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之晨-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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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完了茶,只听远处传来脚步声,青年立刻恭敬的垂首站在锦帘之后,扬声道:“恭迎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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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六十五 。。。
站在门旁的少女用玉葱一般的手将珠帘轻轻掀起,帘后走来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黑绒滚银边的修身长袍,脸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鬼脸面具,那面具既不狰狞,也不有趣,而是面无表情的一张人脸,额头用红珊瑚雕了一对食指长的鬼角。他身材既不高大也不瘦弱,步子不急不缓,身上没有白晨的凛然霸气,亦不像鬼怪的诡异森然,若非那张鬼脸面具,这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几乎便与那“鬼君”二字没有任何关系。
他来到厅中坐下,微微向白晨三人点了点头。
那适才引路的青年便道:“鬼君向诸位问好。”
白晨冷冷地“哼”了一声,上官若愚见那鬼君闭口不语,暗暗觉得蹊跷。只听青年开口说道:“诸位不必奇怪,鬼君不语自有他的思量,此间缘由却不足为外人道。鬼君的意图,洛贤自会代为传达。”
上官若愚道:“你又不是他肚中的蛔虫,他的心思你岂能全部料中?”
洛贤淡淡一笑,并不着恼,云淡风清地答道:“这便不由姑娘操心了。鬼君亲坐在此,若洛贤有不足之时,他自会提醒。”
上官若愚一肚的狐疑,只得点了点头,对那座上的鬼君颔首说道:“多谢鬼君的这一番招待。”
鬼君竖起食指扣了扣把手,洛贤便道:“诸位满意便好。”顿了顿,又开口问道,“鬼君想知道诸位此番来此,所为何事?”
上官若愚指了指白冼道:“我的这位朋友想来此处找一个人。”说完,望向白冼。
白冼便道:“半个月前,有一个名为墨儿的女子带着一个男子逃入此地,请你将他们交给我。”
洛贤望向鬼君,那鬼君木无表情的面具微微摆了摆,洛贤会意,转首说道:“鬼君想问,若公子得了这二人,意欲如何处置?”
白冼性直,正要作答,却听上官若愚插嘴说道:“这便是他们自家的事了,不用你们操心。”
洛贤微微一笑,说道:“话不是这样说,我西冥殿虽不理江湖事,但既然收了这二人,便断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不瞒诸位,墨儿姑娘确是在这盘牙地宫中,她是前来避难的,说是有人要他二人的性命,这才求助于我们。若此番你们来要,我们便放,岂不违背信义?”
白冼说道:“她犯了门规,我要带她回去受惩。”
洛贤又问:“墨儿姑娘犯了规矩,回去受惩自是应当,敢问那男子你们欲如何处置?”
白冼淡淡答道:“玄楼规矩,天山的武功不得外传。”
洛贤道:“那是要废了他的武功?”
白冼望了他一眼,面色平静:“他不能练武,却还是知道修炼的方法。”
洛贤剑眉微微竖起,说道:“那公子的意思,是要他的性命?”
白冼答道:“自当如此。”
洛贤追问:“没有丝毫商榷的余地?”
白冼木然答道:“这是玄楼的规矩。”
白晨冷眼在旁看着,听到此处,不禁唇角泛起极冷的一抹笑,目光也跟着寒了起来。
洛贤点头,垂首片刻,展袖一扬说道:“既是如此,各位可以请回了。”
白冼问:“什么意思?”
“当日墨儿姑娘前来求助的时候,鬼君曾答应过会保他二人性命。她犯错受罚自是应该,但诸位却是来要命的,那便要恕西冥殿不能放行了。”
上官若愚问道:“这可是鬼君的意思?”
洛贤答道:“正是。”
上官若愚便又说道:“那可否请鬼君通融,让咱们与这二人见上一面,这样一来,回到玄楼也好向楼主交待。”
“这……”洛贤转首望向鬼君,鬼君微微地点了点头。洛贤道:“见是可以,但需得在这堂中,以防有人突施暗手。”
上官若愚笑道:“这是自然。”言罢,回首望着白冼道,“这样可以吧?”
