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难逑,奈何情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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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语了片刻,闷声道:“真人你可真不像个道士。”
他露出无辜之色:“这有什么,举世之间的夫妻都在双修,只不过不得其法而已。你要不要学?我这里有秘书,可赠送与你。”
我眼皮一抽,干笑:“多谢真人美意,天色不早,告辞。”
我拱手和他在宫门外告别,坐上辇车回到了将军府。
君水居里,容昇并未睡,窗纸上透出一个清逸的剪影。隔壁的房间静悄悄的,大约眉妩已经睡下了,这丫头为了养颜美容,一向早睡晚起。
我回到自己房间。脱掉外衫时,一本册子掉了下来。是明慧送我的房中秘术十三式。
我翻开一看,顿时面红耳赤,这怎么和春宫图大同小异?
我默念着“慎独慎独”,抱着一种研究学术的态度,非常认真严肃地观看图画和文字。嗯,不得不说,还真是博大精深,深入浅出的一门学问,图文并茂,绘声绘色,看得我遍体生热,心率失调。
渐入佳境之时,突然响起的叩门声煞风景地吓了我一跳。
第 17 章
我一把将书放在屁股下,颤着声问:“谁?”
“是我。”是容昇的声音。
我松了口气:“公子请进。”
“宫里一切顺利么?”容昇推门走进来,一身长衫水雾般清蒙飘逸,烛光跳跃在他眸中,好似夜空中的星辰,有幽静的光华脉脉闪烁。
“顺利。”我捧起一盏茶水,错开了视线,方才看了那些让人眼皮抽筋的图画貌似有点走火入魔,居然一见他,就自动自发地将他带入了进去,如果他做哪些动作,嗯。。。。。。。啊打住打住,我怎么能这么猥琐,菩萨玉帝宽恕我吧,我仿佛被人窥见了心思,居然脸皮有点发热。
“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说着,他的手指便抚上了我的额角。除了师父,从未有人这样摸过我的额头,我一时有些错愕,下意识就问:“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容昇放下手指:“他说玩够了就回来。”
我叹了口气:“算起来,师父也是四十的人了,果然是人越老,越贪玩么?”
容昇似笑非笑:“你心里,莫归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么?”我放下茶盏,“恃才傲物,我行我素,蛮不讲理,奢侈浪费、傲娇胡闹,不时撒娇,间或撒泼。。。。。。”
容昇摸了摸鼻子:“仙姑你知道的成语还挺多,洗洗睡吧。”
我:“。。。。。。你不会告密吧?”
他灿然一笑:“这个当然。。。。。。会。”
我连忙跟在他身后又道:“师父他是神医,世外高人,品味高洁,心胸宽广,高大英俊。。。。。。”
他回眸一笑:“这些,我就不用转达了。”他的目光忽然一亮,看向我坐着的凳子。
。。。。。。来不及了,我。。。。。。只能淡定。
他施施然捻起小册子,翻开。
我再次心律不齐,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这册子的来历,表明我的纯洁。
他开始点评:“图画逼真,用笔精妙。文字解说详尽,通俗易懂。你觉得呢?”
。。。。。。公子你让我怎么说好呢?
“你都看懂了吧?”
。。。。。。扶额,我看懂了也不能告诉你啊。
他笑了笑,“你觉得那一式最好学?”他见我不答,又指着其中一页,“这招不错,你觉得呢?”
泪奔。。。。。。公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觉得我们谈论这个合适吗?
“咦,你的脸怎么红了?”
我拿手扇了扇风,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他点了点头,将册子合上,郑重其事地放我手中:“好好学,将来教我。”说罢,施施然负手而去。
我木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完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终于可喜可贺地毁于一旦了。但是,他说要我将来教他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教的么?泪奔。。。。。.
这一夜,因为那些图片和容昇的一句话,我很不纯洁地失了眠,挠了半夜的墙。
早起顶着两只黑眼圈,我跑去问元昭普安寺的所在,然后便和容昇前去了结叶菡池的心愿。
奇怪的是,元昭并未派人跟随,他难道不怕我们借机跑掉?昶帝说了,若有闪失便唯他是问。
我将疑惑告知容昇,他高深地笑了笑:“你放心,昶帝自会派人暗中保护我们。”他将“保护”两个字说得十分情深意重。
“真的么?”
“不如我们来试一试?”
“如何试?”
容昇扭头看了看,抬步走向路旁的茅厕。他这是作甚?
