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古代)-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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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台笙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怪异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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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因为积雪融化地上都结了冰,稍不小心可能就会滑倒。常遇很不幸地在去伙房的路上摔了一跤,她坐在地上扒拉出一块碎冰,小手冻得通红。可能手温太低的缘故,那块抓在手里的冰竟也不怎么化,常遇低头看着都走神了。
摔疼的地方早就不疼了,就是屁股有点冷。她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腿麻又滑了一跤,她低头揉揉自己腿,有些气馁地哈了口气。
从走廊里路过的苏晔远远瞧见她摔了,连忙过去将她抱回走廊里侧,俯身拍拍她衣服上的脏物,好在衣服没有湿掉,应当也没有受凉。
常遇立刻丢掉了手里抓着的冰块,抬头看着苏晔,苏晔很友好地对她笑了笑,道:“还不去睡觉么?”
素来伶俐的常遇一时间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望着苏晔,最后说了一句:“饿了……想去伙房找吃的。”
苏晔看看四周,常台笙这时不知是在料理常老太爷还是在陪着陈俨,而宋婶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府瑞安安静静的,感觉连那些寥寥亮着的灯笼也已入睡。
苏晔遂带着小丫头去了伙房。此时厨工已回家去了,纱橱里的菜亦凉了。苏晔看看身后跟着的小丫头,轻声问:“想吃什么?”
“有的吃就好了……”常遇声音低低的。
还真是好打发的孩子。苏晔从纱橱里盛了一碗剩饭出来,生起炉子,煮了白米粥,黏黏糊糊的一碗,端上了桌。
他没有孩子,更没有带过孩子,想着小孩子应当要吃得清淡些,遂连小菜也忘了给。常遇拿过小勺子,对着那一碗单调的白粥看了一会儿,忽又抬头看看苏晔,低头吃起来。
可是这满满一大碗,又没有下粥菜,常遇吃着吃着胃口早就没了,但她没说。末了,苏晔很贴心地将帕子递过去给她擦嘴,再看看已经空了的碗,看来孩子当真是饿极了。
常遇擦完嘴悄悄将帕子收起来,因为姑姑跟她说若不得已用了别人的帕子就得帮别人洗干净,这是礼貌。
苏晔没有在意这个,倒了杯水给她漱口,说时辰不早,她应当回房睡觉了。
可常遇此时嘴里寡淡极了,她惦记着纱橱顶层搁着的一盒腌梅子,遂低声说:“这里暖和,我想……再待一会儿。”
苏晔见她如此小心地请求着,遂打算陪这孩子坐一会儿。
“您可以先回去休息的……”她想一个人去拿那盒蜜饯。
“没有关系。”苏晔有心事,正是因没有睡意才在这个点出来走走。可这座宅子越逛越让人觉得心沉。
小丫头在桌上趴了好久,时间久到她自己都对纱橱里那盒蜜饯失去了耐心,可她抬起头,看看望着桌边灯台走神的苏晔,也不知怎么就想到自己的姑姑。她想面前这个人应当与姑姑是同一类人,总是很忙,也很累,让人看着都不忍心成为他们的负累,觉得他们熬得太辛苦。
那日宋婶无意与她透露过说过一阵子老家可能会有侄女婿来接她回乡下住。常遇知道宋婶身子不大好了,回老家养着也是应该的。可宋婶一走,姑姑就会更辛苦。倒不是说不能再请别人来帮忙,但那也只是帮忙了。
她知道姑姑素来将宋婶当家里人,宋婶走了,不管谁来都无法一时半会儿填这个位置。
姑姑又将成婚,这个节骨眼上陈俨却彻底看不见了。她虽然年纪小,但很明白如果看不见,就会需要很多帮扶。也正是因为她还小,能帮忙的事少得可怜,她隐隐觉得自己也只会给姑姑添麻烦。
尽管她会尽量照顾好自己,可姑姑肯定会因为顾不上她而感到愧疚难过,她不想那样。
想着想着,小丫头眼眶竟然有些酸酸的。她迅速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忽小声问苏晔:“苏州真的好玩吗?”