白冼一愣,也答不上来,于是点了点头。
洛贤拍了拍手,向迎上来的少女说道:“将墨儿姑娘和方公子带过来。”
少女领命而去。
洛贤说道:“咱们有言在先,诸位不可与那二人动手。不然,我西冥殿定不会袖手旁观。”
白晨冷冷一笑,说道:“不旁观,又能如何?”
洛贤一怔,望向白晨。白晨用眼角斜斜地睨着他,目光放肆,让他心中略微有气,于是说道:“如果没有猜错,阁下应该便是一方城之主。”
白晨唇角极浅地一勾,露出困倦的表情,似是连答都懒得懒,将洛贤将在一旁,略显尴尬。
洛贤望了一眼鬼君,又道:“城主可是看不起我西冥殿的功夫?”
白晨慵懒地答道:“看不起又如何?”
洛贤脸上儒雅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说道:“城主可是觉得自己的功夫天下第一?需知这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的道理。”
白晨笑道:“山外自是有山,只是何时轮得到你这泥丘来说这话?”
洛贤大怒:“城主这样看不起西冥殿,可要试试……”
话不及说完,忽听“咚咚”两声轻响,却是那鬼君以手指轻扣椅把。他的白色面具在地宫的烛光中显得格外诡异。
洛贤自知失态,忙闭上了嘴,垂首立在一旁,只是脸上的表情犹自僵硬,写满了不服。
上官若愚在旁看着,心想:原以为这鬼君不过是个障眼法,洛贤才是真正管事之人,如今看他这惶恐的模样,这个鬼君只怕是真货。只是他这样不言不语,却不知是何道理。
忽地想起一事,她开口问道:“敢问适才洛贤公子一直在说的‘西冥殿’,却是何处?”
洛贤强忍了不自然,答道:“此地便是西冥殿,这座盘牙鬼宫便是我殿众的居所。”
“却不知与东极宫有何关联?”
她陡然提起“东极宫”三个字,让洛贤很是意外,那吃惊的表情一闪而过,偷瞧身后鬼君的眼神清楚地落入众人眼中。
“这……不知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不过是好奇罢了。先前我们与东极宫见过面,得知他们乃是隶属朝廷。你西冥殿既然也是朝廷中人,那有所关联也是不奇怪的。”
自鬼君的面具之后发出了“噗”地一声轻笑,却见他微微摇头,颇有无奈的样子,向着洛贤扬了扬手。
洛贤顿时正色,答道:“正如姑娘所料,东极宫、西冥殿虽然主人不同,但均是隶属朝廷。”
上官若愚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地自鬼君那木然的面具上划过。鬼君面具上的双眼也紧紧地瞧着她,那目光带着审视,似是能从面具后直透出来。
说话间,珠帘再起,少女引路,领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进来。
那女子面容素净,五官姣好,眉宇轻拧之间,带着一丝倔强。男子脸型削瘦,鼻梁挺拔,双目狭长却是炯炯有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上官若愚和白晨见了那男子,却都是吃了一惊。上官若愚脱口叫道:“方寂冬!”
这男子竟是天涯水阁四公子中,失踪许久的方寂冬。
方寂冬见了他们,却似是并不意外,咧嘴邪邪地一笑,对上官若愚说道:“你从北司出来啦,竟然没死么?”
上官若愚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白晨却冷冷说道:“她的生死,何时需要你来担心?”
方寂冬道:“我何时说过担心了?不过是多年未见,一时想不出话来罢了。城主若不喜欢听,那我换一种说法……上官若愚,你竟还活着?”
“你找死!”白晨扬手便似是要打,上官若愚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劝道:
“你且稍安勿躁!问清楚了再说。”
白晨蹙眉道:“问什么?他的事我毫不关心!”
