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无忧 一粟红尘-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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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贵妃入宫之后行事一直异常谨慎,今日对无忧之事,却略显了几分仓促,原本她只是担心宫傲天对她过于上心,在无恨三番五次的说辞中,她感受到了宫傲天对无忧的用心,而三皇子似乎对无忧也颇为欣赏,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她的大计还未成,怎么能让宫家子嗣爱上仇人的女儿,她绝不容许。
但是此刻她真的想要改变主意了,她是真的有人借此事出手,她不想做那只蠢笨的螳螂。
不过若是让她轻易的就放过这只聪明的小蝉儿,宫贵妃心里也不乐意。
所以宫贵妃为难了,她难得一次为难了。
她竟然被一只小蝉儿的话,给难住了,她很想发作,却又深深的明白,此时此刻,她最好不要发作——因为小蝉儿的话里除了表明心迹之外,还有赤果果的威胁,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气势。
她还真的惹不起,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很显然苏无忧是赤脚的,她还真的怕了一怕。
宫贵妃完全可以肯定,她的计谋已经被无忧看透,因为她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袖口:那里面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放了一把寻常的匕首。
那匕首原本是她为无忧准备的,不过却不是用来刺伤无忧的,而是准备栽赃无忧刺杀贵妃娘娘的,理由宫贵妃都为无忧想好了,就说是一一对她赐婚心生不满,今日趁着为她诊病的机会报仇。
手段很不高明,但是很管用。
即使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阴谋,但是没有会拆穿的,因为有眼睛的人也会看出来,挖出这个蹩脚的坑的人,不单是她,还有那位伟大而圣明的皇帝。
没有人会傻的去和皇帝作对,所以宫贵妃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不过听了无忧的话后,她倒是有点怀疑了,或许百密一疏,有一点她真的忘了:皇后,她不会对付皇上,但是她一定会对付她。而皇上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许会将她推到众人的面前。
这话很不好听,也很令人恼火,但是却是最真实的大实话,她是皇帝心头的一块肉,但是绝对不会是无可替代的那块肉。
万不得已的时候,皇帝为了自己一定会将她卖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不过宫贵妃还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大实话,她承认她被打击到了,却又该死的清楚知道,这话很正确。
天下后宫的女人,对皇帝来说不过都是调节身心的玩意,而她不过是这些玩意当中,主人比较喜爱的一个,等有一天,她老了,旧了,自然也逃不过被丢弃的命运,或者当有一天,需要有一个玩意儿来为主子担上些罪责,只怕主子会想也不想的丢出她。
这般聪明的无忧,让宫贵妃难得的迟疑了,此刻她的心里还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遗憾:她怎么就是苏启明的女儿?
宫贵妃想到若是无忧不是苏启明的女儿,那该是见多么美丽的事情,或许那样,她还真的愿意她嫁进宫家,做宫家的主母,或是进三皇子的府邸,这样聪明又不盛气凌人的女子,很适合当家作主的,一味的退让,一味的强硬,都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宫贵妃瞧了瞧跪在她面前,将头压在地上的无忧,眉头间反复的紧抽,这人给他出了个大问题呀!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宠冠后宫,一步一步爬上今天的位置,其中的惊险非常人想像,但是被一个小丫头的几句话逼到如此地步,她还真是第一人。
光是这份心计,手段,宫贵妃对无忧就有了一份欣赏,只不过命运注定了她们是仇人,这是她们无法选择的命运。
强者对对手通常是多一份欣赏的。
宫贵妃想了很久,最终,她站在无忧的面前,轻轻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谁又能说那螳螂的主子就不是那黄鹂的主子?”
无忧脸色变了,宫贵妃的话让无忧暗暗心惊,额角鼻尖都冒出冷汗,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错估了贵人们的自尊心,贵人们站在高处久了,已经忘了妥协二字怎么写?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宫贵妃,并没有开口。
宫贵妃也看向无忧,她也不想在此时开口:她知道,无忧懂了她的意思。
宫贵妃的手再次伸到衣袖里,无忧的脸色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急促,宫贵妃的纤纤玉手,就是她的催命符,当那袖中之物抽出来的时候,就是她命运注定的时刻。
她的身子颤抖如风中的柳絮,整个人轻飘飘的无所依着,生命原来在有些时候,就是无奈,她明知道对方想要谋夺她的命,也知道对方打算如何来获取她的命,甚至连地方的谋算都一清二楚,但是她却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抗拒,也不能抗拒——这才是让人最痛苦,最憋屈的事情。
死亡,再一次理她如此之近,只是这一次,她是否还能拥有以前那样的好运气?她能够等到二皇子搬来救兵?
无忧没有丝毫的把握,她只是紧紧地盯着宫贵妃那美玉无瑕的手指。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懵懂(感情戏)
宫贵妃的手指真的很美,看在无忧的眼里只觉得累累白骨,越是美丽的东西,本质越是丑陋,就像越是安全的人,其实越危险一样。
家宅斗争她不怕,夹缝求存她也不怕,她最怕是此刻明知道对方一步步将她逼入死路,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宫贵妃眼底温柔的笑意却让无忧清楚明白,今日的贵妃娘娘容不下她活着出去了,无忧全身上下都凉透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绝境如同是被人用凉水自头浇下来,而且是在寒冷的冬天,浇得透得不能再透,冰到心底深处去了,整个人都冻成了一根冰块。
无忧很怕,但已经不再慌了,眼前已经是绝路,她唯有在绝路中求生。
她还不打算将自己的命交出去,既然等不到别人来救,那么她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了——绝不能让宫贵妃掏出袖中的东西。
无忧猛的抬头,声音轻轻:“娘娘,您现在危在旦夕,却不自知吗?还想着处置民女,而不自救,委实令人不解?”