苏晔迅速回过神,看看她,声音里沾染了一丝深夜的清冽味道:“与杭州差不多,但各有各的味道。”
小丫头精巧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一本正经地思考什么。她想了好一会儿,同苏晔说:“苏府真的很热闹吗……”
苏晔看她这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竟淡淡笑了笑,他温和无比地看着她,认真回道:“人多,院子多,地方也大,热闹……也能算是热闹罢。”
“那有亭子吗?姑姑说苏州许多园子都爱建得很精巧。”
“有。”
“府里可以钓鱼么……”
“可以。”
……
如此几番问答下来,小丫头竟词穷了。她低了头,想起白日里苏老夫人与她说的话。苏老夫人说苏州如何如何好,又说苏府如何如何热闹,之后还说她姑姑如此已很辛苦,还要再带一个孩子会更辛苦。又问了她为何不去书院,是否因为有人说闲话……
林林总总,她都听得明白的。
她知道苏老夫人是极喜欢自己的,也知道苏老夫人这样说是因为想带她去苏州。
可是……姑姑。
回想起与姑姑相处的这几个月,她好舍不得她。要是谁都不来插手,就只有她和姑姑两个人一直这样相依为命就好了,但那又怎么可能……
这些都是她自私的埋在心底里的想法,不可以表达出来。
她想到这里眼泪都快要滚下来了,苏晔却忽然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淡声道:“时辰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
小丫头迅速吹灭伙房里的灯,跟着苏晔出了门。可她步子太不稳当,竟又滑了一跤,于是顺理成章地哭了出来。
苏晔忙将她抱起来,淡笑着抬手擦她的眼泪:“过完年就是七岁的大孩子了,跌倒了不算什么的,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这温柔又冷的夜里,常遇点了点头。
苏晔将她送回了房,站在门口与她作别。小丫头吸了吸鼻子道:“我可以喊你叔叔吗……”
“怎么了?”
“之前说要喊你伯伯,但伯伯应当是比我父亲年纪大的人,我父亲应当比你年长一些……”虽然说话很小心,但这姿态,实在认真极了。
、第62章 六二
这夜谁都难眠,各自辗转反侧;整座宅子安静得出奇。
杭州天晴了;积雪化得很快;天气也不如之前那样冷。苏老夫人仍是住在府里;苏晔则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总是很晚才回来;而宋婶的那位侄女婿;也挑了个清朗无风的日子上门了。他要接走宋婶,带她回乡下老家过几年舒心日子。
那日常台笙恰好不在府里;常遇老早就听宋婶嘀咕过这件事,遂悄悄跟宋婶说:“不能等姑姑的婚事结束之后再走吗……”
宋婶心里自然是希望看到自家小姐穿上喜服的模样,可小姐的婚事还要等上一阵子。且侄女婿既然来了,也不好让他在杭州等太久。
常遇抬头看看老实巴交的这位侄女婿,又看看宋婶;大约猜到了她的心思。可惜,姑姑的婚事到现在还未定日子。
那侄女婿见自己姑姑迟迟没个回应,遂说先去找个客栈住下,过几日再来。
晚上常台笙匆匆忙忙赶回了府,吃完饭,常遇悄悄同她说了这件事。常台笙知道宋婶还有亲戚,可全然没料到她这个时候会想回老家。
常遇低了头没精打采地小声道:“人老了都会这样吗?”常台笙没回话。
她知道宋婶也是倔脾气,若这时劝她别回去恐怕她更是不愿意。宋婶可能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总会成拖累,也可能是当真想要回老家过过悠闲日子了。
恰好这时候苏老夫人也表达了希望她能早些将婚期定下来的意思,于是她与陈俨商量后,索性决定将婚期提前。
她这日起了个大早,去陈俨房里将酣睡的某只蠢货喊起来。陈俨坐起来懒懒散散蒙眼睛,常台笙站在床边很冷静地同他道:“我知道你前阵子自作主张去定了喜服,今日需要去取了。”
陈俨起身穿衣服,道:“常遇告诉你的么?”
