却很深刻。
“不必客气,姑娘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了。”明月折扇轻摇,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萧涵予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明月又好奇地开口:“这个时候,姑娘应该还在忙吧。”
听出他话里那一丝微微促狭之意,萧涵予淡淡一哂随即开口:“正是因为太忙,所以要出来走一走。”
“姑娘是当真要嫁给小凤凰?”明月挑了下眉。
萧涵予顿了一顿,“其实我是在赌气。”
明月倒没想到她那么坦白,心下一愣后又含笑开口:“姑娘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反悔?”萧涵予淡然一哂。
“小凤凰无拘无束惯了,暂时没办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夫君,姑娘嫁给他,不是自找苦吃吗?”明月摇了下折扇。
“你是在为他打算,还是在为我打算呢?”萧涵予突然笑了,那笑容有些嘲弄,“早知如此,他当初又何必随意和我叔叔打赌。”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小凤凰自找的?”明月微微笑了一下。
“难道不吗?”她为之挑眉。
“既然明知道已经错了,又何必看着错误发生?”明月无奈开口。
“做错了事情的人总要为这样的结果负责。”萧涵予淡然回答他。
“那么姑娘又何必随着一起错上加错。”明月不甚苟同地叹息了一声。
萧涵予避而不答,片刻后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询问:“你的眼睛当真无法视物?”
“的确。”明月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提到了他的眼睛而产生自怨自艾的神情。
“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看一下?”她有些跃跃欲试。
“姑娘懂医术?”明月疑惑地开口。
“略知一二,”萧涵予看着他开口,“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眼睛吗?”
“自然可以。”明月点了点头,随即察觉到一只细软的手抚上了他的眉。
萧涵予察看了片刻后开口:“似乎不是外伤?”
“的确。”明月淡淡微笑起来。
“既然不是外伤,想来应该有别的原因。”萧涵予微微皱起了眉。
“是撞击。”明月虽然没办法看清楚外界的一切,但是他很乐天知命,所以并不强求。
“难道是血管压到了神经,所以没办法视物?”萧涵予疑惑地自言自语。
“或许。”明月含笑应声。
“如果你不忙,我们不如找个时间来仔细看一下你的眼睛好不好?”萧涵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如此甚好。”明月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听到前院里隐约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萧涵予回头看了一下,无奈开口。
“姑娘请慢行。”明月摇着折扇带着三分笑意站在那里,仿佛初春之柳,长身玉立,挺拔无比。
听着萧涵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又站在原地呆了片刻,忽然一笑,仿佛被突然惊醒似的回身开口:“小凤凰,人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
他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已经翩然跃进他面前的那个亭子里,笑吟吟地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看着他开口:“你知道我来了?”
“虽然我轻功不如你,但是你也瞒不过我这双耳朵。”明月摇着折扇缓缓朝亭子内走去。
“知道你厉害。”凤小凰似笑非笑,惬意地自斟自酌。
明月微微挑眉,“你不好奇我刚才和你的未婚妻子在说什么吗?”
“似乎与我并没有太大关系,应该不需要我介意吧。”凤小凰勾唇一笑,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明月还是自顾自地开口:“她约我找个时间看一下我的眼睛。”
凤小凰奇道:“咦?我怎么不知道她还会医术?老猴子似乎并没有和我说过。”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明月浅笑开口。
“你想说什么?”凤小凰挑了下眉。
“没有,不想说什么。”明月只是笑,折扇轻摇,神情安详宁静。
对面的凤小凰闻言一笑,继续品尝手中上好的美酒。
粉饰太平,装作浑然无事的样子,他最拿手,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回想起她刚才的话来。
难道这一切当真是他自找的不成?
第三章 一对璧人(1)
此时此景。
脂粉香扑鼻而来,滑腻腻的手指更是缠上他的腰背,一张芙蓉面含着些许情、带着三分笑面对着他,伸手只轻轻一托,他手中的酒便已顺喉而过,一路热辣辣烧了开去。
如此美人,如此好酒,若再不醉的话,他就真真愧对了自己的名字。
“公子,天色已经不早了,公子要留下吗?”殷勤待客的主人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声音如蜜糖一般又糯又软,仿佛可以抽出丝来。
看一眼面前已然情动的女子,他嬉笑着端起酒壶站了起来,脚步略有些虚浮,“今天……喝得有些头晕了,还是……还是赶紧回去找庆嫂子要些醒酒汤喝才好……”
“公子,”女人哀怨地埋怨,“公子还从来没有在奴家这里过过夜呢。”
他伸手抱住面前的女人亲了一口,“等我清醒了……再来岂不更好?现在……我站都站不稳了,又能……又能做什么呢?”