“你不关心我关心!”上官若愚拼命地拽住他的袖子,脸上又现出了那副执拗的表情。
白晨对她这副表情最是熟悉不过,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拗不过她,负气地一甩袖子,别过了脸去再不要看。
方寂冬却在一旁吃吃地笑个不停。
墨儿轻移莲步,来到白冼身前,躬身行礼道:“见过少主。”
白冼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带丝毫的情绪,问:“你犯了错,我来带你回去受罚。”
墨儿头垂得更低,说道:“墨儿自知大错已铸,无可补救。便是跟着少主回去受任何处罚都是应该。只求少主网开一面,放过寂冬。他不曾要求我透露玄楼武功,是我自己硬要教他的。”
这女子对方寂冬竟是情深意重,让上官若愚好不意外。再看方寂冬,仍是笑嘻嘻地望着众人,丝毫没有被感动的模样,好像此番他们在说的事,与他全然无关。看得上官若愚不禁牙痒痒的。
白冼便是连片刻的犹疑也没有,立即便答道:“不行。”
墨儿的头几乎便要磕到地上,恳求道:“就请少主看在墨儿从小服侍的份上……少主,墨儿这是头一次求您,也是最后一次!少主若是答应了,墨儿便是回去受千刀万剐也是甘心情愿!”
白冼仍是摇头答道:“这是玄楼规矩。”
那墨儿一脸的凄苦绝望之色,便是上官若愚在旁看着,也是心有不忍,不禁觉得这白冼太过冷酷死板,当真如白晨所说,他的心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又见方寂冬在一旁一脸兴味地瞧着,仿佛在看一出好戏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大怒,扭头对方寂冬说道:“人家在那儿苦苦哀求,你怎不来帮着赔罪?”
方寂冬瞪大了眼睛:“我为何要赔罪?”
上官若愚知他性情古怪,也不与他争辩,上前伸手想扶起墨儿,说道:“你少主既是这样说,你跪着也是无用,先起来再说。”
墨儿却僵着身子不动。
玄楼内功岂是上官若愚可比,拉了几下没有拉动,便回头向方寂冬抱怨道:“你倒是过来拉一把!”
方寂冬奇道:“为何要拉?她自己要跪,你便由着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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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六十六 。。。
方寂冬向来是凉薄的,他的凉薄与白晨不同。白晨的冷漠是高傲的,带着视人如草芥的不可一世,方寂冬的冷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带着调笑,带着轻屑,带着戏谑,弯弯的眉眼好像一直在说:一切都是你活该。
水阁四公子中,别人的心或多或少都有温热的角落,而他的却始终凉薄,不刺骨,却凉得让人心寒。
所以上官若愚与他始终不算亲厚,在水阁里见了,也就打趣几句,他每次都笑嘻嘻地与她斗嘴,可那话中的刺却每每扎得她难受。
他如今望着墨儿会说出这样无情话来,上官若愚早就有所猜到,应该说,他若是说出什么体贴的话,倒反让人意外了。只是真当他浅笑着,若无其事地说着:“是她自己要跪”时,她却还是生气了,顺手操起桌上的杯子,掺着热茶,便那么一把掷了过去。
方寂冬侧身躲过,仍是那样没心没肺地微笑着,说:“哟,撒的哪门子泼啊!”
话音才落,却陡觉胸口一疼,原来又是一个杯子丢来,正中胸前。这一记迅猛绝伦,分明瞧见了青光闪过,也察觉到了扑面劲风,以他水阁公子的身手,竟尔来不及闪躲,不由得大是骇然。只觉这一记劲道极大,打得他胸口憋闷异常,用力吸气,竟疼得俯身咳嗽起来。
抬头一看,只见白晨正望着白冼,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愕。这个杯子竟是白冼丢来的!只是他不擅于暗器之道,使劲不当,难尽全力,这才没要了方寂冬的性命。
旁人也就罢了,白晨却知他性子淡漠至极,无喜无悲,此时旁观他的模样,眉头虽蹙得极细微,却还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