无忧直视着宫贵妃,发现她的手又僵住了,脸上闪过不解和不耐的神情,她又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来:“娘娘和宫家合谋之事,怕也没有娘娘想的那么隐秘吧!”
无忧知道这话之后,她会成为宫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但贵妃娘娘不会这么简单的处置了自己,她必定是要问清楚她是如何知道此事的,那么她至少一时半刻不会有危险了,当然少不了皮肉之苦。
宫贵妃神色一震,看着无忧的眼神立刻变的凌厉起来,想要把无忧生吞活剥了的样子,不过那手终于是放了下来,宫贵妃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半点也没有无忧瞧着她第一眼时的柔和之气,完全就是一个地狱罗刹:或者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无忧瞧着宫贵妃罗刹般的样子,心神却定了下来:变色就好,只要宫贵妃变了颜色,那么她就有活下去的希望,至少现在她不会立时要了她的命。
无忧不为宫贵妃的神色所动,“娘娘,你们所谋之事,不只是民女知道,天下间知道此事的人不少,只是娘娘没有遇见能够说出来的人罢了,今日民女危在旦夕,也就顾不得什么了,娘娘,民女说娘娘危,是因为民女危,民女这人图谋的不过是平安,其他的事情从来也未曾想过,只是民女比较小心谨慎罢了,如若是今日民女出不了宫,明日娘娘图谋之事必将宣扬天下。娘娘,民女只是个小人物,您何必为难了民女?”
宫贵妃的眼中的犀利随着无忧的话越来越多,脸色青紫交加,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女子敢挡着她的面威胁她,她很怒,但是更多的是害怕。
宫贵妃原本就是聪明的人,无忧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全身的冷汗浸透了衣衫,不过对无忧除了愤恨之外,更多是生出了灭口之心,只是她要弄清楚,无忧的消息来源,还有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时机还未成熟,她冒不起任何的风险。
她盯了无忧一眼,然后环视了内室的太监,宫女,敛下眼帘,淡淡道:“你们退下吧!”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恭敬的退下,没有人抬一下眼皮:宫里是什么地方,容不下任何的好奇心,在宫里最可怕的不是没有贵人的庇护,而是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到时就算是有了贵人相助也会被人灭了口,他们这些人知道很清楚,所有当无忧说出这些话后,就再也没有人看无忧一眼,就是那冷面的宫女都未曾看无忧一眼,她可是宫贵妃的贴身宫女。
众人退离之后,内室里只是一片安静,无忧此刻反而不急了,现在急的是贵妃娘娘了。
“你说,我图谋之事已经有人知道了?”她喃喃地问,不过瞧她的神色,也不是指望无忧作答。
宫贵妃以为无忧不会开口,但是无忧却出乎她的意料不但开口,而且声音还不小:“民女不就是知道了吗?”这话还不如不说的好。
宫贵妃瞧了无忧一眼,眼底的杀机一闪,无忧看的分明,却无所惧,宫贵妃不蠢,不管今日她多么的想要除去她,但她都会忍着,即使忍到内伤,她还是会忍着。
无忧再次开口:“娘娘,天下间的人,有很多人图的不是荣华富贵,想的不过是片瓦遮身,有个安身立命的场所,娘娘所图,与民女何干,民女不过是想要留着这项上的脑袋,好好吃饭,过民女的小日子,娘娘仁慈,想必定然会随了民女心愿。民女再此先叩谢了娘娘。”
无忧言辞很是恳切,神色更是陈恳,宫贵妃仔细打量了无忧是神色,表情,眼睛一眨也不眨,无忧也不闪不避,就那样睁着眼睛,神色平静的任凭宫贵妃打量。
宫贵妃看着无忧,心思转动的也很快,不过霎间就转过了几种杀掉无忧饿法子、以及善后之事,但是她发现没有任何一种可以让她放心,她还真的要如无忧想的那般,不能动她,至少现在还不能。
她相信无忧敢来说这番话,自然就有她的法子:苏无忧行事缜密,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三皇子曾经说过,宫贵妃想了又想,思了又思,她认为无忧定然留了后手:三皇子此次可是帮了无忧的大忙,虽然他半点也不想,更是为此露面。
内事里除了安静,就是安静,无忧忽然觉得这时间过得太过安静了,静的她的心都紧缩了起来,她是指甲微微的刺进掌心,却丝毫不觉得疼。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无忧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是那冷面宫女:“娘娘,二殿下遇刺,皇上宣苏小姐为二殿下诊治。”声音很小,若不是无忧耳朵比一般人,只怕还真的听不见。
宫贵妃听了这话后,神色终于柔和了下来,脸上是神色再次一变,笑意如春天的暖风吹开了冬天的寒冰,虽然还带着些许的凉意,但已经能够不再感到刺骨:“苏小姐医术高超,今日为本宫诊脉,甚是用心,也不枉本宫求的圣上将你召进宫来。起来吧,这大冬天的,地上凉,本宫听说你身子不好,还是站起来回话吧!”
无忧瞧着宫贵妃现下这温和的神色,暗暗感叹,这贵妃娘娘翻脸如翻书,这么一会儿神色就变了几遍,还真的比她戏台上看到的戏子,还要多变。
不过无忧并没有因为宫贵妃恢复了温和,为将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贵妃娘娘杀人可不会只是怒容,她说的可都是杀头的话,想要保住这条小命并不容易。
“娘娘,民女不敢站!”无忧不站,还是规规矩矩的跪着。
“为何?”宫贵妃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无忧会这般说。
“民女医术不精,治不了娘娘的病,已经吓的腿软,还请娘娘吩