“公子好讨厌哦。”女人推了他一把,嗲声嗲气地又开口:“那公子记得下次还来,堇儿等着你哦。”
“一定……一定来。”他挥着手,踉跄着出了绮香阁。
走至街上,被风一吹,越发有些醺然了,但是他的手里却还抓着那酒壶酒杯。
天色果然已晚,深黑的天幕上挂着三两颗星,一闪一闪的仿佛眨着眼睛,他抬头看了两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笑。
此刻的他哪还有刚才那么重的醉态,回头看一眼绮香阁的招牌,他又一笑,随即带着他的酒壶和他的酒兴朝明府的有琴居行去。
懒得吵人开门,他索性翻墙入院,也不知道是掉到了有琴居哪个院落里,正巧看到一处圆亭,索性坐到亭子里面,斜斜靠着那一处栏杆,喝得煞是热闹。
此刻月明如洗,映得院子内一片澄澈,有花影凌乱疏密相间地倒影在地上,风吹过,便有簌簌的暗香浮起。
一缕琴音蓦地响起,凤小凰侧耳听了片刻,突然乘着酒兴挑眉起身,脚尖轻点,飞身跃出了圆亭,衣袂飞扬之间,他姿态洒脱而狂放地对月起武,口中同时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虽然稍有酒意,但是他的一招一式之间,却有说不出的飘逸洒脱。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原先幽暗的琴声骤然间随着他的动作变得高昂起来,而他脚下的步法更是精妙绝世,似醉非醉之间,他衣袂翻飞,风姿疏狂,身形在院中穿梭错落,却又仿佛不惊片尘,连半片花瓣似乎都不曾碰落。
琴声同样未停,仿佛在特意为他伴奏,与他的动作一唱一和。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手中的酒壶酒杯仿佛牢牢长在他手中似的,没有半滴儿洒落,吟到“听”字的时候,他振臂将酒壶抛出,酒杯随即跟了上去,酒壶在空中打了个转后,不偏不斜地为酒杯重新注上酒,他这才一笑出手,重新抓回了酒壶酒杯。
这个月夜,仿佛就是在为他而准备似的。
纵跃在空中的身形灵巧地改换方位,身姿轻妙得让人目不暇接,此刻的他,只是纵情的酒客而已。
琴声依旧。
他大笑着将剩下的诗句吟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而此时,酒已干尽,琴声顿停,他笑笑地一挥手,将那酒壶甩开,自己则飞身跃入圆亭内,倚靠着那栏杆,过了片刻后也不再闻得丝毫声响,仿佛已然入梦。
又过了半晌,有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亭子外面,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疑惑地响了起来:“小姐,他是不是在发愁?”
“问琼,你以为他念的句子里有愁他就在发愁吗?”说话的“小姐”自然便是萧涵予,此刻她淡淡开口:“他只是酒兴上来而已。”
“那不就是发酒疯?”问琼笑着开口,“我还是第一次看人这么发酒疯呢。”
“我也是。”萧涵予依旧淡然开口,听不出什么喜怒来。
“他睡在那里不会着凉吧?”问琼皱起了眉。
“谁知道。”萧涵予冷淡地回答。
“小姐,你不如去喊醒他让他回去睡觉。”问琼看着她开口。
“我为什么要喊醒他?”萧涵予很是奇怪。
“他是萧家的未来姑爷啊,怎么能让他睡在这里呢?”问琼很是振振有词,“去啦!”
反正照她来看,小姐嫁给这个人也不错,他长得很好看,而且又那么有名,脾气似乎也挺好的,她给过他几个白眼,他都没有生气呢。
萧涵予冷不防居然被她推到了亭子里,回头对问琼皱起了眉,然后才开始打量那醺然的凤小凰,淡淡看了半天后终于开口:“凤小凰?”
睡靠着栏杆的人却不为所动,继续他的好梦。
萧涵予又看了他两眼,然后再次开口喊他:“凤小凰?”
好梦中的凤小凰下意识地挥了挥手,“不要吵……”
萧涵予果然不再喊他,只是回头对问琼冷静地开口:“回去把那件披风拿来。”
问琼立即兴奋地点了下头,随即回身朝她们歇息的房间跑去。
萧涵予微微凑近了一些,看着此刻那醺然入梦的男子。
刚才那个在月下独吟的狂客……是他……
这个人……居然会成为她的良人?!
若说初时是赌气,那么她完全可以趁现在还没有举行仪式前反悔,但是为什么,此刻的她却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坚持履行赌约的决定……或许并没有错到不可救药?
不仅仅再是赌气……
她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从刚才看到他在月下漫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觉得仿佛有些什么事情改变了。
她一向认为自己冷静,很多事情只要她仔细想一想,也就会看得很开,结局是好是坏她也能分得清楚,但是就在刚才,她的琴声响起来的时候,却完全没想到他会与她相和,那一抹风采,完完全全夺走了她的心神……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依旧闭眸沉睡,唇边犹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周围仿佛有暗香浮动,她心下一跳,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触及他长长眼睫的瞬间,却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忍不住轻轻开口:“凤小凰,若没有那赌约,我们……”
“小姐,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