我站在茅厕旁,以我大夫的身份及对男性的了解,小解的时间不至于这么长。我正寻思着,他这是便秘或是腹泻,还是忘了带手纸。突然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茅厕。然后,我听见了向左使的朗笑。
“啊,哈,哈,真是巧,天涯何处不相逢啊,缘分,缘分。”
容昇施施然从茅厕里走了出来,对着随后而出的向左使一抱拳:“向左使,再会。”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两人在茅房前深情演绎了一出偶然相逢,深情友别,我恍然大悟,“保护”两个字果然是情深意重。一想到以后我将一路被人“保护”,再无隐私可言,真是颇为郁闷。
容昇安慰道:“以后出门上茅房不用拿手纸,买东西不用带银票。甚好。”
我郁郁地点头,朝着普安寺而去。
昶帝信道,于是京城大大小小的道观有十几座,而百年佛寺普安位于京城东郊,香火冷清,宝相庄严的寺院里只有寥寥几位香客进出,树木幽深,雀鸟轻鸣,愈显清净安宁,空气中漂浮着淡远的佛香。
大雄宝殿里坐着一位年老的长老,须发斑白,慈眉善目,上前一问,竟然正是该寺的主持智光师父。
我和容昇见了个礼,对主持说明来意。
智光师父捋了捋白须,道:“七年前,的确有人在山门外遗弃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儿,老衲给他取名寐生。”
我心中大喜,实没想到寻这孩子如此顺利,来时路上我还和容昇商议万一寺中寻不到这孩子,该如何对叶菡池交代。
“不过,他性情孤僻,不愿见人。就算你们受他母亲之托,我想他也不肯跟你们同去。”
“不瞒大师,他母亲已经故去七年,因为这个尘愿未了,成为碧月湖的水魅,不能转世投生。她心心念念想要见儿子一面,算是了了尘世的最后一个心愿。”
大师低眉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起身道:“你们随我来。”
出了大雄宝殿,穿过花木深深的碑林,是一座七层佛塔,塔后有个小院,智光主持推开了柴门,内里有几间禅房,一片菜地,青绿的蔬菜郁郁葱葱,一个孩子蹲在地里,手里握着一个水瓢,正在给菜苗浇水。
大师招了招手,喊道:“寐生。”
那孩子抬起头来,一张眉目清秀的脸,面如傅粉,却有一双冰凌般的眼眸,机警戒备,拒人千里。我行医数年,职业习惯看人先看眼睛,这样一双眼眸,是我在孩童身上从未见过的,眼底如同深埋着一丛冰雪。
他站起身来,这时我才发现,他后背顶着两个耸起的大包,如同驼峰,明明是一张清俊秀丽的童颜,身躯却畸形怪异,如同佝偻的老者。
我恍然明白叶菡池的母亲为何将他遗弃,为何他不愿见人。
他从菜地里走出来,站在智光跟前,犀利冷冽的目光打量着我和容昇。
“寐生,这两位香客,想带你去一趟碧月湖。”
他板着小脸:“碧月湖有骊龙,我不去。”
容昇柔声道:“我们只是在湖边,骊龙不会离水,不会有危险,你放心。”
他低头沉吟了一下,望着我说:“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跟你们去。”
“好,你说。”他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有趣,眼眸像是深山泉水,澄澈中透出凉意。
“听说你是神医莫归的弟子,医术高明。”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我并未做自我介绍,也绝不可能见过他。
“我知道。”他并未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很郑重的说了一句:“我要拜你为师。”
我又吃了一惊:“你想学医?”
他慎重点头,神色非常认真严肃,不像是玩笑。
我心里寻思,他这般身形,必定引人侧目议论,将来谋生成家恐怕都很艰难,若能学得一技之长,也好谋生立命,得人敬重。可惜,海船建好我便和容昇出海,将来是否能身还归来尚是未知,做他的师父,也不过是短短三月,又能教会他多少东西?
容昇仿佛知我心中所思,笑道:“不如这样,你趁着这三月时间,将平生所学写一本书出来传给他,万一出海葬身鱼腹,一身医术也不至于失传于世,与你与他,都是一件好事。”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对寐生点头:“那好,我答应你。”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跪。”寐生一脸惊喜,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在地上通通磕了三个响头。
容昇将他拉起来,笑眯眯望着我:“要不,让他先叫你师姐,回头让他拜莫归为师,我怕你误人子弟。”
我横了他一眼,“我医术也很高明的好吧,你看连寺院里的寐生都知道。”
寐生为何会知道我,我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总不至于他以前见过我?
容昇摸了摸鼻子,笑:“一向低调的人突然自信起来,还真是让人不大习惯啊。”
自信完全是昶帝给逼出来的,我也想低调行事,奈何这个世道,没本事的人都会成为死卿。
智光主持留我们在寺院里吃了一顿斋饭,黄昏时分,我和容昇带着寐生前往碧月湖。
暮色中,林中雀鸟纷纷归巢,枝头上一片窸窸窣窣的树叶轻动,偶有雀鸟叽喳之声,在寂静之中格外清远。
寐生一路抿着唇,小小年纪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和元宝分明是两个极端。元宝和他年岁相仿,什么心思都放在那圆乎乎的眼睛里,而寐生,却是少年老成,眼神和表情都不大像是孩童,我居然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走到湖边,湖水安平沉寂的如同一滩黑幕,岸边无一丝风,静到极致,便生出空旷寂寥来。
我低声诵起经文,片刻功夫,岸边的水波轻轻漾起涟漪,叶菡池破水而出,凌波而立。
我牵过寐生的手,“寐生,这些年你在普安寺过得可好?”我明着是问他,其实是在告诉叶菡池,这孩子便是她的儿子,名叫寐生。
“我在寺院里过得很好,主持对我也很好。”寐生神色异常地冷静,小小的薄唇紧紧抿着,虽然对我说话,目光却看向叶菡池站着的方向。
我心里一动,莫非他也可看见叶菡池?但当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他能看见,一定会惊诧,一定会询问那水中之人是谁。看他表情并无半分惊诧之色,仿佛看的只是一团夜色。
叶菡池目光灼灼的望着寐生,瞬间便有两行眼泪夺眶而出。美丽清幽的脸上浮起痛彻心扉的哀婉之色,我听见她自言自语道:“像,像极了。”
像谁?他父亲?
寐生突然对着水面道:“我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
我吃了一惊:“寐生,你在和谁说话?”
他扭头看我:“你明知故问。”
我讶然:“你看得到你母亲?”
“我看不见,但我听得到。我听得懂兽语和鸟语。你和他在普安寺外的谈话,被雀鸟传到我耳中,所以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也知道带我来此,是何用意。”
他居然听得懂鸟兽之语!
容昇和我面面相觑。
叶菡池泪流满面,痴痴地看着寐生,眼泪如泉般汩汩不绝。
可惜,她能看见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