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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臣要作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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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木被他困在身前,无路可逃,而他眸中明灭的烛火,似是已将她焚噬。

……

沐小木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搓了搓肩膀,才稍微舒适一点。带着湿气和寒意的风掠过她的头顶,又引得她一阵哆嗦,略略缓了缓,便步履凌乱的往督察院走去。

她那日狼狈的从大牢里逃出来,身后是湛然肆意的笑声,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简直是惨不忍睹。

不过这几日她从承天门走到督察院更艰难了,因为自从刘怀出事之后,诸位官员看她的眼神越发微妙了。

早朝空闲的时候,人人都在猜测个种缘由,就着喷香的茶叶和瓜果深入分析探讨,倒还真讨论出了个所以然。一说因为湛大人不喜欢别人欺负他的狗,根据是湛大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打狗也要看主人”,二说是因为湛大人不喜欢别人管他的下属叫狗,毕竟众所周知,湛大人更喜欢猫一点。众人一琢磨,便越发觉得湛大人平易近人起来,说来说去,不就是个畜生的事么?再加上已经分析出答案了,众人皆舒了一口气,闲暇之余,奔走相告,万望亲爱的同僚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触了湛首辅霉头,受个无妄之灾。

云雀阁

“大人,这里风大,您小心身子。”宜嗔拿了披风轻轻搁在湛然身上,然后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湛然从楼台俯瞰下去,便瞧见那抹纤细的身影,步履坦然,动作轻快。粗粗一看胆小懦弱,其实骨子里却异常的坚韧。

他瞧见她走几步就被赶过来打招呼的官员包围,满脸郁卒却又强忍着,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便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他用手遮着眼,忽而低低的笑了起来,像是问人,又像是自言自语。

“何时才能惯坏呢?”说罢,又低低的笑起来,声音压抑又快活,微风掠过他的额发,阳光落在他的眉梢。他微微张开手指,露出一只眼睛瞧着底下的人,目光清亮,身板笔直,他不由得觉得嗓子一阵干渴,舌尖扫过干涸的唇,他略带难耐的道:“怎么办,真是……等不得了。”

底下的小御史没来由的抖了一抖,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

 第14章 林贤·大人风流

不知不觉,沐小木那桩破事已经过去了五天,虽然众人见了她还是指指点点,但湛首辅毫无动静,也不曾再找过她,沐小木觉着自己很幸运,心里也轻松起来。故此今日办完公,心情颇好,便顺着长街一路闲晃,走走停停,吃吃玩玩,不经意便晃到了城郊。

到了城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阵阴风刮过,沐小木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一凛,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城郊乱葬岗。

远方布满暗色的雾霾,一丝一缕缠绕着枯瘦嶙峋的枝桠,仿若人类失去血肉的手臂。“扑棱棱”黑色的大鸟从空中落下,低头啄食着地上的东西,远远瞧去,似是人类断掉的四肢。

寒气从胸口升起来,沐小木抱紧了双臂,胆小的闭上双眼,哆哆嗦嗦的一边道“鬼神勿怪”一边往回走,蓦然脚下一沉,一只手从地底下伸出来,精准的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沐小木受惊过度,失声尖叫起来,远处的鸟被吓的“扑棱棱”直飞。那只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沐小木叫了一刻钟,终于力竭的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救……救……”气若游丝的声音宛若来自另一个世界,沐小木顿了一顿,再次尖叫起来。

……

沐小木摇着扇子熬药,倒腾炭炉的时候也不知怎么蹭的满脸灰,终是破折坎坷的煎好了药,用小碗盛了,小心翼翼的端进房中。

“咦,你醒了?”沐小木一进门就看见少年扶着床,只能勉强站立,却倔强的要往外走。

“你做什么,伤的这么重,还不好好休息。”沐小木轻轻一拉他的手,他便跌在床上。

“不要拦我,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少年眉宇之间尽是倔强与决绝,强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就算我不拦你,你最多也就走到门口。”沐小木简明扼要的挑明事实。

少年一脸失魂落魄,终是不再挣扎。

“你略做休息,等有了体力再去也不迟。”沐小木好心劝慰道。

“嗯。”少年含糊的道,小麦色的皮肤上尽是伤口,但是身体十分精壮结实。肌肉分明,眼神凌厉,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杀伐果断。那个模样,像是从刀林箭雨中摸爬滚打过一样。

“先把药喝了。”沐小木递过小碗,少年毫不犹豫的接了,也不嫌烫,直接就“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眉毛都没皱一下。

“你倒是信任我。”沐小木下意识的瞅向干干净净的碗底。

“若是要害我,何必救我,还让我脏了你的被褥。”少年回答的很快,看来逻辑很清晰。

“你在哪个营服役?”沐小木望着少年的眼睛,缓慢却清晰的道,“私逃兵营可是死罪。”

少年似是早料到她有此一问,并没有惊慌,眼睛却在一瞬间红了。

“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少年那么硬气的男子汉,竟然扑簌簌的落了泪,手掌握成了拳头,指节都由于用力而发白,“可是有些事,即便我不要命都没办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沐小木皱眉看着情绪激动起来的少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瞧着他落泪,心里也莫名的酸了一酸。

“你……”沐小木手指无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衣袖,衣料在她的指中扭曲变形,她喉咙动了动,终是勉强笑了笑,道,“好好休息,我去隔壁的房间睡。”

少年了然的看着她,自己这桩事别人仅仅只是知道也会大祸临头,他也无意连累别人,遂点点头,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尚未问过恩人名讳。”

“我叫沐小木。”沐小木捏着被角给他盖好,将触目惊心的伤口尽数敛去,她别开视线,故作轻松的道,“服了药,略做休息,以你的身子骨,大抵几日就能正常行走了。”