“不是。”常台笙见他手脚太慢,遂上前帮忙穿衣服。陈俨轻低头嗅了嗅:“你换了头油,这次的桂花香气更重。”
眼睛看不到之后就对气味格外敏感,也算是一种补足。常台笙帮他系腰带时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有人用与我一样的头油你会认错么?”
“当然不会。”陈俨忽抬手按在她头顶:“这个高度,还有……”他的手滑到她耳边:“耳垂。”
常台笙耳垂凉凉的,被他这么轻轻一揉起了一身疙瘩,忙拍掉他的手:“去洗个脸吃完早饭就出门。”
此时外边天刚亮没多久,还有雾气。走廊里没人,大家都还睡着,伙房里也才刚忙开。
常台笙见要等很久,遂带着陈俨出了门。今日天气好,她特意去牵了马。陈俨听到马嘶声,站在门口道:“可怜你了小棕,又要驮两个人。”
常台笙骑在马上,顺了顺小棕的毛,俯身将手伸给陈俨,陈俨很顺利地上了马,随后十分自然地抱住了常台笙的腰。
常台笙手握缰绳,略略偏过头,同后面的人道:“你能稍微松松手么?”
“不能。”陈俨说得理直气壮,“缰绳在你手里我感到很紧张。”
常台笙只能闭嘴,但这大早上的,巷子里人少得很,于是小棕跑得飞快,陈俨没吓着她自己倒觉得有些后怕。
一路行至闹市,她找了个地方拴好马,领着陈俨走到一处铺子前坐下来。天棚下已坐满了人,很是热闹。她要了茶点,热乎乎的端上小桌,香气扑鼻。她将饼撕成小块,毫不避讳地递到陈俨嘴边,还未让他开口,陈俨就张开嘴咬住了。
常台笙随后又将茶喂到他嘴边,还喂他吃点心,惯得不得了。陈俨亦是极配合,其中默契,在旁人看来,倒像是相处了多年的夫妻一般。
况陈俨又蒙着眼,更是迎来了许多额外的关注。这时忽有一人走过来,坦坦荡荡在常台笙身边坐下,看看对面的陈俨,忽附到常台笙耳边窃声道:“你当真打算养他一辈子?”
常台笙头都未偏,又伸手将点心喂给陈俨。
孟平见常台笙无动于衷,浅笑了笑。却听得陈俨道:“我可以知道坐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么?”
“不用管他。”常台笙语声淡淡。
孟平笑出了声,却道:“怎么可以不管我呢?余下的润笔金你不打算结给我了么?听说这次书市我那册书可是卖得很好的。”孟平说着就起了身,看一眼常台笙:“出来一下,有事与你说。”
常台笙见他神情严肃不大像开玩笑,遂与陈俨说了一声,起身随孟平走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孟 平道:“我听到消息,说黄为安那案子已结了,估计是活不过年,还赔了杨友心许多钱。杨友心这次倒真是赚大了,扭头就来杭州置了几处宅子,连新船都定了几 只。这厮地盘不是在苏州么?总到杭州乱蹦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李崧开玩笑说杨友心是将苏州的花花草草都玩腻了,如今到杭州来寻新鲜。我估计是他家里那些塾 师养得太久了,写的东西人都已经看腻味,故而想在杭州士林里挖人。给你写稿子的那些家伙,你可得盯紧些,别总是无所谓的样子,人被抢光了看你刻什么。”
“知道了。”常台笙十分感谢他的好意,浅笑着说:“我还饿着,就先去吃饭了。润笔金改日结给你。”
孟平见她这丝毫不上心的模样,急着道:“你的心还真宽啊,你是不知道杨友心那家伙的花花肠子吗?”
“怎么了?”
孟平看看不远处坐着的陈俨,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总之不要太相信人突然变好之类的事。”
常台笙觉得他意有所指,遂追问了一句。可孟平这家伙却怎么都不愿意说了,只留了一句:“算了算了我帮你多盯着杨友心就是了。”
常台笙点点头,说了声谢遂转身回去了。
她刚坐下来,陈俨将碟子推给她。她低头一看,见碟子里的饼被撕成了小块,不由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