“沐、沐大哥。”少年含糊的喊了一句,似是想说什么,终究哽咽了一声,没有出声。

沐小木立起身来,将衣服理理顺,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

夜已深,空气中尽是迷蒙的灰,独独半空中一轮残月,冷冷的俯瞰大地。

沐小木不知道为何睡不着,便裹了厚厚的大衣,颇有闲情的出来望月亮。

手心里是一瓶温热的落马醉,脸蛋上是熬药蹭的灰,她抹了一把脸,一口一口喝着酒。只觉得嘴里的味道怎么喝怎么苦涩,心情很不好正要一扔了事,耳边却听见了拼命压抑的哭声。

沐小木略一转身,便看见了少年蹲在远处的背影,她默了片刻,将衣领竖起来,遮了耳朵,面无表情的走回去睡觉。

沐小木,你自身难保,谁的破事都管不了,她听见自己跟自己说,一晚上说了四十几遍。

……

天将未明,钟鼓楼巍峨的身影也被薄雾笼罩,只余模糊的轮廓,仿佛笔墨下的神阁幽境。

沐小木将手笼在袖子里,闲闲散散的往皇城走,一路上的吆喝声穿透了晨时的寂寥,笼屉里蒸腾而起的雾气熏红了伙计的脸庞。她大大的打了个呵欠,脸上疲色尽现。

今儿早上起来,她想着去看看少年恢复的怎样,不曾想一推开门,便只看见空荡荡的床铺,半大的孩子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走就走了吧,沐小木压下心头的不安,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哟,你昨夜这是做什么去了?”耳边传来调侃的笑意。

沐小木回头一瞧,见是林贤,急忙施了一礼,道:“林大人今儿个怎么不坐轿子?竟亲自走起路来。”

林贤在寒风中摇着扇子,说不出的神经病,他抬起眼儿看看天色,道:“今儿个起的早,得了空,便想着四处走走,体察体察民情,为人臣子,就是要替皇上分忧么。”

“大人先天下之忧而忧,风范之非凡,境界之高深,实乃我辈典范。”沐小木言不由衷。

林贤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乐的不行,笑到一半忽然打住,惊奇的凑过来,俯下身看她,“倒是你,这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近日担忧国事,夜不能寐,是以忧思成疾,面容憔悴。”沐小木大言不惭。

“那咱们倒是相似。”林贤收回脑袋,惺惺相惜的点点头。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承天门走去,天将未明的薄雾被渐渐亮起的光线驱散,沐小木眼眶红肿,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又引得林贤一阵大笑。

沐小木坦然受之,还将眼睛凑到林贤面前供他看个仔细,正闹着,忽而听到前方一阵喧闹,本就不多的行人忽然一起走动起来,槽槽切切的声音搅动着凝滞的气流。

沐小木心里一跳,总觉得慌的厉害,顾不得林贤,便兀自跑到了前面,就见几名捕快围着一个全身黑乎乎的人,正拳打脚踢的寻着乐子。她上前一瞧,就见那人闷声不吭,身上却遍布伤痕,流出的血早已染红了破烂不堪的衣服。

沐小木不由得一阵头痛,这该死的孩子怎么又跑到这里来。她望了望不远处的衙门,想必里头有人坐镇,这帮捕快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乱来。

这种时候,该是眼不见为净,同林大人一道尽早进了督察院,喝着茶磕着瓜子,随手弹劾个把小吏,完成每日日程,优哉游哉的混日子才对。可是,沐小木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走上前。

“都住手罢。”沐小木好言劝道。

捕快愣了一愣,交换了一下眼神,道:“不知大人……”

“督察院沐小木,小小御史罢了。”沐小木神色淡然,俯下身去看黑乎乎的少年,道,“你怎的不听劝,自己跑出来?”

少年并不回应她,不知是说不出话还是不愿说,沐小木无所谓的又道:“这是我的人,本官这就带走了。”

“大人不可。”一名捕快越众而出,大抵是官职小,不识得沐小木这位朝堂新贵,直接就伸手阻拦,“这家伙对我家大人出言不逊,多有侮辱,大人交待过,不可轻易绕过。并且,侮辱朝廷命官,论罪当诛,岂是大人三言两语可以带走的?”

沐小木无奈的转过身,求救的眼神丢过去。窝在人群中正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林大人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你说这孩子是你的人?”林贤并不理会其他人,只不怀好意的望着沐小木,迟疑道,“上次我同施大人去你家的时候,你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加上藏在瓮里的老鼠一共是两个人,他又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林大人,这孩子是我一远方亲戚。”沐小木只得扯谎,想了想,郁闷的补充道,“还有大人,老鼠加我不能算两个人。”

林贤受累用扇子遮了鼻翼,走上前瞧了瞧地上的那团黑,皱眉道:“这都什么味儿,脸上的血都糊成一团了你还能瞧出是你的人?”

“大人,下官跟他感情素来深厚。”沐小木眼睛都不眨。

“哦,这样。”林贤不知为何笑的颇为暧昧,却也不明说,只用扇子指了指那立在最前头的捕快,道,“沐大人带不走,不知本官可带的走?”

小捕快见他开口,识得他是督察院那位大人,急忙弯腰,连连赔不是,吆喝几位兄弟就将少年扶起来,要帮忙送过去。

沐小木见他们动手毫无分寸,粗鲁的拉扯令少年的伤口再度撕裂,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便走到少年跟前同他耳语。

“疼么?”她似是询问,却又带着一丝嘲讽。

少年说不出话,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

“疼就对了。”沐小木说完就顿住了,忽然想起先前在牢里湛然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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